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钟离勋离开一年了,钟离睿以安远侯的身份登上朝堂已近一年,元德十九年深秋,皇上沈易安坐在殿香阁的廊台上,看着随秋风飘落的叶子漫天飞舞,内心的孤寂感油然而来,“终是只剩下朕一个人了呀!”

  李培轻声走到沈易安身后,给他披上一件氅衣,“皇上,当心吹着了。”

  “李培啊,你说,朕若是放了钟离睿回西境去,他能和他父亲一样吗?”

  “皇上,这治国理政的事奴才可不懂,但奴才只知道一点,让人犹豫的事,那势必是要更加慎重才是。”

  “嗯,你说的对。走,去勤政殿,让安福把中书令、尚书令、兵部尚书给朕叫来。”沈易安说完,拢了拢氅衣,就大步朝勤政殿走去。

  不一会儿,中书令吕庆中、尚书令左永年、兵部尚书李锦玉就到了。沈易安吩咐李培闭了殿门,问:“几位爱卿对西境事务有何看法?”

  这一问来得突然,西境已经安定一年,魏虎将军代行安远侯之职也算尽职尽责,为何此时提起西境。三位大人也不敢马虎,左永年回道:“经去年一战,和裕部覆灭,草原剩余二部也大受震慑,如今西境安定,边民安居乐业,西境目前的状态是我大宁几十年来最安稳的时候。”

  吕庆中不知皇上何意,便没有说话。沈易安又将目光投向了李锦玉。“不知皇上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吗?”李锦玉试问。

  “朕,”沈易安犹豫了一下,“小安远侯已是舞象之年,至弱冠就该回西境了,爱卿以为,小安远侯能胜任否?”

  吕庆中一下就明白了,原来皇上是犹豫要不要放小安远侯回西境,看来此前他给励王分析的也没错,这弄死了个老安远侯,小安远侯依然是皇上的心头患啊。只是吕庆中不解,既然自己分析的没错,为何皇上对励王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立储之事更是提都不愿提。“小安远侯在永乐多年,怕是对军务不甚了解,在朝堂这一年也是功业平平,恐不堪大任。臣认为西境既已安稳,可另设府,派刺史,驻军仅行边防务。”吕庆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左永年心下也是明了,但是毕竟西境事务相王没有参与,这是功是过都不与相王想干,左永年可不想就此多说什么,但是他也不想吕庆中再捞着什么好,“皇上圣旨已下,而且这距安远侯归西境还有几年时间,将来能否担大任还未可知,吕大人此番说辞,是要置圣上于无信啊?”

  沈易安听了这番话,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左永年确实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李锦玉一听,这二位大人显然是各怀鬼胎,皇上今日之举明显是想出尔反尔,但是又不好明言,这安远军始终是皇上的一块心病,然而左永年此话表面是说给吕庆中,其实是在暗指皇上言而无信,再这样下去,小安远侯怕是危险。作为兵部尚书,自己与老安远侯钟离勋相识共事多年,甚为欣赏安远侯为人,更是懂安远侯这些年为国尽忠的心意,安远侯之死李锦玉颇为伤怀,这钟离勋的独子,李锦玉说什么也是要保的。于是李锦玉说:“对钟离家的袭爵奖励是皇上抚慰边防将士的最佳方式,然择良臣为国戍边也是皇上思虑周全,自不是皇上无信。小安远侯年纪尚轻且经历少,确实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臣以为,皇上大可不必收回成命,只需再降一道圣旨,赐婚招婿,择安远侯为驸马,让其留京伴家,也免去了到西境吃沙受风之苦。”

  此番建议让沈易安豁然开朗,还真是个法子,既显得自己对钟离睿心疼有加,又保留了自己的体面,免于被人病诟言而无信。沈易安若有所思地用指腹敲着桌案,问:“左卿吕卿以为如何?”

  皇上无非就是不想小安远侯回到西境去接手安远军,那既然自己无法提出更好的办法,显然李大人的提议是最简单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于是两位大人都附和道:“臣以为此法可行。”

  只是这公主人选该如何定夺呢。左永年心里的小算盘自是打的噼里啪啦。皇后的嫡公主定是万万不能的,安远侯若不能赴西境接任,留在永乐就没有什么前途,作为舅舅肯定是不能把亲外甥女推进这趟浑水。九公主又年纪尚小,看来看去,只有六公主合适,于是说:“嫡长公主身份特殊,恐将来还有重任需担,九公主年纪太小。只有六公主,适龄温婉,实为绝佳人选。”原来,连各位大臣都忘了皇上还有个七公主沈贞。

  于是沈易安与三位大人一拍即合,定了六公主与钟离睿的婚事,只待择日下旨了。

  一直到了除夕,沈易安早上仍是坚持上了早朝,中午时又在麟德殿设宴与文武百官一起辞了年,宴席间,钟离睿打量着麟德殿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入都的那天,他伏在父亲膝头,为眼前的辉煌震撼,于是不知不觉,钟离睿就喝的有点多了。

  李培悄声走到钟离睿身边,俯身说:“今晚皇上的除夕家宴,邀侯爷和老夫人参加,还请侯爷早做准备。”钟离睿一下子竟有些吃惊,入都这些年,皇上从来都是逢年过节赠些吃食到侯府,还从未邀请他参加过家宴。于是钟离睿的酒瞬间就醒了一半儿。

  到了晚宴时间,钟离睿带着母亲进了宫。因是家宴,钟离睿没有着朝服,一身蓝白相间的便装,衬得钟离睿神采奕奕,母亲白薇依旧是素色傍身,头上也没有冗余的饰品,看上去简洁典雅。踏进宫殿的大门,皇上皇后还未到场,钟离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侧靠殿门位置的贞儿,钟离睿心中不禁感慨,原来真的只有年节,贞儿才能与自己的父皇团聚。

  待钟离睿母子依次向席间的后宫妃嫔、皇子公主行了礼后,才按照席位落了座,钟离睿向贞儿轻轻点头示意,贞儿也回给他一个深切的眼神,除此之外他们再也不敢有过多的交流。不一会儿,皇上皇后扶着太后一同入了殿,众人起身行礼,二位在主位坐定后,宴席才开始。

  除夕家宴通常没有过多的环节,就是要在一餐饭间极尽展示皇家的团圆与和睦,亲王皇子公主及其家眷先是依次向太后皇上皇后行了拜礼,送上年节的祝福,然后就是太后皇上皇后依次给晚辈赠予礼物,开宴后,所有人也都是聊着、热闹着,看似和普通大户人家的除夕也差不多。在整个皇家其乐融融的氛围中,钟离睿母子却感到了“不合时宜”的伤感,即使是钟离勋在世的这些年,他们一家也没有过上几个团圆的年,对于过年的美好记忆,真的就停留在了钟离睿六岁以前,而让他们一家遭受分离之痛的人,此刻正在自己面前享受着一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真是讽刺。

  钟离睿没有办法融入到这样的气氛中,于是和午宴一样闷着头喝酒。白薇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心疼的看着他,也不劝慰,远处坐着的贞儿却很是担心。

  “睿儿啊,怎么就只顾喝酒,都不吃菜不说话呢?”沈易安忽地看向钟离睿问道。

  皇上这一问,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一起转了过来,钟离睿也是一惊,立马起身拱手行礼道:“臣只是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了。”

  沈易安手心向下勾了勾,示意他坐下,“哈哈,是吗?以后有的是机会喝到。”

  皇后早早就在左永年那听到了消息,知道皇上要赐婚,只是皇上一直不宣,这个事儿也就一直没有公开,现在皇上说了这话,皇后心里自是明了的很。只是其他人听了,还不知何意,权当皇上是体恤钟离家。

  “皇上今日邀臣与母亲赴宴,臣已受宠若惊,不敢奢望以后。”

  “哎~,这话怎么说来?以后不想再参加朕的家宴了?”沈易安也不生气,笑意盈盈如同玩笑一般,“朕这些年原就当你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想当年你父亲与朕情同手足,你今后也加入朕这一家嘛!”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这下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太后笑着说:“哦?看来皇上这是要赐姻缘呐?!”

  白薇、贞儿和沈昱一下子紧张起来,钟离睿则直接呆住,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还泛起了一丝其他滋味,如若真如皇上所言视自己为己出,怎得这些年才第一次邀自己赴这皇家的家宴呢,如今这番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些别的?倘若皇上今日所赐不是贞儿,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哈哈,母后说的对,睿儿这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老侯爷不在了,朕自是要操心着点他的婚事的。”沈易安转过头看着钟离睿母子,钟离睿的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儿,“朕今日就替老侯爷和夫人做个主,把六公主指给你。”

  听到是六公主,几个人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钟离睿的心更是一下子揪成一团,生生的疼,师父还真是一语成戳,他真的是要负了贞儿了。钟离睿故作镇定,眼睛不自主地望向贞儿。此刻的贞儿和钟离睿一样心痛难忍,她隔衣捂着自己心口的挂坠,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好在离殿门很近,她赶紧起身,偷偷拐了出去。见贞儿独自离去,钟离睿真是恨不得马上追出去。

  母亲见钟离睿魂不守舍,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钟离睿这才反应过来,随母亲一起起身行至殿中央,跪地向沈易安行礼,白薇说:“谢主隆恩。”钟离睿却没有开口。

  沈易安笑着说:“免礼免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白薇站起身,钟离睿却依旧跪地不起,他说:“可是……皇上,臣……”白薇生怕钟离睿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心里一紧,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胳膊,钟离睿接着说:“臣想为父亲守孝三年。”

  沈易安倒是通情达理,钟离睿话音一落,他就应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睿儿如此孝顺,朕哪能不成全?满了三年再成婚也不迟。”钟离睿本意是拒绝,可是皇上竟没听出他的意思。

  沈昱看上去很是不高兴,他本以为钟离睿无论怎样都会拒绝皇上的赐婚的。六公主沈萌也一张脸拉的老长,若不是她被母亲刘昭容按在座上,怕是早就跳起来要拒绝皇上的赐婚了。刘昭容一手按着六公主,脸上写满了高兴,毕竟谁人不知钟离睿乃是忠烈之后,堂堂安远侯。

  所以,这场本让钟离睿坐立难安的家宴真的就成了“家宴”,钟离睿对皇上原就有的微妙心思在这一晚变成了更深切的怨。

  “昱儿,你为何不高兴啊?”沈易安目光扫过了沈昱,问到,“是不是觉得安远侯都有了婚配,你着急啦?哈哈哈。”

  “不是,父皇。”沈昱没想到父皇会将话头转到了他身上,一脸严肃地答到。

  “皇上可别拿昱儿打趣了。”德妃见儿子不甚高兴,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朕没有打趣他。”沈易安从德妃看向沈昱,说:“好事成双,今日朕就给你也指一门亲事,兵部尚书李锦玉家的千金,如何?过完年,你就可以开府了。”

  家宴过后,贞儿心中伤痛,想要在母亲身边多留些时日,钟离睿一直没有机会见她,心急如焚。年后第一次早朝,钟离睿都还是心慌慌的,散朝时,他抓住沈昱就问:“贞儿怎么样了?”

  “哦,还能怎样?”沈昱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你也该支会我一声啊,我很担心她。”钟离睿语气有一点着急。

  “你既然应下了赐婚,就该知道这个结局,而且你先前不是忙着给哪个侍婢出头吗,还消在乎贞儿?”沈昱有些生气。

  钟离睿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下,沈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有了天大的误会,这可如何是好,说她是因为在侯府行窃被皇上罚所以我才求情?那沈昱肯定要问侯府的侍婢怎得还闹到皇上这来?总不能给沈昱说这侍婢是你父皇安插在侯府的细作吧。钟离睿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说:“当日逢皇上不知所为何事要罚这侍婢,我见她可怜,五十大板啊,可不得要了命?”

  “哟,小侯爷如此好心呀?莫不是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吧!”沈昱有点阴阳怪气地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沈昱,你还有心思纠缠这档子事?你若是替贞儿打抱不平,我自是理解,但是你这样说,可当真是看低了我。”钟离睿严肃起来。

  沈昱还真是从未见过钟离睿如此这般,自己只听了钟离睿和内长侍的一点对话,确实不好断章取义,便不再纠结侍婢之事,“可是你已是对贞儿不起,现在关心她又有何用?”

  “我都说了我要守孝,皇上没听出我的拒绝吗?当时那个情况,我难道直接忤逆皇上不成?还有一年多时间,我会想办法。你放心,我定不会负贞儿。还请你替我安慰她。”钟离睿说着,心里想:大不了到时候带着贞儿远走高飞。

  “这个自不用你说。”沈昱还是有点气呼呼地说。

  钟离睿相思成疾,过完十五,得知贞儿回到慈云寺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可这天到了贞儿的小院,扣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半晌才听时云问:“何人?”

  “是我,钟离睿。”

  听闻是他,门里又沉默了许久,时云才从门缝递出一封信,说:“公主请小侯爷回,日后不要再来了。”钟离睿迫不及待打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小侯爷已得良配,日后再见恐是不妥,望各自安好。”

  钟离睿了解贞儿,她定然是不愿看他为难,可是贞儿越是如此决绝钟离睿越是不舍。之后的日子,他照旧初一十五就陪母亲去慈云寺,也照旧每次都会去后院看望贞儿,可是每次贞儿也都不见他,他就在门口坐着。白薇知道儿子的心事,也不打扰,也不劝阻,每次都留足够的时间给他。贞儿其实知道钟离睿就在门外,可是她懂事啊,哪怕自己忍下万千相思痛,也是要断了联系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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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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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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