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小姐很是古怪。有些害怕忧郁的样子,却似乎并不着急解决妖蛇回京城似的。

  郦晴受邀,从京城赶来彭州。

  这几天住在文府里,按照计划本该尽早扮成文小姐模样,杀了那只想盗取文小姐皮囊的蛇妖;可文小姐却是不怎么着急的模样,一问到鬼怪相关的事,说话间便不咸不淡,含着点隐瞒的疏离意味。若不谈这次来保护她杀妖蛇的事,郦晴便能时常在府上偶遇文月宁,见这矜贵秀致的、颇有芝兰玉树之气的小姐,虽以扇遮面,却温和旷达,谈吐不凡,搭上话后不知不觉交谈甚欢。系统化形的玉质小葫芦都有些纳闷,在郦晴手上震了震,悄悄话道:「我瞧这个小姐,一步三回头的,怎么看都有些古怪的依依不舍,该不会…她是个妖吧!」

  系统连忙暗自检测了一番。

  却找不到剧本中对应的妖物。

  加之这文小姐和郦晴交谈时隐约露出富有学识的一面,系统愈发觉得古怪了。

  郦晴察觉对方有所隐瞒,却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安抚系统道:「从龙气开始异化,到催生妖物不过才六七年。」

  这六七年的改变是循序渐进的。

  船上老人的经历并非个例。妖物和道长的数量也不断往上涨。文小姐博古通今,说起各地风土人情都十分熟稔,格外有自己的见解。郦晴这几日在府中走动,已经有了捉那妖蛇的眉目。是日,郦晴走到一处小花园,看见树下一个正扫落花的小厮。这小厮和府上其他三缄其口的人不同,扫地时蹦起来踩实了堆积的枯黄落叶。

  很有些活泼气。

  她便过去问道:“文小姐在府上么?”说来也奇怪,整座府邸大地像座微缩的富贵小王府。文小姐更是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罢,郦晴又忽然想到什么,问了句,“文小姐是否在京都就美名远播,这才引来窥伺?”

  不然京城中面容好的男子女子,多如过江之卿,怎么妖蛇偏看中的不是他人的艳丽之姿,而是单单文小姐这样一看便觉得温柔清隽、十分舒服的模样呢?

  这小厮抬头喊了声女道长好,圆眼睛眨了眨,脸合着天边的红霞微微一艳。看样子是个腼腆的孩子。一听郦晴问起府中的少主人,便挺起胸膛,不知为何与有荣焉地骄傲起来。这圆脸蛋的小厮一边扫地,一边自夸道:“当然了,我们家…就算参加科举最少也是个探花郎!那什么腌臜的蛇妖,还想着夺走别人的身体面皮,画虎不成反类犬,比得上我们家宁公……宁小姐吗?!”

  郦晴微微警觉,有些想法电光火石地闪过。无奈没听清小厮后面吞下去的声音里藏着什么。

  只好先按耐住疑惑。只是小厮的此话可知,文月宁大抵不是妖。

  就算是格外聪颖且不爱钻研怎么吃人的妖物,从一催生下来就每天读书,六七年的功夫是到不了文小姐的程度。

  “我们家主子也颇有神通,府上要什么宝器没有?主子懂得辨识人妖,早早发现自己被那觊觎美貌皮相的蛇妖盯上。来南洲澎湖的船上就收了只装作弱小鸟雀的狡猾鹰隼,现在还在后院珍禽园系了根上品的锁妖链取肉养花呢!”小厮摆出指点江山的架势,与有荣焉地挺起瘦弱胸板,夸夸其谈。

  郦晴当即听到此处,便想起自己来时看过的话本子,似乎和小厮这话有些相通之处。

  这故事听起来,倒像《莲池一梦》中“浮屠肉鹰”中的一篇。

  这小厮初生牛犊不怕虎,说自己亲眼所见自家主人虽然生得一副柔丽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却股掌之间将这等凶煞的妖鹰收服,完全不知其中险恶之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不过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说得兴奋,脸如苹果似的红彤彤得可爱。

  郦晴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两句:“下次若是再见到这只鹰,你可要警惕一些。”

  “浮屠肉鹰狡诈,颇有几分人性,最常扮作十分弱小的、肉翅无力只能站在树间小心捕食些断节蚯蚓和蜈蚣吃的林鸱鸟。‘浮屠’原本就是佛教梵语中的一个词,化作了如今具体的妖魔,可知这妖物的不凡之处。若是中了招怕是生不如死。”叫冰竹的小厮是见过那妖鹰被主人收服时孬样的,听了话撇撇嘴,不以为然。

  正要继续说下去,郦晴又心觉不好跟孩子说这些可怖的事情,怕会把人吓着。

  便坐在石桌边,铺开纸笔撰写符箓、傍身的祈福咒文。有个柔润的声音飘忽过来——

  “不错,冰竹,你可要多听女道长的话。”

  抬眼一看,正是身姿清丽飘逸的文小姐走过来,打着纸扇,半遮住面容。

  文小姐将小厮打发下去,对着郦晴慢声细语地解释道:“那肉鹰是我来南洲时遇到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才豢养起来。”

  就是养起来也十分凶险。

  养兽人若是忍不住抚摸那只鹰,就会忍不住心甘情愿地割下自己的血肉喂食。

  一旦怜爱,就会从血肉到骨骼、乃至全身的肝脏都被自己活生生割舍到它肚子里,甚至像佛陀那样虽然痛苦却满含幸福和慈悲地死去。府上就有几个养兽师遭过殃,好在文月宁博闻强识,连带着市面上的杂书也看过一些,诸如《莲池一梦》之类的志怪小说。误打误撞地,当即割下这妖物的翅尖嚼食,忍着耳边凄厉的声音吞到肚子里,便收服了这只浮屠肉鹰。m.sttgxcl.com

  多亏这只已经将文小姐视为主人的肉鹰,屡次在蛇妖想要剥皮时凶戾地俯身冲下。

  利爪抓挠那翠油油的皮,爪钩里聚满血淋淋的肉,这才在之前保全了文月宁的性命。

  只是这鹰护了几次主后就重伤,举府上下都没辙,只好找道上的道长来降服。为了保护府上手无缚妖之力的普通人,郦晴沉思后提出扮作文小姐的样子。文月宁在一把镶玉纸扇后露出清润如水的眼睛,静静觑着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头笑了笑,似乎很感动郦晴为捉住这妖蛇、扮作她为此冒险的举动。

  *

  扮作文小姐的模样是有些难度的。郦晴颇费了好一番功夫。

  文月宁伸出手,指尖点在女道长的下巴处,轻轻挑起下颌,给她画黛眉。

  “蛇妖早先并不在澎湖一带,只埋藏在京都的厢房客栈对面铜镜中,寻找面容俊彩出尘之人。”

  菱花镜中,文家小姐低头,提起皓腕,将磨碎的眉粉往下勾写,使得女道长清艳的面庞被修饰地柔和、让人心生亲切了许多。文月宁的衣领遮地极高,挡住了脖颈和肩颈,只露出顺着脖颈而上干净漂亮的下颌线。

  “它是跟着我来到澎湖的。这浮屠肉鹰到底比妖蛇道行差些。每个月月底的晚上,这妖蛇都会风雨不动地来找我。只要有铜镜、有水面、有反光之处,它便会从中出现。就算是用黑色绫纱裹住整个房间也无济于事,因为——人的眼睛也是一湖水,一面小镜。”

  “它在房中用妖法魇住我的心神,使我动弹不得,随后它披着一身翠绿的蛇皮便从镜中匍匐着、慢慢游曳出来,撕下他身上一处最锋利的鳞片来割我的能护得了我一时,却不能次次都击退妖蛇护我平安脱身。”

  今晚便是月底,郦晴和这闺阁中的小姐不一样,一身女道士的打扮,清朗脱俗。

  文月宁却穿得极其华贵,面容虽温雅,身上的贵胄之气却也浑然天成。

  文月宁低头为她细细画眉时,衣袖垂下,袖口处金线勾勒的四爪青龙的绣样精致耀眼。在郦晴眼前不住地摇晃。将胭脂盒用罢,文月宁便将其轻轻扔出轩窗。郦晴抬头问了一句,“不过用了指腹大小的一点胭脂,便全数扔掉吗?”

  郦晴说出来的也并非十足十的询问之话,并没有指责她行事奢靡的意味。

  文月宁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开了,“这市井俚物一两黄金就能买来数盒,本就配不上道长仙姿佚貌,又何谈浪费与可惜?”长相本就秀逸出尘的大家小姐,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地赞赏道。话语中颇有些“何不食肉糜”的骄奢天真。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甚是温柔地嘱咐女道长:“那妖蛇最喜我的下半张脸,你扮作我唬它,不如坐在榻上隔着帘子,它看不清,你便能占了先机了。”

  等这小姐退出去后,郦晴手腕上的玉葫芦就微微震开了,小猫睁开圆溜溜的碧眼,顺着法器口滚出来,伸了个懒腰,耸着脊背,懒洋洋地踮着脚跑出去衔回那盒胭脂。用尖牙撬开,爪垫往里扑了扑,再拿出来便成了一只两只的“小红梅爪”了。

  这小猫妖被拘在女道长身边,很是调皮捣蛋,快活又气愤。

  它没几天好活了,再过半个月的就得被杀掉送往轮回。从斑想着狠狠喵了一声,揉揉胡须,“我可千万别投胎成人啊!”

  这时天色渐渐晚了,凄惨惨的红月上了梢头,从斑也越发精神起来了。它本就是只夜猫,最爱在夜深人静时出去觅食,被郦晴抓住后饿了十天半个月,皮毛都没有那么美丽高傲,像往常那样一披月光便流光溢彩的模样了。于是从斑又生气起来,坏心思悄悄一烧——它听不见系统不满的斥责声——肉肉爪垫使得鬼斧神差,悄无声息,绕到了郦晴的身后。

  郦晴自然听见系统的提醒:“这坏猫跑到你身后,肯定是要做坏事了!”

  她只抽空安慰系统两句,便置之不理。心里其实知道从斑是喜欢她,有些爱娇的性子。

  并不会真的害她。

  郦晴坐在一帘薄纱后,她隔着纱看着屋内的镜面,对着铜镜中缓缓泛开的诡谲波纹捏紧了腰间的长剑。周围很静。铜镜中掷出一两声的喧闹,她的眼睛本就和其他修道人不同,天生阴瞳,能从中看见一番凡人窥不见的瑰丽景象——

  那是一条漂亮地晶莹剔透的蛇。是蛇类中的白化种。它正在慢慢蜕皮。

  像是一位美公子在镜前徐徐穿衣。背对着郦晴,身姿游曳,格外美艳动人。

  “啪”。

  郦晴快要被摄住的心神,被轻轻一拍,猛然回过肉身之中。脸边被毛绒绒的、带着点香湿气味的肉爪拍得烙上个小小的梅花红晕。

  “这种滑溜溜、冷不溜秋的东西哪里好看了?”从斑哼一声,疾如闪电地猛扑到铜镜上,伸爪一拍,一爪子拍碎了白亮亮的铜片就翻过肚皮,“我的毛毛又软又暖和,限你两分钟内来摸一摸。过期不候。”

  猫猫一直很喜欢女道长。女道长也记得还没到杀它的时候,对它如往常般温柔。

  郦晴发现这次的蛇妖似乎有些厉害本领。

  不仅能够游曳在镜面中,若人短时间试探着凝看这镜子,便会被摄住心魂。这蛇妖,似乎有个柔情蜜意的名字——镜水蛇。

  她思索着,也没忘记“撒娇”的小猫。

  “我要是还想亲亲呢?”郦晴低头,颇为轻柔地回应道,给猫咪的肚子顺了顺毛。

  “不过这会儿我有些事要办,从斑,你先躲进玉葫芦里保护好自己。”地面上被打碎的铜镜发出咯吱咯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严格来说,猫和蛇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畜生成的妖。这些妖、精、怪本该不存在,他们不过是龙气四散做的孽,本就有业果。终究要回到赵帝身上去的。

  从斑呲呲牙。

  它碧眼闪了闪,根本不想溜进小小法器之中。

  虽说这蛇的气息的确有些幽深,但从斑也不怕,它举起自己厚重、锋利、绣着斑纹的爪子,对着空气狠狠一撕,试图给那湿黏黏的蛇一点威慑。它原本不讨厌和自己同为妖族的其他动物,这时候却有点赌气的委屈了。被捉到女道长身边,这女道长的一点也不像猫,身上也没有皮毛和长长的胡须,并不美丽,却浑身浸满了猫薄荷,逃也逃不掉,做坏事也做不了,没有新鲜的恶人魂魄当零嘴吃,天天只能看她到这儿捉妖、去那儿杀妖。

  女道长活捉的妖很少,一剑便杀了的妖很多。至今为止也就豢养了从斑一只猫。

  郦晴没被这猫的凶样子吓住,示意它噤声,左手顺势捏住了从斑骂骂咧咧的小猫嘴。

  *

  那蛇现形得极为缠绵、缓慢。

  一条白海棠花色的雄蛇游出来。上头是人身,很是人类男子的俊美模样:浓黑的头发束起,颈线流畅、双臂修长、比例像是技艺精湛的画师在纸上作出来的。最为妖异之处,便是各个肢体间那缝合起来红色整齐的一圈线。妖蛇从泛开水波古井一般的铜镜中,妖妖冶冶地、荡着尾巴钻出来。姿态不像是来剥人皮的。反倒踏春出游似的,眉目含情,手上搂花篮般捏着把银光闪闪、锋利地肉眼可见的判官笔。好一条美人蛇。

  这和文府上下口中说的可不一样。这分明是条雄蛇,为何文小姐只字不提呢?

  心中疑惑暂且不表。

  郦晴没有开口惊扰,她扮作文小姐的模样,也知道骗不了妖蛇,不过是杀蛇时占个先机罢了。

  她坐在薄纱后,这妖异俊美的妖蛇也没有着急游过来,在镜前轻轻地嘶气。

  “你以为你扮做女子,我就不割下你的头了么?”隔着一层帷幕薄纱,蛇妖的长尾划过地面,妖异的深青色显得朦胧暧昧。

  郦晴对镜,缓缓握住了膝上的短刃。

  镜中薄纱忽地被刺破——

  这蛇妖好漂亮的一双手。春雨滋润的一簇挺拔笋尖似的,不臃肿,不柴瘦;他将手一握过来,触感是玉石的微凉,皮肤底下埋着的青筋犹如游动的水墨,淀着纯粹的靛蓝,一股一股地聚起来绘作风流的画卷。

  再看他身上,无一处不“精美”的。

  郦晴不知道的是——

  这妖修炼速度极快,专杀美男子。取下各个漂亮的部位,妆点在自己身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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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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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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