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阁小说 > 言情小说 > 等风有声 > 第 1 章 无声
  《过敏》

  文/弥弥

  陆野x顾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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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嘤又过敏了。

  这是她清大研究生入学以来的第十次过敏。

  这次格外严重,夜里吹冷风着了凉,又跑回宿舍出了汗。

  起初是枕头硌着的那块儿肌肤,冒汗受冷,长了一片红疙瘩。连带着腰部特别痒,一挠更严重,起片儿。手腕处一两个疙瘩豆,渐渐四肢发痒,火烧一般,像是在炭火上焦灼蹦跶的白蚂蚁。

  腹部隐隐作痛,肠胃不适,嗓子眼儿里飘着浊气。

  顾嘤强忍着想要撞墙的冲动,三两下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出冷汗,独自在卫生间里呕吐不止。

  这么折腾一番一两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胃里消停。

  顾嘤拉开绒毯,一声不吭地重新躺回床上,蜷缩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毛线球。

  ……

  三四个小时后,顾嘤失神的躺在床上。

  唇上炙热的温度还纠缠着,久久不散,裹挟着男人呼吸浓烈的气息。

  过敏缓解后,她还为下午社团联谊上那个隐秘的吻脸红心跳。www.sttgxcl.com

  陆野的唇枪炙热,一下又一下掠夺她的呼吸,连带着心脏狠狠的被揪住。

  他离开她的唇瓣,轻轻喘息。

  “你以为我会放弃第二次见面吗?”

  “……”

  她知道要理智。

  可人向来有情饮水饱。

  顾嘤闭目凝神,有些后知后觉。

  原来上次这么折磨又猛烈的病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啊。

  /

  记忆连通甬道,三年前顾嘤还是一名念高三学生,寓居靠南方的小镇连宜。高三开学没多久,她却因过敏导致昏迷,被120急救车送进医院。

  从昏暗的卧室来到白炽灯冷静通明的病房,顾嘤有些不适应,双眼盯着乍白的天花板泛着迷瞪。

  刺鼻的消毒水味熏得她清醒异常。

  “喃喃!”

  姑姑顾贞推门而入,连忙道,“你过敏又犯了,昏迷不醒,我把你带到医院看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嘤如实回答,“就是脖子后面有些痒。”

  “给你开了抗过敏的药,每天按时吃。”顾贞指了指床头的小药瓶。

  顾嘤点了点头,“嗯。”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顾贞开解道,“难受就和姑姑说,马上就带你去医院,学习固然重要,但是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顾嘤升入高二后选择了理科,高三学习压力更大,题海仿佛做不完。她不属于那种天资聪慧的学生,胆小敏感却细心,只能靠勤奋和努力。

  过敏是来连宜九中上学后才有的。

  医生说她是寒冷性荨麻疹,出汗或者在潮湿寒冷的环境下,会刺激皮肤释放免疫系统释放大量白细胞,最后引起红肿瘙痒。

  不光是体质所致,对于环境的不适应性的心理作用也有,水土不服也有。

  “姑姑。”除了医院,顾嘤整个人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清棱棱的眼睛,她扯了扯顾贞的衣角,“明天带我去剪头发,好不好。”

  小姑娘鹅蛋脸,细腻的长发乖顺的披散在肩膀上,拢出脸型柔和流畅的轮廓。

  她并拢着脚趾,弓起膝盖坐在病床上。白皙的脸庞拢着些婴儿肥,葡萄似的眼圆圆的,干净清爽,看上去就乖。

  “去理发店吗?”

  顾贞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顾嘤吸了吸鼻子,“嗯,想剪和爸爸一样的发型。”

  父亲顾赟是警察,平日里出警留的都是寸头,铁血硬汉那种。

  顾嘤见过顾赟在家里洗头。

  他站在二楼浴室外的水池边,拿一个大塑料盆接水,然后弯腰,头发浸润水中,沥几下就干净了。

  那样很快,不仅不易闷汗受冷过敏,还可以节约时间。

  顾贞愣了一秒,意识到她在说些什么,“喃喃,你要想清楚。”

  顾嘤过敏的时候,最痒的地方是颈后。

  经常夜里出汗,被冷风一吹,症状便如梦魇一般纠葛着她。

  顾贞大概知道这姑娘想要理发的冲动是什么。

  高三后,顾嘤每天都要上晚自习,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了。

  顾贞是开炸鸡年糕店的,小本生意,一个月过下来拮据。只能租炸鸡店二楼的两间屋子,一间给她自己,另一间给顾嘤。

  顾赟很少回家,工作地点在新城区的警局,职位是刑侦队大队长,回来的话就住在炸鸡店一楼的储物室,经常只过了个夜,便又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

  顾嘤声如蚊呐,“想清楚了,睡觉的时候隔着头发,颈后总是出汗受凉,最后就会过敏昏迷。”

  然后,声音越说越小,“每次傍晚都要让姑姑送我去医院,姑姑上班的时候都没精神。”

  顾贞刚过三十五岁生日,目前还是单身,独自经营着小小的炸鸡店铺,实属不易。

  “先回家睡觉吧。”顾贞叹了口气,“等你醒来后我们再说,好不好。”

  “好。”

  从医院回到炸鸡店楼上的卧室,顾嘤再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过敏像是梦魇,不时纠缠着她。

  她缩手缩脚,把自己包成一枚密不透风的茧。

  /

  第二天上午,顾贞骑小电驴,带着顾嘤去了趟县城十几公里外的理发店。

  理发师小哥心慈面善,给顾嘤推荐了好几个适合女生的短发。有波波头,蘑菇头和背盖头,理发水平有限,不过也挺便宜。

  顾嘤选择了稍微短一些波波头的发型,看起来凉快又清爽。

  从店里出来,顾贞着实一愣,笑道,“哟,还挺酷的。”

  顾嘤脸一红,低下头。

  路过一个小孩:“妈妈!那有个小哥哥诶!”

  小孩的妈妈弯腰拍拍他的肩膀,冲着顾嘤笑了笑,“是小姐姐。”

  后天,顾嘤带着一顶印着炸鸡店logo的鸭舌帽上学,遮一遮她的短发发型。

  却依然成了话题的焦点。

  走到哪儿都有无数双眼睛被她的发型吸引,和欲言又止的神情,甚至有同学明目张胆的嘲笑。

  “你看她,好奇怪哦。”

  “不会是被孟大小姐欺负傻了吧,头发都剪了。”

  九月的夏季闷热,下雨却格外稀罕,尤其是多天绵绵降雨,仿佛又回到了漫长无期的梅雨季节。

  体育老师把躲在教室里做题的学生们轰出来,在操场上罚跑圈。

  顾嘤被阴冷潮湿的风吹得打起哆嗦,她放慢步伐,逐渐掉到队伍的最末尾。

  小姑娘穿着宽大的校服,肩膀上坠着蓝白的条纹,校服左胸上纹着校徽,跑步的动作规范流畅。

  随着风速,松垮的校服之下,隐约勾勒着她凹陷的腰窝。百褶裙下纤细的小腿笔直修长,雪肤瓷白,眼睫卷翘。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那一头刺猬般干净利索的短发。

  额间碎发被细雨淋湿,贴在额肌上,却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易碎感。

  “顾嘤怎么突然剪头发了啊,是不是生病了?”

  “不知道,生病了应该不会来上学吧。”

  “这样没有以前好看,真可惜,咱们离她远点儿。”

  同桌姜棠来例假,便没有跑步,坐在红塑胶跑道外边的座位上。

  “阿嘤,你还好吧。”

  姜棠看见顾嘤落单,立刻上前扶住她。

  水泥楼梯的台阶全部沥沥反着潮水,像漆了一层水泥。

  “还好。”顾嘤坐在座位上,冲她笑了笑,“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姜棠还是不放心,“要是不舒服马上和我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好。”顾嘤笑了笑,“谢谢你啊。”

  姜棠揉揉她的脸,“客气啥,都是朋友!以后要是有不会的题,我还要问你呢。”

  体育课结束是晚餐时间,学校放了半小时吃饭。

  顾嘤在食堂吃完饭,还有十五分钟的多余时间,她正想着回到教室背一遍化学方程式,姜棠经过她身边,兴冲冲的把她拉走。

  “阿嘤!篮球赛马上要结束了,你陪我去看文科试验班的盛见风吧!”姜棠挽住她的手臂,“就看一眼,我们就回去。”

  顾嘤看了看表,“应该快结束了吧。”

  还有五分钟就到六点半,六点半晚课就开始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盛见风周围有没有女生缠着,特别是孟思意。”

  顾嘤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他送水!”

  顾嘤摆摆手,急忙解释,“不是,这瓶水是我的,我刚才喝了一口。”

  姜棠“啊”了一声,“没事,我们快走吧,不然赶去来不及了。”

  青灰色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两个人冒雨跑到篮球场,才得知球赛因为下雨,已经提前结束了。

  最后是盛见风他们班赢了,姜棠却也心满意足,嘴角上扬。

  顾嘤有点儿不理解,“可是,棠棠你没有看见他呀。”

  “这不是他赢了吗,盛见风从初中开始体育就不太好,经常生病。”姜棠拉着她往教室狂奔,声音揉碎在风里。

  “我替他高兴啊。”

  /

  晚课结束,晚自习。

  天色渐渐暗淡,连宜一中的教室里还是一片蝉声通明。

  粉色的晚霞出现在雨后湿热的晚自习。

  顾嘤托着腮,看着姜棠微红着脸蛋,站在隔壁高三2班文实门口认真的等了五分钟,只为给盛见风送一瓶怡宝矿泉水。

  男生大大咧咧,来得快去的也快。

  接过怡宝后,飞也似的被班上的女生们招呼近教室。

  文科班女生多,男生只有七八名,盛见风被女生们簇拥着,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谈笑风生。

  顾嘤在姜棠脸上看见几分失落的神情。

  姜棠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几分钟过后,又像个孩子似的,弯着眉眼走进教室。

  “阿嘤。”姜棠的心思直白又热烈,“你看见了吗,盛见风收下我的水了。”

  顾嘤很轻的,“嗯。”

  “他收了我的水,我已经知足了。”

  “……嗯。”

  “你看看那群文科班的女生,一个个长得都白净漂亮,可是没听说过盛见风喜欢谁。阿嘤,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啊。”

  “……”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啊。”

  没得到回答,姜棠笑起来,“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没有。”

  顾嘤始终是细心的、理性的,理综分数一骑绝尘,常年保持着年级第一,不为外物所动。

  姜棠将脸埋在手臂里,声音很闷,“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又好开心,每天只要能看见他,世界都是好的。”

  连阴郁的心情都会变好。

  疲惫一扫而空。

  顾嘤转着笔,睫毛密密垂下,视线透在姜棠的草稿纸上。

  一叠边角卷翘的A4纸上,打满了凌乱的草稿,最左下角用别扭的字体抄着少女的心事——几行歌词——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

  除你之外都知道这个秘密。

  你明明是从未拥有过的梦境,

  可我像无数次失去过你。

  /

  晚自习课间有五分钟休息,顾嘤给姜棠讲解上次开学模考的最后一道数学题。

  姜棠欲哭无泪的抱住顾嘤,“阿嘤!你简直太厉害了。你知道吗,这道题光头李讲了无数遍我都没听懂,差点儿以为我智商出问题了啊呜呜呜。”

  “我就说是光头李的讲课的问题嘛!你一讲我就听懂了!”

  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嘲笑声,肆无忌惮又目中无人。

  孟思意和小姐妹们在嘲笑她,整整五分钟。

  “小瘌痢!真不知道老师们喜欢她什么。”

  “谭清霖不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笑死,顾嘤这下子连孟姐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了。”

  “你们懂什么,人家可是深得老师宠爱的‘好学生’。”

  “喂!”姜棠听不下去了,扭头便大声说,“吵什么吵,你们在乱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儿。”

  孟思意穿着校服和白色高腿袜,校服领口的扣子敞开几颗。

  她面颊上画着清丽的妆容,浑身说不上名字的香水味儿,扭着腰走到第一排,风情万种地拨了拨长发。

  孟思意在没分班前是连宜九中15班的,吊车尾的班级。

  她分班后选择理科走艺术路线,因为她家是县里有钱有权的家庭,所以父母托关系把她塞到理科实验班。

  连宜这种小县城,这种找关系的现象很严重,也没有什么人管。

  霸.凌、关系户、混乱、肉.欲等等,这些都已经令人习以为常。

  孟思意笑道,“我怎么乱说了啊,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姜棠气急。

  “小瘌痢,抬头笑一个。”孟思意挑了挑顾嘤的下巴,嘲笑了声,接着明目张胆的拿出手机对准顾嘤,“你这头发太搞笑了,我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顾嘤低头,小声道,“不能给你拍。”

  “不行啊。”

  “嗯。”

  “真稀罕,原来你会说话啊。”孟思意嗤道,“整天嗯嗯嗯的,像蚊子哼哼,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孟思意来到高二1班,还是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扬,而且看顾嘤特别不顺眼。

  顾嘤知道,孟思意和一个叫谭清霖的职高生,与她从小认识,是一个小学的。

  谭清霖初中是在国外读的,镀了一层金回来念职高,心胸气傲,家里在国外还捞了一大笔钱,可谓摇身一变。

  小学的时候谭清霖和孟思意玩的好,他回乡后不知哪根筋搭错,来顾家炸鸡店吃炸鸡的时候,竟然看上了顾嘤。

  对此,孟思意一直心生妒忌。

  倒也不是她喜欢谭清霖,而是雌竞心里作祟。

  因为孟思意家在连宜有钱有势,班上的同学都不敢惹她,顾嘤被她欺负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暗觉得顾嘤可怜。

  “哟,还挺有脾气。”孟思意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你长得丑啊,不错,有自知之明。”

  姜棠伸手,护住顾嘤,“是是是,您孟大美女天下第一好看,不像wuli阿嘤平时都素颜出门。”

  教室里传来几声憋笑。

  “怎么没见您考个年级前几啊,咱们阿嘤可是年级第一哦,以后要去大城市的。”

  被阴阳怪气的怼了几句,孟思意顿时脸色煞白。

  “叮铃铃——”上课铃打响,孟思意撇了撇嘴,招呼着几个姐妹回到后排的座位。

  顾嘤悄悄塞给,送给姜棠一颗椰奶果冻,“谢谢,改天请你来我家吃炸鸡。”

  姜棠也不推辞,直接剥开吸溜进嘴里。

  她是个急性子热心肠,和顾嘤沉默寡言的个性完全不同。姜棠家里也挺有钱,父母都在外地开厂,学校里追她的人不少。

  姜棠却只暗恋九中文科第一盛见风,她和盛见风是初中同学,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了。

  姜棠侧头,带着困意趴在桌子上,“你要是真感谢我,帮我给盛见风写封情书呗。”

  顾嘤的文笔是一等一的好,在九中无人不知。高中时期参加的作文大赛必定获奖,还获得过新概念作文的特等奖。

  “行。”顾嘤沉默半晌,点了下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棠顿时不困了,“阿嘤你就是我的红娘,能不能追到我的Destiny(命中注定),就全靠你了啊!”

  /

  傍晚坐公交车回家,连宜外的小河沟涨了潮。

  顾嘤推开炸鸡年糕店的门,浮动的22°立式空调冷风迎面吹来。

  店铺内整洁如新,桌椅都是干净的,日光灯白亮。

  崭新的寒冷,世俗的寒冷。

  但顾嘤知道,这里是真正的平民窟。

  像炸鸡店这样的小店无数,顾贞也只是县城居民的一个缩影。他们满含着热望的饥肠,同时也充满着市侩通俗易懂的东西。

  不远处,顾贞在和一个客人唠家常。

  说的是方言。

  拖着浓重的乡音,语速嘈杂且快。

  顾嘤没注意他们在聊些什么,谈话声似有若无的掉进她的耳朵里,说的是地道的方言,她不太能听懂。

  她找了一处固定的角落位置坐下,擦擦桌上的油,摊开数学作业。

  写完数学作业,顾嘤开始构思答应姜棠的那封告白情书。

  ——致盛见风。

  她用簪花小楷写了一行,提起吴竹笔笔尖。

  有点渴。

  她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指尖蓦地一顿。

  “赟哥带回来那小子真抄家伙打人啊?出血了啊。”顾贞惊奇。

  客人回答道,“出血了,轻度脑震荡,那人直接瘫地上了。不过那个人本身就是犯罪嫌疑人,明令要逮捕的。”

  “可是在警局留了案底,对他以后的发展很不利,这孩子的一辈子算是没了。”

  记录在案后,有很多涉及官方的编制都不能考。

  “是啊。”客人叹道,“挺可惜的。”

  客人还在念叨着,顾贞接着问他炸鸡好不好吃,接下来的话题变得有些敷衍。

  顾贞扭头对顾嘤说,“喃喃啊,你帮我去门外扔个垃圾,垃圾就在厨房里。”

  顾嘤应了一声,拎着垃圾袋往外走。

  外面驶来好几辆警车,还有警笛嘶鸣的响声。

  顾嘤将垃圾丢进垃圾桶。

  这样的阵仗恐怕是整个警局都出动了,顾嘤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她突然心生好奇,踮起脚看了看,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黑作一团。

  少年的五官如雕塑刀刻一般精致,皮肤病态的冷白,一截劲厉的下颌弧度,像跌宕的断崖。内衬隐约勾出白皙浅凹的锁骨。

  玩世不恭而桀骜。

  和犄角旮旯处的连宜县城相比,他一身贵气,却离经叛道。

  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与格格不入的氛围。

  仿佛他一人便是一个世界。

  “妈妈!那个哥哥是谁啊!”

  隔壁买螺蛳粉家的小孩刚上小学一年级,稚气的牵了牵手指,问道。

  “顾警官带回来的,是个混不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买螺蛳粉的女人随意道。

  “可是,他到底是谁啊,看起来和我们都不一样。”

  远远望去。

  少年神色很淡,穿高档定制的皮衣,一身名牌,皮肤敏感的白。

  他与周围的世界,云与泥之别。

  巷子口传来激烈的碰撞声。

  买螺蛳粉的女人站在门外看热闹,她弯腰和她的孩子絮叨着。

  声音语重心长,就像是长辈对后辈的教诲,告诫孩童不要去摘伊甸园里的禁果。

  话儿一字不差的落在顾嘤耳中,烙得她耳膜发烫。

  “那个哥哥啊叫陆野,着陆的陆,里予野。”

  “这种人呐,注定如阴沟里的虫豸般一辈子寄人篱下,没有未来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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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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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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