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十年前的少年被温柔开导着,而那厢,十年前的芥川龙之介却是在两个女人的眸光下僵硬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看起来怎么样?”月见里月见边打量着面前神情僵硬的青年,边问着身边的芥川银。

  不同于平时在港口Mafia中穿的那样雌雄莫辨,还用面罩严严实实地捂住下半张脸,此时站在月见里月见身边的芥川银黑发扑肩,穿着一身露肩的荷叶花边群,裙摆和腹部缀着一层一层的蕾丝,自然垂落在肩膀和背后的发尾似乎有被烫过,打着可爱的弧度,让摘下了面罩露出了自己本来面容的黑发少女看起来越发清秀动人了起来。

  两位女性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连肩膀都紧紧挨着。

  和月见里月见,芥川银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着的来自十年前的自家哥哥。

  黑发少女嘟了嘟嘴,没说话,只是一双摇了摇头,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睛转向身旁的女人,闪动的眸光就像是在无声地说些什么似的,明明是和以前同样的沉默寡言,然而芥川龙之介却觉得此时的芥川银浑身上下焕发着一种与她在港口Mafia时截然不同的气息。

  芥川龙之介无法用语言确切地描绘出这种气息,只是,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妹妹,才像是真正活着一般。

  大概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芥川龙之介才会整个人僵硬着任由她们像是在玩什么换装游戏似的摆弄自己。

  全然不曾注意到他的隐忍,两个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

  月见里月见:“唔,小银你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对吧?”

  芥川银:“恩。”

  月见里月见:“难道是衣服颜色吗?”

  芥川银:“哥哥很少穿白色。”所以那种怪异感可能是源于此。

  月见里月见:“介君也不算很少穿白色,他里面的小洋裙不是都是白色的嘛。”

  芥川银:“……?”

  月见里月见:“就是风衣下面的那件白色衬衫,荷叶边的,还有点泡泡袖,不是很像女孩子穿的小洋裙吗。”

  芥川银:“……噗。”

  一旁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的芥川龙之介:“……”

  黑发青年极力忍住自己闻言,下意识地想低头去看自己风衣下的白衬衫的动作,稳住微微抽搐的唇角,别过脸,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也假装自己的衬衫一点都不像小洋裙。

  而他的耳边,两个女人的对话则还在继续着。

  “还是说是因为衣服款式的问题。”月见里月见用手托着下颚,有些郁闷的眸光自黑发青年的脖颈处一点一点下移。

  她的眼神只有单纯的打量,但被她的眼神一寸一寸扫视着,芥川龙之介却觉得莫名地气短。

  他鼻腔里的呼吸就像是莫名短了一截似的,女人的眼睫一挑,黑压压的眸光抛到了他正系着领带的脖颈处,也不知怎么的芥川龙之介忽地就觉得自己的领带像是无端紧了一寸似的,让他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他别过脸,轻咳了两声,隐在碎发后的耳尖却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喉结也上下轻轻地滚了滚。

  月见里月见本来正倾过身,凑近了仔细看他的衣服。

  但见状,她不由稍稍后退了一步,表情顿时变得略有些复杂起来了。

  芥川龙之介别着脸没看到,芥川银却把她这个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芥川银:“嫂子?”

  听到这个称呼的芥川龙之介身形一僵,耳尖越发红了起来。

  虽然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芥川银这么称呼月见里月见了,但芥川龙之介却仍是表现的好像恨不得自己不要长耳朵,这样就听不见这声嫂子似的。

  月见里月见表情更加复杂了起来了。

  不仅复杂,芥川银总觉得自己还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惋惜和哀叹。

  芥川银:“?”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月见里月见叹气:“要是现在在这里的是你哥哥就好了。”她说的哥哥显然指的是十年后的芥川龙之介。

  没等芥川银从茫然中反应过来,月见里月见就用手掌捧了下脸,眼神里满是想吃肉却又吃不到的失望,当芥川龙之介用余光望进她眼神中时,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些委屈,“如果现在在我面前站着的是十年后的介君的话,我早就把他按在墙上了——”

  黑发女人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话,埋在掌心里的脸轻轻侧了侧,粼粼的眸光对上了面前的青年。

  她敛着眸子,那黑压压的像是乌鸦羽毛一样的眼眸就被纤长的睫毛覆盖,只从密密的睫羽中眨出似有若无的碎光和笑意。

  女人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好像带着笑,勾起的尾音呼出淡淡的气,听起来就像是被小猫崽用软乎乎的没多少威慑力的猫爪子挠上了手背似的,有点疼,但更多的却是软绵绵的痒意,“先吻上介君的唇,然后顺着他的下唇,下颚,一点一点地往下亲。”她说着,眸光也渐渐从他的脸上一点一点往下移,就仿佛她已经用自己的目光那样做了似的——先是吻过他的唇,然后用自己的唇瓣在他的唇上落下一点红痕,慢慢地含咬一下他的下唇,接着再吻上他的下颚,“亲到喉结为止。”

  芥川银:“……”

  芥川龙之介:“咳咳咳咳咳咳!”

  十年前的介君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咳嗽声。

  芥川银也不知道该用同情,还是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向自家已经不只是耳朵,连整张脸都烧的通红的哥哥了。咳得这么厉害,感觉要回去给哥哥煮红豆饭了呢——咦,你说咳嗽应该喝雪梨汤?差不多啦。

  不过十年前的哥哥也还是太年轻。

  这要是她十年后的哥哥,在被这么调戏后,他虽然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起码会尽力不暴露出来,因为无数次的经验都告诉他,一旦表现出害羞来,那个调戏他的人反而会更来劲。

  就好比现在这样——

  “或者在最开始换衣服的时候,就和介君一起到换衣间去。”月见里月见笑眯眯地用手撑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此时恨不得叫出罗生门来捂住自己耳朵的黑发青年,眼眸中的恶趣味简直满的都快溢出来了,“然后用手指拨开介君的风衣,再解开介君的领巾,从介君敞开的领口处一点一点往下摸——”

  芥川龙之介的呼吸越发短促了起来,整张脸都烧的一片通红,但从表情看起来却反而越发的咬牙切齿了起来。芥川银看到他猛地后退了一步,用手掩着唇拼命地咳个不停,看上去活像只月见里月见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咬人了的兔子,可爱到不行。

  再配合一下她哥哥鬓发落下的两尾雪白,恩,是垂耳兔品种的。

  芥川银很怀疑她哥哥知不知道他这样子反而会让她嫂子更想调戏他的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身旁的女人眸光就亮的越发出奇了。

  她笑意盈盈地上前了一步,把某只已经濒临炸毛的垂耳兔调戏的罗生门都要冒出来了。

  芥川银:“……”

  不过好在月见里月见还是很有分寸的,调戏也充其量只是嘴上戏谑两句,其他的半点动作也没有,否则等十年后的芥川龙之介换回来了,芥川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难道要她说,哥哥,你被十年前的自己绿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月见里月见也知道不能再把人继续逗下去了,眼前的人虽然同样也是「芥川龙之介」,但他到底不是她的「芥川龙之介」,暂时就不要调戏地太过火了。

  “换这件看看吧。”又从一排衣服里拿出了一件衣服,月见里月见递了过去。

  芥川龙之介看了一眼,那是一件深色的马甲。

  “你里面的衬衣配这件衣服不太适合。”摸着下巴,月见里月见走到另一排衬衣,挑了挑,然后挑了一件真丝的白色衬衣给他,“换这件吧。”

  顿了顿,芥川龙之介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他去换衣服了,月见里月见也不白站着,拉着芥川银就在一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透明的茶几玻璃上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温热的茶水和点心。

  月见里月见刚喝了一口,挑了一枚草莓味的大福咬了一口,就听到身旁的芥川银问她道:“没关系吗?”

  淡粉色的馅料从手上大福咬开的小口中流了出来,沾了一点在唇边。

  月见里月见用拇指揩去:“放心吧,没事的。”不甚在意地用舌尖舔掉了指腹沾着的碎屑,她笑眯眯地,“反正爸爸他一直以来都不待见介君,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所以去的是介君还是龙之介都没关系。”反正都不被待见,有什么关系。

  芥川银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月见里月见舔着自己拇指的动作顿了顿。

  她掀了掀眼皮,有些似笑非笑的:“森鸥外让你来问我的?”

  芥川银也不为她的态度生气,黑发少女看着自己的好友兼嫂子,秀气的眉皱着,眼神里露出了忧虑:“是我听到的。”

  “傻姑娘。”拇指上露出来的馅料被舔掉了,月见里月见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草莓大福。她的语气听上去没多少温和,却也并不严厉,“哪有什么你听到不听到的。在森鸥外身边,只有他想让你听到的,和他不想让你听到的。”

  听她这么说,芥川银愣了愣,而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愧疚:“我……”

  她想道歉。

  然而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月见里月见就已然伸出指尖在她的鼻尖上轻轻一刮,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但谁让你是小银呢,我原谅你了。”

  月见里月见说完,还往她的嘴里塞了一枚抹茶味的大福。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这对兄妹,口味其实不怎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比如说哥哥嗜甜,口味清淡,妹妹却偏偏钟爱偏苦,口味偏重的食物。

  用一枚抹茶味的大福堵住了芥川银的话,月见里月见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手上的草莓大福,喝了口茶洗去了口腔里的甜味,这才又继续道:“而且,接下来我可能会有事要麻烦到森鸥外,所以透露些必要的情报也并非不可。”

  芥川银咬着大福,想问她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到森鸥外。

  “最近出了很多事。”最近频发的各种自然灾害和人为的动乱被月见里月见用一句格外简短的话概括了起来,“外面一直有谣言说,异能科的手上有一本只要写下来,所写的一切就会成真的「书」。”

  “真的有「书」这种东西吗?”对着统领了整个异能科的女人,芥川银忍不住问道。

  月见里月见笑了起来:“当然有。”

  她说,“但是「书」并不在异能科手上。”

  “不在异能科的手上?”

  “外人称呼它为「书」,但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七的三次方」。”

  芥川银:“名字好奇怪。”

  月见里月见不置可否:“反正也已经被毁了,就不要在意它的名字了。”

  芥川银:“……?!”

  芥川银:“被、被毁了?”

  “是啊。”月见里月见从容道,“它是由三部分组成,有人拥有了其中一部分,觉得那是个吸引无数人抢夺的祸端,就把它毁掉了。现在三缺一,七的三次方是拼不成了。但其他人都以为它是个一个整体,并且由异能科把控,内阁已经在向我施压,要我把七的三次方交出去。”

  明明月见里月见才是异能科的总执行长,明明是月见里月见被内阁不断施压,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身边人平静的眉眼,对好友的安全无比忧心的芥川银却总有一种其实她才是月见里月见的感觉。

  看了眼表情担忧又复杂的芥川银,月见里月见笑了笑。

  她又伸手刮了下女孩子的鼻尖:“放心吧,这件事我处理得过来。”

  芥川银:“……”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月见里月见的眼神无奈又宠溺,她伸出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女孩子的额头,“女孩子笑起来才好看啊。就是内阁一群老头子而已,你难道还担心我斗不过他们吗?”

  芥川银:“……”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会把让人听着就觉得高不可攀的内阁说是那一群老头子吧。

  “他们想要「书」,指不定是为了眼下的情形还是为了什么呢。”月见里月见勾着唇,慢慢地笑着,意有所指,“人老了以后,做事就力不从心了,现在这个风雨动摇的时刻,老人家已经站不稳了,需要更年轻的鲜血注入才行呢。小银,你帮我向森首领问候一声,看他有没有兴趣再年轻一把。”

  芥川银隐隐约约有些听懂了她想做什么:“你——”

  “嘘。”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月见里月见冲她笑的无辜又无害。

  嘘声才落,而后这家早就已经被月见里月见包了下来,清空了所有人的店铺里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是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的芥川龙之介。

  一看到青年身上原本被宽大的风衣所遮掩,现在换了一身修身的马甲而彻底暴露出来的纤瘦的腰身,月见里月见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了过去。

  她感叹道:“十年前的介君腰也很细呢,真想摸一摸啊。”

  十年前的介君当即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就是那种眼神凶巴巴的,耳朵红彤彤的眼神,月见里月见看了忍不住想调戏,芥川银看了忍不住想捂脸。

  哥哥,你又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调戏了的吗。

  芥川银觉得自己简直没脸看。

  小姑娘默默别过脸,等了一会儿,等月见里月见把十年前的芥川龙之介又狠狠地调戏了一通后,她这才换上了一幅正正经经的表情,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明明就看见了自家妹妹在偷笑的芥川龙之介:“……”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月见里月见摸出手机翻看了一下,这才道:“司机已经到了,我们走吧。”

  自从到这个世界就被妹妹和……十年后他的妻子揪来换衣服的芥川龙之介皱了皱眉:“去哪里?”

  “去见你岳父。哦,不对,去见十年后的你的岳父。”月见里月见修改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措辞,“之前说好了每周去看他一次。本来应该是十年后的介君去的,不过谁让你正好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了呢,就暂时代替一下他去见见自己未来的岳父吧。”

  听到岳父这个词,芥川龙之介下意识地脱口道:“广津先生?”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来了的月见里月见:“广津先生怎么了?你是想去拜访他?”他们两个十年前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看出了她的困惑,芥川龙之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广津先生不是你的父亲吗?”

  月见里月见花了几秒钟作为思考时间:“原来如此,是平行世界的介君。”

  而后她的态度依旧很从容,丝毫不见半点慌乱,开口道,“关于平行世界,我一会儿上车为你解释。关于我父亲——”沉默了片刻,她才又重新说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中|国人,姓君,叫做君怀袖。我现在的父亲是我的养父,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听过。”

  她说,“他叫夏目漱石。”

  芥川龙之介:“……”

  何止是听过说,那可是被称为有着最强异能的人啊。

  芥川龙之介表情复杂。

  “关于我的家族史,龙之介君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也会知无不言。不过在这之前,就麻烦你先记清楚我在这个世界的父亲了,因为——”恩,因为她那个女控爸爸要是知道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有别的爸爸,估计能气上一个小时不和自己说话。

  当然,作为被迁怒的对象,芥川龙之介可能会这辈子都进不了夏目家的大门。

  月见里月见给了芥川龙之介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深知那位赫赫有名的夏目漱石老师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控的芥川银,也给了自家哥哥一个同情且安慰的眼神。

  三个人里,唯有收到眼神的芥川龙之介一片茫然,但也只能困惑地跟着她们上了车。

  上车的时候,作为三个人里唯一的男性,芥川龙之介主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将后座留给了月见里月见和芥川银。

  月见里月见挑挑眉,唇角拉开一丝浅笑,没说什么,坐进了后座。

  倒是芥川银在车门处踌躇了片刻,小声吐槽一句:“还真是十年前的哥哥……”

  也只有十年前的哥哥才会把和月见里月见一起坐的机会让给她了,要是十年后的,这个时候早就让她坐在副驾驶了。

  这家服装店距离夏目宅稍稍有些距离,月见里月见就将平行世界和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炮解释了一遍。她说的很简洁,却也很精炼。

  芥川龙之介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知道一些还不奇怪,可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曾经的波维诺家族首领是我舅舅啊。”月见里月见理直气壮道。

  制造了十年后火|箭|炮的波维诺家族都是她家,她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芥川龙之介被这个惊天骇闻炸的头晕眼花的。

  他在震愕中失语了许久,才终于将复杂的眼神从车内后视镜投向了后座的月见里月见。

  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月见里月见笑笑:“现任的首领兼彭格列雷守是我表弟。十年后火|箭|炮在波维诺家族里是高层干部才有资格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我舅舅和其他的高层干部没事不会到日|本来,也不会对小辈用十年后火|箭|炮,所以,龙之介是被蓝波打中的吧。”

  “你……”芥川龙之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个你都说出口了,他却又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的,猛地撤回了后半句话,一双黑黢黢的眼眸看起来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我妈妈是在去香|港旅游的时候遇上了在香|港读书的我爸爸,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很快地就堕入了爱河。”月见里月见也不介意对另一个世界里从前的丈夫说些自己家里的事,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说到这里,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妈妈是意|大|利人,我爸爸老家在杭城,他们却最终定居在香|港吗?”

  沉默了片刻,芥川龙之介问道:“为什么?”

  “因为香|港的法定结婚年龄是男性不得早于十八岁,女性不得早于十六岁。他们相遇的时候,我父母年龄没达标杭城的法定结婚年龄,意|大|利又太远了。”所以才在香|港办了结婚证,在香|港定居了。

  芥川龙之介:“……”

  这个理由很充分,充分的连芥川银都有些欲言又止。

  月见里月见一眼就看穿了身旁的女孩子想问自己些什么:“你想问这会不会太冲动?我倒觉得不会。”她笑着,“或许是因为我就是他们的孩子的缘故吧,我倒是觉得喜欢什么就去做,就去追求,这样的观点很帅气。我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瞻前顾后,为什么要畏首畏尾。勇敢的人才有机会,我可以被拒绝,我也可以被接受,但我不想因为怯弱而错失机会。”

  月见里月见想了想,又在自己的话后补充道,“当然了,勇敢不代表不要脸,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也不代表薄情。喜欢就去大大方方地追求,拒绝就坦坦荡荡地放手,而被接受了就要懂得负责和长情。我们家的人还好都是帅气又洒脱的,我的父母很幸福,我也是。”

  她说着,对着前排转过头来的黑发青年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

  本以为这个眨眼大概又能把某人烫到耳尖通红,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前座的黑发青年虽然的确是被她眨着眼睛的笑容猛地撞了一下心口,可那种感觉,却是疼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脑海中有无数破碎而颤抖的画面穿|插着。

  有第一世时,她看向那个人忍不住雀跃却又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他挪动的身影。

  有第二世时,她明明想要拒绝,却总是纵容着那个人向她撒娇的无奈。

  有第三世时,她明明痛恨那个人,可眼眸中却依旧只有他的针锋相对。

  有第四世时,她亲手杀死那个人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找不到任何走下去的动力的表情。

  不是说拒绝就坦坦荡荡地放手吗。

  那为什么,对那个人,你却怎么都不肯放手呢?

  是因为那个人是特殊的,还是因为你在说谎。

  芥川龙之介想问月见里月见。

  可他低着头,紧攥着掌心,却始终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车子里一度陷入沉默。

  芥川银往旁看了看,又往前看了看,显然是读出了气氛的诡异,然而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是捏着自己的手暗暗着急。

  月见里月见也没有说话。

  黑发女人将目光投向窗外,不断有后移的景色从车窗玻璃上大片大片地闪过,她的神情很淡很淡,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

  直到车在标有夏目两个字的门牌前,她才率先下了车,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带起了一阵流风,月见里月见弯下腰,探进座位咔擦一声,解开了芥川龙之介身上系着的安全带。

  明明是个杀人爆|炸都做过的黑|手|党,结果在遵守交通规则上却乖的跟只垂耳兔似的。

  月见里月见向着黑发青年伸出了自己的手:“别生气了,我的小少爷。”

  芥川龙之介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手。

  月见里月见轻笑了一声,她没有刻意压低放柔自己的音量,温声道:“真的生气了啊。那我的小少爷听我解释好不好?”那一声声的小少爷,温柔宠溺的像是要把人融化在她笑盈盈的眼眸中似的。

  但芥川龙之介却始终表情乏乏,甚至还因为这个称呼眉头拧的越发的紧了些。

  “你看你啊,身体不好还总爱吃醋,三天两头地就跟我发脾气,明明藏着一肚子的心事,但却总是窝在心里,宁可用一张凶巴巴的脸看着我,也不肯跟我说清楚。”月见里月见叹息着去握住他的手。

  听到她这么说,她家这位十年前的小少爷果然又露出了一张凶巴巴的脸。

  但月见里月见却笑了起来,“你看啊,就这样的表情。”

  她笑眯眯地,“你这样子可不就像个娇气的小少爷。”

  芥川龙之介还没说话,芥川银的声音便自他身后幽幽响起:“哥哥这样是被谁宠的,嫂子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明明前十多年还是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只要吃饱穿暖有一袭安身之所便能挣扎着活下去,每天被太宰治以训练之名一顿好揍的人,现在每天的一日三餐都不带重样的,一咳嗽就有人嘘寒问暖。

  她哥这生活可哪是小少爷啊,分明就是小公主,被她嫂子这个霸道王子宠上天了的那种。

  而听到某人那似羡慕似惆怅的话,月见里月见也不害羞。

  她顶着面前小少爷那黑涔涔的,那就像是某种夜生动物在漆黑一片的夜晚里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样的视线,黝黑而冰冷,甚至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想要将她握在手中折断的感觉。

  罗生门从他的袖口中爬出,张开镰刀悄无声息的向她探进,但月见里月见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也无一丝畏惧地低下头,仿佛童话里那像公主行礼的王子一样,弯下腰,低下头,吻了吻面前青年那因为过分瘦削而突起的中节指骨,无声地笑了起来:“是啊,是我宠的呢。”

  突的一下,那曳动在月见里月见身侧的罗生门骤然顿了下来。

  “可是怎么办呢。”月见里月见仿佛苦恼的样子道,“我还想再多宠一点我家芥川少爷,这可怎么办呢?”

  那只被她用唇轻轻触碰过的手猛然攥紧了起来,罗生门也用力一晃,就像是察觉到了主人那震乱的心绪一般。

  “我啊,还想让我家芥川少爷再傲气一点,再自信一点,再霸道一点,再肆无忌惮一点——做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行。不用露出那么患得患失的表情,不用再对我露出那种好像我随时都会抛弃你的样子,不用再非要用满手的血腥和杀戮作为代价那样活下去。你不是十年后的芥川龙之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又或者说是「月见里月见」露出那种好像想要紧握,却又好像早已看到了不切实际的尽头一样压抑又疯狂的表情,但是。”她说,“你不要怕啊。”

  月见里月见说,你不要怕啊。

  芥川龙之介很想狠狠地反驳她,说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软弱至极的情绪。

  然而他刚要张嘴,喉咙扯动指尖,他就莫名地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那是谎言。

  芥川龙之介其实是害怕的。

  他当然害怕。

  从十多年前活在贫民窟起,他就无时不刻不深陷在这种软弱又恶心的情绪里。

  他害怕被饿死,被渴死,被杀死,然后又害怕妹妹和同伴死去,在被太宰治捡到后他又害怕自己会让他失望,会让他失望,而当面前着月见里月见时,他的这种害怕就又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他害怕光染上污秽,害怕精致的瓷器被打碎,害怕漂亮的金丝雀在笼子里郁郁而死,害怕邪恶的魔女逃脱制裁,也害怕温柔的魔女被焚烧。

  ……而他最害怕的,是月亮消失在黑夜,他连那一丝残影都无法握住。

  “「月见里月见」那么喜欢你,你不要怕啊。”他听见她这么说。

  溃不成军的罗生门压在女人的脖子上,黑发的青年紧握着手,却连声音都沙哑:“可笑至极,你的喜欢根本与我毫无益处,我无所畏惧,亦不需要你所谓的喜欢。”他说着,压在月见里月见脖颈处的罗生门越发用力了些。

  细细薄薄的宛如刀片一样的罗生门压在雪白的皮肤上,将浅青色的动脉都按了出来,显得越发的危险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切开那根细细的血管一样。

  芥川银都要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匕首来了。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要动手了?

  芥川银对情形的陡然变化有些着急,却也束手无策。

  而另一位当事人却反而不慌不忙的。

  就好像脖子上压着的不是轻易就能割断她动脉的罗生门,而是一朵轻软的玫瑰,月见里月见甚至还有闲心顾着自己的下属,给驾驶座上的司机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对自家小少爷动手。

  黑发女人看了眼压在自己颈侧的罗生门,有些想笑,她家小少爷怎么来来回回就一个手段,威胁和告白都放罗生门。

  不过也是了,要是不傲娇,不别扭,那就不是她家介君了。

  到底是笑了起来,而后月见里月见便偏了偏头。

  她不顾那压在自己脖颈处的刀刃带了对她几分真几分假的杀意,仰了仰下颚,吻上了刀刃。

  她亲吻着罗生门的样子就像是抬头亲吻一朵玫瑰,又像是低头亲吻他手指。

  芥川龙之介的眼瞳豁然放大,架在她脖子上的罗生门因为主人动荡的内心而彻底散开,再也无法因为那故作凶恶而强行聚起来的杀意而凝出实型来了。

  月见里月见冲浑身僵硬的小少爷扬唇一笑:“小少爷不需要没关系,「月见里月见」要就够了。”

  “你照旧往前走着吧,「月见里月见」来爱你,「月见里月见」来宠你。”

  芥川龙之介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都在灼烧。

  ——骗子。

  呼吸在他的肺脏里一点一点冷却,又随之以千百倍的温度燃烧起来。

  ——骗子。

  脑海中有关于那个黑发少女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人追逐和奔跑的画面不断地重复着,然后却又像是被击碎的玻璃一样彻底裂开,转而是那片簌簌落下的樱花与彩虹下,那个往他头顶散下一把樱花瓣,对他露出了比樱花和彩虹还要绚烂的笑容的少女。

  眸光里最后的动摇熄灭,芥川龙之介定定地看着面前握着他手的黑发女人,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种眼神……就好像狼看到了猎物,要把那道虚幻的影子就这样一口一口馋食吞尽似的。

  他是真的想杀掉这个人。

  想吃掉她。

  可是,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这个骗子。

  看着自己落在女人掌心里的手,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这才拢起了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握紧了那只手。

  ——太宰先生他,曾经也这样牵过她的手吗?

  ——这个骗子也曾向太宰先生说过那样动人的情话吗?

  ——太宰先生他……也曾和他这样,即便知道这可能并非是独属于他的月亮,却仍是一意孤行的想要拥抱她吗?

  记忆在这一刻彻底复苏,芥川龙之介握紧了这只手。

  ——骗子。

  而事实证明,他这一声骗子也的确没有喊错。

  十分钟后,冷着一张比刚才还黑的脸站在夏目宅外的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尴尬地笑着的女人。

  月见里月见:“我是真的没想到爸爸他已经看你不顺眼到连家门都不让你进,直接把你关门外了。”

  芥川龙之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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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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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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