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尴尬。
容新坐在马车上撑着脸,有句话叫背后灵,千万不要在别人的背后瞎说什么胡话,不然哪天那人就在你身后出现,然后大家就只能一块沉默地叉猹。
容游坐在马车内看书,小案上的香炉飘着丝丝香气,车内因为暑气过甚还放了两个冰盒,这车马可以说豪华至极了。
“新哥哥,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额,你怎么会来伽楞寺啊?”
容游温和地笑道,“父亲让我陪你一同去秋棠宴。”
容新莫名其妙,“秋棠宴?你又不是修士,不能御剑,那秋棠宴在五行极山,好远的,你身体受得了吗?”
容游勾起的嘴角不变,“我的身体无妨,自从上次哥哥给我服用了丹药,现在行气平稳,并无咳喘,不会传染给哥哥的。”
容新一听,觉得这个容游真是睚眦必报,上次只不过因为递帕子时,见他处处防备自己而刺了他一句,没想到这个人到现在还记着。
“哦。可是马车走得很慢。”
容游又是一笑,“那秋棠宴尚且还有几日,如若我们紧赶慢赶,必定能在开宴前到达。”容游神情一转,眼睑下垂,语气簌簌,“还是说,哥哥嫌弃我拖着一副病体,硬是要与你同行,不高兴了?”
容新眨了眨眼睛,“怎么会?”
容游抬起清凌凌的眼睛,“哥哥勿怪,此行去五行极山,我还有一事。原本父亲要亲自去拍下九曲碧灵丹,但因其他要事无法前去,便想着你我二人能去见识一番。”
容新追问,“父亲要九曲碧灵丹做什么啊?”九曲碧灵丹这个灵药容新先前也有耳闻,说是得此丹,修士能突破瓶颈,尤其是未到金丹期的修士,服用以后能直接化为己用,凝结金丹。
不过容放早已结了金丹许多年,容游又是普通凡人,要这丹药似乎没有什么必要性。
容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父亲在外办事,只是吩咐我前来接应。兴许他觉得你我二人久未同游,希望借此机会能多多相处。”
秋棠宴说是秋宴,其实是一个变相的拍卖会,或者说,是一个特殊的有钱人跳蚤市场。
这个有钱当然是指那些出身名门正派或者显赫家族的修士宗师,虽说在天凌大陆,资源丰富,但分配依旧是不均的,鼎盛门派和家族站在食物链上方,掌握着大多数修士无法夺得的仙山秘境。
当然,门派家族的资源多,并不意味着资源充足,因此每年都会在秋季举办一场拍卖和置换,今年轮到玺欢宗,地点就在玺欢宗管辖的五行极山。
这个五行极山也是一个险地,地形复杂,内藏乾坤,千年前还曾有上镜的妖兽跑到此处来孵化,千年来无人能深入其中,这次玺欢宗之所以选在此处,也是别有用心。
最重要的,是五行极山的下面便是响水渊。这响水渊据说有进无出,险要的指数仅次于南边妖兽聚集的赤炎疆域。
对了,本书中大反派封亭云,容新的二师兄,就是在响水渊黑化。
“哦。”容新现在没心情游山玩水,他马上可能就要凉凉,哪还有什么心情和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养弟吃喝玩乐?
容游见他蔫蔫的样子,果真以为是他将要与自己同行而闷闷不乐,眼中不禁逐渐沉郁。
行了三日,他们来到了去往五行极山的官道上。
也许是因为秋棠宴将近,官道上驶过许多车马,大部分都是来参加秋棠宴却又不愿御剑的门派子弟,或是前来看热闹的散修与凡间富商。
这两日,容游摸准了容新的爱好,每行到一处,便给他寻找口碑不错的吃食或者风月话本、怪志小说,容新完全沉浸在美食和话本小说当中,看不懂的字还要容游给他念。
“哥哥,听说这本《巫山雨》写得甚是不错,故事千回百转,凡间教坊还给它编了曲谱,我给你念一念吧?”容游不知道从哪里又得来了一个话本,兴致勃勃地要给容新念书。
容新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上一回在船舫上乐芳君给他们唱的那个小曲故事吗?他连忙阻止容游,“别,别,这个少儿不宜,你不能看!”
容游奇怪地看他,“为何?哥哥莫非忘了,我已经十八,非是少儿郎。”
自古巫山便是凡间情郎怨女寄情之地,这话本的首页又是一首痴情缠绵的诗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经的。
容新额头黑线,“这个,写得太艳色露骨。”别说是容游了,就算是看过不少带颜色动作片的容新听了小曲,都不禁要惊呆下巴,什么芭蕉雨夜私会、旧庙情深难以自禁、甚至在郊外山洞里都能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容新一个大男人听了都口干舌燥!
想着想着他又生气了起来,“这凡间是怎么回事,怎么断袖的本子满天飞?万一给未成年看见了可怎么办?那些酸腐的读书人怎么没用唾沫星子给它们淹了?”
非是容新直断,要是普通的艳情故事也就罢了,这《巫山雨》描写的实在是太过情.色,就连男人间的大小尺寸都描写得头头是道,小孩子怎么可以看嘛。
容游眼中露出了袅袅笑意,以为他是介意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是个断袖,“龙阳之爱自古有之,临仙宗的开山祖师临仙道人与穆尘子便是情深义重的道侣,哥哥不会不知道吧?”
容新吓得手里的果脯都掉了,“啊?”
容新虽然喜欢侃八卦,但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开山老祖的情史,只知道他是个逍遥派的弟子,自小长在仙家,放荡不羁、行事狷狂,但却有许多追随者,因此才开创临仙宗。通天阁小说
容游笑吟吟地看他,“不仅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是断袖,就连现如今的临仙宗宗主萧玥,与你的好师尊也有一段佳话呢,哥哥在临仙宗拜师,果真不知?”
容新这下连果脯都没心思捡了。
这……这……玄策和萧玥?!他没听说啊?
容游看着楞呼呼的容新,不禁将另一只手里的果脯喂在他的唇边,“红尘四合,烟云相连。生平所爱,也不过就是随心二字,龙阳还是断袖,又有何不可?”
容新被塞了块果脯,来不及咬就吞了下去,“你说我师尊和惊竹峰的萧掌门,什么佳什么话?”
容游用话本敲了敲容新的脑袋,“即是哥哥的师尊,我等还是不要详细议论得好,二十年前有居士墨客写了关于他们的轶事话本,如若下次能寻见,待我再给哥哥念,可好?”
容新一时被掀起的八卦之心又被拍了下去,“好叭。”
容游说完话,又拿起了《巫山雨》的话本给容新念,少年清雅温润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再加上他念得抑扬顿挫,徐徐有道,容新就当做是睡前音乐,听着听着,眼皮就磕上了。
马车内再怎么宽敞,挤了两个身量高的男人,总是免不了碰到手脚,虽然平日容游最厌恶与人接触,先前连容新的巾帕都不愿接,这会竟然轻手轻脚地将容新曲着的腿放平,甚至还将对方的手腕塞进薄衾中。
睡在一旁的人眉眼安稳,一副与世无争、没心没肺的模样,比起眼神沉沉的容游来讲,更像一个弱冠未及的俊美少年。
“你变了许多,像换了个人。”
容游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怕吵醒他,还是怕被他听见,“他们都没有发现吗?”
过了许久,又像是叹息,“我不杀你。不过,玄策必定是要偿命的,到时候你不要碍事,不然我……”
后面的声音太轻了,没人听见。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容游才睁开眼睛,“闻竹,到了何地?”
原先伺候容新的机敏门徒闻竹,此刻像换了张脸,眼里只有谨慎、冰冷和杀意,声音却还是先前一般轻快,“到了玺欢宗门下,再行半日,便能到五行极山。”
容游在绉纱幕僚之内传来声音,“哥哥,快醒一醒,我们到玺欢宗了,起来休整一番再赶路,好不好?”
容新在咽喉唔了一声,朦朦胧胧地有点不高兴,“我才刚刚睡着……”
容游还在耐心地喊他起来,“夜里太凉,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抱你了。”
好一会,马车内又传来容新恼怒的声音,“不要抱、不要抱!你不要碰我,我起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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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欢宗门徒众多,容新跟着容游从外面进去的时候,看见道场上还有许多正在听学的外门弟子。
“容游,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随便找个客栈休息不就好了吗?容新最不喜欢的就是应酬,而且玺欢宗外面的那些外门弟子瞧见他们个个眼神飘忽,面色古怪。
容新自从去了鸣江,便一直穿着男修士的道袍,束着玉冠,并且他胸前本来就一马平川,甚至还有一点小肌肉,任谁也不会再把他错当女修。
那些外门弟子一个个看着他和容游带着些轻蔑和藐视之感,再对视过去,那些人又回避目光,着实奇怪得很。
“玺欢宗的宗主谢四方相邀父亲数次来此地云游,但父亲苦于在天锦城无法脱身,因此特地嘱咐游此次前来拜访。”容游显然也注意到那些人的打量,低声说道,“游也是第一次来此地。”
门徒将他们引进门,宗主谢四方前来相迎,“贤侄千里迢迢赶来,谢某实在有失远迎。”
这谢四方长得斯斯文文,一派祥和雅士的模样,本应该给人好感,不过容新在他身上闻到了些奇怪的味道,这气味带着些腥气,让他十分不喜,因此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
容游倒是礼数十分周到,“谢宗主,父亲本该早就过来拜访您的,无奈天锦城中近来有疆域的妖兽滋扰城中百姓,因此实在是抽不开身,正好我与容新此番来秋棠宴求宝,因此特地前来叨扰,望宗主不要嫌弃才好。”
容游的这番话给足了谢四方的面子,谢四方点了点头,语气中有微微的遗憾之意,“此次虽说是玺欢宗主持这场秋棠宴,但各路天材地宝却是各家门派和世家掌管,这几日才堪堪到五行极山,贤侄求的是什么宝物?如若谢某可以帮上忙的,尽管提出来。”
容游拒绝道,“多谢宗主的美意,我们二人尚未有明确目标,求宝讲究的本就是缘分,有则共赏,无则开拓眼界,并不强求,有劳谢宗主关照了。”
谢四方点了点头,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让门徒带着他们去了院里休憩。
这玺欢宗与临仙宗完全是两个路数,临仙宗隐于高山,落于云海,取缥缈临仙之意,而玺欢宗则在平原之下,门庭若市,金碧辉煌的大殿,光彩夺目的楼阁,处处透着华贵。
容新跟着门徒一路七拐八拐,在一处庭院中看见几个穿着鹅黄衣袍的女修正在抱臂数落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女孩,“玉通长老要传闻风吟去书泰阁,是不是你去他耳边吹的风?肖溪顾,我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你就等着月斋日被罚去山下做苦力,让你三年五载都回不了宗门!”
容新远远看过去,那被围堵的人不正是在龙虎门决赛上遇见的肖溪顾吗?也亏得他耳聪目明,不然还认不出来。
那群女修警告完了以后,还把枞木上的金茶花扯下来扔在肖溪顾的身上。
容新见她狼狈地从花丛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并没有立刻喊住她。
“哥哥,你认得那个女修?”容游见容新没有跟上来,目光追随过去,看见长得花容月貌的肖溪顾,不禁问道。
容新见她已经整理好仪容,才朝她喊道,“肖妹妹,嗨,好久不见!”
肖溪顾看见容新眼神迷茫,并没有立刻认出他来,“阁下是?”
容新这才想起自己这身打扮和先前不一样,不仅不一样,就连性别也调了个儿,“肖妹妹,你我在龙虎门幻境中一同参加决赛,一路收服妖兽,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容某好伤心哦。”
肖溪顾睁大眼睛,逐渐回忆起来,“你是那个临仙宗容新仙子?你怎么……原来你是男修……”
容新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对呀,肖妹妹觉得我和我那二师兄相比,谁风采更卓绝?”
肖溪顾瞬间双颊生粉,“谁,谁要拿你跟封仙君比……”很快,她反应过来容新这是在拿她取笑,她赌气似地跺了跺脚,“你个臭不要脸的,竟敢调笑我?”
容新朝她笑嘻嘻地回道,“哪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嘛,数月不见,肖妹妹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沉默的容游在一旁突然开口,“哥哥,时间不早了,明日我们还要启程去五行极山,不若早些回去修整一番?”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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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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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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