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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三年七月辛丑,皇帝北辰靖驾崩。
丧钟一响,举国欢庆。
更有甚者,街头百姓,跪地叩天,喜极而泣。
三日后,北辰靖三岁幼子登基,改国号——天苍。
稚子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后宫干政。
却步北辰靖之后尘,亲小人远贤臣,增赋税扩国土,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老态龙钟的钦天监首席星师弥留之际,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手持龟壳,神神叨叨地进行了一番推演。
然后一脸惊诧地仰望,手指颤抖着指向夜空,喷出一口老血,留下一句,“得凤凰令者得天下……”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向后仰去,卒!
星师年岁已大,口齿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众人并未听的太清。
但太皇太后震怒,举国屠杀,凡是与“凤凰”二字相关的,无论是门派还是世家,就包括家里种了凤凰木的都在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更不用提家住凤凰岭的冤种们了。
但也正因如此,消息扩散极快。
但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也不知道怎么着,至此,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各方人马都在苦苦寻找两样东西,一个是“凤凰令”,一个是“凤凰陵”。
然而,如此大肆虐杀,终于激起了民愤。
有侠者揭竿起义,不过四年,天下大乱,天苍危矣。
三朝元老慕寒柏,飞鸽传书于江北,请求九皇叔北辰夜回朝救难。
……
天苍四年十一月,寒风凛冽,白雪簌簌。
“吁……爷,还有不到两百里就到京城了,您确定要回去吗?无召回京可是重罪……”妖风扯着缰绳停下了马,一脸的忧心忡忡。
侧着身子半躺在一匹白马上的北辰夜,一身白衣,似与这天地雪色融为一体。
他半阖着眼,口中还衔着一根青草,也不知道这种鬼天气,他是怎么发现并且忍心薅掉这顽强不易的生机的。
听到妖风的话,北辰夜微微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走嘛,天牢一日游,爷很怀念。”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妖风很是无奈,却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志,只得挥了挥手,做了个继续行进的手势。
他们走的是官路,从江北回京就没有避开任何人,正大光明地回来的。
看似只有他们二人,但暗中还跟了上百的暗卫轻功,算了,徒步潜伏而行。
主要是这位爷的速度,堪比蜗牛。
从江北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七日的路程,就算是打马前行有十日也到了。
可这位爷愣是走了两个月。
别问,问就是——“爷的雪宝儿会累的嘛……”。
反正就是没招。
妖风的手势落下,北辰夜抬起骨节分明,白的透明的玉手,摸了摸雪宝儿的头,只听白马“呼哧”了两声,似是回应,惹得这位爷开怀一笑,然后才踢踏着四只粗壮大马蹄,昂首小步向前走!www.sttgxcl.com
就这速度,要是碰到山贼打劫,估计直接就得给按在那里。
但山贼没碰到,倒是碰到了个小屁孩儿。
雪宝儿突然停下,北辰夜有些纳闷,可他懒得起身,便随口嗔道,“妖风,爷的雪宝儿不走了!”
耳力极好的妖风,听到北辰夜喊他,已经相隔几百米的他再次勒马,调转马头骑了回来,定睛一瞧,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嘛?”没得到回应,北辰夜哼唧了一句,有些不快。
“爷,有个小孩儿,抱住了雪宝儿的后腿。”妖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画面,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屁孩儿,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双手双脚抱着雪宝儿的后腿坐在地上。
闻言,北辰夜终于有了动作,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下马的,只是白光一晃,他已经躺在了雪地之上。
是的,躺。
妖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家爷可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
北辰夜侧躺在雪地上,一只手支着头,打量着这个抱着雪宝儿马腿的小屁孩儿,目光有些嫌弃,马腿脏了呀,怎么办?砍了?
那他怎么回京?
他用余光扫了眼妖风,难道要抱抱?
噫,他不要!一身汗臭味,嫌弃!
砍了妖风,躺他的红宝儿?
不行,不好看,和他不配套!
北辰夜陷入了纠结之中,妖风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家爷脑子里死了一圈了。
纠结无果,北辰夜只能对着小屁孩儿开口,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撒娇的语气,“撒手呗,为什么抱着雪宝儿的腿不撒手呢?”
“县令说,抱大腿,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小屁孩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颇有几分“这都不知道,蠢笨如猪”的意味。
北辰夜不干了!
这话倒是没错,可你要抱,不应该抱他的大腿吗?抱马腿作甚?
“这里这么多条腿你不抱,你抱着马腿有个屁用?”
妖风的嘴角抽了抽,得,自家爷又上头了。
他们家爷生在京城,本是翩翩如玉公子哥,温文尔雅好少年,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受的也是正经的宫廷教育。
奈何其母后被奸人所害,与侍卫苟且,还被抓奸在床。
先帝自然是不信的,可还未待他查明真相,先皇后便以死明志,三尺白绫上了吊。
先帝痛失佳人,一时间缠绵病榻,但事情还没结束。
淑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她母家兄长当朝质疑北辰夜的皇家血统,要求滴血认亲。
而结果,可想而知。
血液并不相融。
先帝深知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可他此时病体虚弱,又有群臣觐见,以死相逼,为保还在天牢中的爱子一命,他只能忍痛将北辰夜贬为庶民,发配江北,静待时机。
然而时机未到,他便驾鹤西去。
随后,北辰靖便拿着先帝所谓的遗诏登了基。
他本是要对北辰夜赶尽杀绝的,朝堂上刚下了命令,便被慕寒柏驳了回来。
他手里握着先帝密旨,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不止写明了,封北辰夜为镇江王,将江北一带二十三城归为北辰夜的封地,无召不得回京。也写明了,不管是谁继承皇位,只要北辰夜一天没有回京,他要是死于意外,慕寒柏便可以拿出尚方宝剑,逼迫皇帝退位让贤。
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北辰靖差点儿就被气吐血。
他那偏心的父皇活着的时候就不讲道理,后宫佳丽三千,独宠皇后一个。
好不容易搞死了他,登上了皇位,还给他留下个不讲理的旨意,那意思分明是说,他不管哪个王八蛋做了皇上,要是敢动北辰夜一根汗毛,你这皇位就做到头了!
奈何,事发突然,朝堂之上,他也没办法将白的说成是黑的,毕竟密旨上扣的是先帝圣印,做不了假。
但他还是以先皇后有辱皇室之名,并未给北辰夜封号。
可他心思重,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北辰夜一天不除,他一天不得安稳。鬼知道慕寒柏那里会不会有第二封密旨,就是说传位给北辰夜的呢?
可慕寒柏作为三朝元老,他又不能动他,皇位坐了十三年,几乎夜夜噩梦,不是先帝来找他索命,就是北辰夜来抢回皇位,要么就是慕寒柏在朝堂上拿着密旨和尚方宝剑说他弑父夺位……
可他偏偏又毫无办法,最终郁郁而终。
……
江北民风剽悍,他家爷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多少也沾了些匪气。
“师爷说,大腿要越粗越好!”小屁孩儿脆生生地答道,已经彻底把北辰夜当成了傻子。
北辰夜语塞,雪宝儿的马腿是挺粗壮的,他还扫了一眼自己的大腿做了对比,确实比他的粗,这话的逻辑一点儿毛病没有。
所以,北辰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能磨了磨后槽牙,妥协了,“妖风,抱着他,回京!”
妖风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准备把这小屁孩儿抱起来,可人家就是死不撒手。
“你还想怎么样?”北辰夜已经被气到在雪地上坐起了身子。
“要你抱。”小屁孩儿朝着北辰夜张开了手,但双腿仍然环着马腿。
眼见着北辰夜握紧了拳头,妖风赶紧站在了两人中间,“爷,爷,消消气,消消气,他还是个孩子。”
别人不知道,妖风是知道的,北辰夜每次握紧拳头,绝对有人丧命。这么大点儿孩子,懂个屁啊,他们爷可从来没有滥杀无辜过。
不过,能把他们爷气到坐起来,这孩子也是挺有本事的了。
恨恨地瞪了妖风一眼,北辰夜松开了拳头,指尖白光一晃,银针收回了袖中。
他垂下头,眼中闪过复杂,随即隐去……
身形一动,便已经带着小屁孩儿稳坐马上。
“坐稳了,别耽误我睡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他便往后一仰,又半躺在了马背之上。
但这次,让雪宝儿出发,他是毫不温柔地踢了雪宝儿一脚。
雪宝儿委屈巴拉地哼哧两声,没得到啥回应,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然而没走两步,便又挨了一脚,“不能走快点儿嘛?爷养你是吃白饭的?啥也不是!”
雪宝儿嘶鸣一声,这一次迈开了马蹄子,飞奔而行。
转眼就消失在了妖风的视线范围内。
妖风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才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迅速蹦出。
“爷有令,去查一下那孩子的来历。”
“是!”
黑衣人领命消失。
妖风这才上了马,裹挟着内力怪叫一声,“爷,您慢点儿,等等我啊!”
……
北辰夜才纵马来到了城门下,便见到了两千铁甲卫。
他半躺在马上,拍了拍雪宝儿的屁股,让雪宝儿停了下来,“哟,小皇帝还挺孝顺啊,用这么大阵仗来迎接我回城吗?替我谢谢他。”
“奉太皇太后口谕,北辰夜无召回京……”这人后面的话北辰夜并未听清,因为妖风已经追了上来,大嗓门“吁”了一声,直接将那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爷?”妖风严阵以待,这群铁甲卫看着就不怀好意,他们家爷怎么还能躺得这么稳当?
北辰夜晃了下身子,人已经半躺在了地上,“风风~你带着这孩子先回城嘛,给爷买个院子,好好收拾好,爷过两天再回去,你看可好?”
妖风的嘴角抽搐了下,爷,这个时候您就别撒娇了行吗?来者不善啊!
但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便听北辰夜朝着那边的领头人开启了作死模式,“将军啊,有囚车没?爷纵马奔腾一路了,累了,不管你要带我去哪,先给人家搞辆囚车嘛~”
那铁甲卫的领头者有些犹豫,却见一个老太监摇摇晃晃地纵马奔来,停在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而他看着北辰夜的眼神,从冷峻到茫然,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去准备囚车去了。
那老太监说的是,“太皇太后有令,不管北辰夜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势必要将他独自一人押入天牢。”
独自一人?
这才是那领头人茫然的原因,众所周知,太上先皇可是将“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十六位顶尖暗卫全部给了北辰夜的。
他身旁的那位,妖风,就是十六暗卫之一。
这些人,单拎出来一个,就能将整个江湖搅得腥风血雨,如此好的机遇,为什么不一网打尽,偏偏要将北辰夜独自一人押入天牢?就不怕人劫狱吗?
想不通那就不要想。
为人臣,忠人事。他听命令就好了,反正最后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他来背锅。
……
北辰夜很配合地被铐上了重镣,抬上了囚车。
没办法,他躺在地上不起来,铁甲卫只能用抬的不是?
囚车在皇城中逛了一圈,游街示众。
北辰夜也不在乎,仍然是半躺的姿势,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到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他还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一般游街示众,总有百姓好事者,扔些臭鸡蛋啊,烂菜叶什么的,好像这都成了一种民俗一般。
这不,囚车刚驶入城中区,可能是先前的百姓没准备好,这会儿都准备就绪了,一个臭鸡蛋就朝着囚车砸了过来。
好巧不巧地,正好穿过木栅,直中北辰夜的面门。
北辰夜努了努嘴,伸出手指对着马上要拍在他脸上的臭鸡蛋一弹,鸡蛋原路返回,不偏不倚地回到了扔蛋那人的手中,皮都没破一点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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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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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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