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正欲张口,蓦地瞧见场上比分,神情顿时一变:“快看,到赛点了。”
24:21
东大率先抵达赛点。
谈话被打断,所有专注力聚焦到场上。
应援席像是被点燃引线的炮仗,夹杂欣喜的喝彩、掌声似海浪叠生,汹涌起伏,一波更胜一波。
东大再次取得发球权,只需一口作气,拿下最后宝贵的一分,即刻结束这场比赛。
换言之,江宁没接下至关重要的一球,那之前所有的努力、汗水付之一炬。
网对面六人默默咽下口唾沫。
此刻他们的心理压力艰巨到用任何言辞形容,都显得如此匮乏。
紧张气氛瞬息间蔓延过半场地,江大学生屏息凝神,替自己学校的运动员捏了把汗。
然而,偏偏在这关键时刻……
“砰——”
“砰——”
“砰——”
排球击地的沉闷响声,简单利落,一遍遍在馆内回荡。
东大1号位上的选手,分明是——
程奕!
他再次轮到后排,这局由他发球,一脸处变不惊,手上不轻不重的拍球声,却令全场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心跳加速几分,隐隐吻合上运球时的节拍。
裁判鸣哨发球。
托球伸臂前举,与眼睛位置齐平,如道黑影横掠而过,眨眼间功夫,程奕下一刻即跃至半空,身形宛如一道绷紧的弓弦,张力十足。
出众的弹跳力以及坚实核心腰腹力量,使其保持短暂滞空,可以在凌空时从容调整手臂挥出的角度。
随着耳边一声爆鸣,离矢之“剑”破空直射中间空地!
比赛从始至终,东大战术贯彻“进攻”二字,司旻、老贺两人经验不足,在接球上是难以弥补的短板,他们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哪怕眼下到了赛点时刻,1分随时扭转战局,他们也一刻不曾松懈强攻的脚步。sttgxcl.com
作为队长的程奕更甚有之,跳发时大力扣球,身形力施展现给观众,何为男排运动的暴力美学。
由于程奕球风力度大,加之酷爱剑走偏锋,不是擦线就擦网,东大为了防御一直往后退至边界,前至网中线,导致中档空缺。
江大自由人气得快要梗塞,心底直骂东大队长太腹黑,忒阴险!仗着自己的控球能力无所忌惮,尽往不好接的地方打。
他勉强飞身救球,又在地上滚了几遭,平白添了些擦伤,迅速爬起来,抬起球衣下摆搓掉掌心汗,投入赛场中。
江大吃了记闷亏,很快以牙还牙回敬过去。
李彦在扣球时突然改变动作,转而一个轻飘飘的吊球,落在中间无人区,进分。
再联想起刚才程奕的发球落点,两厢对比,颇有戏剧性。
其后江大一鼓作气,再得两分,在局末追平拉分。
24:24
比分卡在一个非常尴尬的阶段。
局末平分,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接下来一方至少要领先另一方两分,比如江大是24,东大则必须取得26才能获得胜利。
·
“抱歉,我的失误。”
休憩区,程奕向队友歉声示意,“刚才看他的身体朝向,还以为会扣向我这边。”
“没事。”
宋鸣喘着粗气,趁喝水休息的空挡,边擦汗边说:“我特么服了,见过比江大难打的,比如隔壁南体,但真没见过比江大还难缠的。”
“他们的防守简直就是在开挂,怎么都打不穿。”
同样饱受其苦的司旻,疯狂点头。
二传存在的意义便是为攻手撕开一条道路。而攻手从司旻的手中传过的球不断被拦住、接住,简直是对他的一种反复“羞辱”。
裁判刚吹哨,司旻恶狠狠甩下毛巾,顶着脸“人格被践踏后无比屈辱”的沉重表情踏上场地,不忘跟队友们撂狠话:“我还非得扣一次,对方拦不下的球!”
“……”
一时没人搭腔。
司旻不悦道:“你们不相信我?”
宋鸣嗤笑,“别窝里横咧。”
老贺耸肩,下巴指着对面江宁的一圈人:“喏,有本事,冲那边的人说。”
司旻生气地踹了两人一脚。
·
趁局间空隙。
嘉芙回神,将目光从一人身上收回,恍然记起刚才的对话,“嗯……你说忘了?是吗?”
“忘就忘了吧。”她笑了笑,“我随口一说而已。”
口吻满不在意,原意是缓解不知情的尴尬。但听在齐垵耳中,却读出更深层的意味。
不在意,等同不关心。
至于嘉芙在意谁、关心谁,齐垵再清楚不过。
他心口微微一刺。
“能问你个问题吗?比较私人的。”
“什么?”嘉芙愣了秒。
她踌躇片刻,因向来对齐垵观感不错,又挺投缘,很快道:“行,问吧。”
“你报考研究生的时候,为什么要去读经济学。”
嘉芙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齐垵看出她的犹疑,补了句:“我想听的,是真心话。”
明明知道是为了谁,却还是想问,不甘心、执拗又顽固地迫切想知道那个答案。
·
因学校白天有课,训练时间只能放在晚上,排球社男生们个个年轻气盛,每天有发泄不完的精力,练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有的事。
嘉芙是他们排球社内唯一的女生,作为助理教练,她不参与指导训练,而是负责做好后勤保障,制定合理的时间表,确认好练习赛时间,通知队友赛程安排等。
她原先也是凭借特长生身份被东大录取,很能理解体育生的不易。嘉芙比齐垵高两届,那年刚上大学不久,他训练时发生意外,导致小腿腓骨骨折。而在东大,无故缺勤是学生无论如何都不敢踩的高压线,请假时有几门课的老教授格外死板,非要将病历单送到办公室,亲眼见了伤情鉴定,才批准请假。
当时齐垵腿包成个粽子,连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到十几分钟路程外的教师办公楼。发小宋鸣恰好谈了个外校女友,小两口难舍难分,成宿得不在校。
齐垵这人极其好面子,拉不下脸求人,如果非要低声下气恳求,他宁愿自挂东南枝,好歹死得笔直。许是宋鸣良心发现,被女友勾住魂舍不得回来,却还记得排球社群里发了个消息,问有谁愿意帮齐垵跑几趟。
当时他们都是大一新生,群里没几个相熟,加之酷暑天气炎热,谁会乐意不呆在宿舍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去帮个陌生的小学弟跑腿?
原本热闹无比,正聊嗨赛事周边的群里,瞬间安静如死机。
长达十几分钟,无人回复。
齐垵见之嘴角抽了抽。
他拖着骨折的残腿,临出门时,退出群聊界面,却发现最顶上有红点,显示新消息。
嘉芙没在群里说话,而是直接找上他,问需不需要帮忙。
……
至于之后她如何跑前跑后,悉心照顾,提醒他按时换药,将外卖送到宿舍楼下,托认识的男生帮忙送到寝室门口……
凡此总总,不必一一提起。
齐垵曾一度以为,嘉芙的热心唯独对他一人,但很快发现不是。
几天之后另一位队员受伤,同样受到了嘉芙嘘寒问暖的对待。
——她对排球社任何一人都关怀备至,因为这是她作为外联,照顾每一位队员的,无可推卸的职责。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不至于让齐垵心怀芥蒂。
直到程奕出现以前,齐垵一直与嘉芙维持着友好的“情谊”,关系不远不近。嘉芙在队内人缘极好,不乏有爱慕者,刚入社的学弟向她表白,队内学长们多半存得都是埋汰或看戏的心情,齐垵有所顾虑,故而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等到第二年,当仁不让成为校排球社的社长后,齐垵自诩有底气、有能力追求嘉芙时,程奕便以近乎巧合到微妙的地步,进入了他的视野。
在很久之后,齐垵每每回想起这一时刻,很难不以为他与程奕生来相克,八字不合。
所以,他看程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很快意识到,嘉芙在程奕面前完全是另一副笑靥,百般殷勤。
程奕看到她精心泡的花茶,淡淡瞥了眼,顺手拧开矿泉水瓶盖,冷声拒绝:“不用,我自己有。”
自制的巧克力、蛋糕,在柜子里放到过期,都没人尝过一口。
最后清洁大妈叉腰指着进蚂蚁的储物柜,将排球社众人骂个狗血淋头,“男大学生,不爱卫生”,“器材室怎么能放饮食”的吆喝声中,程奕站出来,连甜食带柜倒进垃圾桶,干脆粗暴的动作直接震惊了大妈一整年,瞬间浇灭怒火,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当即闭上。
嘉芙看见全程,没有阻拦。
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不管程奕多冷淡,她都能想方设法贴上去。
也是在经历这一次事件之后,众人看待嘉芙的目光从欣赏、喜爱,逐渐变得古怪、陌生和同情。
她伤不伤心,齐垵不知道。
但那一刻,胸口压抑许久的不爽、郁闷和烦躁,变成了愤怒、嫉妒——
还有,憎恶。
他怒其不争,却无法向嘉芙发泄那股愤怒。
于是嫉妒程奕,憎恶自己。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或许嘉芙已经忘却,但他永远替她记得。
·
“因为——”
“好奇怪啊。”嘉芙忍不住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齐垵顿了顿,“不能说?”
“那倒没有。”
“我对于经济学,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多排斥……你知道的,我只能选文科,除了经济学,不外乎就是语言类、新闻传媒、法硕这几项,相比之下,还不如报经济学呢。”
齐垵没听到预料中的答复,不由追问:“没有别的原因?”
嘉芙想了想,“可能,确实还有一个。”
“我对法学不感兴趣,读研总不能还读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恰好那段时间,我认识了萱萱师姐,她向我推荐周导……”
齐垵怔愣一瞬,表情僵在脸上,剩下的话全然没听进去。
竟然,不是因为程奕?
他反应太明显,神色说不出的突兀,嘉芙想不注意都难,“你好像很惊讶?”
“我本来就不喜欢读法啊。”她失笑:“没听过一句话么,‘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读这两专业等于跳深坑。”
齐垵怔怔看着她,“那你当初为什么学法?”
“我哪有选择的余地?”
嘉芙很自然道:“法学院分数线最低,我是被调剂过去的。”
“……”
齐垵神情如同被打翻的调色板,错综复杂。
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被全盘推翻否定。
他感觉自己需要点时间缓缓。
·
这个时候,除了东大和江大两队,第二体育馆内另外两场男排比赛先后落幕。
十五分钟后轮到女排比赛,其余学校的观众席上,学生们没立即离开,还有不少人留下。
他们光坐着等也是无聊,见这边打得叫一个如火如荼,难舍难分,不多时都好奇地疏散过来,扎堆凑到西南角看赛况。
尤其是男排这边优胜出的两支队伍,从队长到队员没一个提前离馆,而是坐在了最靠近场地的休憩区,超近距离观看比赛。
——东华和江宁之间,最后胜出的赢家将会成为他们下午的竞争对手。
知己知彼,总归不是件坏事。
25:24
……
26:25
……
27:27
十几秒后——
随着一次拦网出界,老贺拦网时被打中手指,球高高弹飞出场外,根本救援不及。
围观的南体选手险险接住,合掌一推将排球送回场地。
宋鸣接住,朝他们比了个谢的手势。
27:28
江大实现逆转反超!
在看台传出的惊呼声中,贺柏川低头捂住手掌,十指连心,疼得脸色都变了。
“没事吧?”
“怎么了?”
队友们表情凝重,程奕查看了下伤势,食指脱臼,需要立刻复位固定。
“别打了,换人。”
程奕当机立断,“让2号上来,顶替老贺作接应。”
贺柏川不耐地“啧”了声。
比赛过程中受伤是难免的,而且江大并非故意造成伤害,他只是不甘心在这最重要的局末时刻被替换下去。
但程奕作为队长,在他们这群人中向来说一不二,何况眼下做法是最明智的,贺柏川只能忍痛被送到医务室。
这轮换到江大发球。
同校学生们激动呐喊:“5号,发个好球——”
“拿下这一局——”
5号主攻额间不停冒汗,原先是因为剧烈运动,此刻却因紧张冒出一丝冷汗。
网对面,东大那位队长饱含探究的敏锐目光始终盯着他,寸厘不移,仿佛将人从里到外拨析个干净。
5号深吸口气,摒弃外界干扰,抬臂时气势陡然一变,打出个弧度漂亮、高度适合的跳飘球。
球的运动轨迹飘忽不定,然而程奕俯身下蹲的那刻,5号猛地意识到什么:
不好!
球从程奕头顶擦过。
“界外。”
声线冷清,预判出界。
球落地那刻——过线。
5号这才晃了下神:失误了……
记分牌刷新,28:28
司旻大喊道:“判断得好!”
太精准了。台上尖叫不休,郑丹蕙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她转头看着顾亦徐:“你男朋友属人型测位仪??刚那记跳飘,连发球的选手都没想到会出界。”
顾亦徐摇摇头,“我不懂排球,哪知道他怎么想的。”
饶是连蕙蕙此刻,也生出“这男人真帅真带劲”的感觉,然而朋友“妻”不可欺,她本着人文情怀,奉劝一句:“亦徐,有件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嗯?”
“你家男人实在太招眼了。”
蕙蕙语气幽幽道:“看着吧,就凭他今天打得这场排球赛,足以在几所学校的女生堆里招来一波狂蜂浪蝶,估计有得你受的。”
顾亦徐悻悻笑了笑,没接话。
蕙蕙以为亦徐心中苦涩,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找的男朋友太出色,就是有这点不好——天底下又不单单只顾亦徐长了双眼睛,像程奕这样出挑优秀的人,别的女孩子瞧见了,能有几个不心动的?不会想热情追求?
孰知,顾亦徐这回是有苦说不出。
她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好友,在这段感情中,虽然最初她是主动的一方,但程奕如今俨然反客为主,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方才程奕贴在她耳边说,在比赛结束后,别走,跟他回寝室好好“面谈”。
至于谈什么……
程奕当时说:“你心底有数。”
乍然再听蕙蕙那番话,顾亦徐颇难为情地想:程奕不来逮她的错处就万幸了,她有哪门子的胆,去管着程奕?
·
越至尾声,选手的体力、脑力在告竭。
持续两小时的高强度运动,足以让他们呼吸困难、汗水分泌、嗓子粘膜充血肿滞,大脑的疲惫感在一次次加速、快攻、拦网中不断增加,长时间高速运动,导致缺氧,每一次动脑都头痛欲裂,到了最后几乎麻痹到放弃思考,下意识凭借肌肉条件反射牵动手脚,日复一日的训练成果在此刻体现。
最后拼的就是毅力。
看台上,观众们心态犹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从最开始的揪心,到顶点时呼吸急促,落差急速坠落那刻更是紧张到难以呼吸,后边逐渐适应,稍微平复心情。
而此刻,观众脸上已经近乎麻木。
“……”
郑丹蕙愣了几秒,“这在搞什么?”
她不可置信,“都要达到30分了!”
眨眼间,双方比分先后破了30大关,却还没分出个胜负。
反观边上那两支外校队伍,选手们面上神色如常。
后排齐垵脸色平淡,同样毫不意外。
在一些大型比赛中,最后局点加赛,达到四十多分都不是没有的事。
34:33
东大暂时领先一分。
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一分之差很常见。
但当众人目光触及发球位上的人时,倏然睁大眼睛——
江大学生瞬间头皮发麻。
其余人等亦是脸色微变。
怎么又到7号发球?
简直没完没了!
全场惊叹声绵延不绝,一家欢喜一家愁,东大这边一派喜气洋洋。江大席上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男生,克制不住质问公平性。
但稍微加以推理,轮次上确实是到程奕发球。
只能说,江大实在不走运。
程奕抬臂擦汗,黑色运动头带、球服球鞋、护膝,全身遍体漆黑,在体育馆高天棚灯的炽白光线下,映得唇红肤白,眉眼愈发深邃勾人,蓬勃的少年气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不经意间晃了许多人的眼睛。
在专业选手眼中,程奕持续强力发球、扣球,对右臂、肩膀和肌肉造成的损耗巨大,包括起跳前的助跑等,无形中一点点消磨掉速度、高度和灵敏度。若非他一直与自由人轮换,否则凭10号二传闷头传球的数量,他的脚踝早就受不了如此频繁的运动。
球一经脱手,江大迅速做好接球的准备,“接得漂亮!”二传几步跑至网前,欲将投出时,他做了个在场观众谁都没预料的动作。
左手向前扣下。
二次球!
千钧一刻,一个漂亮的鱼跃动作,程奕空中救球,球高高扬在空中,扑倒时擦过地面,皮肤接触面泛起火辣辣地疼。
真正让人热血沸腾的,一个是扣球,一个是救球。好的救球特别燃,场外一干人等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椅子快坐不住。
司旻看准时机,来了个平行托球,直送2号身前,下一刻扣杀反弹,对面拦网成功。
眼见排球即将落地,靠得最近的司旻匆匆下手补救,送至网前,准备重整攻势,却没控制好角度打到网另一边。
面对这个机会球,江大自然不会放过——
先前发球失误的5号横向冲出,来了一记后排快攻。
东大拦网截住!!
球向偏移,径直飞出界。
若是像先前那样拦网出界,那么将再次局末平分!
南体队内不知谁叹息一声:依这球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赶得上。
除非——
“交给我。”
其余五人耳边听到时,程奕已然闪身而出,隔着他们十几米距离,单脚蹬跨斜出近似“背飞”的姿态,在空中扭转身形,侧身到位,十指扣在球面的瞬间奋力掷出,朝场上一人大喊:“司旻!”
他完成救球的同时,兼顾高弧度、超远距离的一传!
程奕将这球传至队内二传手上,无力控制身体转向,人受惯性直直前冲,撞飞最边上一排塑料椅,砸没在椅堆中。
顾亦徐心提到嗓子眼。
队友们慌神:“程奕——”
“程哥——”
司旻登时双目通红。
……
在最开始,程奕说:“你们只负责把这一分拿下。”
“至于接下的,交给我。”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
队长记得自己做出的每一个承诺,记得他们说得每一句话,包括自己当时人在气头上时说的:“我非得扣一次对方拦不下的球。”
队友们闻言不以为意。
唯独程奕记住了,在最后一球上,程奕不是让他做二传,而是像个攻手一样,毫无顾忌地扣下去!
出现失误时,不留颜面苛责是他;孤注一掷的时候,全身心给予信任的也是他。
司旻内心情绪如潮涌翻腾。
对面三人拦网,每一个都比他高。以往下意识选择躲避,此刻却有了直面“盾墙”的勇气,江大仍以为司旻将传球给攻手,但为了防止出现二次球的情况,谨慎起见,还是分出一人紧紧盯住司旻。
球转瞬即至眼前,司旻放低呼吸,减缓节奏,最后一刻猛然跃起。
正如平时练习程奕对他要求一样——选择正面对决,挥臂从拦网双手空隙间,直线扣杀!
当球落地的那一刻。
全场鸦雀无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裁判吹哨。
界内球。
记分员翻牌,35:33
东大首战告捷。
胜利姗姗来迟,观众和选手们的期待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拉锯战中消磨近无,一时惊喜或失落临头,竟难以反应过来。
直到好一会儿,先是南体他们两支校队后知后觉,全员一脸错愕。
竟然是,副攻给二传打快攻!
他们只看了小半场,不禁懵懂地想:原来,东大战术这么乱来的么……
全场安静了几秒,随后东大应援席掀起猛烈的欢呼声,喝彩响彻整座体育馆,连远处正在进行的女排队伍和观众都不禁侧目过来,不解每场都有输赢家,为何独他们最兴高采烈?
因为这是场艰难、充满观赏性的比赛,掌声不止给东大,也给那位合格,却惨遭失败的对手。
江大席间沉寂一瞬,迅速掀起热烈掌声的狂潮。
郑丹蕙、赵允竹等人手掌更是拍红了。
虽败犹荣。江大观众席掌声响彻如雷,很快压盖过东大的应援声,原本江大校队只觉得不甘心,现在这群高大健壮的男孩们忽然背过身去,眼泪掉下来。
程奕一骨碌翻身坐起,听到看台人声鼎沸,知道胜负已定。
队员们围过来,踢开挡道的塑料椅,宋鸣搭把手扶起他,神色急切,“没事吧?”
程奕摇头,“擦破点皮而已。”
“这么险的球——”
“不能不救。”
程奕语气再认真不过:“每一分都至关重要,球没落地前,输赢未定。”
宋鸣等人愣住一瞬。
不知是谁率先笑了笑,一群人发出爽朗笑声。
“说得对。”
宋鸣逐渐敛起笑容,“哪怕这局达到局点,不到最后不能放弃。”
“司旻。”
再次被当众点名,这回却是迅速抬头看向程奕,眼神晶亮无比。
“程哥。”
队员们忽然想起这位刚刚大放异彩的二传手,难得“爱幼”一回,好整以暇望着他俩。
“我们赢了!”
司旻按捺不住雀跃,欢呼一声。
“没错。”
程奕浅笑,“我想告诉你,干得漂亮。”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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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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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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