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笼袅袅升起氤氲沉香,澹衫手里拿着的大红丹凤朝阳披风掉落在地,她忙向宋瑜看去。
宋瑜正仰躺在短榻上,怀中抱着妆花引枕,脸上敷了一层自制的香粉。她平常在闺中无趣,就喜爱摆动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
官粉、密陀僧和银朱、麝香等药物研磨成粉,以蛋白调之,放入瓷瓶中以蜜封。蒸熟晒干,再成粉,用清水调和即可敷面,可使皮肤光泽、面如桃花。
闻言她蓦地睁开眼,从榻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
她脸上敷得惨白惨白,配上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委实吓人,好在底下丫鬟都看习惯了,此刻也不觉得有何异样。
薄罗一口气饮下茶水,这回说清楚了:“霍园主上门提亲了!”
宋瑜浑身一哆嗦,快速地躺回榻上,用毛毡裹的严严实实,底下瓮声瓮气:“就说我命不久矣。”
薄罗澹衫在一旁哭笑不得,这哪是能胡说的,郎中来瞧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宋瑜静了一会儿,紊乱心绪平定下来,也觉得这主意不大靠谱。她招呼薄罗去打一盆清水,将脸上香粉清洗干净,随意拾起地上披风盖在身上,快步往前头正堂赶去。
最近阿母因谢家退亲一事身体不大好,连着多日都在房中静养。她嘱托宋瑜暂时不要将此事告知家主,生怕他刺激过大加重病情。大兄宋珏前几日回到家中,仍是一如既往地忙碌,他开始教导宋琛行商之道,两人早出晚归,偌大的院子里竟然只剩下宋瑜一人,好不冷清。通天阁小说
好在宋琛开始争气,不再似以往那般吊儿郎当,顽劣不驯。大抵那日耶耶晕厥对他的打击过大,再加上谢家退亲,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那般,眉眼之间沉稳许多。
宋瑜快步走在廊庑下,堂屋谈话声断断续续,似乎是大兄的声音,他今日恰巧留在家中。生怕宋珏擅自做主答应下来,宋瑜三两步迈过门槛,人未到声先至:“不行!”
话音刚落,堂屋众人纷纷向她投以目光。她扫视室内一眼,宋珏坐在右下方,对边是正襟危坐的霍川。她走到屋子中间,此刻将那些女戒女训全抛之脑后,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遍:“我不同意。”
迎头便是宋珏复杂目光,她不畏不惧地回视,端是豁出去了。若真要嫁给那个阴晴不定的人……她余光瞥一眼左边霍川,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屋里静了片刻,霍川忽而低笑出声,看似愉悦,“三妹忘了答应我的事吗?”
宋瑜怔楞,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儿上,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园主前几日帮我,我确实心怀感激,只这一个要求实在强人所难……前日我才被退亲,实在没有旁的心思……我、我不能跟你定亲。”
言罢恳求地看向宋珏,都说长兄如父,这时候只有他能说得上话。虽说两人平日不大亲,但到底是兄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入火坑,“阿耶尚未病愈,阿母又倒下了,大兄……我想陪在他们身边……”
宋珏沉吟两声,起身朝霍川抱拳,“成淮兄也听见了,宋家有苦衷,此事不如日后再做商议。”
虽明知他看不见,但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宋珏待人一向彬彬有礼,真心实意,这便是他在商场游刃有余的原因。
霍川眼上的药膏一共要敷半个月,目下仍旧缠着纱布,更加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见他下颔微微绷起,旋即挑唇:“即是说除了这一条件,旁的你都同意?”
宋瑜是个一根筋,旋即点头,“是。”
答应完没多久便后悔了,他狡诈得很,若是再提些强人所难的要求,那该如何是好?索性他只问了问,没再继续纠缠,起身将一旁拐杖拿在手中,“三妹别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宋瑜巴不得他早些走,退到一旁给他让路,眼看着他跟陈管事越走越远,心中一颗大石总算放下。
宋珏多看了她一眼,命仆从前往送客,见她仍站在原地恍恍惚惚:“你同成淮兄究竟有何渊源?”
上回在花圃他以为两人头一回见面,如今想来不尽然。从那时起两人之间气氛便不大对劲,宋瑜见到他浑身不对劲,想来在那之前已然认识。可三妹从小便鲜少出门,养在深闺中,怎会认识他?又为何谢家才退亲,他便上门求亲?
宋瑜被他忽地一问才醒神,明显十分抵触这个问题,“并无任何渊源,只是在大隆寺见过一面。”
她话说的真假参半,却是一时半刻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珏难得有一天清闲下来,思及许久未能探看父亲,便让人着手准备车辇,“你可要一同前往?”
宋瑜连连摇头,她害怕再遇见霍川,只让大兄代为问候,她改日再去。
在宋珏转身欲走时,急走两步跟在他身后,殷殷切切:“下回若是他再提亲,大兄能不能不要答应?”
檐下少女显得很是局促不安,手放在半空似乎想抓着他的袖缘,思量再三终究放下,她从小便没对他撒过娇。如若不是谢家忽然退亲,她跟谢昌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精致的一双碧眼儿,谢昌定能好好待她,可惜始终两人有缘无分。
宋珏收回思绪,听不出情绪地道了句:“三妹应将目光放得广些,懋声虽好,到底是谢家无情在先。”
前些日子他才回来便听见了陇州的风言风语,回到家后才知众人所说都是真的,不是不怒,但事情已成定局,只能被迫接受。他私底下差人查过缘由,结果更是出乎意料,盖因如此才对宋瑜和霍川两人之间关系更为好奇。
宋瑜琢磨了半天才知道大兄在安慰她,抬眸宋珏已经走远,她抿唇敛下长睫,不言不语。
*
院外白玉蕊落了一地,其中一瓣飘进窗牖,落在翘头案上。
宋瑜正托腮望着外面景象,花瓣贴在她额头,她拈下放在眼前打量,百无聊赖地看了又看。忽而偏头对一旁不断来回走动,强调存在感的薄罗道:“你要说什么便说了,省得把自己憋坏了。”
薄罗尴尬地立在原处,她自打早上从外头回来便这副模样,欲言又止,问她何事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宋瑜本想忽略,但她实在碍眼得紧,脸上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字“我有话说”,让人想不管都难。
“我、我今早出门听见外头有人说……”她平常都牙尖嘴利的,极少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谢家的铺子闹出了人命,谢家是为了不连累宋家,这才退亲的……”
白色花瓣被她的指甲掐出汁水,宋瑜艳红的丹蔻泛上水色,她面上却怔怔出神。
嘴上虽不说,但心里终究是在意的。这关乎姑娘家的面子名声,谢家那么随意便提了退亲,好似将两家约定看得极其重要的宋家成了笑话。
“你说清楚。”宋瑜手扶着桌案边角,一派认真。
薄罗便将今日在街上打听的尽数说了出来:“是好些天前的事情了,谢家瓷器铺子有人闹事,店里伙计失手伤人,再去看时已经断气了。死的那个是霍家花圃里的仆从,目下那伙计已经送往官府处置,据说他在牢狱里一口咬定是谢家指使……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好些天都没人敢去他那儿进货,也不知如今解决了没有。”
宋瑜一门心思都在她一句话上,前因后果甚至都没听明白,“你说死的是谁的仆从?”
薄罗便又道了一遍,“霍家。”
宋瑜如坠谷底,周身都是黑茫茫一片,从脚底泛上冰冷寒意,很快便游遍全身。
薄罗没注意到她变化,自顾自地解说:“没想到里面竟有这样的内情,原先真是错怪了谢家……可他们怎能不商量便自做主张呢,闹得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说罢见宋瑜没有反应,盯着一处出神,她以为是自己说话触到姑娘痛处,忙不迭改口:“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谢家活该如此!”
她才说完,宋瑜便从绣墩上霍地站起,“宋珏呢?”
薄罗很快想了想,“一早便跟着大郎君出门了,看模样不到傍晚不会回来。”
闻言宋瑜顿住脚步,抠着手指甲上丹蔻心烦意乱,眉头蹙得紧紧思考心事。她想见谢昌一面,想问清楚其中内情,虽已无法挽回,但起码不能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此事跟霍川有无关系。
然而没有宋珏,她根本无从见面,思量再三唯有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去。
信里内容十分精简,是她权衡再三才决定的:“听闻城内风语,只想知道是否属实。”
落款时想了又想,在底下写上一行娟秀小字,宋家三娘。
薄罗细心漆封,送出府外。她的门路多,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不出多时便将事情办妥。当天下午有人送来回信,她眼巴巴地送到宋瑜跟前,一脸邀功。
宋瑜打开看,一个“是”字蓦然出现眼前,使得她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再往下看还有一句话:“家父曾寻访霍家,对方只提了这一要求。谢家如今正逢多难时期,借用宋家名声,理由实牵强了些,请念在多年情分上再帮一回。”
宋瑜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谢家不愿牵连宋家一事,这方法确实好,将谢家从舆论泥沼中一把拉了出来。事到如今她才知道怎么回事,将信封放在烛火上,不一会儿便烧得干净。
*
别院伺候宋邺的下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得知两人退亲消息后,宋邺先是气得昏厥,醒来后泼天震怒,扬言要到谢家去一问究竟。
他脾气犟起来谁也拦不住,然而搁在以往便算了,如今他这个身体如何走得出去。仆从没办法,唯有去宋府搬来救兵。
宋瑜往别院去时满脑子都是谢昌信里内容,混乱有如浆糊,又担心阿耶身体承受不住,不住地催促车夫再快些。她不用一炷香便到了别院,此时宋邺正坐在床榻上咳嗽,“叫谢荣芳来,叫他摸着良心站到我跟前!”
谢荣芳便是谢昌生父的字,从有印象开始,她就没加过阿耶生恁大的气。顾不得许多走上前,拨开丫鬟为他顺气,“如今婚事都退了,耶耶还生这气做什么?女儿并不是非谢昌不可,天底下那么多龙章凤姿的人杰,何必拘泥于一家呢?”
事到如今拐弯抹角不起作用,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怕宋邺气坏了身体,只有好言好语地劝说,做出不甚在意的模样,希望他能消消气。其实说的何尝不是安慰自己,谢昌不要她了,她一定得嫁得更好,不能让旁人看笑话。
可惜宋邺不听劝,他反而将宋瑜摁在榻上,“你在这坐着,阿耶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便要往外走,可他身体哪承受得住,没两步便气喘吁吁。宋瑜上前将他扶稳,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哀哀恳求,“阿耶去做什么……事情都到了这地步,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唯一期盼的便是您同阿母身体康健,您能早日病愈,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念想了。”
宋邺总算被她劝住,不再执意去找谢家,他停下来心疼地碰了碰宋瑜头发,“三妹……”
他的手臂枯瘦毫无力量,却能让人感到温暖,眼窝深深凹陷,早已不复往昔丰神飘洒的模样。他陷入浓重的自责中,“是阿耶无用……让我的三妹受委屈了,都是我无用……”
宋瑜鼻子一酸,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哭,硬生生逼回了眼眶,双目酸酸涨涨的一片通红。
“不是阿耶的错……”
她将宋邺扶回床榻上,待他情绪稳定后才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为了不使他太气愤,便将那段谢家不愿连累宋家也一并说出,虽不知其中有多少真假,但总归宋邺心情平复许多。
宋邺听罢她的口述,“此事若两家齐心未必不能解决,你说谢家是为我们考虑,可怎会如此愚昧?”
他虽然在床上卧病多年,追根究底还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脑子比谁都灵活精明,一个问题便将宋瑜堵得哑口无言。
尚未想清楚该如何补救,他又问道:“既然是霍园主的人,好好商谈一番也会有结果,为何非要走到如斯境地?”
霍川看着可不像那样通情达理的人,才在心中夸罢他,下一瞬便老糊涂了……
宋瑜在心中喟叹,又不能告诉他实情。若是得知此中内情多半是霍川作梗,他不知会如何伤心失望,阿耶是再受不得半点情绪波折,宋瑜好不容易将他哄睡下,怀揣着心事退出室内。
*
在宋邺跟前说漏嘴的丫鬟正是先前伺候宋瑜的,龚夫人给她指派的四名丫鬟其一。
先前薄罗抱怨她们懒散,本想着回宋府后再处置,没想到事情一件接一件竟忘得干净。阿母不在,她便将四人叫到跟前,逐个清理门户。
担心在院内吵醒阿耶,宋瑜特意选了稍远的堂屋。底下跪了一排四个丫鬟,起初以为宋瑜好说话,个个心不在焉地讨饶,在听到宋瑜要将每人杖责十棍,逐出府内时,一个个花容失色,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女郎并非心慈手软,而与龚夫人一样手段严明。
“姑娘息怒,婢子知错了……请万不要将婢子赶出去……”其中一个膝行向前,试图向宋瑜求饶。
然而宋瑜这回吃了秤砣铁了心,让底下仆从拉几人出去,就在庭院行罚。
其中一个穿蓝缎碎花短衫的丫鬟忽然上前,挣脱仆从来到宋瑜跟前,“姑娘不能将婢子逐出府去,婢子还要每日为霍园主换药!”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宋瑜一跳,她下意识地向后微倾,蹙眉一本正经地问:“换药?”
提到此事那丫鬟仿佛骄傲了些,“园主的眼睛需要上药,便特意挑了我每日换药,道婢子心细手巧,是以才一直留着。”
宋瑜却觉好笑,樱红娇嫩唇瓣不自觉地弯起,“你是宋府的人,签的是宋家的卖身契,同那霍园主有何关系?他还能保住你不成?”
真个自以为是,宋瑜不欲与她多说,挥手便示意仆从将人带走。
那丫鬟却拼了命的挣扎,疯了似的口中喃喃不休,“姑娘不能赶我走……”
她被带到门口,余光里瞥见前来的人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伸手向前期期艾艾:“园主,园主救婢子一命!”
仆从在前头为霍川引路,他偏头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那仆从便在他耳旁娓娓道来。
前因后果说明白后,人已经走到堂屋门口。
“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丫鬟,一并处置了罢。”霍川根本不理会她的求救,举步踏入门槛,攒眉不以为意道。
那丫鬟陡然煞白了一张脸,浑身虚软地被人带了下去。
霍川兀自走到屋中,在宋瑜对面坐下。
宋瑜起身便走,左右事情已经解决完毕,没两步按捺不住回头冷嘲热讽:“霍园主好有情趣,连我府里的丫鬟都不放过。”
霍川哑然失笑,“我府上丫鬟极少,陈管事到你父亲跟前借了一位。见她心灵手巧便一直用着,没曾想惹怒了三妹,下回此事定先与你商量。”
哪来的瑕疵?
宋瑜确实生气,她狠狠瞪了对方半天,发觉他根本看不见。
她分明想走,但又忍不住想一问究竟,踟蹰原地许久质问出声:“谢家的事,是不是你故意为之?”
霍川徐徐:“不知三妹所指何事?”
宋瑜抿唇极力压制心头恼怒,“那伙计与人争执闹出人命,是你刻意安排的吗?事后再向谢家提条件,逼迫他们退亲?”
音乐室内一片沉寂,许久未有任何声音。
霍川面无表情,他抚着腰上穗子的手微微一顿,少顷声音平静无澜道:“三妹未免太看得起我。”
其实话一出口宋瑜便后悔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会随便拿这个开玩笑?
她暗自捏紧了拳头给自己鼓劲儿,“可是你趁人之危。”
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霍川半个侧脸,下颔光洁弧度完美,薄唇露出讥诮,神情很有几分阴鸷:“我的人平白无故死了,谢家来求我网开一面,我为何要答应?”他唇瓣一启一合,清冽好听的声音道出无情无义的话。
宋瑜竟一时没能反驳,“可、可是你……”
霍川抬头,循声面对她的方向,“可是如何?不该提出让你两家退亲,还是不该上门提亲?”
他起身缓缓朝宋瑜走来,一步步将她逼得无处可逃,总能根据她身上香味精准地寻到她方向,“三妹,你当我是为何?”
宋瑜后背抵着室内一根梁柱,不知不觉便退到此处。她是个软骨头,没坚持多久便扛不住了,全无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软软糯糯:“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就是去山上剃发出家,也好过嫁给你……”
原来这就是她的心里话,霍川陡然阴沉,擒住她手腕盛气凌人,“由不得你。”
外头薄罗澹衫听闻动静,跑到跟前来寻人,见宋瑜被霍川极近地桎梏在怀中,登时面色尴尬,停在远处踟蹰不前。“姑、姑娘……园主请松开我们姑娘……”
霍川意兴阑珊地松了手,经此一事她必定又逃得无影无踪,索*先说明白:“三妹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宋瑜摇头不迭,“忘了。”
“那目下想起来了。”霍川挑唇,饶有趣味,“不日我要到永安城一趟,请三妹一同前往。”
说罢扶着拐杖走出堂屋,留下宋瑜一人心如死灰,“我不去”三个字在口中盘旋许久,最终也没胆子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好少啦……大家是不是都抛弃我了……_(:3ゝ∠)_
接下来主要发展两人感情,霍三三要怎么才能让小鱼改观呢~~
【题外话:之前看到有个菇凉说男主是小三,难怪叫霍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这个名字简直太贴切!于是顺手就把名字用上了……】
做了这么久的事,亲妈表示也很为难啊摊手……
宋瑜:我……我不要跟他一起去,趴地大哭。
霍川:哦?
宋瑜: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要求了,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呜呜……
霍川:那就成亲吧。
宋瑜:……我、我去。
霍川:乖。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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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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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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