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芜君发声了,旁人自然要给点面子,点金阁中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痛斥起温狗和魏无羡来,一片咬牙切齿、不分青红皂白、不容许任何反驳的狂热痛恨在空气中激荡。

  魏无羡道:“不分青红皂白?狂热痛恨?……真是直白啊。”

  蓝忘机道:“事实如此,本也无需委婉。”

  魏无羡道:“嗯……金宗主倒是当真深谙语言的艺术。不过,蓄谋已久或许是真的,自立门户就算了吧。”

  ——趁这气氛,金光善对江澄道:“我看他这次去乱葬岗恐怕是蓄谋已久了吧,毕竟以他的能耐,自立门户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借此机会脱离江氏,打算在外面海阔天高任鸟飞。你千辛万苦重建云梦江氏,他身上争议大的地方原本就多,还不知收敛,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你。”

  ——江澄强作镇定道:“那倒不会,魏无羡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的,连我父亲都拿他没办法。”

  孟瑶暗暗摇了摇头。

  这时又何必要提到江枫眠呢?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还给了对方挑拨离间的机会。

  ——金光善道:“枫眠兄是拿他没办法吗?”他呵呵笑了两声,道:“枫眠兄,那是偏爱他。”

  蓝景仪脱口道:“胡说八道!!”

  他又急又气道:“江宗主怎么偏对这些话这么听得进去!”

  ——听到“偏爱”二字,江澄的嘴角边的肌肉抽了抽。

  蓝思追叹了口气,不语。

  虞紫鸢生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诘责,终归是成了江澄的心病。

  纵然江枫眠赴死之前的一句话,已经证明了他对亲儿看重非常、绝不是不喜欢他。可那时候的江澄,只怕连留意都没留意,更别说后来再细想了。

  ——金光善继续道……步步紧逼,趁热打铁。江澄缓缓地道:“金宗主不必再说了。我会去一趟乱葬岗,解决这件事的。”

  蓝景仪道:“……等等!这就完了?赤锋尊不是问有恩是怎么回事吗?江宗主恨完了气完了,怎么也不说了?”

  聂明玦眉心一蹙,几乎就要接着问一句“为何不说”。

  蓝景仪未能得到回答,只能继续向后,读下一句之前还不由得嘀咕一句:“总不能是气忘了吧……”

  江澄咬牙不语。

  ——金光善心中满意,语重心长道:“这就对了。江宗主,有些人和有些事,不能姑息啊。”

  不能姑息?

  蓝景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无可忍,怒道:“比起魏前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到底哪个比较不能姑息?!”

  不消说,自然是兰陵金氏先逼活人为饵,后又掳人强作战俘、肆意虐打致死,更不能姑息。

  片刻之后,他又道:“方才不还义愤填膺吗?这下又成了谈资了!我真是……真是!这些人怎么都是这样的嘴脸?!”

  ——召集结束之后,众位家主纷纷觉得今日得到了了不得的谈资,一边疾行一边火热议论,激愤仍然不减。金星雪浪海后,三尊聚首,蓝曦臣道:“三弟,辛苦你了。”

  魏无羡道:“激愤为真,但说到底,也是事不关己而已。”

  聂怀桑则道:“曦臣哥哥真是太体谅敛芳尊了。”

  蓝曦臣默然不语,聂明玦看了聂怀桑一眼。

  魏无羡道:“换了谁给金宗主做事,都免不了要辛苦了。”

  只不过,若是和金光善一条心,这辛苦就不算白费,若不是一条心、只是碍于身份立场不得不给他圆场,就是真的十分为难了。

  虽然金光瑶多半是前者,“蓝曦臣”却不愿将结义兄弟往坏处想,便只觉得是后者了。

  ——金光瑶笑道:“我不辛苦,辛苦江宗主那张桌子了。几处被他捏得粉碎啊,看来真是气得厉害。”

  ——聂明玦走了过来,道:“巧言令色,的确辛苦。”

  聂怀桑道:“魏兄说的也对。不过,对一般人而言辛苦,对敛芳尊而言,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平心而论,还是“聂明玦”这句评语更为中肯。

  聂明玦又看了聂怀桑一眼,没说什么。

  “聂明玦”这话不好接,金光瑶便转移话题,问起蓝忘机,蓝景仪不由奇道:“含光君在和绵绵姑娘说什么啊?道谢吗?”

  ——只见金星雪浪的花海之中,蓝忘机和方才那名点金阁中退出家族的女子正面对面站着。那女子还泪光盈盈的,蓝忘机则神情肃穆,两人正在说话。

  ——须臾,蓝忘机微微俯首,向她一礼。

  ——这一礼,尊重之中,还有庄严。那女子亦向他还了一个更庄重的礼,穿着那件没有家纹的纱衣,飘然下了金麟台。

  蓝景仪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明明只是一段简单的叙说,语言直白,未加修饰,却让人莫名觉得眼眶一热,甚而是肃然起敬。

  静默片刻,魏无羡道:“绵绵这个姑娘……”

  顿了顿,他舒眉道:“当初那一烫,倒还挨得挺值得。”

  蓝忘机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终归没说什么。

  ——聂明玦道:“这女子倒是比她家族里那帮乌合之众要有骨气得多。”

  ——金光瑶笑眯眯地道:“是呀。”

  读到这一句,蓝景仪忽然打了个寒颤。

  金凌道:“你抖什么?”

  蓝景仪道:“我就是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金凌:“……”

  孟瑶先是一怔,随后微微苦笑,道:“唉……这就当真不必了。”

  聂怀桑道:“确实不必,敛芳尊毕竟一贯都是一张笑脸,虽然不见得有多少真心实意,倒也不至于每一次都别有用心。”

  这话就更不好接了,孟瑶只得继续苦笑。

  蓝景仪“咦”了一声,道:“只对江宗主无动于衷?怎么做到的?难道魏前辈还远远地控制着这些凶尸吗?”

  蓝思追道:“若是这样,那应该就会连江家的门生一并放行了。魏前辈应该是想过江宗主会来,设置了什么特定的指令。”

  ——乱葬岗山脚,被推倒的咒墙之前,果真游荡着数百具凶尸。江澄上前,它们无动于衷,可江澄身后的门生若是靠得近了,它们就发出警告的低声咆哮。sttgxcl.com

  蓝景仪道:“不管怎么说,都好神奇!这么多凶尸,也只有魏前辈能控制得这么好了吧!”

  魏无羡不语。

  若他当真能控制得好,为何后来……又会失控呢?

  “江澄”只身上山,走了长长一段路,见到了正坐在树桩上讨论种什么的“温情”与“魏无羡”,并几个翻地的汉子。“魏无羡”见到他,便站起来和他一起继续往山上走。

  蓝景仪道:“这是在……盖房子?”

  明知他听不见,魏无羡还是忍不住道:“不然呢?为何要用这么不确定的口气?”

  ——不多时,山道旁出现了另一群汉子,正在几根木材搭成的架子前忙活……他们见到江澄,从衣服和佩剑看出这是一位大宗主,仿佛心有余悸,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迟疑地看过来,大气也不敢出。魏无羡摆摆手,道:“继续。”

  ——他一开口,那群人便安心地继续了。江澄道:“这是在干什么?”

  聂怀桑道:“毕竟就魏兄你后来那名声,谁能想到你们在山上这么朴实无华……这么快就得到这些人的信任,真不愧是魏兄。”

  魏无羡顿了顿,叹道:“他们在穷奇道已经被折磨成那样子了,不信‘我’,又还能信谁呢?”

  ——江澄道:“你在一座尸山上种地?种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魏无羡道:“相信我,人真的饿急了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

  江澄忽然轻声道:“什么都吃得下去?”

  魏无羡道:“不吃就只能饿死,有什么办法?”

  江澄不说话了。

  ——江澄道:“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长期驻扎?这鬼地方人能待?”

  ——魏无羡道:“我在这里待过三个月。”

  沉默一阵,蓝景仪道:“江宗主知道魏前辈那三个月……就是被温晁扔下去那一次吗?”

  他想起来驿站重逢那一次,“魏无羡”轻轻松松将话题蒙混了过去,那么后来,江澄又有没有再追问过?

  若是问过了,知道了,怎么还会问出“这鬼地方人能待”?

  若是没问过,不知道,又为何不好奇是什么时候的三个月?

  同样的问题,后排当然也有人想到了,不过碍于江澄本人就在这里,无人宣之于口。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那个叫阿苑的温家小孩忽然偷偷蹭过来,抱住了“江澄”的腿,可惜这个人毫无爱心,张口就是让人“拿开”。“魏无羡”便把那个孩子抱起来,逗了几句,交给了急急追过来的温婆婆。

  ——江澄讥嘲道:“那些家主们还以为你拉了群什么逆党余孽来挥舞大旗占山为王,原来是一帮老弱妇孺,歪瓜裂枣。”

  读到这一段,聂明玦、蓝曦臣等人均是微微皱眉,江厌离看了一眼江澄,欲言又止。蓝景仪脱口道:“江宗主这话也太不客气了吧?!”

  虽然江澄一向这样说话,但温情温宁毕竟对他有恩,这些都是他们的族人,别的不求,说话客气几分,总是应该的吧?

  江澄的脸色一阵难看。

  ——魏无羡自嘲地笑了笑,江澄又道:“温宁呢?”

  ——魏无羡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问他?”

  ——江澄冷冷地道:“这几天无数人冲我问他,他们问我问问谁?想来也只能问你了。”

  蓝启仁又是一皱眉。

  “江澄”这话的意思,若没有旁人追问,他也就不问了?

  ——魏无羡指指前方,二人并肩前行……再往前走,沿路都是符咒,贴壁上的扔地上的,揉成团的撕成片的,仿佛有人发疯了在这儿乱撒一气,而且越往里走越乱,看得江澄一阵窒息,道:“你要是敢在莲花坞这么瞎搞,看我一把火把你所有东西都烧个干净!”

  对此,蓝景仪也是一阵窒息,道:“魏前辈……有这么能折腾吗?”

  蓝思追道:“应当不是一向如此……只是现在要唤醒温先生,本是史无前例,即使是魏前辈,恐怕一时也难免焦头烂额。”

  ——进入主洞,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符咒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白外露的眼睛,正是温宁……魏无羡把刚才捡起来的东西往角落一扔,指着另一个角落里皱巴巴的一堆毯子道:“裹着,哪儿都能睡。”

  魏无羡道:“还是思追懂我,我平时当然不会折腾成这样!”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歪头笑道:“这也要嗯一嗯?”

  蓝忘机道:“……嗯。”

  后方的蓝启仁:“……”

  ——江澄不想再跟他继续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了,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一动不动的温宁,道:“他这是怎么了。”

  蓝景仪喃喃道:“这话读着感觉怪不舒服的……”

  蓝思追不语,缓缓地拧起了眉毛。

  ——江澄道:“他活着的时候不是个胆小的结巴吗?怎么死了还能这么凶。”

  蓝景仪道:“江宗主到底为何说话总这么不客气?!”

  蓝思追不语,金凌也咬牙不语。

  ——这口气说不上友善,魏无羡看他一眼,道:“温宁生前的确是比较怯弱的一个人,正因为如此,各种情绪都藏在心底,怨恨,愤怒,恐惧,焦躁,痛苦,这些东西积压太多,在死后才全部爆发出来,威力你没法想象。就跟平时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越可怕是一个道理,越是这种人,死后越是凶悍。”

  蓝景仪道:“这样吗?虽然好像……但温先生后来神智清醒的时候就不凶了,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嘛。”

  魏无羡叹道:“鬼类若都能神智清醒,不再受本能操纵,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蓝启仁严厉道:“正因为鬼类一贯受本能驱使、无法自控,才有人鬼殊途——魏婴,你少动这些念头!”

  且不说要做成本就难如登天,即使真能做出一套章程,玄门百家以除祟为根本,必定留他不得!

  他未尽之言,魏无羡也大致有数,正色道:“先生放心,我方才只是有感而发,不是真有这般宏愿。”

  蓝启仁神情稍缓,道:“‘宏愿’二字,倒确实不差——既是宏愿,便必然不是一人一世可成。”

  但若光阴流转,积累世之功,也未必不成——成百上千年之后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魏无羡”说起要唤醒温宁的神智,不出意外得到了“江澄”的嗤笑,蓝景仪撇撇嘴道:“御鬼驱尸,原来不也是没有人敢想吗?风邪盘、召阴旗,不都是因为魏前辈‘异想天开’,才做出来了吗?”

  ——江澄嗤道:“你又在异想天开,唤醒他的心智?这样的凶尸和人有什么区别?我看若是你真能办到,谁都不用做人,也不用求仙问道了,都求你把自己炼成凶尸就行。”

  ——魏无羡笑道:“是啊,我也发现真他妈难。可是牛皮我都跟他姐姐吹过一打了,现在他们都相信我肯定能办到,我是非炼出来不可,不然老脸往哪儿搁……”

  蓝思追道:“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

  修仙御剑,曾经也是“异想天开”。

  开天辟道,才称“祖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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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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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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