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林海,血腥犹在,湿透的下摆裹缠在身上,脸上那点子热气倏地没了。
“坏了!她一个人在家……”
裴恪唯恐那些匪徒会调头回来,再绕道去田庄那边杀掠,也不想再跟寂亭继续攀谈。
他钱袋往对方手里一塞,急匆匆就要走:“多谢大师,今朝不必多说,他日有缘咱自会再相见。”
寂亭大师接过钱袋,却就着裴恪递来的手反手拽住其衣袖:
“那些人可不是普通匪类,横杀掳掠也非为求财,施主大可不必担忧家中人安危,倒是眼下急匆匆回去,万一周遭还尚存眼线没有撤退,反而给惦念的人惹祸。”
脚步顿住,裴恪思忖半晌,确是如此。
然,除此之外,他亦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于是坚定地把衣袖从寂亭的手里一点点抽出,不顾他的挽留,裴恪缓缓摇了摇头:“那我也不能继续再同大师闲聊,这里发生了这般惨事,总得进城去通知官府。”
事不过三,寂亭既对昨日通知村民移居他处不可得是那般态度,今次自然也不会硬得干涉裴恪的决定,就像他先前评价那些无辜受害的村民们——想来是命中注定要有此劫。
于是寂亭松了衣袖,双手合十,苍凉地唱了声佛偈:“阿弥陀佛。”
遥遥目送裴恪大步离开,睿智的目光似穿透了前世今生,悲悯地看向了未来。
夕阳西下,暮色尽头。
裴恪紧赶慢赶,赶在城门彻底关闭的前一刻进了城。
他进城后就直奔五城察院,告知了在郊外所见所闻。
巡城御史还没回来,兵马司负责的上官也不在,公署里就只剩几个没精打彩的芝麻小官。
他们饥肠辘辘打着哈欠,正等着下职呢,哪有甚好心情闲工夫听裴恪扯什么案情。
何况,那还不是发生在帝都内环管辖范围,而是发生在郊外……
也就听裴恪自报身份是个未仕的举子,想着这人是个妥妥的未来朝廷官员,万一老天瞎了眼让对方飞黄腾达……也不太好得罪。
便直棱起几双耳朵勉强听听,嘴巴张张随便敷衍几句。
“官爷,您听明白了吗,外城发生了大案,有一伙来源不明的匪徒洗劫了村庄,我家住的偏远,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唔,听见了。但裴举人,这外城的事不归咱内城管。”
“那归哪个衙门管?”
“归……咱也不知道啊。而且,事分轻重缓急,不就几个村民的事么,这都快下职了,眼下找哪个衙门都不管用。”
“外城也属帝都管辖,你们五城兵马司就是负责的这块儿。平民布衣的性命亦非草芥,死生皆是大事,便论轻重缓急这也是重中之重!”
“嘿,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几个文书府役笑了几声,长期滞闷在此的疲意都没了不少。
他们也曾有过这种年轻热血的时候,但经年过去,当年投文从武时立下宏愿时的志气,早被而今这个世家把持的朝廷消磨得所剩无多。
有个稍年轻些的,突兀冷笑了两声:“你找我们不如找那四家来得便宜,无论城内城外,哪有他们插手不了的事情,便是归五城察院管辖的事务我们不能置喙,他们亦能着手!这大楚哪是……”
旁侧人狠狠给了他一记肘拐,才及时制止了他,没让他妄言出口,乃至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性命。
原来他们顾忌的是这个?
裴恪懂了。
至此,他甚至隐约猜到寂亭口中,不是匪徒胜似匪徒的那帮人,身后藏着的是何种势力。
于是他直起跟整理文书的小官们时下躬的腰,挺直了背,不再言语,在众人莫名的眼神中,平静地走出了五城察院的大门。
神态寻常,甚至当路人视线同他对上时,他还会报以对方温和笑容。
看起来一切都无甚不对。
不,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青鹿书院那几个前段时间憋着坏水要捉弄裴恪的甲班学子,见到裴恪整个人直挺挺的跟鬼上身似的走路,彼此眼神一对视,干脆在青鹿书院假山群的死角,拦住了裴恪的去路。
前次因着酒后攀扯了不该攀扯的,他们事后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前次也就没敢往裴恪头上栽赃个甚莫须有的罪名由头。
这次嘛,大好的机会可不能再错过。
——周遭无人,就算将其围殴一顿,揍得这小子三五月下不了榻进不了学,于他们也无甚妨碍。
“裴院首,我等可……”
钱举人刚把手搭上裴恪的肩,朝后示意其余人围抄的路线。
耳侧突兀听见“咔嚓”一声清脆响动……
他缓慢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软绵绵耷拉着的腕骨,半晌,后知后觉,发出了一声杀猪似的凄厉惨嚎。
取出袖中方巾,裴恪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肩上,莫须有的灰尘,低垂的眉眼温柔:
“区区可曾告知过诸位兄长,你们,真的很脏。”
他淡淡撇过钱举人软绵的腕骨:“爱对人动手动脚的脏手,留之,亦无用。”
抬眸,朝其余人莞尔:“诸位兄长,小可言之有理否?”m.sttgxcl.com
众人惊恐得睁大了眼睛。
鸦雀无声。
少年青衣,闲闲倚靠在假山上,笑得妖异诡谲。
飞花朵朵,翩落空中,他看也未看,白皙如宣的指尖直接拈住了其中最艳丽的那朵。
“唔,是说小可没道理?”
乍然间,争妍的花儿被捻烂,青衣少年满脸的天真无辜:“哎呀,哪可怎么办。”
这谁?
这绝不是裴恪那个只知唯唯诺诺的孬货!
画皮?
这定是披了画皮扮作人的精怪!
吓蒙了的众人,宁愿把眼前场景归于鬼魅,也不愿相信有人前后脚能有这么大的反差。
“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
连连点头,不敢停下。
见状,裴恪笑得越发欢快,甚至跟孩童似的拍起手来:“有趣有趣,这般有趣——”
说到此处,倏地沉了脸冷了声:“小可不叫停,诸位便不许停。”
众人继续小鸡啄米。
就着假山坐下,裴恪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数着数:“一,二,三……九十六……二十七,啊,又数错了!”
低下头,闷闷不乐的嘀咕起来:“唉,爹都教我多少遍啦,等会儿娘回来,又得骂我蠢。”
爹……娘……牡丹……对,那人身上的金线牡丹……
手一抖,裴恪回了神,他环顾周遭,什么时候回的青鹿书院,才刚他不是在五城察院吗?!
又见以钱举人为首的众人不知作甚,一直在神神叨叨地点着头。
裴恪皱了皱眉,问:“钱兄,孙兄……你们这是在?”
他话音方落,众人的动作停了。
但待他上前,众人便立即后退,他再上前,众人继续后退。
如避洪水猛兽。
看向他的眼神皆饱含恐惧,拔腿就要跑,但等他说“站住”的时候,又都奇异地站住了。
裴恪看向钱举人,钱举人读懂了他的目光。
只见其举了举自己软绵绵的右手,声音干涩如拉风箱:“你,先前,好似被鬼、咳咳咳,大仙上了身。”
于是,裴恪懂了,自己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遂红着脸,向众人一一致歉:“对不住诸位,我……”
“嗯,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这也不是你愿意的!”
众人忙道,白着脸就要告辞:“我等有事,先行告退,裴院首留步。”
他们今天意外的好说话呢。
长舒一口气,裴恪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这不就是问那个问题的好时机吗。
他红着脸,又叫住众人,顶着众人惊恐的视线,问得羞涩而小声。
“那个,你们知道谢院首衣服上绣的金线牡丹出自何处吗?”
钱举人:“……”
孙举人:“……”
其余人:“……”
恰巧有人路过此地,听到这么个众所皆知的问题,竟有人还不知道,当即惊讶插话:
“你不知道么,谢氏家徽是花冠,族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品花木。”
“至于牡丹这花中之王,谢氏族中近来百年,只有两个人有资格用。”
“一位是如今就读咱青鹿书院的谢檀之,而另一位嘛……”
“便是他的嫡亲姑母,本朝的皇后千岁,谢娘娘!”
插话的少年徐步进来,娃娃脸上满是惊叹,将裴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是那个旮旯冒出来的土包子,竟连这也不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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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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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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