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她真的每天都去感业寺参拜,又管这里的村民买了个小箩筐,采摘些草药回来侍弄。
两个跟她的小厮怕常胜怪罪,就总劝她说:“奶奶想要什么,我们去给奶奶买就是了,可不兴这般劳累。”
若芯:“反正都要出门,带些东西回去倒好。”
就这样坚持爬山半个月,若芯的胃果然见好。
她这才想起给过黎祥家的十两银子,这么久了连个灶台边儿都没见到,看来这银子是打了水漂。
这天,若芯依旧是早起去了感业寺,没想到竟在这大殿之上碰见了一位故人。
“是刘府的那位奶奶?”
“徐妈妈?”
若芯认出了她,是之前跟康氏来感业寺那回,在山上碰见的一个管家妈妈,当时,刘钰带了她去山上玩,下山时竟碰上了夜行人去寺庙里谋财害命,她为了躲避黑衣人,敲门到了一户山上的人家,收留她的人就是徐妈妈。
“我前几天就在这庙里瞧见奶奶了,当时还怕认错人,没想到真是奶奶,真真是缘分啊。”
两人虽说只见过一回,却一起共过生死,能再碰见都觉得十分欣喜。
徐妈妈把若芯领到了寺庙后的一间厢房,两人便说起了话。
原来,因着那日刘钰在她住的那处礼佛用的小院子里杀了人,徐妈妈便离开那里回了京城陆家,只她时不时的还是会来清明山上小住,替陆家的主人供香火祈福,也没再另外修建宅院,就在这寺庙的后院里定了这间厢房。
她是两天前才来的这里,来的第二日就瞧见了若芯,可因若芯穿着朴素,徐妈妈一时没敢去认。
“我虽说不是个会看相的,可这么大岁数了也见过些世面,奶奶怎么看都不像会作妖犯错的人,怎就被罚出来了呢。”
若芯垂下头去没说话,徐妈妈也没再多问,两人便又说了些别的。
细说起来,这徐妈妈当时还算是被若芯舍命救过的,现下两人又遇上了,怎不叹彼此有缘,再加上若芯模样好性子柔,徐妈妈便是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喜欢,知道若芯几乎天天都会来山上烧香,就常一早坐到庙门口等着她来。
两人渐渐开始交了心,徐妈妈不免替她担忧:“奶奶还年轻,后边怎么打算?不能一直住在这村子里呀。”
她以为若芯会跟寻常被发配的妇人一样说:有朝一日我还会回去的,可她却只淡淡说了一句:“将来不管去哪,都不想再回去了。”
风吹杨柳沙沙阵响,两个差了三十多岁的女人互相挨着,坐在杨柳树下,轻轻说着心里话。
“我既认了用那避子香,就算犯了府中忌讳,不来这庄子上住一回,难消老爷太太和二爷的气,有错当罚,也得给刘府里的人立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即便康氏并不想叫她去庄子上思过,觉得实无必要,也不得不应了刘斌派下来的处罚,将她送了出来,原也是为了她好,等她受完罚,正好堵了府里的悠悠众口,日后回来了才能好生过日子。
若芯又说:“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来庄子上的事,我想着,等再住些日子,就让人给我爹娘去送信,叫他们把我从这里接出去,再去刘府讨一封放妾书,府里长辈见我得了教训,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看孩子的面儿,不会揪着避子的事不放为难于我,等回了娘家,再说以后的事。”
若是避子的事刚闹出来时,若芯就找娘家人求助,届时,她父母必舍不得她来这庄子上受苦,两家人定会因她而闹僵起来,可她们顾家又怎么闹的过刘家。
若芯不想给娘家人添麻烦。
“那孩子呢?”徐妈妈问。
若芯原本淡然平静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落寞:“孩子,孩子大了,早晚都是要离开母亲的。”
徐妈妈叹息着摇了摇头,安慰她道:“女人么,大多逃不过一个命字,可即便这样,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过。”
许是见若芯难过,徐妈妈沉思了一会儿,就同她说道:“若芯,你想不想听听我老婆子的事儿。”
若芯微微点头,抬头就见徐妈妈嘴角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那笑就像是长在了她的嘴角上,叫人觉得这位积年的老人,像是从没有过什么烦心事,可她万万没想到,徐妈妈竟就这样笑着,同她讲完了接下来的故事。
“我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人,生了两个女儿,那年发了场瘟疫,带走了我的小女儿,我男人因照顾女儿染上了瘟疫,虽说治好了,却瘫在床上再起不来了,他为了不拖累我,没两年就吞金走了,大女儿是难产死的,女婿同女儿感情好,受不得刺激,就得了痴疯病,没多久就失足掉河里淹死了,原说还有个外孙女陪着我,可孩子到了三岁上,在我怀里夭折了。”
“穷苦人又是奴才,家里死一两个人也寻常,可像我家这样一个一个死没了人的,还真不多,我那时就想,老天爷为什么还让我活着?为什么不让我也死了?想不通,却也没胆子去寻死,我就常常自己从京城跑出来,来这山上大喊大叫,想把心里的那股子怨气都喊出来,后来,是这里的主持,带我来了感业寺,他让我听经给我讲道,我虽一知半解,可也慢慢的开化了,再后来,我主家陆府出了些变故,家里老太太便在这山上盖了那处小院子,问谁能来这里常住,替主家祈福,你也知道,在东京住惯了的人,哪有人愿意来这清冷地界住,最后,只我一人发心愿意来,便来了这里,家里老太太原就笃信佛缘,日子一长,她一见我这老婆子越发豁达,二觉得我是真心诚心在为主家礼佛,三是陆府自那以后,再没出过什么大的变故,老太太便越发的信重我。”
“如今啊,陆府的人都对我十分恭敬,连老太太都人前人后的礼让我三分,我虽不看重这些了,可也算是活着的一份寄托。”
“若芯,你要相信,即便再绝望,佛祖不会断了一个人的所有出路,只要咬着牙走下去,总会有看见光的那一天。”
若芯听的脸上全是泪,身体里的血像是凝固住了,僵在那里动弹不能,她说不出此刻这种揪心的难受是什么感觉,只觉同徐妈妈一比,她曾经受的那点苦,根本不值一提。
——
晚上回庄子上后,若芯见桃园的桃花开的好,便叫阿莫摘两只插瓶用。
等她换过衣裳,唤阿莫去烧水时,就见小丫头手里拿着一只半开的桃花,呆呆的盯着一个瓷瓶看。
若芯手伸到她跟前晃了晃手:“你看什么呢?”
“奶奶,这个瓶子,为什么每天自己换地方?”
“什么?”
“我每次插完桃花,都会把它摆在窗沿儿这儿。”
阿莫指了指那窗沿处。
“可每天晚上回来,它不是去了左边,就是去了右边,今儿,今儿索性跑窗那边去了。”
若芯被她的话惊了一惊,愣了好一会,才跑进卧室,到墙边把一处藏东西的地砖松开,拿出她的荷包一看,果然里头的银子没了。
她又打开梳妆匣子看了看,拿出她的包袱来翻了翻,最后,去屋子外支摘窗边上瞧了瞧。
有人踩踏过的脚印,她的屋子遭了贼。
阿莫哭了起来:“奶奶,怎么办,有人把我们的东西偷了去。”
若芯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求助秋荷。
秋荷听了也是一惊,立马来了桃园查看,屋子里没留下任何翻动的痕迹,只有支摘窗下雨水过后留下的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还有阿莫说的瓶子被动过的话,可也不难猜出,这是熟人作案,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秋荷见宅子里出了事,怕不好跟她爹交代,就开始埋怨若芯:“奶奶成天往外跑,你屋子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难怪会招了贼,我还没见过哪家的奶奶从早到晚不在自己屋子里待着的。”
若芯大惑不解的瞪向她:“你不去查贼,倒埋怨我?”
“就这么几个脚印,你说怎么查?”
若芯哪里知道怎么查,她气的问秋荷:“那就不管了么?至少要查问查问这院子里的下人吧。”
“我们这里挨着感业寺,民风淳朴,奶奶没来之前,从没出过这样的腌臜事。”
若芯简直要被气死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被偷了银子反而有错的道理,怒目瞪向秋荷:“你这话的意思,是欺负我是外来人吗?”
秋荷被她瞪的一愣,继而脱口道:“谁欺负你了。”
她可能也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若芯真会冲她发火儿。
“我不是这黎山村的人,又是被主家发落来的,所以,你们这里的人就可以趁我不在盗我的银子吗?”
若芯也是忍无可忍了,她现下需要那笔银子傍身,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丢了。
这里的人可以对她不恭敬,也可以对她大呼小叫,可不能拿走她安身的财物,来这半月的经验告诉她,没有钱,她后边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她怒斥秋荷:“你就不怕我写信去东京,把这事报到秦大奶奶那儿吗?”
秋荷被她激了一下子,突然就来了劲儿:“你要写就写,我怕你不成。”
心说,她爹可没少给东京府里管家的铎大爷和秦大奶奶贿赂银子,即便她真写了什么,看银子的面儿,秦大奶奶也不会为了个被发落的妾怎么样吧。
旁边跟着的管事娘子见两人吵了起来,阴阳怪气的插嘴道:“哟,奶奶可别生气了,我们姑娘没说不查呀,奶奶也不必叫喊着给东京的主子奶奶写信了,写了又如何,秦大奶奶这么忙,还会管这点子小事不成。”
顿了顿,又说:“奶奶不如等有朝一日,回了东京城,亲自说给秦大奶奶听,秦大奶奶兴许会管上一管,可也不知奶奶什么时候回的去呢。”
庄子上的所有人,无一个觉得若芯能回东京去,倒也不怪他们这样想,当初的秋荷,带了那么多银子回来,可见比眼下这位奶奶体面的多,那都没被接回去,叫他们怎么信若芯这么灰溜溜来的,会被主家重新接回去呢。
况且,迄今为止,确实没有被发落来的妾回去的。
被排挤至此,若芯觉得这里比在刘府的日子还要难,反正没了银子她也过不下去,说道:“我回不回的去,不劳妈妈费心,既然这里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
她说着,就招呼阿莫去收拾东西,只觉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秋荷急了,走到她跟前儿问:“你还上脸了你,天都黑了,你哪里去?”
“你也不用操心我去哪儿,我早听说,被发落到这里来的妾,不是丢了就是死了,反正也无人问津,你又看我不顺眼,我自己走,你以后可就清静。”
秋荷怕跟她爹不好交代,服软道:“我可没赶你走,我这就去查就是了。”
哪知身旁的管事妈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姑娘别管她,咱们敬着她,叫她一声奶奶,还以为自己真是个奶奶呢,不惯她的臭脾气,你叫她走,我看多半是回她娘家去,她这样的妾,早晚是要会回娘家的,早走晚走都要走,你随她去。”
若芯隐约听见了她二人说的话,收拾好行李后,就同那位盼着她走的管事妈妈说:“看得出来,妈妈在秋荷姑娘身边很有些体面,可也不知妈妈这样想让我走,是不是心虚了?”
闻言,那管事娘子恼羞成怒道:“你,你胡咧咧什么?说我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若芯又对秋荷说:“偷东西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劝姑娘回去也好生翻一翻你的箱子,可别叫小人给教唆了去。”
她说完,就带着阿莫往外走。
外头天已黑了下来,若芯没地儿去,只能去了山上找徐妈妈。
徐妈妈心疼的搂着若芯道:“我的儿,你受委屈了,今晚就在我这里凑活着住下吧,明天我去雇个马车,给你送回家去。”
若芯在徐妈妈怀里点了点头。
这一晚,她就在徐妈妈那儿睡下了,想着明日再回娘家去,却不知,她父母和弟妹,已经知道了她被发落到庄子上的事,当下就去了刘府,要找刘家人理论。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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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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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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