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宁宫地处紫奥城正西,在六宫之外,为历任太后太妃所居之所。
如今,住在颐宁宫的,便是乾元帝生母,太后朱成碧。
朱成碧祖籍山东,乃是山东大户,后祖父考取功名,举家迁居至京城,至朱成碧这一辈,朱家,已经是京城的大家,虽不在朝中掌握要职,族中兄弟却是十分上进,而族中女子更是与京城世家通婚,故而朱家在京城人脉十分深厚。
而朱成碧乃是朱家庶女,却因是独女,故而被嫡母带在身边教养。
后朱成碧选秀进宫,因容貌秀丽,贞静贤淑而被上位喜爱,后又生一子,便是乾元帝玄凌。
不过,朱成碧有今日之成就,却不是容貌秀丽,贞静贤淑就能概括的。
步辇行至颐宁宫门前,宜修的回忆也便被打断。
借着绘春的手小心翼翼下了步辇,宜修抬头望着眼前的建筑。
明黄的琉璃瓦,即使在阴沉的天空下也不失其尊贵本色,朱红色的大门,引得一代又一代深宫女子的向往。
只是这辉煌下,永远都笼罩着孤寂。
所谓太后,不过也是一个失了夫君的寡妇而已。
宜修微微低头,自正门进,门后,一四十左右宫人引领至颐宁宫正殿。
“奴婢给娴妃娘娘请安。”左右宫人行礼道。
“快快起来。”宜修松开一直由绘春托着的手,挺着肚子缓步走到最前方的嬷嬷面前。
“竹息姑姑莫要多礼。”
孙竹息依命起身,抬眼望去,心中止不住诧异。
从宜修刚刚进门,孙竹息便没有仔细打量,如今看去,却发现宜修面色红润,一头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元宝髻,左右簪着一对儿素金芙蓉簪,其余秀发盘于脑后,用缠丝镶珠金簪固定住。
一双眼睛晶莹明澈,嘴角噙着笑,再往下看,隆起的肚子裹在淡紫色长袍中,外罩一件藕荷色提花褙子,只双手佩戴着一对儿镯子。
竹息看着镯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心说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眼瞅着娴妃这肚子越来越大,可是皇上的大婚也定下来了。
竹息暗道,看来今天娴妃是有备而来。
“竹息姑姑,莫非是想让我家娘娘在外面等着吗?日头这么足,娘娘如今受不住的。”绘春见竹息一脸愣怔模样,不禁说道。
“哦,娘娘恕罪,奴婢见娘娘气色绝佳,一时间高兴过头了。太后一早就命奴婢迎娘娘呢,娘娘请随奴婢进来。”
竹息暗道自己不仔细,在宫中当值这么多年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竹息姑姑平日要伺候太后,您是宫中的老资格了,当日本宫进宫也多亏竹息姑姑提携教导,如今竹息姑姑说本宫气色好,本宫这才安心,其实在昭阳殿的时候,她们这群妮子就天天哄着,可是到底是我手底下的人,就知道嘴甜,我却是最想听一句实话的。”
宜修伸出手,竹息扶住,继续回道
“太后每日都念叨着,只是太后礼佛,实在是不能亲自去看您,只能每日在佛前祈愿,这些,奴婢都看的真真的。”
宜修颔首,轻抚小腹不语。
是与不是,她也追究不得,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妃子,就算是皇后,怀着皇嗣,也不能让太后轻易行动的,要知道,自玄凌亲政之日起,太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颐宁宫。
颐宁宫正殿慈宁殿,朱成碧早已正襟危坐,见竹息扶着宜修进门,心中甚为感慨。
眼瞅着宜修这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可是自己那个儿子却丝毫不理会,只命礼部准备迎娶皇后事宜。
朱成碧纵横宫廷几十载,又将亲子拱上皇位,任凭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稳如泰山的。而她也自诩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但唯独在对亲生儿子上,亲生的母子,却总是若即若离,儿子越大,就越是读不懂。原本以为有宜修进宫,后宫便能安宁,事实上,宜修进宫之后,在处理宫务上却是有自己的手段,而现在又有了皇嗣,可是偏偏出了朱柔则这档子事。
朱成碧怨,不仅仅是怨朱柔则,更多的是怨宜修,若不是宜修急于显摆,朱家主母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可是查得清清楚楚,养在深闺的女儿,名声却是在市井传遍,说什么艳名远播,还有那《惊鸿舞》,这岂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宜修察觉到了太后的失神,但还是装作不知道,行礼道万福。
“竹息,赶紧把宜修扶起来,你现在是双身子呢,这些礼啊就免了吧。”朱成碧往前倾了倾,似是要从位子上起身。
上一次太后对自己这么好是什么时候呢?好像也是在怀着孩子的时候,只是等姐姐一进宫就变了。宜修心中想道,但是并没有表现到脸上。
“宜修,来,坐到哀家这儿来。”太后笑着说道,但是在宜修看来那笑容十分假,笑意根本就没有到眼中。虽然心中腹诽,但宜修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太后的身边。只是在坐着的时候十分守礼,让太后看着心中十分满意。
嗯,虽然已经怀有龙嗣,但并没有因此恃宠生骄,是个知礼的孩子。
“最近身子还好吗?太医怎么说得?”太后握着宜修的手问道。通天阁小说
“回太后话,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些天在昭阳殿里养病没有来给您请安还请您恕罪。劳您惦念,真的是臣妾的不是了。”宜修低声说道。
“你这孩子,就是规矩重,不过哀家也是看着你稳重才让你进宫的。宜修,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平时没有人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喊哀家姑姑吗?怎么在昭阳殿躺了这么久,倒和哀家生分了。”太后似有怪罪地问道。
“这本就是皇家的规矩,臣妾和太后虽有亲戚关系,但也不能因此而骄纵自己,反而让太后和皇上难做。”宜修继续说道。
“行了,这也没有外人,你喊哀家一声姑姑又怎么不成了?”太后说道。
“姑姑••••••”宜修低声怯怯地喊道。
“诶,这才是哀家的好孩子呢。”太后拍了拍宜修的手笑着说道。
这时竹语奉上香茶并几碟子小点心,然后与竹息站在一旁。
宜修兀自坐在朱成碧对面,低头不语,一时间,慈宁殿的时间就像静止一般。
“孩子,你在姑姑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拘谨的吗?竹息竹语都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哀家……”朱成碧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下去。
这话,还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宜修面沉如水,纵然已经历一世,但如今再次说出口,还是会觉得痛彻心扉!
凭什么?明明所有的都是你们的承诺,可是到头来活着的依然逍遥,死了的,也永远被人记着,就剩下她这个一辈子都活在心不甘情不愿中的,最后只能落得囚禁深宫。
宜修将双手蜷缩在袖中,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不是让这些人满意了,而是让自己痛快了!
“宜修,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姑姑说吗?”太后见宜修面沉如水,心中不禁打突,如今柔则入宫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总归还是自家人,玄凌心中记挂着柔则,总比记挂着一个于朱家家族无益的人要好,若是柔则不善于理宫务,还有宜修在,一家人,总归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
宜修自然是不知道朱成碧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她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争上一争的!
在所有人看来,柔则为后都是绝佳的选择,可是却没有人为她考虑一下,她以为玄凌会是那个人,可是现在看来,她只能靠着自己了。
“姑姑,今儿个宜修来,一是给您请安,二来••••••”宜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心止不住地抽痛。
感觉就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似的。
宜修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忿。
“怎么了?”朱成碧见宜修脸色不好,而刚刚话只说一半,心也被吊着。
“臣妾无事,臣妾想说,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皇上立后之事。”宜修暗自深吸一口气,刚刚的称呼也全都改了。
罢了!这宫里还能指望着谁?若是指望,也只希望玄凌能站在自己这边,什么太后什么皇后,全是假的!
“哦?”朱成碧若有所思,刚刚的关切热情也慢慢消失,宜修小心翼翼抬眼望着,见朱成碧又恢复了往日的佛爷样,心中暗叹自己刚刚傻,太后两句热心的话说出来就头脑发热,如今,太后这样子才是往常的样子,她的心中也只装着玄凌,给了她荣华富贵的儿子,若还想装下别人,也就是死人了!
“是,那天太液池的事情,臣妾都已经知道了,这些天,虽是在昭阳殿中,外面的事情臣妾也都听江福海说了,如今……”宜修心中想了很多,但是最后说出来,却是极为不情愿!。每说出一个字都要用好大的力气。拱手让人,不要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不会心甘情愿!!!
“臣妾是为请罪的,皇上大婚,举国欢庆,而臣妾如今有了身子,虽署理宫务却不能帮上半分……”宜修越说越觉得离谱,原本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变了一个意思,原本可以称得上八面玲珑的皇后娘娘现如今却是如同锯嘴的葫芦,愈发言不由衷。
“罢了,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这事儿皇上跟哀家提过,可是哀家……宜修,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大周,还是要依仗皇上的,你是懂事的,哀家这么说,你应该明白的。有的事……哀家……”朱成碧还要继续说什么。但是宜修马上说道。
“太后和皇上并没有对宜修许下过什么。宜修本就是家中庶女,能进宫侍奉皇上,封为妃子,已经是皇恩浩荡,宜修怎么敢再求什么?”宜修说着便跪了下来。
“请太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太后与皇上从未给臣妾许下过什么,臣妾也明白,不是自己的,是绝对不能强求的!”宜修跪在朱成碧脚边,心依然止不住的疼,可是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有的人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只为了进宫母仪天下,而她也只是一个小妇人,挂着个娴妃的名号,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这孩子,你们俩赶紧把你家主子扶起来。都双身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要是累到了孩子,哀家可不饶你。”就着两个宫女的力气,太后又把宜修拉到身边坐下,并故作埋怨地说道。
“臣妾不敢!”宜修俯身跪得更低,竹息与竹语两人奋力扶着,这才起身。
“你的意思哀家都知道,宜修,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懂事的,可是深宫中,许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的,你识大体顾大局,这些哀家都看在眼中,哀家就是看中你这点当年才让你进宫,如今哀家不说能给你当初的承诺,但是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宜修啊,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啊。现在啊,你就好好地养胎。有哀家在一天,就绝对亏待不了你。”太后说道。
“是,臣妾知道了。”宜修口中说着,心中却是恨极,她是真的不情愿,恨不得对着朱成碧大喊,这就是所谓的承诺!君戏言,天下还有什么道义可言!
接下来,朱成碧又嘱咐了宜修在安胎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经验全都告诉了宜修,复又让孙姑姑差人拿来一些名贵的药材等物赏赐给宜修。只是宜修的脸色却是十分僵硬。
“竹息,你看娴妃怎么样啊?”待宜修走后,朱成碧对孙竹息说道。
“奴婢瞧着娴妃娘娘稳重的许多。只是心中到底是不情愿的,刚刚奴婢送娴妃娘娘出去的时候,见娴妃娘娘脸色很不好呢?”孙竹息回道。
“她若是一直稳重,哀家倒是要怀疑了,到底还年轻……”朱成碧叹了口气说道。
“太后,娴妃娘娘是什么性子您是最了解的,本就是个稳重的人。心中也是十分明白事理的。现在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孙竹息走到朱成碧身后,轻轻地给她捶打着肩膀说道。
“罢了,左右也是在宫里,眼瞅着这孩子就要生了,记着安排好奶娘,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呢。”朱成碧说道。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只要宜修松口了,这件事就可以圆满解决了,而且宜修这话说得十分漂亮,当日并没有任何承诺。只要宜修说了这话往后就算是有人拿这种事儿做话筏子,宜修也会第一个反对的。
“是。”孙竹息心领神会道。
“唉,老了老了,还得为小的操心!”朱成碧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朱成碧也不是傻子,当日朱柔则进宫穿得这么好,一定是她那个不安分的娘想的。
朱成碧本是朱家的庶女,但因在出生的时候母亲死于难产,且又是家中独女。,所以便养在了嫡母的身边,而朱家的老夫人也只有一子,所以她虽是庶室所生,但在家中却是嫡女的待遇。
只是虽然养在的朱老夫人身边,但天下又岂有不透风的墙?府中本就是人多嘴杂,今儿个一句明儿一句的,朱成碧也就慢慢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知道朱老夫人待她就如亲生女儿一般,但心中就是十分别扭,因为家中下人的眼光实在是太伤人了。
朱成碧知道宜修的苦,其实如果当初她大哥是个女子,进宫的就是他而不是她朱成碧了,但是那样也许朱家就没有现在的繁荣了,因为朱柔则的性子就是随了他爹。朱家老大就是一个和稀泥好脾气的主,家中真正不让人省心的是朱成碧的大嫂,朱柔则的亲娘。
这本就是一场阴谋,朱成碧早就看出来了。家中庶女做了皇妃,而亲生女儿就算是他人的正妻也是矮了皇妃一头。已经活成精的朱成碧又怎么看不出来?难道有嫡女不用用庶女?还不是因为朱柔则在家中受宠,实在是没有见过什么风浪。
后宫岂是这么好生存的?当年自己做妃子的时候,那个舒妃还不是一直压在自己头上?朱家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朱成碧扶着头想道。
当年为了给玄凌争位,做了多少事情?众人只看到了太后的荣光,皇帝的荣光,又岂会想到当年这母子两人就像透明人一样,在后宫中苦苦地挣扎着。
“娘娘……”孙竹息见太后愁眉不展,知道她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哀家没事。”太后回道。
现在朱家两个女子都进宫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宜修稳重,冷静,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柔则又能抓住皇儿的心,还有什么不好的呢?最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坐在步辇上,宜修扶着额头,回想着今天在颐宁宫里自己的做派是否有不当的地方,想到最后肚子里的孩子反抗了才回过神来。
这一次和上辈子一样,都是自请为妃,让姐姐做皇后,但是宜修总觉得有些不满意。待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开始动的时候宜修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太后和玄凌还能挑什么错误?呵呵,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推出去,还要把自己贬得这么低,姐姐,你接受皇后的位子的时候想过妹妹吗?你拿得可真是心安理得啊。不过以前都是你不玩儿的玩具给妹妹,这次妹妹倒是把自己的男人给你了,希望你能受用啊。
虽然这个男人我很喜欢。宜修默默地想到。心很痛,但是在下一秒就被腹痛代替了。
“又不老实。乖了,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宜修轻抚这肚子笑着说道。
孩子真的很懂事,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适当地动一下,好像是在说“母后有我在,我陪着你。”这让宜修十分受用。
接下来的日子,宜修一直在昭阳殿里面安胎。玄凌在得到宜修主动放弃后位的消息时候十分高兴,但是他并没有来昭阳殿看宜修,但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名贵药材如流水般送到昭阳殿中。
现在的玄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的,他要大婚了。他决定要用最盛大的仪式来完成和朱柔则的婚礼。他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朱柔则是他玄凌的皇后,是他最爱的女人。
紫奥城洋溢在一片喜悦中,钦天监已经订好了日子,就在八月十五。
“真是人月两团圆啊。”宜修笑着说道。距离玄凌大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除了处理国家大事很少会到后宫,昭阳殿更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不过对于宜修的识相倒是给了一个安慰奖,封为娴贵妃,册封礼在玄凌大婚的时候同时进行。
宜修接到消息后,面上十分恭敬,但是心中却十分鄙夷。做过皇后的人还会在意一个贵妃的名头???
“娘娘,您现在身子越来越重了,可不能再这么站着了,累着自己就不好了。”绣夏走过来说道。
“不碍的,本宫没事,太后说了,这样利于生育的。再说了,皇上大婚的时候后宫嫔妃是要行礼了,还有册封礼,这些本宫现在就得好好准备着。”宜修说道。
“那娘娘不要太劳累了,要是累了就喊奴婢,奴婢就在边儿上守着。”绣夏说道。
“还不是想偷懒?”宜修点着绣夏的额头说道。
“奴婢没有,是绘春姐姐让奴婢过来伺候的。”绣夏摇着头说道。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就替本宫看着,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说出来。”宜修笑着说道。
九个月的肚子,本就不小了,而且随时都有临盆的可能,这时候宜修已经让昭阳殿做好了准备,而太后也派来了懂生育的婆子守着。
虽然满宫的红色让宜修看得十分刺目,但她还是忍着,每天多做几次深呼吸,想想曾经的事情。虽然心很痛,但是也是在提醒她不要在做错事。
现在的后宫虽然是朱家的天下,但不是她朱宜修的天下。
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宜修抚着越来越大的肚子,不管有没有朱柔则,她既是在宫闱中,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的。
全天下最尊贵的位子都让朱家的女人坐了,可是宜修知道,她们三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条心的,维系在一起的,只有利益而已。而她,也要为了自己能在深宫中活好,为了腹中还好的平安,再争一次!
姐姐,后宫从来都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慢慢地,你就看到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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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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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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