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一起走了一段路,周湘芫停下脚步,蹲下身,捧住小男生的脸仔细端详。那眉眼,神气,微微撅嘴的小表情,和她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和“另一个”乐乐长得不一样,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基因遗传是骗不了人的。
“你叫李乐陶?”她再一次确认。
小男生咧嘴嘻嘻笑,也学样子捧住她的脸:“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叫什么名字?爸爸呢?”
“妈妈叫周湘颜,爸爸叫李隐曜,爷爷叫老李,奶奶叫,奶奶叫……”孩子挠了挠头,脱口而出:“爷爷把奶奶叫领导。”
是这样没错了。
她松了一口气,重重谜团又浮上心头。如果他是她的孩子,那上五年级的那个乐乐呢?
继续朝前走。她走快了一点。
看到孩子背着硕大的书包,她又于心不忍,乐乐小时候上下学的书包,都是她背的。
她伸手要帮孩子背书包,被拒绝了,他一脸认真:“妈妈上班一天很累了,我可以自己背书包。”
还是个懂事的小暖男,不像赵老师说得那么淘气。
她仍不死心,问:“乐乐,妈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对于这套安全教育,妈妈隔三差五就要耳提面命一番,乐乐已经耳朵起茧了,无奈地敷衍道:“136xxxxxxxx,家住在银河苑九栋1203,放心吧!我这么机灵,丢不了。
她笑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老公”,她接起来,传来李隐曜熟悉的声音:“老婆,乐乐你接了吧?我今天公司加班,晚点回家。乐乐的作业就麻烦你了,辛苦了。”
她这几天和李隐曜在冷战,现在他主动打电话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谦卑和讨好,她心头的郁气纾解了许多。“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数秒后,她忽然回过神来——他在公司加班?公司?什么公司?李隐曜不是银河中学的高三数学教师吗?
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也有些异样,品牌和型号都对,手机壳也是简单的透明软壳,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猫咪卡通贴纸。
“嘿嘿!这小猫咪可爱吧!我给你贴的。”小男孩说。
她笑了笑,又悄悄打开手机翻看着,大吃一惊,微信里,发布的内容变了,相册里,多是花花草草,也有一家三口,她还是那个她,老公还是那个老公,里面的孩子,却是眼前这个,她打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和眼前的孩子仔细对照着。
这像是她的手机,又不是她的手机。
再打开电话薄,里面有一些亲友的电话,也存着一些陌生号码,她找到署名玉兰的电话,拨了过去,那是她母亲的电话。前几年父亲去世了,母亲寡居,现在在邻市h市给哥哥带孩子。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熟悉又爽朗的声音:“颜颜啊!这会儿下班了吧!你给我寄的筋骨贴收到了啊!用完舒服多了。……,”
没错,她前些天是给母亲寄了几盒筋骨贴。
“你哥给你寄了几盒他们基地产的小番茄,你尝尝,可甜了。”
没错,哥哥在农科院上班,时常给她寄一些新品种的果蔬,母亲说的小番茄,她前天就收到了,已吃掉了大半。
“吃了,黄色小番茄,好吃,头一次见。”她说。
乐乐凑近了喊:“外婆,我一个人吃了一筐。”
“喜欢吃我让舅舅再给你寄。”
“你和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你们了。”
外公?周湘芫的脸色刷的一下煞白。父亲三年前死于一场意外,他酷爱钓鱼,那天在郊外水库钓鱼时,看到有孩子溺水,下水去救,孩子救上来了,他却体力不支溺亡了。全家人伤心了很久,她至今想起来,心里依然隐隐作痛。
那头母亲亲昵地回答外孙:“快了快了,舅舅说五一给我们放几天假,到时就回去了,就可以见到我的乖宝乐乐了。没办法啊!外婆一个人带小宝宝,没人接送老大上学,只能请外公上阵了,外公说他也想乐乐了。”
父亲还在?再帮儿子接送孩子,他还好好地活着?
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在哪里?她又是谁?
母亲和乐乐又聊了几句,后面说了什么,周湘芫听不清了,她头痛欲裂,仿佛陷入刚才那场暴风雨的巨大漩涡中,被裹挟着,吞噬着,沉浮着,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一滴雨水忽然滴进她的脖子,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清醒了几分,不动声色,紧走了几步。
进小区,乘电梯。出电梯的时候,她故意走在了乐乐的后面,看到乐乐径直走向南户,倚在门口等她去开门。正好薛老太出门扔垃圾,和乐乐热情地打招呼:“乐乐放学了。又长高了。”
“奶奶好。”
周湘芫微微欠身致意,再次拿出钥匙,屏住呼吸,把钥匙朝锁眼里塞,手不停地抖。
“吧嗒!”门开了。乐乐迅速窜了进去,把书包扔在地上,去玩拼图了。
她迟疑地走进去。
这是一套四居的顶楼复式,挑空的大落地窗,站在窗前,视野宽广,能远观月湖,全屋美式家居风格,一楼南向的主卧,有衣帽间,有浴缸,卧室有一面照片墙,有一家三口的照片,小乐乐从婴儿到学步到学龄期的照片都有,或爬或抱或玩闹,憨态可掬,李隐曜还是那个李隐曜,高大的身材包裹着一颗怯弱的、温吞的、木讷的灵魂,英俊的面容上,铺展着淡淡的羞涩的笑。过去她对这份少年羞涩有多动心,现在对这份中年虚弱就多厌弃。
主卧的对面,是儿童房,贴着蓝色的海洋元素的壁纸,房间稍显凌乱,书桌上摊了一堆书籍和卷子,墙上挂了一把小提琴。是的,她的乐乐一直学小提琴的,已经考过了七级。对了,她的乐乐呢?大乐乐呢?
她出了儿童房,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一个宽敞的起居客厅映入眼帘,楼梯左手边有一道推拉门,门外是一个露台,她一眼就瞥见了露台的花,惊讶失声,忙推开门来到露台上。露台精心设计过,砖石墁地,平台、小径、门篱、花架将露台分割成不同的景观,踏步石两边鲜花夹峙,拱形花架上蔷薇纷披下垂,夕阳给花草涂了一层异彩,凉风习习,她暗呼出声,这不就是她的梦中花园吗?
流连许久,回到室内。南向还有一间书房,书架上有一些闲书,也有一些工具书,专业书,她从事的是食品研发工作,书架上多是她专业相关的书,还有一层,放着一些她从没见过的书——《编程之美》《算法导论》《代码大全》《软件测试的艺术》……
她困惑地打开一本,看到上面赫然写着“李隐曜”三个字。
在这些书的夹缝里,她还看到一本奇怪的闲书,叫《彗星降临》,她想起来,这本书是她买回来的,讲量子力学和平行世界的,她觉得有意思,买回来后翻了几页后,又觉得无趣,就放到书架上落灰去了。sttgxcl.com
再打开书桌的抽屉,她翻到一些项目开发立项说明书,都署着李隐曜的名字,有"天马科技软件公司"的字样。这家公司她知道,在业界数一数二,头部程序员年薪百万。只是,和李隐曜老师有什么关系?
很快,她在项目说明书旁看到一张工作牌,上面有李隐曜的一寸照,下面写着“研发组长李隐曜”。
一种恐慌和紧张的空气包围着她,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好像有点想明白了,又没完全明白。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本《彗星降临》上,这本书像一个隐喻,像一个谜语,谜底呼之欲出,这本书像一个闪电,劈中了她。
平行世界?下水井,暴雨,闪电?彗星?组成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打开了某个通道,科学猜想和奇幻玄学同时得到印证,她,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但又全新的平行世界。
她忽然回过神来,跑下了楼,捧起了乐乐的脸,热切地问到:“你是不是七岁了?属蛇,生日在七月?”
“是啊!七月五日。妈妈,你怎么了?你都不记得我的生日了吗?”孩子从一堆拼图碎片中抬起头来,撅撅嘴。
“记得,我当然记得。”她莫名兴奋,激动起来:“乐乐,你饿了吧?妈妈去做饭。”
冰箱里有牛排,煎一煎就好,奶油蘑菇汤的料包也是现成的,加水煮开,一顿简单快手的晚餐就做好了。
喊了几遍,乐乐才从拼图旁爬起来,坐到餐桌前。黑椒的香味扑鼻,乐乐才觉得饿了,抄起刀叉。
孩子使刀叉笨拙,周湘芫就帮他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吃,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孩子的生月,分析着这个孩子的来路。
她怀孕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刚刚工作一年,那是个小公司,老板很器重她,让她带团队做一个项目,自觉前途无量,她和李隐曜刚刚结婚,还没买房子,没有存款,意外到来的生命让她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生下那个孩子。她也因此失去了那个项目和晋升,并因为随之到来的产育而被边缘化,继而无奈辞职。
第二次怀孕,发生在七年前。她在新公司刚刚站稳脚跟,新品开发紧锣密鼓,是她独立上手的第一个产品。她没有告诉丈夫,一个闺蜜陪着,自己悄悄去做了流产。那天的妇科手术室暖气不足,她光着下半身像一条赤条条的待宰的鱼,冷得直打寒颤,医生说,别怕!两分钟就结束了。她闭上了眼睛就睡着了。醒来后自己穿裤子,两条腿僵硬得像棍子,肚子里是秤砣下坠般的疼。她穿好裤子下了床,一步一挪,看到了白瓷盘里一团血肉模糊包裹着一个半透明的胚胎,隐约可见黑色的眼睛。她忽然感到胃液翻涌,干呕不止,心跳也乱了节奏,吓得落荒而逃。
佛说一念起,因上生,一念起,果下寻。她记得那本《彗星降临》里的理论——假设你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分别可以选择向右或者向左走,但根据平行宇宙理论,不管你选择哪个方向,当前的宇宙都会产生两个不同的结果。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生活在无数宇宙的多元宇宙中,并且每个人都有完整的副本。
那团破碎的模糊的胚胎,就是现在坐在面前吃饭的乐乐。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在平行世界里,十年前第一次怀孕,她选择终止妊娠,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没有大乐乐,没有上五年级的大乐乐,而七年前,她选择生下了这个孩子,眼前的小乐乐。
他多好看啊!眼睛像黑曜石一样漆黑闪亮,鼻子翘翘的,像他父亲,不听话时总会倔强地皱一皱,小嘴巴像小喇叭一样,即使吃饭的时候,也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刘欣欣接水的时候插队,我才推了她。”“我今天美术课画画得了99分。”……他真好看啊!原来他顺利出生,长大,是这么好看可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就悔意暗生,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可以重新做他的母亲,可以呵护他,补偿他,陪伴他,简直是上天的礼物,谁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不就是后悔药。
她的心里激荡着母爱,像一面温柔的湖水快要溢出来,既来之则安之,她很快进入了慈母角色,温柔地训导:“不能欺负同学,她插队是不对,你要好好说。”“99分,好棒啊!”
乐乐很快吃完饭,呼噜噜喝了两口汤,呲溜下桌,又窜到客厅去玩拼图了。
她收拾完厨房,来到乐乐的房间,整理好书桌,打开他的书包,一边翻找作业本,一边喊他:“乐乐,该写作业了。”
一张揉皱的数学卷子,塞在书包侧兜里,她皱皱眉,展开,看到一个醒目的59分。
59分?一年级孩子,数学考59分?难道不应该都是95分往上吗?她记得老师以前说过,在一二年级,满分常见,95到99普遍,95分相当于刚及格而已。59分,可真是稀罕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考59分,95分都不行。
“李乐陶,不许再玩了,我数三下,马上进来写作业。一,二,三!”她咬牙切齿喊道。
三下话音落了,只得到一个敷衍的回应:“嗯!马上,马上。”
等了几秒钟,仍不见人影。她抓起卷子,冲出卧室,将卷子在他眼前晃着,气冲冲道:“李乐陶,这怎么回事?59分?”
乐乐头也没抬,满不在乎:“我这次粗心了,下次认真点就好了。”
这敷衍的态度瞬间点燃了她,她一把把卷子拍在拼了一大半的拼图上,厉声指责:“你这是什么态度,就这成绩,你还有脸玩?”
她拍下试卷,又挥了一把,下手用力,几块拼图被崩掉,四散开来,拼图是一张人像,脸颊那块缺了几块,像脸被抓破了一样。
乐乐望着破碎的拼图,气得胸口起伏,脸涨红,像个小公鸡似的,半晌,才咬着唇委屈地说:“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我只是想赶紧拼完。”
周湘颜一怔,目光落在拼图上,这才发现,那幅拼图,是她的人像画,再制作成拼图,一块块拼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的三十五岁生日,就这样荒诞而纷乱地度过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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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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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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