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后。
司徒骊收回视线,继续打量着眼前身着儒衫的少年。
“看来这几年,你在此地,确实过得不错。”
李绩拱手,俊目含笑,不卑不亢地道:“得谢燕雀姐姐多番掩护,亦是陛下考虑得周全。”开口,嗓音是不符年纪的沙哑,声线略粗,却不难听。
这是司徒骊三年来头次过来巡查,之前都是她的影子燕雀在此审时度势地便宜行事。
当年,司徒骊确实有将春风阁夷为平地以纾心头不忿的想法,但冷静下来后疏陈利害,倒是将这个风月地保留了下来。
一来,原本在此谋生的苦命女子无处可去。便是奉上银两予她们再遣散,在当下的大楚,短暂恢复自由身的她们,最终必会陷入更受磋磨的“囹圄”。倒不如先养着她们,授其以“渔”,待到由她这个女帝执政的大楚焕了新颜,再将诸人放归亦不迟。
二来,夷平了一座春风阁,还有千千万万个脂粉乡,风气一日未正,此等鬻卖女子来获利的风月场所便如野草般一日不能根绝,左不过是春风吹又生罢了。而帝京那些个把脑袋时刻揣□□的酒囊饭袋永远也不缺祸害良家妇女的把戏。
且最要紧的是,她庞大的集权网罗下,还缺了一环能高效收集处理讯息的中转场所。
当年司徒懋倒台后,有知司徒骊曾在此受辱的人都冷眼觑着,暗道其作为女子必定目无远见,怕是忍不下这口恶气,必将此地铲得一干二净。
偏生事后风平浪静,关于这事的半点动静也没闹将出来。
便有蠢材继续得意,认为司徒骊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怯懦怕惹事。或者说,觉得司徒骊是身为女子顾及名声,怕追究过深反而将春风阁这类腌臜地跟她自己永远绑定在一起,以至于风月传闻遗臭千古。
却不知司徒骊在斟酌利害后,毫无芥蒂地将春风阁收入囊中。
而春风阁易主之后,仍旧是风月地,但此后只浅谈风花雪月,不再涉及□□——除非阁中人自愿。
起初,有以前的旧客不信,聊着聊着就想动手,未得逞就骂阁中的姑娘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做生意嘛,自然讲究和气,春风阁不拒客也疲于再劝解这类人,干脆就又兼并了几个南风阁,把那些小倌也一并收到阁里来,遇到这种难缠的客人,就把他们推出去迎客——反正既谈诗词歌赋,不拘男女都能谈。
若是男女不忌,对着公子们也想动手的客人,春风阁就再无偿把他们夫人也请来宴上——既只谈谈诗词歌赋,那男客女客都是能接的。
于是那些贵族豪绅觉得被扫了脸面,但他们家中的夫人女儿倒是不忌讳了,倒是时常来逛逛。
一时间,春风阁的名声响彻帝京,客似云来。
而司徒骊集权网罗下最为欠缺的那一环消息渠道也由此被补上缺漏。
念极此,司徒骊凤眸微挑,眼梢也添了戏谑笑意:“你做得比孤想象中更好,只是继续留你在此,却是屈才了。”
轻酌一口香茗,视线扫过李绩颈间白疤,轻叹口气道:“准备好了么,此后便要进入属于你的真正天地里去大展拳脚,而一旦进入,你便再不能回头。你之所视皆是步步杀机,你之身后将是万仞悬崖,再无退路。”
李绩顺着其视线摸了摸喉结,对那处曾受的伤痛毫不在意,依旧含笑:“陛下已给过绩许多次选择,君子死知己,绩不会后悔。”
“孤却不知你能如此果决……吞炭,疼么?”
“摒弃孱弱声,虽疼却快哉!”
说着话时,李绩又站起身来,袍袖垂地再揖首,态度漫然潇洒,好一个风姿翩翩的少年郎君,
“虽不知千古后如何评判您这执棋人的功过,但绩必竭尽全力让您于这步棋上落棋无悔。”
司徒骊恍惚了一瞬,只是一瞬,便跟着笑起来,道:“孤落棋,从来无悔。”
她上前将李绩扶起来,说话间,语气又亲近了些:“孤给过甚多的人选择,可最终能一往无前永远跟随在孤身边的却不多。虽不多,但亦足矣。”
李绩听到这里,想起个人来,于是原本神采飞扬的脸上,显露些黯然。
“你若是想去看望她,便去吧。”司徒骊思忖片刻,便知眼前人是想起了谁,她从尘封的记忆深处挖出那道愤而撞柱的纤柔身影,微皱了眉,“她任凭命运糟践,自觉求人得仁,孤平生最厌这种不争气的女子。因着眼不见心不烦,平时也没多加关注,只让暗卫偶尔盯上几眼,听说她过得极为艰辛……”
话还未说完,便见李绩红了眼眶,抖着嘴唇:“谢陛下恩准。待簪花宴后,绩便去、便去看看她。”
*
裴恪抻直了脖子,只觉度刻如年,又不知过去了如年的几刻,才终于于近处的帘幕中隐约得见熟悉身影渐行渐近。
至此,他本该自觉转过头去,佯作未曾窥探之态才是。
偏生教他瞧见了那熟悉身影身边还伴有另一道高瘦身影。
极为登对,联袂而来。
说好了谨守本分,绝不掂量不清自己的位置,胡乱拈酸吃醋的裴恪,在这一刻,狠狠地睁圆了眼睛。
他倒要看看,这甚干爷又是个什么道行的狐狸精!
想来必是巧言令色、魅惑君主、搔首弄姿……的佞幸之徒!
便是不为臣子本分,他身为后宫,见此不安分的外室,也少不得得多取其劝诫陛下几句!
以勤勉己身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以——
“谨言。”清冷女声响起。
陛下唤他!陛下亲昵唤他谨言!陛下还记得他的字?!
裴恪唰地从坐椅上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不作他想地直接伸长了手臂,搂过清瘦脊背。
低眸看怀中人,宠溺道:“夫人。”
李绩:“……”
司徒骊:“……”好大的胆子!
被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束缚般的罩住,司徒骊有些不适应地挪了挪身子,很有种将肩膀上覆着的腕骨捏碎的冲动。
她暗暗蹙眉:这裴良侍又发什么疯?不安安分分地装鹌鹑了?
但余光又见不远处一堆花花绿绿,便也没强行挣脱,只压下心中恼怒,轻轻错身而出。
“且规矩些。这位是李公子,于经史子集方面极有造诣。”当下还有要事,先不跟他计较。
李绩颔首示礼,端得是温润如玉。
呵,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但没人教过他不要招惹有夫之妇么。
裴恪冷眼觑着李绩,矜持回了一礼,皮笑肉不笑,“既擅于此,何不试着考考科举,以报效君王社稷。”
既非良家子,定是没有科考资格的。
裴恪心乱之下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不知面上露出了怎样的妒嫉丑态,只能带着无措,讷讷地去看司徒骊。
司徒骊神色淡淡,并不看他。
李绩倒是莞尔道:“不才,在下刚巧参与了此次恩科,有幸提名榜上,今日便要去殿试。”
带着揶揄的语调一出,裴恪便觉耳廓灼烫,原来竟是他心思不够清正,想歪了二人的关系。
既是新科进士……
裴恪抿唇,陛下对其除了爱才之心,定没有其他多余心思。
于是他缩成针眼儿大的心胸顿时宽广起来,将眸光从司徒骊颊上挪开,看向李绩,由衷赞颂道:“我家夫人眼光极好,既说公子才华横移,想来公子今日必能蟾宫折桂。”
李绩忙谦言以对,一时间,二人说起场面话来,倒是相谈甚欢。
而不知何时,司徒骊不动声色地将眸光凝于裴恪面上。这回换她观察他的神色了。
若连满腹妒意之人都挑不出差错,咂摸不出其间异样……
许久后,仍未从少年清俊面皮上看出异常的女帝陛下暗暗点头,同李绩交换了眼色,淡声道:“行了,今日便聊到此处罢。日后还有机会。”
话音落下,也不等裴恪,便转身大步往外走。
裴恪急忙跟上。
出了房门,裴恪才发现那扑棱蛾子般的画眉没了影儿,却也没多问。
只是待从春风阁出来,连马车的踪影都没看见,他心里就不免由于些忐忑起来。
裴恪瞅瞅司徒骊,全然没才刚同他人对话的伶牙俐齿,张开了嘴又闭上,嚅了嚅唇又说不出来话,若不是还顾及着姿容行止,只怕已是急得抓耳挠腮。
司徒骊余光乜着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下一个动作,嗤笑了一声:
“春风阁不养吃白饭的,不会将你留在此处。”
这又是说的那一出?
裴恪搜寻脑海记忆,立刻想起来,这是前时进这儿时陛下吓唬他的玩笑话。
怎的,陛下以为他当真了?
那话三岁小孩儿也骗不着好么……
不过——
裴恪峨眉轻蹙,讷讷道:“您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话唬臣,君无戏言,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
行吧,又恢复成谨小慎微的鹌鹑样了。
司徒骊觑着裴良侍,琢磨着她父皇以前是怎么应付宠妃撒娇的,想着想着,便心随意动,上前攥了对方的手,往自己披风下一掖。
“行了,别卖乖了。今夜只你一人伴驾。”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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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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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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