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道:“谁骂你丑,你就让她更丑,脸上划个十七八刀,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出门见人;谁骂你瞎子,你就把你那根竹竿一头削尖,往她两只眼睛里各戳一下,让她也变成个瞎子。你看她还敢不敢嘴贱?”

  ——阿箐毛骨悚然,只装作以为他在吓唬自己,道:“你又唬我!”

  ——薛洋哼道:“你就当是唬你吧。”说完,把装着兔子苹果的盘子往她面前一推:“吃吧。”

  别说阿箐与共情中的“魏无羡”,就是光看着这段话,蓝景仪都觉得头皮隐隐发麻,忍不住道:“他还是人吗?”

  聂怀桑“嘶”了一声:“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可真是……”

  魏无羡接口道:“狠毒。”

  往下看了没两行,聂怀桑情不自禁地又“嘶”了一声,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就不会心虚了?”

  ——第二日,阿箐一大早就吵着让晓星尘带她出去买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薛洋不满道:“你们走了,那今天的菜又是我买?”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前一晚削了一盘子兔子苹果,到刻下这句随口牢骚,无不显示着,这个薛洋,不是看起来若无其事,而是当真全然没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当回事儿。

  魏无羡挠了挠脸侧,喃喃道:“这可真是……不可轻忽啊。”

  蓝忘机道:“来日方长。”

  魏无羡“嗯”了一声。

  ——阿箐确定薛洋已经走远,这才进来,关上门,声音发颤地问道:“道长,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薛洋的人?”

  ——晓星尘的笑容凝固了……他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听到这个名字后,瞬息之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几乎成了粉白色。

  ——不能确定一般,晓星尘低声道:“……薛洋?”

  ——晓星尘懵懵地道:“我们身边的?……我们身边的……”

  ——他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头晕,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厌离看得颇为难过,摇了摇头,叹息道:“……阿菁姑娘,当真煞费苦心。”

  金子轩道:“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晓星尘道长知道了这个人是薛洋,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阿箐道:“我听到他杀人了!……一个女的!声音很年轻,应该带着一把剑,然后这个薛洋也藏着一把剑,因为我听到他们打起来了,打得砰砰响。那个女的就喊他‘薛洋’,还说他‘屠观’、‘杀人放火’,‘人人得而诛之’。老天爷呀,这个人是个杀人狂魔啊!一直藏在我们身边,不知道要干什么!”

  魏无羡道:“她既不知道小师叔的过去怎样,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与薛洋结下恩怨,能想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为了让晓星尘相信这个人就是薛洋、好远远逃开,阿箐急切之下甚至坦白了自己是装瞎、看见了他的九根手指。

  魏无羡忍不住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阿箐毕竟是个小姑娘,虽然强行压抑了一晚上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却也没有什么谋定后动的心力了,现在想的唯有不能再让晓星尘在薛洋身边多待一刻,但越是如此,越是关心则乱。

  急着和晓星尘摊牌,甚至都没仔细想晓星尘会作何反应。而一旦知道这个人是薛洋,倘若晓星尘还以为她是瞎子、要顾全她,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会暂且放弃追究先护着她逃走,那么事情还有回旋余地。可一旦挑破装瞎的真相、又让他确信了此人是薛洋,只会更坚定他一个人留下来追究到底的决心。

  哪怕他连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都感到如此勉强。

  但就像魏无羡方才说的,阿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也许只能说……晓星尘是真的不能更倒霉了。

  ——惊雷一道比一道响,炸得晓星尘都微微茫然了……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原本是雪白的,可此刻,却有两团血晕从中细细渗出,越渗越多,渐渐的透布而出,从眼窝处流了下来。

  这双目淌血的形容实在过于骇人,江厌离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紧接着又连忙去看后方的晓星尘。

  晓星尘却表现得平静许多,至少远比方才目睹“自己”杀死了宋岚时要镇定得多了。

  ——晓星尘摇头道:“我不能走。我得查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义城这么多人就要遭他毒手了。薛洋此人,一向如此。”

  阿箐苦于不能说出真相,怎么也劝不走晓星尘,更糟糕的是,由于他们耽误的这段时间,薛洋已经回来了。

  江澄道:“这下完了。”

  晓星尘本来就不会与人虚与委蛇,若是阿箐像原本打算的一样把他叫到外面再说,那还能有些缓冲,说不定能把他先劝住,避免与薛洋正面对峙。现在么,海啸山崩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阿箐几句话混了过去,薛洋并未生疑,踹门而入。依着原本仓促的决定,她趁着晓星尘动手夺路而逃,却终究放心不下,半道折回来偷看。

  这一来一回没花太久的时间,屋里的两人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什么变化,维持着原本的对峙。

  ——晓星尘抽出霜华,又是一剑欲刺,薛洋开口道:“晓星尘道长,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

  很显然,他指的是几年前围炉夜话那一晚所讲的故事。

  晓星尘本人简直平静得不可思议,道:“‘我’虽然明白不应受他语言所扰,却还是不能做到。”

  ——虽是这么拒绝,人却微微侧首,剑势凝住。薛洋道:“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要是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干什么。”

  宋岚道:“人之常情,晓道友不必介怀。”

  魏无羡则对着水幕微微冷笑:“‘随便你想干什么’,这小流氓的话若是能当真……呵。”

  做的事、杀的人摆在那里,哪怕薛洋舌灿莲花,当真激起晓星尘一星半点的动摇,也绝不可能因此放他生路。他若是真的“随便你想干什么”,最后的结局怎么也该倒个个儿。

  薛洋所讲的故事,与他们原先凭借种种线索得出的推论基本没什么差别。那戏弄他的男人果真是常慈安,薛洋的小指,也果真是因此而断。

  ——他一字一句道:“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这个男人,就是常萍的父亲。”

  薛洋恨得理所当然,说得咬牙切齿,过去的痛苦和如今的愤懑,全都不是假的。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都难免对他少时的天降横祸心生触动。然而一旦想到他之后又采用了怎样血腥残忍的报复,这恻隐便必定在须臾间涓滴不遗。

  前面金凌“啪”地一声拍在身侧,怒喝道:“他这是强词夺理!!”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辞严!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自食其果!”

  蓝忘机的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的肃杀之气,沉声道:“强辩。”

  魏无羡道:“乍一听确实有些道理。但,辱人者人恒辱之,杀人者人恒杀之,可不等于,辱人者亦人恒杀之啊。常慈安人品低劣,对一个街头乞儿如此行径,虽然结果不过是失去一根小指,但以薛洋那时身份处境,此仇怨不亚于杀身害命,他就是把人活生生剐零碎了,那也是因果报偿,旁人干涉不得。可他既然杀了栎阳常氏那么多人,用的还是这等残酷手段,又哪来的底气怨旁人没有袖手旁观?……嗐,会和他计较这个,就已经给他的歪理绕进去了。照他这么说,命也是别人自己的,他的一根手指,又怎么抵得上别人那么多条人命?”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多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孟瑶道:“歪理?魏公子确实不该计较,对于薛洋这种人来说,‘自己’才是正理。你与他说旁人如何,是永远也说不通的。”

  魏无羡道:“也是。”

  晓星尘吃亏就吃亏在太君子,从来不会与人耍嘴皮子,哪怕明知道那就是一堆歪理邪说,也是没法和对方分辩个清楚明白的。

  即便如此,他厌恶反感的态度也十分明确,这就彻底激怒了薛洋。

  ——他阴冷地笑了几声,道:“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辈,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白痴,天真,蠢货!你恶心我?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孟瑶心道:他从前自然是不怕人恶心的,只怕还巴不得人家都恶心他还拿他没办法。但现在,要不是当真受不了晓星尘恶心他,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一句“恶心”给激怒?

  顾及晓星尘的感受,也顾惜自己的羽毛,孟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暗自摇了摇头。

  可惜,小流氓就是对一个人有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留念在意,也是从来不会当真顾念别人的想法的,他只会杀人诛心。www.sttgxcl.com

  ——薛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很可惜你瞎了,两个眼珠子都被自己挖没了,看不到你杀的那些‘走尸’,他们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道长饶命’的。”

  这实在是太狠毒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受足了打击,等闲不会动摇的晓星尘,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连杀死薛洋的力气都没有,而只能匆匆忙忙地弃世逃窜。

  ——薛洋捂住腹部,左手打了个响指,从容后退。而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个人,两眼里竟然闪着绿光,他那对笑起来时会露出的小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活生生是一只恶鬼……剑风袭来,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两剑一交,他就怔住了。

  ——不是怔住了,而是整个人瞬间化作了一尊神形枯槁的石像。

  晓星尘也许也曾经暗暗地期盼过,有朝一日能够与挚友重逢。霜华拂雪齐出,同行世路,除魔奸邪。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霜华再逢拂雪,意味着什么?

  宋岚默不作声地坐在原处,垂地的手慢慢地收紧,用力地抓着地面,一根一根,骨节泛白。

  ——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是以双剑相交,单凭劲力,已能判断对方身份。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缓缓地转身,哆哆嗦嗦地伸手,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

  ——宋岚没有动,他顺着剑刃往上摸,终于,一点一点描摹出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太惨烈了。

  晓星尘再也不可能举得起剑了。

  哪怕只是坐在这里,都仿佛能听见他的灵魂一寸一寸裂开湮灭的声音。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整个人抖得连声音都几乎散了一地:“……子琛……宋道长……宋道长……是你吗……”

  ——他彻底崩溃了:“谁说句话?!”

  ——薛洋如他所愿,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是谁啊?”

  宋岚抵地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隐隐见赤的痕迹,声音低沉得有些可怕:“薛、洋。”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虽只偶然初识,他已视晓星尘为挚交,后者亦然。

  没有如“晓星尘”一般被摧折灵魂,此时此刻,充斥在宋岚心底的,慢慢的都是对挚友的痛惜,与对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的憎恨。

  ——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恶狠狠地道:“怎么啦!两个好朋友见面,感动得都哭了!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阿箐死死捂住嘴,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义庄内,薛洋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恐怖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魏无羡的脑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这疼痛却不是从阿箐的魂魄那边传来的。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伏在宋岚脚边。他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恨不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薛洋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对这段内容反应激烈的不仅仅是宋岚。

  蓝忘机的手慢慢地收紧,淡色的眸子里有血丝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有些可怕。

  ——这一刻,在晓星尘身上,魏无羡看到了自己。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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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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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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