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人。
黑色的草楷,落笔起势,大气磅礴,却又每一笔都不多余,不偏不倚。
李宽忘记了看内容,目光集中在了其中文件上面那封手写信上。
随着纸张缓缓掀移,李宽的心也跟着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一封信,阐述了攀州所面临的问题,仅仅是如此而已。
全篇只要讲述了一件事:攀州面临的问题。
没有任何私人意见,没有任何多余要求。
也没有,任何一字多余。
像尖刀滑过肥羊肌理,不偏不倚,直中要害。
如庖丁解牛,丝丝入扣,一脉贯穿。
李宽反复地查看,读了几遍,也没发现其留下的解题秘籍。
这时,他想起了年初‘红发’文件下来时候曾有过的一场讨论。
讨论的问题是《攀州之围》。
在这之前的十二月。
州长宋青州去京城开了会。
如果按照上面的要求来做,那么攀州死路一条。
这就好比,宋青州花了几年时间修了一条适合攀州环境的水渠,现在要求他将这条还能养活攀州人的水渠停掉。
那可是一千多万人呐!
宋青州急的直跳脚。
晚上,他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那烟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黑暗中,看不见烟雾,只有微红的烟头,一暗一亮…
早上李宽去他房间,发现地上早已堆满了烟蒂。
最后顶着压力,去找了‘红务院’领导:攀州要坚持调控下的商品市场!
进去的时候,肌肉紧绷,出来时,满头大汗,连后背都湿透了。
回来之后,就提出了《攀州之围》。
攀州之围,要想解,只有几个方法:
一、中枢拨款;
二、让攀州富豪掏钱;
三、引进外资;
其实还有第四条路,出现一个人盘活整个经济。
而这个要盘活整个经济的人,首先要能做到把攀州的断层连接起来。
所谓的断层就是经济不流通。
钱积攒在富人手里,不向下流动。
用宋青州的话来讲,就是:这个人需要作为一个桥梁,把江南区和**区连接起来。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
这个把江南和江北连接起来的人,还要把从江南区获得的资源投入到**区。
这问题,在提出来的时候,整个攀州的高层就争论过。
当时就有人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因为这个问题好解决。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作为一州之长的宋青州还有必要将问题拿出来讨论吗?
他们没想过。
于是宋青州就让他们去做了。
结果是碰了一鼻子灰。
没有人是傻子,会平白无故把钱拿出来?
而且很多人都打着红港人的旗帜在攀州做事,你想要在经济上找他的麻烦,那是非蠢即坏!
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可去做了,才知道,你以为你可以,其实你不行。
谁不知道,攀州整体是有钱的?
可钱不再官方手里,也不在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手里。
如果能让他们把钱拿出来,那还有这么多事吗?m.sttgxcl.com
这是宋青州在总结第四条时说的话。
第四条不行,那第二条就更不行了。
第一条就不用说了。
攀州本来作为整个西部的实验州,要求就是要在财政上自行解决。
不要说没有,有也不可能给。
何况,中枢财政还赤字那么多。
可自从利国投资商几千万利元打水漂的事情被国际广泛报道之后,不止是个体户大关门,外来投资商也要么撤资,要么转手,要么观望。
除了在甽州这样少数的几个地方,几乎没有人投资。
而且他们都很默契地不投资工业。
攀州也不能避免。
那西凝水泥厂已经在负债运行,很多人都知道,李宽也知道,只不过大家都没说,只希望它能多撑几天。
西凝水泥旁边的电杆厂,现在已经停产了。
所以,目前的攀州,如果宋青州不管,那它就是活的,如果宋青州要管,那它就是死的。
在这一年中,有的人会看见这样一种现象:
有人在办公室看报喝茶,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法生。
有人整天灰头垢面,形色匆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情日渐憔悴。
前者如师默等人。
后者如宋青州、秦聿铭、秦巨政、李宽等人。
马景澄能够入得了李宽的眼,都是运气和时机,正所谓时也命也。
但凡换个时候,李宽和马景澄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更不要说合作。
从来都是时事造人,而没有人造时事这一说。
马景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几乎都不怎么休息,每天到处为他的计划奔波。
他非常清楚,很多事情,不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
他要是不抓住这个节骨眼,等来年春天,风向一变,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那封信是他特意放在里面给李宽看的。
如果李宽足够聪明的话,应该能够从不言之中看出一点东西。
马景澄希望李宽能够看出来。
这样的话,就会省去他很多的事情,后面的B计划,C计划,DEF等等计划就不用去做了。
这将会大大节省他的时间,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李宽也不负所望。
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马景澄有着更大的计划,会提更大的要求。
他笑了。
年初那个不可能的第四条,现在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不过他还要再等等。
他要再看看马景澄会做什么。
他上次跟着宋青州进京,学到的最大智慧就是‘再看看’。
此刻的李宽,文件放在腿上。
两眼出神。
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旁边的书本。
他有些激动。
不露声色的激动。
可如果有外人的话,就能看见,李宽那嘴角并没有那么镇定。
很快,他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的捶打着松涛的风,似乎也格外的凉爽。
宋青州此时不在攀州。
李宽要去见一个人,自己的上级秦聿铭,毕竟该有的流程必须有,这是作为一个下级应当有的觉悟。
他刚要出门时,就见到秦聿铭从外面进来。
正好,不用去秦家了。
这两人的关系非常微妙。
按照等级来定,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又算是平级的样子。
很多事情,李宽知道,但是秦聿铭未必知道。
比如,李宽知道招商引资的几乎所有事,但秦聿铭未必全知道。
最让秦聿铭感到憋屈的是,有的文件,他觉得不合理,但是还不能不盖章。
不过在李宽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将所有细节都交代给掌管资格的工商部的话,那么外联部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直接在工商部下设一个机构不就好了吗?
但是呢。
提出精简机构,简化流程的宋青州却非要搞这么一个单独的部门,就代表着其有存在的意义。
而且,李宽更是被看做宋青州最信任的人。
作为外联部负责任的宋青州,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下面的人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法干了。
宋青州深知,下面执行和上面的规划是有偏差的。
每个流程都让你知道了,你从中间给我掐断一个,我怎么办?
那水泥厂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上哪去?”
秦聿铭一脸丧气地从外面走进来,停下脚步问李宽。
见到他的人都能躲则躲,这不是说秦聿铭有多凶恶,而是他身上自带一股气雷厉风行的气势,会让人心里产生一种天然的疏离和防卫。
很多人在他面前,说话都会变得结结巴巴。
整个攀州有两个人会让人这样,另一个就是能够一眼看穿你坏心眼的宋青州。
秦聿铭属于那种收敛着的雷厉风行,宋青州则不是。
秦聿铭和李宽,尽管有着微妙的级别关系,却没有隔阂。
“哦,我正要去西凝水泥厂找你呢!”
李宽停住脚步,跟着秦聿铭往回走。
“厂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宽也很关心那水泥厂的事。
秦聿铭摇摇头:
“不好办,这群人像是约好的一样,只肯给半价!”
他停住脚步,看着李宽,“而…欧阳信凭那人,你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半价将厂子转出去的。”
“是汇东银行那边的原因吧!”
秦聿铭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是啊,我听出来了,欧阳信凭心里憋着一股气啊,欧阳家在红港还有产业,如果不能偿还汇东银行的款项,恐怕会波及到其家族在红港的业务,唉,这让我寝食难安啊!”
李宽沉眉。
“今年之前,形势一片大好,引进这家红港企业,就是为了弥补州里水泥生产不足的问题,可现在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秦聿铭又叹息,然后朝着里面走。
李宽转身跟上。
虽然这家厂子的事物是秦聿铭在主导,但李宽也参与了其中。
他作为工商部财政预算负责人,很多事情很难不通过他的手。
西凝水泥厂是为了配合攀州基建部大型工程而引建。
厂区面积25万平,建筑面积11万平,初见时有8个车间,职工5000人,技术人员200,还若干采石人员,运输人员。
属于千万级别的投资,是攀州最大的水泥厂。
投资者,是红港商人欧阳信凭,其父亲原来是攀州人,后到红港经商。
近几年,各地领导纷纷跑到国外考察。
宋青州也去。
但是和国家的主要引进外资的策略不同,宋青州主要引进的是红港投资者。
一次红港见面会上,宋青州宣传了自己家乡之后。
欧阳信凭就来到了攀州,在考察了各种项目之后,选择了投资水泥厂,为家乡做贡献。
而他的对手就是位于攀州东部地区的虎臣水泥。
虎臣水泥是武营企业。
但是宋青州没办法管,尽管他是州长。
今年的大方向就是保武企,限贷,冻结资金,减少引进等等。
如果他能做,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而且他也没有时间。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攀州拿不出钱了。
西凝水泥就是为了攀州基建而生的。
攀州很多项目停掉,水泥用不上。
简单来说,就是攀州财政赤字。
西凝水泥是私企,但他做的是基建项目,否则不会需要这么大的产量。
基建出了问题,这个厂子就得作出调整。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单单是一个问题,那就很好解决,可惜这不是。
正所谓,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
本来城里的闲置人员就供过于求,再加上年初开始,大量的厂子和个体户倒闭,人就更多了。
那么西凝如果及时停产,是没有问题的。
但为了不让几千人变成无业游民,它还在一直生产。
最后,负债到发不出工资的地步。
这时怎么办呢?
由工商部牵头,和汇东银行达成借款。
最多明年二月,西凝账上会一分钱也没有,反而欠了一屁股。
汇东银行是一家外资银行,成立时间比较早,距现在有一百多年。
其全称是:红港东海汇东银行有限公司(TheHonggongandDonghaiBankingCorporationLimited),缩写为HDBC。
攀州只是汇东除了东海之外的另一个分部。
这家总部位于红港,成分比较复杂的银行,不会因为秦聿铭就贷款给欧阳信凭。
它似乎对欧阳信凭的背景更了解,也更感兴趣。
所以在贷款的文件上,有着用欧阳家红港资产抵押的条文。
欧阳家老爷子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让儿子欧阳信凭签下了协议。
如今有意接受西凝的商人将欧阳信凭开出的价钱砍了一半。
那欧阳信凭如果同意,最后的结果就是,有一部分红港业务要交给汇东银行。
秦聿铭烦恼不止在于找一个真心为攀州做事情的商人不容易,更在于,贷款牵头的是他,西凝负债是在为攀州社会减负。
如果他能睡得着,那就怪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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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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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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