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鱼过来时,巷子口已经被衙门的捕快和衙役戒严了,刘百户一直在马车里没下来,这也导致听闻消息赶来的张昌松、丘定思等人都站在巷子里。

  巷子楼的捕快高声吆喝着,拍了拍腰间的大刀,“闲杂人等都后退!”

  有想看热闹的孩子被大人扯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远远的看着巷子这边,却是不敢让自家熊孩子乱跑。

  “娘,她凭什么能过去?”被抓住的小子回头不满的看向自家老娘,一手指着下了马车直接往巷子口走去的湛非鱼。sttgxcl.com

  “你人不大,屁事倒不少!”说话的婶子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熊孩子屁股上,“人家从马车里下来的,你家有马车吗?”

  “我……”熊孩子被太阳晒的黝黑发亮的脸上满是憋屈,自家连个独轮车都没有,哪来的银子买马车,那是贵人才能坐的。

  “闲杂人等……”捕快看到过来的湛非鱼刚要把人赶走,钱捕头立刻迎了过去,把没眼力劲的手下往旁边一拽,“湛姑娘。”

  “钱捕头。”湛非鱼打了招呼,看了看不远处的杏园。

  隔着高耸的围墙,依旧可以看见横生出来的枝丫,或青或黄的杏子挂满了枝头,“这宅子是陈家的产业?”

  杏园在丰州也算是小有名气,每到三四月份时,满树的杏花宛若春日的冬雪,而到了六七月杏子成熟时,杏园周边巷子的孩子都爱往这边跑。

  一群孩子不敢爬墙头,但从树枝上熟透掉下来的杏子则是他们的最爱,有时候为了捡一颗杏子还能干一架。

  虽然不敢得罪大皇子外家,可杏园的是丰州人都知道,钱捕头也不用隐瞒,“三十多年前,陈家七小姐外嫁到丰州,七小姐爱吃酸杏,就在这个陪嫁的院子里种满了杏子,后来七小姐随夫家董大人去任上,就留下仆人打理杏园。”

  柴颐如果没有出现,估计谁也想不到齐桁会被关押在杏园,而即便柴颐暴露了,可杏园是陈家的产业,敢闯进来搜查,那就等于得罪了陈家。

  若是找到了人还好,找不到人,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扣下来,也够人喝一壶的,柴颐把齐桁关在这里是有恃无恐。

  身后又有马蹄声响起,湛非鱼回头一看,却是几顶官轿,一看钱捕头等人郑重的表情,湛非鱼便知道是孟知州他们来了。

  而从马上下来的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武将,面色黝黑,神情肃杀,除了四个亲卫之外,还有一小队兵卒。

  “孟大人。”把马鞭丢给身后的亲卫,丘千户率先向孟知州拱手行礼,两人虽是平级,但武将手中的权利一贯比文官小。

  齐同知、张通判等人随后也给丘千户行礼。

  身为小童生的湛非鱼走上前来,“学生湛非鱼拜见孟大人、丘千户、齐同知、张通判。”

  丘千户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孟知州,却是神情冷漠的直接越过湛非鱼往巷子走了去。

  “湛姑娘不必多礼。”孟知州笑着开口,心里明白丘千户这态度说是对湛非鱼,何尝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父亲。”巷子里的丘定思快步迎了过去,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孟知州和湛非鱼等人,眸光沉了沉,今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张昌松也赶忙行礼,“丘伯父。”

  丘千户看了一眼守在大门口的六人,四个是衙门的捕快,两个却是刘百户的亲卫。

  丘定思低声道:“侧门也有人守着,园子里有衙门的人也有刘大哥的人。”

  若是之前,丘定思是绝不相信刘百户会帮湛非鱼,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丘千户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刚打算向马车走过去,马车帘子已然被掀开了,守在一旁的小厮立刻把轿椅抬了过来,而两个护院则一左一右的扶住刘百户。

  丘千户不赞同的看着坐在轿椅上,而左腿架在矮凳上的刘百户,“腿伤还没痊愈,你折腾什么?”

  “骨头已经接上了,无碍。”刘百户看了上了夹板的左腿,冷嘲开口:“这些年除了在军中挨了三十军棍,这是第二次有人敢对我动手。”

  丘千户、丘定思还有走过来的孟知州等人听到这话表情瞬间诡异起来,刘和锋这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仇视湛非鱼,为什么又派人围了杏园,果真是阴晴不定。

  “诸位大人登门,今日杏园真的是蓬荜生辉。”一道清朗的笑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身着青色长衫的柴颐带着护院走了出来,向着众人行礼后,笑着继续道:“只是不知柴某犯了何事,一大早捕快就闯了进来。”

  丘千户冷声附和道:“本千户也是不解,还请孟大人解惑。”

  孟知州发现自己成了软柿子,明明罪魁祸首是湛非鱼和刘和锋,偏偏自己成了被质问的对象。一瞬间,孟知州感觉自己当了个假知州。

  可视线一扫,刘百户依旧坐在轿椅上,湛非鱼乖巧的站在一旁,两人这事不关己的模样,着实让孟知州气不打一处来。

  “齐桁失踪数日,本官派捕快挨家挨户的搜查,搜查杏园有何不妥?”面容威仪的孟知州毫不客气的把问题丢了回去。

  既然是一州父母官,他下令全城搜查完全符合法理,再者齐桁大小也是个童生,搜查的声势大一点说明孟知州看重读书人。

  柴颐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站角落里的湛非鱼,“原来如此,不过柴某也只是暂住杏园,搜查时还请各位捕快动作轻缓,不要损毁了杏园的摆设。”

  湛非鱼看着稳操胜券的柴颐跟着笑了起来,他既然敢让人进园子搜查,想来是确定捕快找不到齐桁,杏园果真有密室。

  “各位大人请,湛姑娘里边请。”柴颐退让到门旁,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孟知州率先进了门,丘千户紧随其后,等齐同知、张通判也进去之后,湛非鱼刚要迈步,却见丘定思、张昌松走到刘千户身边。

  “刘大哥,你先进去。”丘定思示意小厮抬着刘百户先进门,而张昌松则快步上前,故意挡在了湛非鱼前面。

  轿椅毕竟不方便进正厅,好在杏园的庭院足够大,昨夜大雨之后,清晨却是凉风阵阵,刘百户让小厮把轿椅放在院子里。

  正厅里,湛非鱼安静的坐在最后面的椅子上,主位的孟知州和丘千户都没有开口,不过捕快和卫所的兵丁则开始搜查杏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丫鬟都进屋给众人倒了第二杯茶,而搜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毕竟杏园也就这么大地方。

  “湛姑娘如果真担心齐桁的安全,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齐桁失踪时柴某还没进丰州。”柴颐叹息一声,似乎真的很担心失踪的齐桁。

  湛非鱼抬起头,莞尔一笑,“聚文斋失火,有高手拦下了阿生,我询问过刘百户,放眼丰州,可没这般的高手。”

  不是湛非鱼小觑了丰州这些家族,但丰州毕竟不大,本地的望族放到其他州府真不算什么,所以他们培养不出能和何生打平手的高手。

  湛非鱼接着开口:“齐桁失踪后,衙门还有齐家立刻开始了搜查,明面上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后来刘百户帮忙去查了丰州各个家族,依旧没找到人。”

  齐同知不可能为了齐桁得罪丰州大大小小的家族,孟知州虽然也帮忙了,但更多的是两不得罪,所以齐桁如果藏在他们家中或者别院里,齐同知查不到,但刘百户一出面,必定能查到。

  刘百户此前甚至放出话来,如果齐桁藏在他们家中,如果不交出来,那就是和他刘和锋为敌,后果自负!

  湛非鱼看着柴颐最后总结:“所以也就剩下杏园最可疑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搜查结束后,湛姑娘就知道结果了。”柴颐端起茶杯优雅的喝起茶来,低头的一瞬间,眼底却是满满的恶意和狠辣。

  片刻后,钱捕头大步走了进来,“回禀大人,属下已经带人把杏园所有的屋子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齐桁。”

  在座的几人都不是傻子,柴颐如此镇定,孟知州他们就知道杏园里有密室,可现在棘手的是,湛非鱼即便肯定人在杏园,可找不到密室一切都枉然。

  “湛姑娘如果还不相信的话,可以把衙门的捕快都留在杏园,守上十天半个月,到那是湛姑娘必定就相信柴某是清白的。”柴颐态度陈恳,可话里却是满满的恶意。

  捕快守着,那么柴颐肯定不会让人进密室,而密室里的齐桁没人送吃喝,到时候就是一具尸体了。

  孟知州和丘千户同时看向湛非鱼,事情到了这地步,这小姑娘打算如何?

  娇俏的包子脸上不见半点担忧,湛非鱼指着门外庭院里的刘百户,“我找不到人,不代表刘百户找不到啊。”

  柴颐眼神微微一沉,她这是什么意思?

  钱捕头进正厅时,跟着搜查的亲卫也向刘百户回禀,“大人,找不到齐桁,前后院属下也查看了,泥土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池塘也用竹竿过了一遍,也没有尸体。”

  陪同站在院子里的丘定思、张昌松还有其他丰州子弟心里咯噔了一下,刘百户这沉默态度反而让人后背直发毛,总感觉要出大事。

  “刘大哥。”丘定思话刚开口就被刘百户打断了。

  刘百户阴沉沉的目光看着正厅,“你们几个进去把柴颐抓起来,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是!”刘百户的这个八个亲卫并不是从卫所挑选出来的,而是刘家主特意培养的,目的就是防止刘百户发疯的时候,其他人拦不住。

  所以这八人说是卫所的兵丁,实则只听从刘百户的命令。

  丘定思面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是真不明白刘百户为什么要帮湛非鱼,明明此前还恨不能杀了湛非鱼泄恨,现在却“助纣为虐”。

  看着凶神恶煞直奔正厅而去的八人,其他的世家子弟对望一眼,得,幸好来之前把一万两银子带来了。

  张昌松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轿椅上的刘百户,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脸,张昌松都要以为刘百户是被人假冒的。

  端坐在主位的丘千户本就是武将,刘百户说话时声音也不小,他自然都听到了,此刻看着气势汹汹的八个亲卫,铁青着脸怒喝,“你们干什么?”

  可惜这边丘千户刚要出手阻拦,湛非鱼看了一眼身后,瞬间,何生的身影飞跃而出,直接挡住了丘千户。

  柴颐再如何有心计城府,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丘千户被何生拦下后,柴颐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反扭住了胳膊。

  “爹!”

  “大人!”而院子里,丘定思和丘千户的亲卫也怒喝一声,随即一半人冲进去保护丘千户,余下的人则立刻向着柴颐这边扑了过来。

  一瞬间,前院彻底混乱了,再加上刘百户带来的护院也加入到战局里,演变成了二三十人的混战。

  衙门的捕快都傻眼了,好在孟知州没开口,他们也不用烦恼帮哪边。

  “小姐,我们去外面。”何暖护着湛非鱼离开的正厅。

  孟知州、齐同知、张通判不想被误伤,也都跟着出来了。

  而院子里,因为暗中保护柴颐的高手突然冒了出来,刘百户的八个亲卫瞬间落了下风,湛非鱼眯着眼看着打斗圈里身材瘦长的灰衣男子,“阿暖,你去帮忙。”

  “是。”何暖挑起掉地上的军刀握在手中,也迅速加入到了战斗里。

  打斗里,柴颐瞅准机会挣脱了,就地一滚,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柴公子动作很敏捷。”湛非鱼笑了起来,却是一脚把站稳的柴颐给踢了出去,同时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向着刘百户方向丢了过去。

  即便断了左腿,可刘百户毕竟也是个武将,左手接住了匕首,右手揪住柴颐的衣襟。

  锋利的匕首抵在了脖子处,柴颐瞬间不敢再挣扎。

  若是落在其他人手里,柴颐倒是敢搏一搏,可一想到刘和锋的疯狂弑杀,柴颐赤红着双眼愤怒的盯着收回脚的湛非鱼。

  湛非鱼对着柴颐摆摆手,随即道:“阿暖,回来吧。”

  何暖反手一刀,逼退了灰衣人之后,迅速的退守到湛非鱼身侧,防止对方挟持湛非鱼。

  而几乎同时,带伤的八个亲卫也退回到了刘百户身旁,将他护在中间。

  “都住手!”孟知州见状高喊一声,心底却是真的佩服湛非鱼,她竟然能让刘和锋这般合作,真是见鬼了。

  从正厅飞身而出的丘千户看到院子里的一幕,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压着怒火道:“和锋,把人放了!”

  “刘大哥!”丘定思也跟着开口,太过于愤怒,攥成拳头的双手一直在发颤。

  何生看了一眼灰衣人,随后回到了湛非鱼这边,不过距离刘百户这边也不远,一旦灰衣人或者丘千户动手,何生也能立刻阻挡。

  没理会丘千户,刘和锋冷眼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柴颐,左手匕首用力了几分,“把齐桁放了!”

  脖子处剧烈一痛,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柴颐即便看不到却也知晓自己的脖子被割破了。

  “刘大人,我想过任何人会帮湛非鱼,却没想到刘大人竟然会以德报怨!”柴颐背对着刘百户跪在地上,后衣襟被勒住,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越是如此,柴颐此刻越是冷静。

  “你不用废话,再多说一个字,我割断你脖子,立刻把齐桁放了!”不耐烦的呵斥,刘百户手中刀刃再次用力了几分,鲜血汩汩的自伤口里流淌出来,这让刘百户阴沉的眼神变得极为疯狂。

  丘千户一手摁在了丘定思的肩膀上,阻止他开口。

  刘和锋这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帮湛非鱼,柴颐不放人,刘和锋就敢杀人。

  想到此,丘千户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凌迟般的看向湛非鱼,“湛姑娘好心机,这借刀杀人的手段本千户佩服!”

  若是湛非鱼敢挟持柴颐,那就是现成的罪名!可动手的是刘和锋,丘千户怒极反笑起来,能让陈家栽跟头,这小姑娘果真不容小觑!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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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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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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