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看上去可怖至极，黑洞洞的眼窝明明没有眼珠，可苏眠总觉得她的视线仿佛自始至终都落在自己身上。
他直视着面前的笔仙，却见她似乎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半分表示。一时间气氛彻底死寂下来，两边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口。
苏眠目光一凝，盯着他这张脸看了半晌，才张口问出一句：“聊聊？”
笔仙蓦地垂下头，两侧的长发从耳后垂下，险些遮住这张骇人的脸庞。就在苏眠思索着她是否会开口说话的时候，蓦地就听这位笔仙开了口。
“你不该再上来的。”
声音清脆，语调平缓，和常人无异，也与苏眠预料之中的大相径庭。
他握在匕首上的掌心缓缓放松了些许，“不是你放我上来的吗？”
笔仙闻言似乎微微一怔，两侧的头发彻底垂到了身前，而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
苏眠心中一紧，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面前的笔仙向后退了一步，“之前放你走，是不愿意把你牵扯进来。”
“我是来帮你的。”苏眠皱了皱眉，听着笔仙口中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像是被疏漏了似的，“你有什么仇怨未了，可以直说。”
“帮我？”面前笔仙猛地抬起头来，那张面庞上可怖的五官彻底落入了他的眸子里，似乎脸语调都在刹那间变了，变得犀利至极，夹杂着戾气：“我已经死了，你才说要帮我，拿什么帮我？！”
“我知道你叫温筝，也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苏眠深吸口气，试图和她讲道理，“你当年的事情，和今早死掉的那个女人有关，对吗？”
笔仙似乎是有些错愕，脸上的血窟窿更在此时显得无比惊悚。
“换句话来说，你的死亡，某种程度上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苏眠一句话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笔仙猛然间上前一步，几乎抬手就想要向着自己的的方向抓过来。
他偏过头一躲，侧身堪堪避开了，“所以今早的女生宿舍、包括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个身影，都是你。”
话语尾音落下，到更像是个陈述句。面前的身影刚一停下，声音似乎霎时间变得沙哑：“是又怎样？”
她转过头来，空洞洞的眼窝中涌出腥红的鲜血。神色在那一瞬间说是狰狞也绝不为过，“他们不该死吗？！”
“这就是我想问的。”苏眠后退一步，和笔仙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害你跳楼，你现在杀了他们偿命，一报还一报，我没立场插手。但是……”
他将尾音拖得很长，“你的执念，应该不只是杀了他们，为自己报仇吧？”
笔仙却在此时仿若发了狂一般，向着他的方向便扑了过来，“和你无关！”
“还是那句话。”苏眠仰身躲过，手掌一抬，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经握在了掌心之中，泛着冷光，“说不准我可以帮你了却执念。”
他用力攥了攥手里的匕首，裹着绸布的手柄带着几分冰凉的触感，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一切可以说得出口的话术。
“呵。”嘶哑的女声轻嗤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眠闻言眸光一凝，心底的疑虑也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他们所知晓的并不是全部，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面前笔仙已经抬手向着自己抓来，速度快到几乎只是瞬息之间，尖锐的指甲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苏眠蓦地抬手一挡，视线落入那淌着血的眼窝。匕首的利刃撞在指甲上，竟发出了像是金属爆鸣一般的响声。
随即，一阵滋啦声响蓦地传递到了自己耳边，笔仙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尖锐指甲上像是被烧焦一般的活口，原本就血腥可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我说的不对吗？”苏眠后撤一步，再度将匕首举在了自己身前，“你所谓的报仇，无非就是想要拿他们偿命。而那个女人已经被你杀死了，下一个你会选择马小月还是闵军……”
“他们谁都逃不掉！”笔仙突然怒喝一声，声音无端让苏眠听出来了几分凄厉在里面，“他们逃不掉的，你们也一样！”
那尖锐无比的指甲直直抓向了他的脸，“你们这些卑鄙的旁观者们……通通该死！”
巨大的震荡让他虎口发麻，苏眠身形一顿，堪堪躲过了锋利的指甲。匕首随着一声脆响掉落在一旁的墙角，笔仙的身形却在这一刻蓦地拉进了。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苏眠捏紧了拳头，却见面前这位笔仙前冲之势蓦地停滞住了，破碎的五官看不出微表情。他心底隐隐约约有种诡谲的念头，抬眸盯着这张惊悚可怖的脸，“你如今的面貌，也不该是这样的吧？”
锋利尖锐的指甲堪堪停在自己脸边不足一寸，苏眠垂眸扫了一眼，“之前我有猜过，你之所以用这样一副面目示人，无非就是不愿让你眼中所谓‘无辜’的人找来这里，想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离开。”
笔仙动作一顿，张了张口，皲裂的皮肤挂在脸上，又听苏眠继续开口说着：“你以为自己很有原则，可你无休止的报复这所学校，难道就能真的解脱吗？”
“所以，他们当年究竟做了什么？”
他重复着问了一句，末了就见笔仙蓦地抬起手来，似乎刻意翘起了指甲，想要用指腹触及他的眉心。
苏眠一愣，身体条件反射想要躲避，可脑海中的潜意识却将他牢牢定在了原地。
就在即将触及自己皮肤的刹那之间，面前笔仙的手却像是蓦地被弹开了，带起了一阵像是被灼烧一般的滋啦声响，几乎整个影子都倒退了两步，有些站不稳。通天阁小说
和当初鬼新娘碰到自己时一模一样。
苏眠下意识的摸向身后，却发现自己背后空空如也。背包早已被自己放在了楼下，也自然不可能是头纱对自己的保护。
可除此之外……
灼热的感觉蓦地从左眼眼尾烧了起来。他猛地抬手去抚摸那块皮肤，却摸到了一处细微的凸起。
是那颗泪痣。
电光石火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心脏也在这一刹那骤然一颤。皮肤上传来的灼烧感似乎只是持续了那一刹，很快便消了下去。
如果只有自己能够上楼这件事不是笔仙刻意安排的话，难不成同样是这颗阿妄留在自己身上的记号，帮自己挡住了江琛所说的压力？
他后撤几步蹲下身，捡起了那柄掉落在角落里的匕首插进腿侧的刀鞘。刚一抬头，就见面前赫然又是笔仙的身影。
“不是想知道吗？”她几乎只是瞬息之间就站到了自己面前，抬手试探着落向了自己的眉心。
先前的灼烧感并未再次出现，而笔仙冰凉的指腹落在自己前额的那一瞬间，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蓦地出现在自己的大脑之中。就仿佛整个人的意识都被抽离出了体外，身体也在刹那间僵住了，眼前被一片白色占据了全部的视线。
等到白光消散开来，面前似乎又是这条熟悉的走廊。而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条走廊此时此刻洁净明亮，高三八班的牌子也好端端的挂在不远处的前门门口。不远处贴着无数写着志愿学校的小纸条，上方是白底红字的班级名言。
在看向另一侧，就见窗明几净，教室内桌子都被拉开了，同学们奋笔疾书，很明显是在进行一场考试。
一声重重的咳嗽声蓦地传递到他的耳中，苏眠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迅速转了过来，所及之处只有脚下的一块地面，只能看到一双像是属于女生的粉色运动鞋。
“温筝。”他听见面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不算明快，“你知不知道考试作弊，简直是丢我们整个班的脸！”
“我没有！”一个女声蓦地从自己这具身体里发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惊讶和委屈。
苏眠心里一凝，却见‘自己’似乎正在颤抖着。他想要有所动作，却压根控制不了这一具身体。
“还不快跟我来办公室！”这个声音极其不耐烦，似乎还带着几分愤怒，说完就是一道重重的脚步声从自己身侧走了过去。
也正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动了。刚刚迈过不远处的楼梯口，视线无意中落在了玻璃上。
苏眠心下蓦地一凛，他分明看见了在玻璃上倒映出的那个年轻女孩的脸。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挂着茫然，唯唯诺诺的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内。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摆在面前的并不是幻境，而是“共情”。
二楼。
苏望抬手抓着一侧的的楼梯扶手，缓慢挪动到了走廊的另一侧，勉强撑住了不远处的窗台站稳身形，冷汗顺着眉骨滑下，滴落在窗台上。
他蓦地抬起头，似乎是想要透过窗户看向上方的楼层，抬手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眸色沉沉。
————
苏眠看着‘自己’站定在办公桌前，局促的捏着自己的手掌，一言不发。刹那间眼前就被什么东西打了过来，直接模糊了视线。
他感知不到疼痛，却也能看得清，摔在自己脸上的赫然是一张答题卡。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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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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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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