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此来······”
“是为了大哥的事?”
长安城,太子宫。
端坐于上首,和身旁的兄长刘彭祖稍一对视,刘胜便带着僵笑,将目光撒向了已经落座于殿侧的表叔窦婴。
在窦婴身侧,南皮侯窦彭祖也默然跪坐,虽是一副‘我就来看看,不说话’的架势,但那略带试探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上首的刘胜身上。
而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为刘胜的太子宫,带来这尴尬至极的氛围的,显然就是刚来到长安,便‘住’进中尉府的皇长子:临江王刘荣······
“臣听说,临江王在中尉府,遭受了非常严苛的责讯。”
“中尉郅都,不知是受到了谁人得蛊惑,居然连一张布、一支笔,都不愿意提供给临江王······”
“——咳!”
“——咳咳咳咳······”
见刘胜毫不拐弯抹角,窦婴自也是直入正题;
不料刚开口道出一语,端坐于上首的刘胜,便莫名一阵轻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呼~”
“晚秋的风啊······”
极为刻意的再发出几声轻咳,又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一下自己这阵轻咳缘何而来,刘胜才僵笑着再度抬起头。
只望向表叔窦婴的目光中,瞬间便带上了些讳莫如深。
“表叔······”
“咳咳咳咳咳咳······”
“慎言,慎言呐······”
···
“中尉郅都,自先帝时起,便一直以铁面无私、清正廉洁闻名于朝野。”
“因其为人勇敢,有气力,才被先帝所看重,任命为郎官。”
“以郎官的身份服事先帝,时至今日,郅都便一直都是公正廉洁,从不翻开私人求情的信。”
“——有人送礼,他不接受;”
“私人的请托,他也从来不听。”
“先帝之时,有人曾问郅都:为什么要如此大公无私呢?”
“郅都则答道:已经背离父母而来当官,我就应当在官位上奉公尽职,保持节操而死,终究不能顾念妻子儿女······”
如是说着,刘胜面上的僵硬笑容,也总算是逐渐趋于自然;
便稍咧嘴一笑,又意有所指的对窦婴稍一昂头。
“郅都的所作所为,历来都是以父皇的嘱托、吩咐为准;”
“表叔不明所以,便说郅都是因为‘受人蛊惑’,才那样对大哥······”
“恐怕,还是有些不妥的······”
刘胜此言一出,窦婴面色只应声一滞;
几乎是在刘胜开口的瞬间,窦婴便敏锐的感知到:对于刘荣的事,刘胜,应该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比如:天子启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如此突然地召刘荣‘戴罪入朝’;
又比如,刘荣莫名奇妙的‘坐侵庙堧垣为宫’,又是因为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窦婴的第一反应,便是就此向刘胜追问下去。
但在短暂的思虑之后——尤其是在刘胜那一番有意无意的‘提醒’之后,窦婴赶到嘴边的话,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太子······”
“臣记得,临江王尚未被封王之时,曾允诺殿下,以及鲁王、江都王在内的众皇子:会竭尽所能,保护众皇子的母亲;”
“但在临江王封王就藩之后,短短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临江王、河间王、常山王兄弟三人的母亲——栗姬,便在宫中‘病重暴毙’······”
···
“曾几何时,临江王以兄长的身份,在深宫中保护着殿下在内的诸位公子;”
“而现在,曾居住在凤凰殿的母子四人中,栗姬、常山王都已经死去;”
“仅剩临江王、河间王兄弟二人,如今却连临江王,都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罪名,而被陛下召回长安······”
···
“臣记得,殿下曾答应过臣: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尽量庇护临江王,以及临江王的母亲、弟弟。”
“现在,临江王的母亲已经死去,两个弟弟,也已经死去一人。”通天阁小说
“连临江王都身陷囵圄,不知还能否从中尉府走出,再重见天日······”
“殿下,难道就不做些什么吗?”
“自己曾许下的诺言,以及临江王曾对殿下、对众公子的仁爱,殿下难道都全然不顾了吗?”
强撑着僵硬的面容,道出这几句不很有底气的质问,窦婴便稍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上身;
望向刘胜的目光中,除了那抹从走进太子宫,便一直若隐若现的羞愧之色,也悄然用上些许忐忑,和不安。
而在刘胜摇头苦笑着,为自己发出的‘质问’给出答复之后,窦婴面上羞愧之色,也终是不受控制的凝为实质······
“表叔说这些,可就让我有些听不明白了······”
···
“我确实答应过表叔:只要有可能,就尽力保下栗姬的性命;”
“但栗姬的死,表叔难道心里没数吗?”
“栗姬‘病重暴毙’,我又不是扁鹊再世,能怎么样呢???”
···
“至于三哥,因为栗姬的死而郁郁而终,我作为弟弟,当然也感到难过、哀痛。”
“但也还是要问表叔一句:三哥的死,难道不是遵循人世间‘生老病死’的天道法则吗?”
“我不是仙人,又该做些什么,才能保住一個寿数已尽的宗亲长辈呢???”
隐晦的道出两语,以摆脱自己‘坐视栗姬、刘淤死去而不顾’的嫌疑,刘胜便似笑非笑的低下头去,贴心的给表叔窦婴,留下消化、吸收这些信息的时间。
而在刘胜这意有所指的‘解释’之后,窦婴面上仅存的那一丝底气,也随之悄然消逝······
栗姬,是怎么死的?
但凡不是大字不识一个、朝中毫无人脉可言的寻常百姓,就都能看出来:导致栗姬‘病重暴毙’的病邪,正是当今天子启的滔天恶意。
所以,刘胜方才那句解释,也完全可以换个角度去听。
——刘胜想说的,其实并不是‘我不是医生,如何能救病重的栗姬?’
而是:我又不是皇帝,如何能从父皇的手中,救下‘获罪于天,无可祷也’的栗姬?
若说栗姬的死,刘胜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皇三子——常山王刘淤的死,就更和刘胜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了。
刘淤的死,没有任何古怪。
就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的‘遭遇重大变故’,一时没调整过来,便积郁成疾,郁郁而终。
对于刘淤的死,窦婴就更没有责备刘胜‘冷眼旁观,坐视不管’的理由了。
——刘胜又不是医生······
一个因为母亲死去,而心如死灰、抑郁而终的准成年人,刘胜又能做些什么?
长安到常山,东西相隔数千里,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落后时代,刘胜连去见三哥刘淤一面,都是无比艰难的事。
事实上,窦婴心里也同样明白:刘淤的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联。
当‘常山王听闻其母身死,便气急咳血、病倒卧榻’的消息,从数千里外的常山郡/国传回长安时,远在常山王宫的皇三子刘淤,其实也已经气绝身亡了。
非要说刘淤的死,要有什么人‘负责’的话,那也就是让栗姬‘病重暴毙’的天子启了。
但正如先前,刘胜提醒窦婴‘慎言’的原因一样:在这个时代,皇帝,是永远不会错的······
“除了栗姬、三哥的死,表叔还有其他什么‘罪证’,要向我兴师问罪吗?”
正思虑间,刘胜满是淡然的询问声传入耳中,只引得窦婴下意识抬起头;
待看见刘胜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隐约闪过的失望、苦涩,以及些许无奈的苦笑,窦婴也终是羞愧万分的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也正是在窦婴‘羞愧低头’的同一时间,刘胜看似是焕然大悟,实则却也明显有些刻意的一声长‘哦~’,便于殿室内响起。
而在刘胜接下来的话语声,清晰无比的传入众人耳中之后,包括窦彭祖、刘彭祖二人在内的所有人,都面带羞愧的低下头去······
“哦~”
“是了;”
“还有大哥。”
“——大哥如今身陷囵圄,被郅都囚禁于中尉府,按照表叔的想法,这件事,肯定也是要怪在我头上的······”
“再加上表叔曾经,和大哥有一层‘师生’的关系,就更会指责我这做弟弟的,对兄长遭受的苦难视若无睹、无动于衷了······”
···
“但说到‘承诺’,侄儿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问表叔了。”
“——侄儿确实曾答应表示:事有不遂,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大哥,以及大哥的母亲、弟弟;”
“那表叔记不记得,侄儿做下如此承诺,是在什么时候、是为了什么吗?”
“在侄儿做出这样的承诺之后,表叔,又是否曾说什么呢???”
如是发出一问,惹得窦婴坐立难安的深深低下头,刘胜却是稍坐直了身,面带微笑的将上半身,朝表叔窦婴、窦彭祖二人的方向稍一前倾。
只那直勾勾望向表叔窦婴的双眸,便在这眨眼的功夫之间,就带上了满满的苦涩,和自嘲······
“当时,表叔和条侯班师回朝,得知父皇打算立我为太子储君,就感到非常不满。”
轻声道出一语,刘胜便稍侧过身,朝身旁的兄长刘彭祖稍伸手一指。
“我和兄长奉父皇之命,以天子使者的身份,在长安城外迎接表叔和条侯;”
“但因为册立储君······”
“呵;”
“——因为大哥被封为临江王,我却被父皇留在长安,表叔和条侯,便在长安城外怠慢了我和兄长。”
“这件事,让皇祖母感到非常愤怒,便将表叔严厉的训斥了一番。”
“随后,表叔便找到了我;”
“那一日,我叔侄二人促膝长谈,主宾尽欢······”
···
“表叔告诉我,父皇和皇祖母,曾答应会让表叔担任太子太傅。”
“而表叔又曾以为,最终成为太子的储君的,会是大哥。”
“所以,表叔和大哥之间,虽然没有师生之名,却早已有了师生之实。”
“——对于大哥封王就藩,表叔无所适从;”
“一时没能接受现实,才不慎在长安城外,怠慢了我和兄长······”
···
“得知此事,我并没有再对表叔怠慢我、怠慢兄长耿耿于怀;”
“我告诉表叔:册立储君太子的事,不是莪能做主的,更不是表叔、条侯所能左右的。”
“随后,我答应表叔:只要有可能,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大哥一家性命无忧;”
“表叔随后也投桃报李,对我承诺: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纠结于大哥没能成为太子储君的事,只会专心做我的太子太傅,像对待大哥那样对待我。”
“而我,也会像曾经对待老师——老丞相故安贞武侯那样,对待表叔······”
以追忆的语调,道出这些只发生在短短一两年前的往事,刘胜面上,只涌上阵阵无奈的苦笑;
望向表叔窦婴的目光,也终于在这一刻,带上了毫不加以掩饰的幽怨,和质询。
“表叔,遵守自己的诺言了吗?”
“表叔,是否按照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彻底放下了自己和大哥之间的‘师生情谊’,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放在当朝太子、放在自己真正的学生身上呢???”
···
“条侯周亚夫,已经因为大哥的事,而被父皇罢官贬斥,逐出长安;”
“——临出长安时,条侯一句‘我不做丞相,换皇九子不做太子’,更是逼得父皇狠下心,让自己的长子戴罪入朝,并将其囚禁在了中尉府。
“表叔也因为对大哥没能成为太子的事耿耿于怀、喋喋不休,而失去了太子太傅的职务;”
“现如今,表叔赋闲在家,却也还是因为大哥身陷囵圄,而登上了我太子宫大门······”
···
“表叔为什么不想想:自己要求别人做的事,表叔自己,其实也没做到呢?”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表叔自己都没能坚守承诺,甚至连今日登门,都是再次违背了当初,对我这个晚辈做下的承诺;”
“——又何来颜面,要求我遵守自己的诺言呢?”
···
“难道表叔,是父皇那样的人吗?”
“是像父皇那样,可以对别人提出自己都做不到的要求,可以只按照自己的心愿,就肆意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的人吗???”
···
···
······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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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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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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