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宅当夜就被苏漓和杨清彦的人围了,据说吴岩鬼哭狼嚎要报官,长歌欣然答应帮他递状,而后便没了声音。

  治吴老爷的病、讨要矿石的计划就此在吴岩那里卡了壳,只要对方死不松口,这件事便无法有进展,双方僵持不下就这么过了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足以上苏槐序那瓷瓶里的药丸少了许多。

  偷偷去不是不行,荀子卿提了几次都被苏槐序否决了,到后来柏文松都坐不住了、央求去外围看一眼,苏万花却置若罔闻只吹顾吹凉杯中的茶水。

  柏师弟急得饭都做不香了。

  楚潇则是一连数日未归,只剩了佐星野在这里陪长辈用膳,说是唯恐春暖花开野兽频繁出没,要多多设防。谁知春暖花将开,他们没捉到半只兽,却与接了活的猎户起了冲突,手下小纯阳一通名门正派的表辞,让外来猎户一气之下离开了安镇。

  楚潇手头更忙了,小辈们开始抱怨起为什么一群道士要留在这僻壤抓什么野兽,还不如去长安郊外打野狼。楚道长有口难言,从而成天黑着脸、凶恶地不理人。

  这天天气格外的好,苏槐序把藤椅搬到院子里晒太阳,荀子卿指点完师侄的早课前去寻他。柏文松匆匆路过央他带一盘吃食过去,自己则一头扎进书堆里企图找出吴老病症的蛛丝马迹。

  荀子卿背着剑去到院子,见苏槐序整张脸埋在书后,便轻手轻脚将热茶点搁上方桌,下一瞬手腕便给万花抽手制住。

  “想出门?”苏槐序撤了书册,似笑非笑看着他,“去哪儿?”

  荀子卿触到他颇有深意的杏眼便有些讪,本能地摇头:“没要去哪儿。”

  “戴了道冠还穿得这么整齐,还说没去哪儿?”苏槐序看他一身白得像梨花,笑容更深,执过他摸起来有点凉的手腕,低头在手心啄了一口,“不准去。”

  荀子卿微微蹙眉,猛地抽出手藏到背后,叹息道:“你不是看书么?”

  “我长了眼睛专门盯着你啊。”苏槐序笑吟吟地揽过他,又把人摁着坐在膝上,目不转睛看他,“子卿乖一点,哪里都别去。”

  荀子卿耳廓飘过一丝红,挪开视线道:“再这么拖下去,会续不上药的。”

  “我已去信让师妹查一查谷里有无库存。”苏槐序早把看不进的书卷丢远,抱着他道,“下个月若还没拿到药引,无论有没有库存,我立刻赶回青岩花谷向孙真人求救,好么?反正吃完这服也要回谷换方,岂不是正好?”

  他问得敷衍,态度也随意,荀子卿答不上好或不好,只朝他平摊掌心:“拿来我看看?”

  “什么?”

  “药瓶。”

  苏槐序愣了下,旋即冲他眨眼:“在我怀里,子卿自己来取?”

  “你……”荀子卿蹙了蹙眉,指尖离他衣襟一寸到底不敢再往前探,只得悻悻作罢道,“光天化日作弄人,非君子自所为。”

  苏槐序眉开眼笑:“看在我中毒的份上,子卿让着我些?”

  此言既出宛若无赖,荀子卿说不过他,又深知他中毒的原因,只能闷着不接话,眼眸深邃看着院落一角,也不知在想什么。

  万花笑着搂紧他,伸手扳过他在日光下镀了层薄金的脸,正想凑上去悄悄地说体己话,却瞥见佐星野慌慌张张地闯进院子、愣了片刻后倏地背转身。

  苏槐序十分不情愿地松开荀子卿,叹息着拍了拍肩示意他起来,佯装怪道:“我怎么听见隔壁有声响?去看看?”

  “什么声……”

  道长才问出口,果真听见隔壁有响,物品碎裂声格外引人注意。

  楚潇看不惯苏槐序故而远之,佐星野这十几日还是头一回撞见二人柔情蜜意,恨不得把自己藏进花园角落的泥土堆,听到脚步声走近,这才战战兢兢地回头,大眼睛闪烁不定地看东看西,最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局促道:“师叔,师公回来了……看、看上去心情不好。”

  “嗯,咱们去看看。”荀子卿点点头,抬脚便往隔壁走。

  佐星野等他们走远,这才反应过来,搓了搓有些烫的脸颊,暗叹师公太过严苛,他们明明是天仙佳偶,处在一起眷侣仙姿还怪好看的……

  楚潇的邻屋挨着花园,只消穿过院墙就看到他拿着剑在发脾气,剑气挥脱在墙上划出几道印记,只不慎碰落了架子上的瓦盆已算是有所收敛,看到他们来,还气鼓鼓地吹着山羊胡,目露怒意,脸涨得发红。

  荀子卿目瞪口呆看着师叔气疯的模样,待了会儿仍上前关怀:“小师叔,你怎么了?”

  荀师侄天生淡然从容,令人怎么看怎么安心,楚潇瞪了他一会儿,终于收了剑,摇头:“哎,让你看笑话了,我一会儿收拾,东西会赔给柏文松。”

  荀子卿宽慰浅笑:“小师叔请勿记挂,不打紧的。”

  “师公。”佐星野看他平复,也跟着围过去。

  苏槐序揣着手看天,默默站到一边,完全不打算掺和进去惹一身灰。谁知楚潇唉声叹气后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镇里又少了人。”

  “又?”荀子卿与师侄面面相觑,惊讶道,“师叔何出此言?此前少过么?”

  “哎,这‘野兽伤人’是托词……”楚潇说了一半就面露难色,整了整气急后凌乱的衣袍,重重叹了一声,“进屋去说罢。”

  事出紧急,苏槐序这回不能装聋作哑,犹豫片刻选择跟进去。

  楚潇用眼角余光看到他进来,只轻哼了一声,破天荒没有赶他走,猛饮一口茶水,又将杯盏重重搁在桌上,又砸了一个雷:

  这安镇,根本没有野兽出没,所谓“野兽”其实是什么怪物,准确地说是不知何物。

  楚道长最早接到的委托是苏漓亲自给的,绕开下山历练的徒子徒孙亲自找上他这一辈去祛除的,必不是什么牛马鹰犬之类的俗物。而能劳烦在京中的苏大人出马、杨大人铺路,更代表是一桩严重的事。

  安镇起初有巡夜人被袭,打翻了灯盏后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见,误以为是野兽来袭,人也只伤了脚。后来有天坑矿洞里的工人莫名在平时走了千百遍的山间滑倒、摔断了腿,又撞到脑袋后神志不清,安镇的居民才开始重视,报官的报官、撒网的撒网,一连数月却连野兽的毛发都没找到。

  安镇管事的主簿去年就病死了,居民一上报,就直接报给了郡县,乱世后郡县事情繁杂,这等野兽的小公文便三番五次被搁置。

  后来有一回,杨清彦刚巧因借调文书在府上作客,临行时见一妇人以泪洗面捧着一封皱巴巴的状纸在门口苦苦哀求,他心下不忍要过来看,才知她的丈夫已失踪半月,她见从前的案子无人问津,这才斗胆过来碰碰运气。

  勤勤恳恳的老实人如常出工却迟迟未归,如遇野兽袭击丧命,没可能连血都没留下。杨清彦多了个心眼,回长安便顺口与苏漓说了。两人翻了翻卷宗查安镇有何特殊,便查到了矿主人从前租赁时的凭据,忽然就决定管这件事。

  两人特意问郡县要了许可调查此地风土,谁知来到安镇,那妇人已绝口不提丈夫失踪,只道是记错了、丈夫出远门去了。吴老爷刚巧病了,吴岩一问三不知,野兽出没的传言闹得人心惶惶,矿也封了无法进入。

  苏漓派人暗暗探查矿脉,没有人活着回来。唯一回来的是一具挣扎到豁口才倒下的尸首,面目青黑连毛发都腾着黑雾,似中了瘴气之毒。

  拿不到关键证据开矿,又不能大规模闯入,何况寻常士兵军队都解决不了瘴气这等事。苏漓是名正言顺来安镇的,自然不想背着逼死矿主人的罪名,想了想直接就往纯阳宫求助去了。

  楚潇成了少有的知情人,假借除野兽之名将安镇监视起来,又派了足够人手去围着矿,带人试探了好几次,均不敢贸然深入。杨大人便请了外来猎户打幌子,广招名医问诊虚张声势,从而拖延时间。

  苏漓看一切安排稳妥,却迟迟看不好吴老的病或祛除矿里的瘴毒,遇上藏剑山庄采买补货的商队,当机立断截了人,与叶芜菁合作迫苏槐序下山非管这件事不可。

  无论医怪病还是祛毒,久历江湖的苏槐序比温顺守礼的柏文松合适得多。谁知苏槐序来是来了,吴岩却忽然大胆弑父、闹到这般地步。

  楚潇一口气说完始末,抬手摸到了水杯,拿起来却根本不想喝。

  佐星野早将双眸瞪成铜铃,他下山时间不久,刚巧避开了乱世的残酷,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听完半天没能说句话。

  苏槐序则淡定极了,寻了把椅子坐下,隔着屋子对楚潇莞尔:“难怪楚小师叔与我们这么‘有缘’,原来是一早候着的。”

  “师叔……”立着的荀子卿忽然抬头,一扫惯有的云淡风轻与礼敬长辈的客气,双眉紧锁头一次冷冰冰地看着楚潇,“你们一早便知道,去矿里拿碧玺石是不可能的事,对么?”

  “对。”楚道长面色凝重,见他发难也不再隐瞒,点头认了,“所以才指望他治好那吴老爷子。”

  他虚虚地用手点了点苏槐序,后者瞧了瞧他底气不足的动作,嗤笑一声道:“若能治好,吴岩不会拖这么久,更不会铤而走险指望出殡时候遁逃了。他想让苏漓知难而退,等人都走了再慢慢解决遇到的困境,没想到苏漓难缠,拖不下去了。”

  佐星野脸色发白,颤声道:“你、你是说他弑父是为了逃走?那么歹毒吗?”

  没等苏槐序再开口,楚潇锤了桌面替他答了:“那不是人的东西,到这个地步,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苏大人开恩,有什么用?!”

  佐星野茫然不懂:“哪个地步?”

  “这次失踪的人,是他的女儿。他膝下无子,只有亡妻留了个女儿。早前不见的人,他都用钱财堵了他们家人的口舌。现在他女儿也不见了,老的又治不好,穷途末路才和盘托出!”楚潇又锤了两次桌面,直锤得碗盏叮当,宛若什么平和的假象破裂的声响,“我来了以后严防死守,这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的人!”

  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那个吃了酥山就开心的单纯姑娘……

  荀子卿在大骇后痛心疾首,视线锁在楚潇避而不看的眼眸上:“那矿里——到底有什么?”

  “一个‘人’。”楚潇直接答了,嗓音一沉疲累万分,抬了抬头始终不敢看他,“如果还算是人的话。”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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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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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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