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狂风大作。
沈静之面色苍白如纸,发髻散乱下来,那两行血泪更是衬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琵琶声断,妖风呼啸。
周遭的景色亦是一变,本是水中央亭亭玉立的金莲,现在却变成了一座座坟头,白幡随风而动,哀哀戚戚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了林荫遮掩,幻境中的沈廉之出现在慕白蔹的视野。
沈廉之脚边横七竖八躺着手下的尸体,这些人都被插在坟上的白幡生生勒死。
沈廉之面色阴晴不定。
而沈静之此时像是中邪一般,一步步走向沈廉之,被血污染的双眼充斥着怨毒。她像是看不见慕白蔹一行三人一般,径直从三人中间穿过。
她在沈廉之身前站定,血泪不停地淌下,污了整张脸。虽然,她现在整个状态犹如厉鬼,但她身姿仪态依然能看出清傲之感。
是沈静之的模样,但气质却略有不同。如果说,方才的沈静之是晨曦微光中展颜的芙蕖,端丽姝妍,那现在的她就是高绝山巅的青柏,傲然向天空跨步。
“她、她……”一时间,慕白蔹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气息是不会变的。”容瑾眯着眼瞧了一会儿,示意慕白蔹稍安勿躁,“沈静之已不是沈静之。”
沈静之如何不是沈静之,慕白蔹不甚明白。但她转念一想,这是幻境,慕白芨的伤口都能转瞬之间愈合,发生些不能理解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沈郎,你可曾真心爱过我。”良久,面色苍白的“沈静之”开了口。
沈廉之绷着脸,一言不发。
气氛凝滞了起来。
“沈静之”放声大笑,那笑声凄厉刺耳,刺破苍穹。
在这阵笑声中,周遭的风越发狂乱,卷起砂砾,四下飞散,迷乱人眼。
容瑾扶住慕白蔹,用袖子替她挡去风沙。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终于停歇。
但四下仍是昏昏然,辨不出日出方位。
容瑾目光逡巡一圈,皱眉:“本不想逗留,但如今找不到方位,只能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了。”
他说的眼前事,是指沈廉之。
沈廉之今夜之布局,杀机毕露,为保玄天珠,他定然不会让慕白蔹三人活着出去。而容瑾行事向来快狠准,自是先要解决沈廉之。
“等等,”慕白蔹连忙拉住容瑾,“这女子出现得有些诡异,我们先观望观望,吃个瓜。”直觉告诉她,此处有八卦可以听。
沈廉之立于沙尘之中,锦袍、长发、蚺须之上尽是尘土。他转动着指尖牛首铜戒,神色讳莫,但仍是一语不发。
沈静之模样的女子冷笑一声,土丘坟头上的白幡骤然暴涨,朝着沈廉之卷去。
沈廉之目光一凌,自腰带出软剑,欲刺破白幡。
然而,奇异的是,那凛凛软剑出鞘如虹,气势夺人。但刺到白幡之时,却如同刺入空气一般,任是它如何锋利、如何强劲,软剑只是穿幡而过,不曾阻下分毫,更是不见破损之处。
白幡毫无阻碍地卷住沈廉之全身。
自慕白蔹认识沈廉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慌张。
刷——又一道白幡索住他的脖颈。
“沈静之的残念依托玄天珠多年,我亦是如此。这里是我的幻境,我可以聚起此处灵气救助别人,也可以用这灵气伤任何人、任何物,而你常人之躯、寻常兵器,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我。”那女子冷冷地盯着沈廉之,眼中有憎恨、有幽怨、有杀气,她说话间,眼睛里的血仍在不停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没入沙土之中,“沈廉之,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沈廉之啊,我当初不懂,阿姐为何不对你敞开心扉,无论你如何爱宠纵容,她都不愿意爱你一分。
”是,小喜哥哥出生寻常,样貌寻常,唯一拿得出手的聪明才智,也是远不及你。可是,他却有一样你从没有的东西。他有一颗赤诚之心啊!纵你你出生高门又如何,财富如云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你没有那颗真心,如何得人心?”
沈廉之面目扭曲起来,眼底升腾起怒意:“闭嘴!”
看戏的慕白蔹三人交换了一下神色。会称小喜叔为哥哥,又有一个沈国公夫人的阿姐,这个人是左初岫无疑了。
慕白蔹来伴月别庄的目的,就是调查左初岫的死因。但连日来遭遇多事,不曾探到有用的线索。
而现在,能解密的人来了!
慕白蔹陡然来了精神,听左初岫继续说道:“昔日,你对阿姐百般深情爱宠,却不得阿姐对你一个笑脸。我怜你而生爱,为你恼我阿姐,甚至为你与阿姐决裂!我为你,不要任何名分,哪怕在伴月别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可到头来,到死才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夺我双眼给你妹妹!”
左初岫越说越激动,幽怨之色自那孤傲的眼中溢出,那泪水与血水混杂而出,污了整张脸:“玄天珠沈静之一息尚存,肉身不腐,但却又一个缺漏。它不会护住人的眼睛,时日一久,她的双眼就会腐化。你怕她醒来发现双眼已失,所以每隔两年都会寻一双相似的眼睛替她换上。而我恰恰有一双与沈静之相似的眼睛,所以你虚情假意哄骗,令我爱不自持。最后,你还故意在动手前让阿姐寻来同我大吵一架,然后捏造证据,嫁祸给她。”
说着说着,左初岫笑了起来,笑得凄凉,笑得颇为自嘲:“我当初怎会瞎了眼觉得你爱着阿姐呢?以善妒之名污她,又以杀人恶名害她!若非小喜哥是君上的心腹爱将,君上敲打于你,你便能如愿将恶行推到阿姐和小喜哥的头上!更可笑的是,因觉得阿姐对你太过亏欠,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你,盲目地爱恋你!”
左初岫越说越激动,扼住沈廉之的白幡收紧了几分。
沈廉之呼吸不畅,拽着白幡急切道:“阿袖,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说!”
命捏在别人手里,无论曾经的沈廉之多光风霁月,如今也是狼狈不堪。
“阿袖,我真心心悦你阿姐!我爱她啊,哪怕知道她心里没有我,我还是不愿意放手。我是怨过,恨过,但我从未想过害她,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我也从未想取你性命,我只是想要你的眼睛,可没想到你性子那般倔,竟然会选择赴死!你没有眼睛,可你还有我,我可以做你的眼睛。我也可以与斯伊和离,让你光明正大成为我沈国公府的女主人!”
“你再想想,当日我是不是同你说,我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应当怜取眼前人。我会同斯伊和离,放她自由,放她去追逐心中所爱。此后,你我二人相携同老。这些,你可记得?”沈廉之说得情真意切,竟有泪花自眼底浮起,“是我不够坦诚,是我没说清楚,你才会因为失去了眼睛而恨我,而自戕,再不曾给我机会弥补。阿袖,这么多年,我都一直记挂着你。你看看这伴月别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物件,哪一样不是你生前那般模样。”
“你恨我,杀我,我绝无怨言。但我不容你质疑你我之间的感情!是,我要你的眼睛是出于对静之的私心,我亦无可辩驳。我也从不后悔!”说到情动处,沈廉之眼角美人痣也褪去了色彩,“若杀了我,你的怨念能平息,那便动手吧。”
沈廉之闭上眼睛,最后又补了一句:“阿袖,若有来生,吾必不相负。欠你双眼,便还你双眼;欠你感情,便予你深爱。”
左初岫微微动容,收紧的白幡松了松。
不得不说,沈廉之在拿捏左初岫这事上,很是得心应手。
这前一刻,左初岫还是满满的怨与恨,下一刻,竟又有些心软了。
容瑾微微挑眉,看向慕白蔹:“小白蔹,你听着如何?”
“我?”慕白蔹小脸一皱,“我对沈廉之颇有偏见,听着不如何。他这模样赴死得倒挺坦然,可话却着实有些多,说得也略急切。”
“确实话多。”容瑾轻笑,只见他眸光一转,对着左初岫道,“左姑娘,此间荒坟数座,不知掩埋了何许人?”
容瑾这一问,来得突然。
慕白蔹有些摸不着头脑,暗忖:容瑾从不说废话,也不问无关的问题,这突然问到这些坟丘,不知有何用意。
左初袖在片刻的怔愣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沈廉之的目光更为愤怒:“沈廉之!你还想骗我!你看看这里的坟冢,都是那些被你挖去眼睛的姑娘啊!你对我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哪一句不曾对她们说过?予我深爱?何等可笑?!”
原来,那些用来替换沈静之眼睛的姑娘,都是沈廉之用这种方式骗来的。一座坟冢,就是一个被沈廉之哄骗的姑娘。
慕白蔹拽拽容瑾的袖子:“杀人夺眼罢了,沈廉之还牺牲色相,着实意外。这算不算榨干人家姑娘家的剩余价值?”如此爱占便宜,她对沈廉之的不待见更深了。
“自是必须要这么做才行。”容瑾解释道,“换眼之术,得你情我愿。若是强行夺人双目,怨念陡生,这眼睛也长久不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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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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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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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第十八章 千里荒坟风声怨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