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牢里灯火通明。
“下午都好好的,晚上忽然犯了腹痛,不知道是误食了东西是旁的什么疾症,太医已经过来了,眼下正在为曲侯诊脉。”
谢容与一到刑部大牢,刑部的唐主事过来禀道。
谢容与问:“牢里的狱卒查了吗?”
“都查了,没有异样。”
两人说话间,很快到了甬道尽的牢房,曲不惟已经从腹痛中缓过来了,眼下正盘腿坐在草席上,太医为他完诊,开了一剂『药』方,见是惊动了昭王,连忙道:“殿下,罪犯曲不惟的腹痛乃风雪天急寒致,大牢里『潮』湿阴冷,到底年过五旬的人,久居于此,身子骨少抗不住。”sttgxcl.com
谢容与听了这话,唤来一名狱卒,嘱他去取干燥的棉被和取暖的炭盆,随后见高窗漏风,又命人去把窗栏修补了。
曲不惟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施舍一点好处,我就会领你的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旁的没有的事,你再怎么问问不来。”
谢容与正在近日狱卒的排班表,闻言目光甚至没离开手上的简册,“本王知道侯爷什么都不会说,不想在侯爷这里浪费工夫,今夜前来,不过是受人之托照侯爷,侯爷不必想。”
一旁的唐主事见昭王一片好被作驴肝肺,颇是不忿,在一旁帮腔道:“曲侯大概不知道吧,枢密院的颜盂眼下已被玄鹰司缉拿,侯爷不想说的我们自会从别人口中问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侯爷莫不是误以为自己手里握着天底下独一份的秘密?”
颜盂是章鹤书最信任的人,这些年帮着章鹤书做了不少事,明面上与章府的关系却不远不近。
曲不惟听是颜盂落网,中十分震诧,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受人之托照我,你受人之托?”
不等谢容与回答,他又道,“老夫该招的已经招了,竹固山的山匪,是老夫下令剿杀的;徐述、沈澜等人,是老夫命人灭口的;包括上溪衙门的暴|『乱』,是老夫在幕后策划的。要说其中有什么差池,初老夫让人去竹固山剿匪,本意只想灭口那几个知情的山匪子,后来了点岔子,山上的匪全死了,死了老夫就认,少条人命你们都可以算在老夫上。洗襟台名额老夫卖了四十万两外加一副稀世名画,你们可以找礼部清算清算,老夫到底得赔少,等老夫死了,你们大可以把老夫私藏的钱财、分封的田地,一律没了。”
谢容与完了简册,吩咐唐主事增派守大牢的人手,随后淡淡道:“本王已经让礼部算过了,侯爷一共得赔七十万两,不过这笔银子侯爷不必『操』了,已经有人帮你赔过了。”
谢容与说完这话,见牢房已经整理妥,转身要离开,曲不惟叫住他,“谁帮我赔了?”
谢容与顿住步子:“侯爷不是本王无话可说么,眼下如又有了?怎么,侯爷不必顾忌那张调兵令了?”
曲不惟听到“调兵令”三个字,瞳孔猛地一缩。一旁的唐主事是个明事的,见状立刻打了个手势,带着一干狱卒离开了。
曲不惟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容与,“什么调兵令?”
“有什么调兵令能让侯爷这样杯弓蛇影?封原手下的兵卒成了叛军,调兵令,自然是调动这些叛军的军令。”
谢容与道,“停岚着了章鹤书的道,被人骗着在调兵令上签了名,眼下章鹤书手上留了军令的存底,只要侯爷说一个字,章鹤书就会把军令拿来,不是这样么?”
曲不惟眉紧锁,“你怎么会知道这张调兵令。”
“停岚给我的。章兰若提醒过他调兵令有异,他留了个眼,把军令从封原处拿了回来,一直贴身藏着。”
“今夜本王来大牢,是受停岚托要照顾侯爷。”谢容与道,“侯爷一直以来总想着要一人之错一人担,绝不牵连一家老,却没仔细想过停岚知道自己的父亲沦为阶下囚后会怎么办。”
曲不惟怔怔地听完,惊觉失态,他很快道:“这个糊涂东西惯来不争气,老子管他怎么办,左右周家会在必要时扶他一把,天塌了砸不到他,再说……”曲不惟盯着谢容与再度冷笑一声,“他不是有昭王殿下这个至交么。”
谢容与道:“他去陵川了。”
“停岚虽然糊涂,但是不傻,临走前,他弄清楚了侯爷犯下的有罪,大概觉得无法接受,以无论如都想离开。他说,许不会回来为侯爷送了。”
曲不惟并不为动,他只是别开脸,“混账东西有远滚远。”
谢容与续道:“不过他临走前,为侯爷赔清了礼部清算的账目。不只七十万两,他赔了一百二十万两。中州侯爷的私库由他做主直接充公了,这些银子是他把家中值钱的东西、这么年从他各处搜罗的宝贝变卖了凑的。他本来想赔得,但实在拿不来了。侯爷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吗?因为他说,除了本该赔付的七十万两,他该赔的是侯爷欠下的人命,可惜那是无论赔少都无法挽回的。”
“本王知道侯爷今日无论如都不招章鹤书,必定权衡过利弊。但你想过停岚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他掏空银子时在坚持什么?他又为什么要离开?”谢容与问。
“有。”谢容与上前一步,在曲不惟的草席边上搁下一只巧的玉如意。曲不惟神情一滞,这枚玉如意正是古越青铜裹玉如意,流传了千百年,后来到了曲茂祖母手上,祖母临终前把玉如意给了曲茂,曲茂这个人喜新厌旧,只有这只玉如意他一直珍藏着,是他最喜欢的,“停岚为了救侯爷,把这只玉如意了。无价的古玉,只换来区区三千两,太不值了,我费了些功夫赎了回来,侯爷留在身边,这些日子做个念想吧。”
谢容与言罢,不再理会曲不惟,径自了牢房。
牢外的唐主事迎上来低声问,“殿下,曲侯会招么?”
“不知道,试试吧。”谢容与『揉』着眉。其实玄鹰司近两日颜盂的审讯并不顺利,归根就地是在于他们没找到切实的突破口。
“初曲不惟买卖名额,章鹤书为了安抚蒋万谦等人,承诺等到洗襟台重建,以一赔二,给了空名牌作保。那名牌等闲仿制不来,只能由年的士人牌符改制,可惜太难查了,咸和十七年、昭化元年、昭化七年,那么士人牌符,谁知道章鹤书挑的是谁的,无疑于大海捞针嘛!”唐主事垂丧气道,“要是能查章鹤书到底是拿哪年的牌符改制的就好了。”
谢容与没应这话。
确实是大海捞针,可他们这一路走来,哪一步不是这样艰难,那些难能可贵的线索,哪一条不是从浩繁的卷帙中『摸』索来的?
了大牢,外夜风正盛,谢容与一刻不停地回了府衙,曲不惟那边已经留了人盯着,但他做事谨慎,牢房刚增补了人手,为防岔子,今夜是没法歇了。他唤人拿了颜盂的供词,正要细,这时祁铭带着一个内侍进来值房,“殿下,长公主称是想见您。”
“这会儿见?”谢容与问。眼下已经亥末了,等他到了昭允殿,只怕子时都过了。
“是。”内侍是昭允殿的老人,十分信得过,“长公主说晚都等着,请殿下一定过去。”
谢容与听了这话,自不能推托,简单收拾好案宗,跟着内侍往昭允殿去了。
外间风声渐劲,虽然是寒夜,能瞧见天上厚重的云层。近日朝务繁忙,到了这个时辰,玄明正华外各个值房都点着灯火,谢容与顺着未歇的灯『色』一路到了昭允殿,阿岑把他引入长公主的内殿,随后掩上门退下了。
内殿四明,长公主穿着一身宫装,待谢容与见完礼,淡淡说道:“不是我要见你。”
她随后站起身,“元嘉,你来吧。”
屏风后来一人,章元嘉朝谢容与盈盈施了个礼:“表兄。”
他们这一辈大都年纪相仿,谢容与身为长兄,却是最疏离的,平而论,章元嘉与他并不很熟,只是在宫宴上略有交集罢了。但,今夜既然决定要见谢容与,她已想好了该怎么做,是以待长公主离开,章元嘉径自道:“表兄,日前表兄赶赴陵川,究竟在查什么,元嘉已经知道了。”
几上搁着半碗参汤,章元嘉身怀六甲,是不该熬夜的,大概是靠着参汤才撑到这时,谢容与没答这话,先请了章元嘉坐,随后才站着回话,“皇后娘娘怀有龙嗣,安养身是,前朝的事,不必放在上。”
“元嘉如安?眼下连表兄要拿这样的搪塞我么?”章元嘉道,“元嘉今夜既然甘冒大不韪单独面见表兄,表兄该知道元嘉的目的。元嘉只希望表兄实话告诉我,我父亲他,真有罪吗?”
谢容与沉默片刻,“目下尚未有定论。”
不待章元嘉回答,他忽地道,“怎么,章鹤书这几年在娘娘身边安『插』的眼线,被娘娘发现了?”
“表兄怎么会知道,官家说的?”章元嘉愣道。
可是这话问口,她已知道了答案。
赵疏和谢容与之间从来不会说这些琐碎事的。
而昭王明敏异常,又身在宫中,有什么异样是他瞧不来的?章鹤书这几年事总是快人一步,加之帝后之间的隔阂,想想能知道为什么。
谢容与这么问,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兜圈子,愿意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表兄说得不错。我这几年,的确被蒙在鼓里。”
谢容与道:“娘娘今夜见臣,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是,元嘉有一个不情之请。”
章元嘉安静了片刻,站起身来,径自绕方几,深深吸了一口气,蓦地要朝谢容与跪下。谢容与眉一蹙,在她膝落地前先将她扶起,“娘娘这是做什么?你我君臣有别,这样的大礼恕臣受不起。”
“如君臣有别?”章元嘉望着谢容与,“如果我父亲有罪,我有颜面做这个‘君’?”
她退后一步,执意屈膝跪下,“元嘉的请求之意重,乃是把身家命都托付在了表兄身上,望表兄万万领受。”
她说着,双手呈上了一封信,“此前我为了骗取父亲的信任,纵容我身边的侍婢与父亲互通消息,眼下父亲处境艰难,不得不手书一封私函请我转递京外。这封信我不曾过,眼下将它原封不动地交给表兄,信上的线索想必表兄追查洗襟台之案的真相大有帮助。
“元嘉只有一个请求,如果章氏一门无辜,请表兄务必我们清。
“反之,如果父亲真有罪,任惩处,元嘉甘愿陪同父亲一起领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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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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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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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第一九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