“怎么,还不愿意告诉孩子实情吗?”
小庭院内,李奶奶退后半步,站在桑奶奶身后,凝视着她愈发孤寂的背影,十分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逃了大半辈子,才逃出那牢笼,干嘛又把孩子送进去呢。”
桑奶奶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着。
“可是你看那孩子,那言行举止,哪里能瞒得住人?”
白汐虽不曾受过教导,但是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贵气,真是令人折服。
“哎,顺其自然吧。”
桑奶奶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像白汐一样,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那些规矩,有些东西恐怕真是刻在骨子里,一辈子也忘怀不了的。无论怎么掩饰,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
“哎~”
李奶奶长叹了一口气,站在桑奶奶身后,不再言语。
一如当年,桑奶奶决定与艾家解除婚约那样,两人就这么默契的谁也不说话。
。。。忆当年。。。
“我不会嫁给那个什么艾先生的。”
桑奶奶叛逆的当着两家长辈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撕开了绣有婚约的绸布。
那刺绣,便是当年重金难求一副的发绣。
可是,这些在当年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面前算得上什么。
桑家本就以刺绣闻名,又是书香世家,哪怕这发绣在世人眼中再珍贵,在桑小姐眼中,不过是些俗物,蠢物。
传说,将有婚约的二人的头发剪下,用头发为线,绣成婚书,便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但,桑小姐心里十分清楚,这不过是那些商人用来营销的手段罢了。
而这背后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即将要与她成婚的艾家。
桑家重名不重利,认为刺绣是最能表达女子心意的物品,所以从不肯轻易送人,更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将发绣作为商品,当街售卖,大肆的宣传,从中谋取利益。
但是,艾家可是不折不扣的商贾之家,商人为了赚钱是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
所以,当桑小姐得知,自己的婚姻,也不过是艾家用来销售的一个重要环节时,便气愤的撕毁了婚约,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其实,艾家的人品不差,只是商人的思维,有的时候的确太过看中利益了,这让一直十分清高的桑小姐难以接受。
她坚守着心里的最后一片净土,不愿看到桑家世代引以为傲的发绣,就这样沦为艾家赚钱的工具。
所以,当年这轰动一时的世家联姻,就在婚书被一条条撕开的时候,彻底破裂了。
哪怕艾公子并不介意这个未婚妻的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艾家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丢的。
桑家的毁约,人尽皆知,但是碍于两家的面子,并无一人敢提及此事。
就连新闻报道也掂量了好久,最终还是将这条十分爆炸性的新闻,从头版头条移除,并且连一个字都未敢印刷上去。
但是,两个世家的联姻并未因此而结束。
毕竟,两家从祖上便交好,断不可能因为孩子们的一些不懂事,就放弃眼前大好的利益。通天阁小说
所以,桑家抱歉的陪着笑脸,艾家也就大度的接受了道歉,两家依旧心照不宣的正常往来,只是,少了一个重要的桥梁,终归还是不稳定的。
于是,艾家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被桑家从小收养的小姑娘身上——李小姐。
李奶奶当初被收养之时,是没有名字的,旁人也只知道是姓李。
桑家夫人一直未能生下女孩儿,心中实有遗憾,看到那孩子小小的一个,躲在角落里十分的可怜,一时心生怜悯,便将其带回家中,放在身边抚养,也算是弥补了膝下没有女孩的遗憾。
桑老爷也不反对夫人的做法,反倒对这个带来的小女儿也十分的疼爱,让她与家中孩子一起读书识字,学习刺绣。并赐名,李怜。
桑家的刺绣是世界闻名的,而且传女不传男,这也是桑老爷默许了妻子行为的原因之一。
不然,这刺绣,在他们这一脉,便算是彻底断绝了,往后再想学回来,可就难了。
李怜虽不算天资聪颖,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个安稳的落脚点,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于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勤加练习,也算是学得了一身的好手艺。
谁料,就在李怜好不容易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之时,桑夫人的肚子竟又有了动静。
世人都传,桑夫人这肚子里一定是女孩儿,因为桑家心善,收留了养女,所以又给他们送了一个亲闺女来。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李怜的耳朵里。
当然,众人也都不避讳在李怜的面前说这些事情,毕竟,李怜可不姓桑。
十月怀胎,虽是艰辛,但是桑夫人脸上的笑意就从未停止过。
众人皆说,她这一胎定是闺女,她也觉得是。
这一胎,与前面的都不同。
不管是肚子的形状,还是饮食习惯,口味变化,都处处提醒着桑夫人,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亲闺女了。
怀胎十月,终于一朝分娩。
随着产房内,“哇~”的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响起,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是女孩儿,恭喜桑夫人,桑老爷。”
接生的医生护士都十分的高兴,因为知道这一胎是女孩儿,以桑老爷的为人,红包礼品可是少不了,见者有份。
这正牌的大小姐一出生,李怜这个养女的地位就更加一落千丈了。
虽然,桑家对外宣称,两个女儿都是一样的,往后会以姐妹相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不说,古人都要清清楚楚的分个嫡庶,这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怎么可能比得过桑家的嫡亲大小姐呢。
好在,桑夫人并没有因为女儿的出生就忽视了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养女李怜。
李怜也一直都跟在桑夫人身边,没有离开过。
所以,桑小姐,也是李怜看着长大的。
李怜并没有什么野心,因为桑夫人真的把她养的太好了,教育的太好了。
如果不是站在桑小姐的身边,所有人一定都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世上本就没有如果,那个桑家大小姐,一日日长大,容貌也与桑老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加上从小就养尊处优,并没有像李怜一样受过苦,所以她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傲娇,是李怜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更何况,容貌这种东西,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两人往人群中一站,立见分晓。
桑小姐的眉眼明显更像老爷,而李怜虽然也长相清秀,但是只怪命运捉弄人,让她生在了那样一个家庭里。
但是,不得不说,桑家对孩子的教育是十分严苛的,哪怕桑小姐这个亲生的女儿,也是逃不了要学习穿针引线,刺绣女红的。
可是,桑小姐学起来可比李怜快多了。
因为桑小姐的手又白幼嫩,细软光滑,拿起绣花针,就是锦上添花。
再看看李怜,因为曾经做家务而变得十分粗糙的手,多拿一会儿绣线,都会让线变得毛糙。
尽管后来,为了学习刺绣,桑夫人特意命人给李怜的手做了修护,整日里温水,牛奶泡着,冬日里更是不吝啬手油手膏,大把大把的涂抹在手上,就是为了让她不再冻疮。
屋子里的暖气也是烧的热热的,就是为了冬日里也能不懈怠的好好练习。
最终,虽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李怜还是不负众望的将这门手艺学了个精通。
可是,再精通又有何用,那个本就自带光芒的嫡小姐已出现,压根儿就再无李怜的用武之地了。
只是,桑老爷桑夫人都是心善之人,这才不曾亏待了李怜。
李怜自此以后,也是十分尽心的跟在桑小姐身边,从不敢痴心妄想更多。
按理来说,李怜的年纪比桑小姐大,应当被唤一声姐姐。
但是,因为桑家长幼有序,以长为尊,让一个亲生的女儿给养女行礼问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加上旁支亲戚的阻拦。
最终,桑老爷为了李怜能好好地待在桑家不被欺负,不得不妥协的让李怜唤那个比她小了将近十岁的小姑娘为姐姐。
李怜倒是也安守本分,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大小姐生活都是沾了那个未出世的桑小姐的光,如今,桑小姐归来,李怜自然不会争抢什么,十分大度的将一切都归还给了桑家大小姐。
此外,两人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因为桑家女孩儿本就少,加之桑小姐年纪又小,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同龄伙伴,只能成日赖在李怜的身边。
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一路走来,也算顺风顺水。
直到桑小姐十八岁那年,突如其来的婚约,让二人都措手不及。
十八岁那年,正是桑小姐成年之时,也是她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正准备远走高飞,脱离家庭的束缚之时。
可是,那一纸婚约,却即将彻底颠覆她的命运。
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传言,桑小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书本下压着的录取通知书,桑小姐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封建。
人人都说,桑家是世家大族,数不尽的钱财,用不完的珍宝,一根绣花针都能成为普通人家中无价的传家宝。
可是,桑小姐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也成了遮挡住她视线的高山。
那用金线编织成的网,将她的梦想一层层的缠绕,包裹,被光鲜的外表,腐蚀的一点不剩。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屈服。
因为,她的爱人还在等着她——白家的小少爷。
两人早已心照不宣的私下交往了很长时间了,这次,两人也是好不容易做好约定,报同一所大学,一起远离这世俗的困扰,到另一番天地去肆意闯荡。
眼看着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桑小姐怎么舍得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其实,这时白家已有落魄的迹象,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也早已开始偷偷离去了。
但是,桑小姐不在乎这些,就凭桑家的实力,别说一个家道中落的白家,就是带着乞丐白手起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骄傲如白家,根本没有想过要从桑家身上捞取什么好处。
所以,两人的爱情才更显得纯粹,珍贵。
一边是鲜红的录取通知书,一边是大红的婚书。
同样都是喜庆的颜色,却一个令人喜悦,一个只红的令人刺眼。
那一夜,桑小姐逃了,逃出了桑家,逃离了她束缚她自由灵魂的大宅院。
而她的唯一帮凶,便是李怜。
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姐妹。
“大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
李怜眼里满是担忧与恐惧,但是,对桑小姐的同情又让她的理智占了下风,最终,李怜还是坚定地目送着桑小姐爬上了高高的院墙。。。
“李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大学里面真的很好,你也能跟我一样,碰到一个真心爱你,你也。”
桑小姐攀在墙头劝说着。
“不了,大小姐。我是个苦命人,不配谈什么情情爱爱的。我这辈子,只能留在这深宅大院之内了,我不像你,聪明有文化,又身份尊贵。”
李怜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桑小姐就算逃到天边去,也是名正言顺的桑家大小姐。
而她,若是执意离开这院墙,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看着桑小姐肆意离开,李怜的心里是十分羡慕的。
但是,也仅限于心里羡慕了,她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高高的院墙,才是她唯一的保障。
只有在这院墙内,她才能一辈子无忧的活下去,哪怕并不快乐,也不自由。但这些,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是十分难求了。
当李怜再次见到桑小姐时,桑小姐已经连人带行李一起被抓了回来。
看着满脸泪水,依旧倔强的不肯低头的桑小姐,李怜的眼里也充满了怜悯。
那个一直高高在上,从不曾受过委屈的大小姐,因为一场婚事,将之前十八年的委屈和苦楚全都吃尽了。
那个说着要一生一世保护她,让她一辈子安乐无忧的父亲,亲手将女儿推入了另一个复杂的大家庭中。
曾经的诺言,就像一个笑话般,笑完也就结束了。
“我说了,不嫁!”
桑小姐依旧倔强,扯过绣着婚约的绸布,一条一条的撕得粉碎。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都惊得忘记了阻拦。
桑家与艾家,世代交好,世代联姻,世代通婚,难不成真就要在这一刻,彻底改变吗?
“罢了罢了,此事稍后再议吧。”
“不能稍后,我已经怀孕了,我怀了白家的孩子。”
桑小姐一个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羞耻的说出这种话,众人又是一惊。
其实,桑小姐并没有怀孕,与白公子也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为了躲避这一联姻,她是什么手段都愿意使。
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名声,因为她知道,白公子也不会在意的。
“休要胡说!赶快带大小姐回去休息!”
桑老爷第一次气得恨不得抽她一巴掌。
桑小姐却回过头来,得意的冲着他一笑。
“大小姐,你怎么能损坏害自己的名节呢?”
李怜是懂桑小姐的,知道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可是如今,她又觉得自己错了,她好像对这个大小姐并不熟悉。
“这算什么呢,我与白公子本就心意相通,我唯一想嫁之人也是他,就算现在没有,往后也会有。”
说着说着,桑小姐自己先脸红的将头埋在了臂弯中,羞的不敢抬头,声音也越说越小。
李怜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没有过追求者,即使她长得还算不错,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那些世家子弟,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她。
所有的宴会中,她只是个不尴不尬的透明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同时又给予了她最大的漠视。
她自己也不曾真的暗恋过什么人,即使看到合心意的,想想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当她看到桑小姐勇敢的追求真爱之时,恨不得那人是自己才好,恨不得自己也能替她去追求真爱。
“可是,艾公子怎么办?”
李怜实在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她将来的命运。
所以,她也从没有痴心妄想过其他事情。也不敢随意的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只怕有朝一日,收不回来,让这世上又徒增了两位伤心之人。
“要不,你去嫁吧,反正你也是桑家的小姐。”
桑小姐说着抬起了头,看似认真的说道。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呢,艾家不会同意的。”
李怜自己说着也笑了起来,但那笑明显带着苦涩和对自己的嘲讽。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啊,就算艾家重新找人联姻,也不可能委曲求全,娶了她这个被抱养的所谓的二小姐的。
更何况,这个二小姐,连桑家的姓氏都不配拥有。
两姐妹在房间里说说笑笑,心情自然好了许多,也就不去纠结那些破事儿了。
长辈们定下的婚约,就让长辈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反正,艾家和桑家如今也是各占一方,势均力敌。
哪怕这次联姻不成,也不会损伤了和气,顶多是一年能赚回来的钱,要费些精力,三年才赚回来罢了。不过,一千万,还是三千万,对于两家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桑小姐也是心安理得的任性,无所顾忌的顶撞。
都说她行事莽撞欠考虑,但正因为她考虑了,而且她太聪明了,所以才敢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知道,自己对婚姻的牺牲,只会换来并不重要的一点利益。
既然如此,牺牲不牺牲的区别也不大,何必非要牺牲自己呢,难道就因为那一纸可笑的婚书吗?
最终,桑小姐如愿以偿的离开了桑家,嫁给了白公子,也就是白汐的爷爷。
生下了一个儿子,一家也算其乐融融了。
除了那个被失传的发绣,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畅。
但是,桑奶奶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发绣本就不是用来赚钱的工具,所以她也并没有特意的传授给白汐。
另一边,艾家的生意需要桑家发绣的支持,即使这点支持,也就是让他们的业绩翻翻倍而已,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但是,经过再三的考虑,艾家还是决定迎娶桑家的二小姐——李怜。
因为,当时的世家大族,除了桑家艾家,已经没有能与之相抗衡的了。甚至可以说是出现了断崖式的垄断。
那些想要高攀豪门的小企业家们,在艾家眼里就是不值一提的小门小户而已。
俗话说得好,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李怜就算身世不好,也是桑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比那些新入圈的商家女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其实,他们娶的不是人,而是李怜的手艺,和桑家的名声。
只要李怜嫁过去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说自己的发绣是百年祖传的。
即使,那些可怜的绣娘,早已被工厂里冰冷的机器所取代。
但是有桑家的传承人在,这一切就显得那么的合理又正规。
李怜自然也没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任性的资本,更不可能指望有父母替她撑腰,平息风波。
无奈,最后只能代替桑家嫡女,做了个傀儡新娘。
好在,艾家老爷是个不错的正人君子,并没有因为身世原因就欺压嫌弃李奶奶。
婚后,二人也是相敬如宾,如今也算是白头偕老,携手一生了。
李奶奶这辈子也未能嫁给爱情,但是,好在如今,艾家老夫人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守着这个名分,李奶奶也算是安安稳稳的过完了一生。
更难得的是,李奶奶也一辈子没能忘怀桑家的恩情,这泼天的富贵,就像盆里的水一样,一滴不漏的全都洒到了李奶奶的头上。
但是,那盆水的来源,李奶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桑家大小姐虽是无心之举,想让她顶替自己进那个火坑,但是,时间验证了,那不仅不是火坑,还是个十分温暖的容身之所。
即使,桑奶奶至今都不肯承认艾家。
但不承认归不承认,事实还是事实。
曾经齐头并进的两家,也因为桑奶奶的一时任性,远远地落在其后。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是也不必太过忧虑。
如今,两家一前一后,还是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一如两位满头白发的耄耋老人,步履蹒跚的手挽着手,慢慢的超前走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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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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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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