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从石滚手里接过李小囡那封信,慢慢看完,眼睛微眯,片刻,命人叫进王贵,吩咐道:“昨天有人到左家集朱家村收秋蚕茧,想办法查清楚是什么人。”

  王贵答应一声,垂手退下。

  隔了一天,王贵就查清楚禀报顾砚:收秋蚕茧的,是平江丝绸行的许行老家的管事。

  顾砚听的眉梢微挑,片刻,吩咐王贵道:“蚕茧不能久放,查清楚许家把收来的蚕茧放到哪儿了,在哪儿缫丝,查清楚之后,把话和证据放给平江丝绸行的其它人。”

  “是。”王贵答应一声,急忙退下去安排人手。

  王贵和他的手下查这么点儿小事,自然是轻松利落,也就隔了一天,查清查明,把证据放给了平江丝绸行其它几位行老,和几家大织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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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年纪最大的吴行老一下下敲着拐杖进来,冯行老、褚行老和卫行老一起站起来迎上去。

  冯行老和褚行老一左一右扶着吴行老坐下,卫行老忙倒了杯茶,捧到吴行老面前。

  “你们都听说啦?”吴行老拐杖捅着地。

  “听说啦,唉!”冯行老紧拧着眉,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

  “姓许的真不是个东西!”褚行老啐了一口。

  “咱们怎么办?”卫行老从吴行老看向褚行老。

  “许家多得是银子,真把咱们平江府的秋蚕茧都收到他手里,那咱们?”冯行老拧眉苦脸。

  “姓许的心狠手黑,到时候翻个倍卖给咱们都得算是良心价!”褚行老再啐了一口。

  “肯卖丝线给咱们还好,要是他不肯卖呢?万一,再转几道手买咱们的织工,唉,咱们的织工都挂在牙行呢。”卫行老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听说祥云坊也在收秋蚕茧呢。”

  “你从哪儿听说的?”吴行老眼睛瞪大了,其它几位行老,也瞪着卫行老。

  “我妻弟的小舅子,在余杭县学附读,每旬头一天,尉学政讲学的时候,县学的先生就赶着他们都过去听讲。

  “说是上一个旬日那天,和他们坐一起的正好是给祥云坊缫丝的染坊丁家的二少爷,那二少爷讲,他们染坊的缫丝师父都忙得很呢,偷偷的忙,说都是祥云坊的活儿。”

  卫行老压着声音,一脸神秘。

  “听讲学怎么讲到缫丝了?”冯行老问了句。

  “我也是这么问的!”卫行老在桌子上轻拍了下。“说是尉学政讲着讲着,卡壳了,讲着讲着,又讲错了,后来尉学政就让司业代他讲完了余下的课,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卫行老伸头往前,压着声音,吴行老、冯行老和禇行老三人也往中间伸着头,支着耳朵听的专注。

  “这事儿奇怪,是不是!没等司业把课讲完,就有人说是听到了尉学政在大成殿里发脾气,好几个人听到了,有说是尉学政生气是因为蒋漕司扣了修学宫的银子,有说是尉学政是跟他外甥,就是咱们城外的世子爷生气,说是世子爷一意孤行,连王爷的话都不听,不孝什么的。

  “几个人就议论这事儿,丁家二少爷就讲:丝绸行的事儿,京城里已经有了定论了,旨意很快就能到咱们两浙路了,问什么旨意,丁家二少爷一个字不肯讲,只说了句:他家里的缫丝师父今年忙得很呢,不过是欺负傻子罢了。

  “我妻弟的小舅子就留了个心眼,等人少的时候,偷偷问了句,丁家二少爷倒也爽气,说忙的全是祥云坊的活儿!”

  卫行老说完,往后靠回椅背,端起杯子喝茶。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禇行老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拍桌子有什么用!”吴行老瞪了禇行老一眼。

  “许家有位举人亲戚在京城备考呢。”冯行老冷笑了句。

  “姓许的必定是得了信儿了,呸!真不是个东西!”禇行老猛啐了一口。

  “咱们怎么办?”冯行老看向吴行老。

  “咱们得赶紧收茧子,赶紧缫丝!他们许家有媳妇的陪嫁庄子,难道咱们几家没有?”吴行老气的一下下捅着拐杖。

  “就怕咱们平江府的茧子被于承福和那个李家收了不少了。”卫行老看着诸人。

  “还有姓许的呢!呸!”禇行老提到个许字就啐一口。

  “悄悄儿的,往外走走,哪儿有茧子就到哪儿收。”吴行老思忖了一瞬,就作出了决定。

  “那得赶紧!”禇行老先站了起来。

  卫行老紧跟着站起来,冯行老扶了把吴行老,四个人匆匆出了茶坊。

  转过街口,冯行老顿住步,小心的往后面看了看,一个箭步,往另一边巷子拐进去,直奔于承福家。

  世子爷背后站着太子爷,世子爷那样的身份地步儿,除非造反,要不然,再怎么也是未来的亲王爷,太子爷更是异日的皇上,于承福这一头,搭上肯定比不搭的好,悄悄的搭一把,也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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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州城。

  何瑞铭站在虹喜茶坊门口,客客气气的让进秀州城丝绸行诸位行老。

  六位行老到齐了,何瑞铭吩咐伙计重新沏了茶,上了点心,拱手笑道:“诸位都是繁忙之人,我就不多客套了。”

  六位行老有的垂着眼皮抿茶,有的斜瞥了何瑞铭一眼。

  他们的织坊早就停工了,还有什么好繁忙的?要忙是他何少掌柜忙,他们都闲得很呢!

  “何家是睿亲王府门下之人,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何瑞铭接着笑道。

  这一回,六位行老整整齐齐的垂眼抿茶。

  “在下这趟过来,先是奉了我们世子爷的令,再是领了家父的吩咐。家父奉我们世子爷的令,已经代江南丝绸总行邀请海外商客赶赴临海镇,商量明年丝绸买卖的事儿。”

  这一回,六位行老齐齐瞪向何瑞铭。

  他们怎么敢代他们江南丝绸总行发号施令?!

  何瑞铭笑起来,“我们世子爷的意思,丝绸出海全由江南丝绸总行一家统总,不大好,可要是像最早时人人可谈,一片混乱,也不大好,我们世子爷的意思,今年以及往后丝绸往海外买卖的事儿,由各府各县丝绸行各自商谈买卖。”

  六位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何瑞铭,没说话。

  “后面几句是家父的交待。”何瑞铭冲六位行老微微欠身,“家父讲:江南织坊停工,佯装转卖织工,停收秋蚕茧,这是自毁阵角,外头不知道多少大商号正紧盯着咱们江南的织坊,伺机要取而代之。

  “家父还让在下提醒诸位,万万不可困守在家,一味等着上头的吩咐,诸位要时时留心,比如留意秋蚕茧是否有人大量收购。”

  何瑞铭的话戛然而止。

  六位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世子爷将此次海外客商到来之事,交到了何家老号手里,何家老号人手有限,家父请诸位多体谅,客商大约在下个月中到月底之间抵达,具体时候,请诸位留心,到时候自行过去临海镇。

  “噢,我们世子爷交待在下,一定要请诸位随意,去可,不去亦可。”何瑞铭接着笑说了几句,示意坐在他旁边的周沈年,“我没事了,周先生还有几句话。”

  “今日幸会。”周沈年团团拱手,“在下周沈年,在世子爷身边参赞公务。这趟来,是想问问诸位:若是没有江南丝绸总行的抽成摊派,以后没有了江南丝绸总行,诸位的丝绸运抵临海镇码头,按实计数之后所增税银,是亏空,还是富余?亏空多少?富余多少?”

  六位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挨着周沈年的计行老迟疑问道:“周先生问这些要做什么?”

  “世子爷打算重新梳理厘定海税司诸项税率,从丝绸开始。”周沈年笑道。

  “除了江南丝绸总行,地方上也有些承担,世子爷打算一体免除吗?”计行老旁边的行老问道。

  “这些帐目繁杂,只怕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周先生可否容小人仔细核算?”再一个行老小意问道。

  “自然要仔细核算,不急,诸位细细核算好,让人送到平江城外王府别业即可。”周沈年爽朗笑道。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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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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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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