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且年关将近,众军一路上的行军速度远比预想的要快。
沈翕和在刚启程回京的两天,偶尔还会纠结于莫凌远为何还没有给自己一个答复。
但后边见莫凌远神色一如往常,且回京路上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和自己在一起,便也在心里放下了这纠结,认为莫凌远或许是真的要等回京之后,才会给自己一个答复。
快出成州境内,在离京还有两日路程的时候,宁王与沈翕和莫凌远两人一起用完早餐后,开口说道:“皇姐,以现在众军的行军速度,再有两日多就能到达京郊了。而且这离京越近,路也越好走。我想着,不如先让清梅等人送你回京吧。以你的马车的速度,估计今晚戌时左右,就能回到府邸了。”
沈翕和听了宁王这话,心里已然明白宁王为什么这样说。
说起来沈翕和出京这事,本就是沈翕和擅作主张,仗着自己与宁王的关系不错,非让宁王带着自己去的。
她明白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所以到了西南也从未隐瞒自己的身份。
而今莫凌远剿匪又大获全胜,皇帝更是不会责罚什么,顶多就是象征性的说上几句。
但是,于公于法而言,沈翕和都不应该出现在西南。
若是之后,再堂而皇之地的和宁王及莫凌远一起出现在,前来迎接凯旋队伍的众官员眼前。那么,定会引起有些迂腐朝臣的不满,到时候势必会牵连到宁王和莫凌远。
“好。”沈翕和稍微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若是殿下觉得路程有点赶,今日可与我们一起再行一日。等到明日,所剩的路程不多了,到时候殿下再赶回去也可以。”
莫凌远想着坐马车赶路并不轻松,且回去都戌时左右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莫凌远这样说,沈翕和闻言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开口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驸马多虑了,这马上要到定州了,大路都很平坦,清梅他们驾车的技术也很好,我只是坐在马车上,不会有多累的。”
沈翕和这么说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
其一,她想先莫凌远一步回去,像那些前来迎接莫凌远凯旋而归的朝臣一样,在公主府迎接莫凌远回来。
再者,莫凌远身为驸马,本应该是有驸马府的,但是两人成亲的时候时间紧迫,没来及的建成,后来皇帝下旨选了离公主府不远的宅子,拨了银两让工部加紧翻修。
沈翕和离京的时候,大的工程基本上已经完工了。而今想来应该是全部完工了,而沈翕和想先莫凌远一步去看看,驸马府到底建成了什么样。
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她可以先叫人进行修改。这样一来,等到过年莫凌远就可以有新的宅子居住了,到那时候裴子浩和李奕也定会搬到驸马府去住,自己也就离他们更近了。
知道沈翕和已经决定好了今日要赶回去,莫凌远也不在说什么。只是在沈翕和登上马车后,对清梅简单交代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什么的。
这话坐在马车中的沈翕和也听到,然后她又掀起帘子看着莫凌远说道:“驸马,我在府中等你。”
“好。”莫凌远也看着沈翕和极其认真的答应。
待沈翕和走后,莫凌远继续骑着马与队伍同行,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
在整个回京的队伍中,宁王来时所带的人,一直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前端。因为沈翕和也和他们在一起的缘故,所以莫凌远也基本上一直走在队伍的前端,此刻她放慢速度,是在等后边的孙虎等人。
快到京城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莫凌远觉得自己也很难预料,有些事情她有必要给孙虎等人交代一下。
莫凌远等到几人后,继续放慢速前行。
此时刚吃过早饭不多会,众将士一个个精神饱满,没多一会,就从他们几个身边走过了。
等到他们几人落到队伍的最后边,且离前边的将士也有一定的距离了,莫凌远才开口说道:“再有两日我们便能到京城了,有些事情我怕日/后没有时间和你们说,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和你们说一下。”
三人一听莫凌远说话的语气,便知是有什么必须重视的事情。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莫凌远说道:“将军请讲,我等一定谨记。”
“第一,切记不可骄傲自大。虽说我们这次算是有功于朝廷,但是这本就是我等该做之事。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们再度建功立业,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平常心看待,而不是骄傲自满。如果因为骄傲自大引起别人的妒忌,必定会给自己带来隐患。”
“当然,这样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骄傲自大乃是兵家之大忌,在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
“第二,我莫凌远真的很荣幸,能与你们及众将士一起并肩作战。此次回京,或许我们今后还会一起并肩作战,或许我们又会隶属于不同的队伍,但不管我们身处何方,我希望你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做到心中有大楚,心中有黎明百姓。”
“第三......”说到第三的时候,莫凌远迟疑了一下,但是她还是选择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我对你们三人及众将士绝无二心,但......但是我身上背负着其他的秘密,这件事我现在还无法与你们说明,若是日/后因我莫凌远牵连你们,我先说一声对不起了,到时候你们大可撇清关系,如实告诉他人,此事你等毫不知情。”
三人听完莫凌远最后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一个个拉住缰绳,停在原地。莫凌远见此,也停了下来。
杨季平日本来话少,没说什么。张成此刻似还在想莫凌远话中的意思。
孙虎先开口道:“将军......”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将军所说的前两条我记住了,至于第三条,只要将军您没有做什么叛国通敌之事,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将军。”
“我也是。”张成听了孙虎这么说,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
“将军,末将说过愿意一直跟随您,绝非一句虚言。”杨季也开口说道。
在之前数十年的时间里,莫凌远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及其理智的人。
从她决定为父母报仇的那一刻起,她就将自己多余的情感收了起来,她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习武上了,偶尔流露出的温情,也只是对裴子浩、李奕和她师傅三人。
她觉得她绝不会再将外人放在心上,但是自从来了京城,似乎一切都在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愿意对沈翕和吐露自己的真心,愿意对孙虎、杨季、张成、清梅等人真心相待。
此刻听三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自己,莫凌远一时觉得胸口有什么难言的东西要喷涌而出。但最后也只是说了句:“谢谢你们。”
腊月二十八日,午时。
永定门的城楼上,站满了以惠王和益王为首的前来迎接宁王和莫凌远等人的一众官员。
一早就接到皇帝的命令来此的官员,此刻一个个翘首以盼——寒冬腊月,长时间站在屋外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这会他们真心的期盼,去西南剿匪的大军能够快点的出现这永定门下。
随着视线中一骑快马朝着永定门飞奔而来,众人脸上不禁有了喜色。
来人在坐下的战马快到永定门下时,及时的拉住缰绳,飞身下马,然后跪倒在地,抱拳行礼大声对着城楼上边喊道:“禀报王爷,宁王及莫将军距此还有不到五里地。”说完即刻退下了。
前来的群臣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起来了。惠王和益王两人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然后又都转头死死盯着前方远处。
没过一会,便在城楼上看见远处行进的队伍缓缓出现在视线中。
惠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坐着的椅子上起身,然后朝着城楼下走去。
益王在惠王起身的时候也起身紧随其后。众官员不管是看见还是没有看见远处的行军队伍,见两人如此,便明白了一切,也都随着他们朝城楼下走去。
今日早朝在获悉莫凌远午时左右便能到达城外时,沈烁便说要宫门外相迎。毕竟这是沈烁继位以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胜利。
惠王听皇帝这么说,赶紧站出来说:“恭喜父皇永定西南。此次平叛莫将军劳苦功高,且三弟也是随军数日,受了不少辛苦。儿臣愿意替父皇出城迎接他们,以彰显父皇皇恩浩荡。”
“儿臣也愿意前往。”益王稍晚一步的说道。
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皇帝心中又岂会不知。
但想到莫凌远此次确实是不负众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定了让人头痛多年的匪患问题。这为日/后收回失地让沈烁看到了希望,他心中确实很高兴,又想着宁王作为监军随军而行,也是辛苦,便允了两人的请求。
惠王和益王都亲自出城迎接了,自是有一部分朝臣也要跟着去,皇帝将左右二相等部分重臣留下,其余人都让跟着两位皇子出城前去迎接了。
早已有人通报了宁王和莫凌远,说惠王和益王率领了一众大臣在永定门外迎接他们。
待两边相距数十米的时候,宁王和莫凌远及身后的一众武将才下马。
宁王先是很高兴的走上前,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对惠王和益王说道:“二位皇兄,怎么亲自前来迎接我们了。”说着又朝两人身后的永定门看了看说,“今日可算是回到京城了!”
“哦,三弟此次前去西南立了大功,怎么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啊!”惠王故意说道。
“皇兄,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你难道会不清楚,此次立功的人是莫将军,我只是替父皇去犒赏他们的。当然,虽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西南路途遥远,这一去一来,也已经够我受的的了。”听宁王这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苦一样。
“三弟辛苦了,一会让父皇多赏你点东西。”益王听了宁王的话接着说道,说完又对莫凌远说道:“莫将军辛苦了。”
“谢二位王爷关心,此乃臣应做之事。”虽说问自己的是益王,但两位王爷都在这里迎接他们,莫凌远也自是知道其来意,便不失偏颇的说。
“好了,众位大人随我俩也在此等候多时了,且父皇还在宫中等着,我们就不要再在这里客套了。”惠王适时的打断,又说道,“父皇的意思,莫将军带着此次作战的重要将领一起进宫领赏,其余众将士先回北营休息,之后该有的赏赐都会送到军营。”
“是,王爷。”莫凌远赶紧应下,然后转身又折回去对着孙虎等人快速安排。孙虎几人听完话后,又对着自己手下的千夫长做了安排。
见众将士都已开始调转方向离开这里,莫凌远才带着孙虎、杨季、张成三人又走到惠王等人跟前说道:“王爷,已安排妥了。”
惠王看了眼令行禁止的队伍和眼前的莫凌远,心中早已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到了宫门外,几人解下随身的佩刀,跟着惠王等人继续前行。
许是为表重视,沈烁还是在建极殿接见他们。
一进大殿,惠王等人率先归位,站到了自己上朝时所站的位置。
接着宁王及莫凌远和孙虎三人便跪下行礼,然后宁王作为监军说道:“托父皇的洪福,儿臣及忠武将军莫凌远才能不负众望,平定西南,今日率众归来。此乃儿臣拟定的奏表,请父皇过目。”
宁王说完,双手将手中的奏表呈上。
王公公赶紧走到宁王身边,双手接过奏表,然后呈给了沈烁。
剿匪的具体详情之前的战报中都有详细说明,沈烁早以知道具体情形。所以也没有细看,只是大致看了两眼,然后看了眼王公公说:“宣旨。”
“是。”王公公说完,转身从自己身后内侍手中拿过早以准备好的圣旨读了起来。
虽说众人都知道宁王名为监军,实际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此次的差事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最先受到赏赐的是作为监军的宁王。
皇帝赏赐了宁王不少东西,最后又增加了其食邑千户。
王公公在念到忠武将军莫凌远几个字时,还微不可查的抬头看了莫凌远一眼:“......心性刚毅,忠诚敬谨,好武略,善骑射,擢升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
孙虎、杨季、张成三人被封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其余有战功之人也都依次做了封赏。
等王公公宣读完圣旨,五人一起领旨谢恩。
“宁王和几位爱卿请起。”沈烁看着还跪在大殿上的五人说道。
“谢陛下。”
宁王和孙虎三人,再次谢过恩后站了起来。却见莫凌远还如先前一般的跪着。
正待皇帝要开口问时,莫凌远先说道:“启禀陛下,臣莫凌远有话要说。”
“哦,莫爱卿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来。”
“是陛下。”
“臣先前赴西南剿匪,陛下加封臣为西南道行军大将军,特许臣统领三州军务,今臣得陛下庇佑顺利完成任务,凯旋而归,现将调兵诏书和令牌归还陛下。”
莫凌远说完就从袖口中拿出了皇帝当日颁发的诏书和令牌,然后双手呈上。
站在皇帝身边的王公公欲要下去接过诏书和令牌,回头却发现沈烁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莫凌远,便停下了脚步。
莫凌远说完话后,低着头等着王公公来收走诏书和令牌,却没有听见应有的脚步声。于是,抬头朝皇帝望去。
但见,沈烁突然开口大笑道:“爱卿不提此事,朕都忘记了。”
虽说皇帝当日也说的明白——剿匪时可接管三州一切军务,也就是过后无效。
但是得到特权之人若是建功,不管是想作为一种荣耀,亦或是别有用心,都会留下诏书和令牌。甚少有像莫凌远这样,立了大公却还主动归还诏书令牌的人。
“甚好。”沈烁又开口大声说道。其实以往众人的行径,或多或少都有一种对皇权挑战的意思。所以见莫凌远如此,沈烁突然龙颜大悦。
“驸马刚回来,想必还不知道驸马府已经建成了。新建庭院,里面东西定是不齐全,赐黄金万两。”又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你从内府里再挑点东西送过去。”
“是。”
“谢陛下恩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等沈烁说完这些,朝臣也看明白了,皇帝今日确实是高兴。
他们也看出来了,皇帝或许是担心对莫凌远的赏赐过甚,引起其他将士的不满,所以后边称呼其为驸马而不是将军。但不管称呼什么,这些赏赐都是给莫凌远的!
赏赐完之后,沈烁又吩咐后天晚上的除夕宴会孙虎等人也可以参加,给其余此次前去剿匪的众将士休假三日,便让众人退下了。
一出建极殿,宁王和莫凌远身边挤过来无数前来道喜的朝臣。
宁王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莫凌远倒是对众人一一表示了感谢。
待众人散开,莫凌远要走,宁王突然喊住了莫凌远:“驸马是要回军营去?”
“不是,陛下已然说了,让众将士休假三日,这事孙虎他们会办好的。”莫凌远见宁王突然问自己,且喊自己驸马,以为是有什么事,解释说道,但也没说自己要去哪里。
“哦,那驸马是要去哪里?”谁知宁王又紧追不舍的问道。
听到此,莫凌远看了一眼宁王,见宁王还是如平常那样,没有看出什么,便说道:“回公主府。”
那日与沈翕和分开时,沈翕和的那句‘驸马,我在府中等你’,言犹在耳。
莫凌远当时就觉得沈翕和既然这么说,那便一定会认真等自己回去的。
所以,她也认真的回‘好’。
“这样啊,那驸马先回吧。我们改日再叙。”宁王听了莫凌远的回答,如是说。
莫凌远看出宁王显然不想再说什么了,便也没再问宁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只是应了一声:“嗯。”
宁王边走边看着快步走远的莫凌远,不知在心中盘算着什么,好一会才听见其口中幽幽吐出一句:“她到底是在乎皇姐,还是不在乎?”
对于宁王的这些心思莫凌远毫不知情,等她骑上马回公主府的时候,她早已将刚才宁王问自己话的事抛之脑后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回到公主府,见到沈翕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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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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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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