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堂哥,你帮我把素皎扶起来。要轻一点,她最怕疼。我没力气,你帮我一下。”
秦博寒低声应了。
“我会注意的。”
秦羽笑了一下,有点乖:“谢谢堂哥。”
他转头对着秦风月,眼神都是呆滞的,“有时候真羡慕你啊。有那么多人爱你。”
秦风月终于崩溃。他跪在秦羽面前,抱住他:“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素皎。”
秦羽拉开他,把他丢到一边,试了几次才站起来,从秦博寒手里接过素皎,他看向秦府众人,“堂哥,以后都没有江州风泠渡秦家了,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秦博寒点头:“你放心,我不做赔本买卖,见血的生意赚不来良心。”
秦羽知道这个堂哥一向讲信用,他看都没看秦勉一眼,抱着素皎出了秦府的门。
回头望了一眼厚重的牌匾,“素皎,从今往后,这个困住你伤害你的秦家就不在了,你开心吗?”
可惜她看不到,也再也没办法回答他了。
他转身要走,又不知道带她去哪里。一个不太熟的声音在背后叫住他:“秦四公子。你想救她吗?”
秦羽猛地转身,看见了秦风月带来的那两个神出鬼没的朋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救她?”
温白凛耸耸肩,“现在还能,但半盏茶后我可就不确定了。”
她也挺稀奇,这姑娘的生命力这么顽强。皮肉伤倒还其次,伤筋动骨也好治,就是秦勉在她胸口捅的那个大窟窿,看着吓人,实际却不致命,但难的是毒入肺腑,这几种伤叠加就是催命符中的催命符了。
秦羽照着她的话摸摸素皎还温热的心口,果然虽然缓慢,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微弱至极的心跳。他狂喜,那种无以复加的复杂感让他一下子跌回温暖人世。
在这样跌宕的心绪里,他找回一丝理智:“需要我做什么?”
温白凛笑了下:“只要你告诉我,素皎把萧观风藏哪儿了。”
秦羽抿了抿唇,又是冲萧家来的。可也正是因为他们有所求,他才放下些许戒备。也许是走投无路了吧,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说能治好素皎,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任谁也想不到,素皎会把萧观风藏在渡口码头南来北往的船工堆里。温白凛让崔十有先秦风月一步过去,结果还是跑了个空,已经人去楼空了。要么是秦羽弄错了地儿,要么是那小子机灵自己跑了。www.sttgxcl.com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顺其自然。
秦羽之前自己私下里偷偷买了处宅子,安静隐秘,不会被打扰,他带着温白凛过去给素皎治伤。
温白凛让秦羽先出去,径自脱了素皎的衣服,先是看了看表征,又切了脉,银针封穴止血后,才出门问秦羽:“她的耐药性非常高,看起来像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秦羽点头,“培养死士都要在他们身上试药,素皎是他们中对毒药的免疫性最厉害的。”
温白凛皱眉:“这就不好办了。我能暂时保她命,却不能保证她能醒,而且就算醒了,可能也有后遗症。”
秦羽笑了:“她还活着,我就没什么不满足了。”
温白凛问他:“你就不怕她不愿意这样吗?”
秦羽诧异:“你怎么会这样想?如果能活着,谁想死呢?我了解素皎,没有人比她有更强烈的欲望要活着了。”
“她要活,我也要她活。”
温白凛笑了一下:“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姑且试试。”
她又转身回去,拿刀划了自己手腕,血流到瓷瓶里,直到装满才停下。掰开素皎的嘴先只喂一半,看看她能否承受得住,半个时辰后未见什么异常,又把剩下的半瓶灌了进去。
她的血能够起死回生,但她血里的毒却同时也能要人命,但偏偏还要靠她血中奇毒克制素皎体内的死毒,就看素皎是否命大,两毒相碰熬不熬得住。
三天后,素皎终于咳出了一团黑色血块,是秦勉喂她的毒蛊。她自身能削弱毒蛊的力量,却抵不过温白凛霸道的毒血,最终两毒相见,强者取胜,让她起死回生的同时,毒血里残余的烈毒也导致了极其明显的副作用。
“你不用担心,喝了我的血,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现在命虽然保住了,可两种毒两相抵消,却也余毒纠缠,复杂无比,我也束手无策。”
秦羽握着素皎的手贴在脸上,很感激:“能活着就很好了。”
又听温白凛话锋一转:“不过,我解不了,还有人能解得了。”
“谁?”秦羽问,哪怕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不医仙,医不死。”
“水穷天杪是医毒圣地,云卧轩更是收纳尽天下医毒相关的孤本典籍,那里有个无药谷,你要能找到谷主医不死,素皎就有可能醒来。”
“但你应该也听说过不医仙的名头,他号称不医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见,什么人都医,但凡圣手都有怪癖,虽称为仙,心肠却不是那么悲天悯人,不过他在毒之一道的造诣确实已臻至化境,非我能及。”
就是不知道登峰造极的不医仙遇上同样登峰造极的奇毒不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秦羽坚定:“多谢姑娘提示,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求得不医仙治好她。”
温白凛弯着眼睛笑了笑,“那正好,这一路就劳烦四公子打点了,我们也要去水穷天杪。”
秦羽看着她背后始终像个沉默无言的守护者的崔十有,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似乎是个绝世高手,但和他随便的名字一样生了张随便的脸,每天见到他都觉得他长得和前一天有点不一样。
“四公子?”
秦羽回神,“哦,哦,没问题,都是小事,能有小白姑娘和捌玖大侠同行,我心里更有底气了些。”
崔十有的内伤总不见好,偶尔能见他咳嗽两声,都会咳出血来。温白凛想进云卧轩一观,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如此,水穷天杪一行就这般定下了。
本来准备两天后启程,可是两天后突然开始下起雨,雷电交加的暴雨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整个风泠渡都快被暴涨起来的河水淹了,天气这么恶劣,开船不易,行程也就耽搁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几天秦风月是怎么说服了秦博寒,还是干脆又偷偷出逃的,几个人正式踏上路程那天,秦风月跟个甩不掉的跟屁虫一样黏了上来。
秦羽衣不解带事必躬亲地照顾着素皎,素皎依旧昏迷不醒,他虽然不待见秦风月,也再不曾正眼看他给他好脸色,但从不阻碍秦风月,不让他见素皎。
他帮素皎擦了擦手心,眉眼低垂,素皎想是愿意见秦风月的吧。若秦风月能唤醒她,那他的想法就不重要。
自顾自和素皎说了会话,素皎虽然不回答他,但他心里也无比安宁。他以前多担心,素皎迟早会因为秦风月丢命,他也痛恨自己懦弱,如果他强硬一点,不让素皎和秦风月再有接触,那么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但他知道他无法这么做,因为素皎不会开心。
他也痛恨自己自卑胆小,明明那么喜欢,喜欢到每天夜里想到她心里都发慌,看见她受伤难受得要命却只能装作不经意地关心一下,他无能,如果能在她被伤害的时候,就坚定地站出来保护她,是不是就可以有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爱她的理由。
但在素皎第一次被关进那间小黑屋,他却始终没有勇气拦住他爹时,他就知道他的喜欢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他错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因为任何可悲可笑的理由和借口放手。
端了铜盆出去倒水,遇见崔十有拿着一包荷叶鸡往船舱走。秦羽看着崔十有的脸,怀疑他易了容但没有证据,虽然每天都有点不一样,但仔细看又好像纯粹是自己错觉,秦羽照例迷茫了片刻,不过出于小心谨慎,不多想也不多问,与他无关的,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转身倒水时,又叹了口气。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喜欢稳妥处处顾忌的软弱性子,素皎才一直都不曾留半寸目光在他身上。她喜欢的,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是从小到大都像太阳一般光芒耀眼的秦风月。
崔十有也不在意秦羽奇奇怪怪的目光,他拿着荷叶鸡进了屋。秦羽找的船是往西去的走商货船,运些瓷器茶叶到西边贩卖。船上还有可能是以前打西边运回来的葡萄酒,温白凛花银子换一壶来喝。
酒汤浑浊不是很清亮,颜色比较淡,闻着有股淡淡的酸味,一看就是放时间久了的劣质酒。温白凛喝了一口,回味发涩,虽然口感很差,但冰镇过后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又倒了一杯递给崔十有。
崔十有不喝,并且暗暗想着要带她去喝真正的葡萄佳酿。
他拆开荷叶,里面的鸡肉早被他处理成一块一块的。推到温白凛手边。
温白凛吸了口气:“好香。”
她直接用手捏了一块,却不是自己吃,而是塞到了崔十有的嘴里。
崔十有被迫吃了一嘴,皮酥肉嫩,还没咽下去,一杯发酸的葡萄酒又举到了嘴边。
默默张开嘴喝了下去。
虽然确实是下等酒,但好像还不错,至少挺解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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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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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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