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安师公的祖父庆师公
庆师公一时魂飞魄散。
踩着一个裸露在河滩上太久的石头,石头上生着苔藓,又因为积着些刚下的雪,庆师公的麻鞋断了跟绊,一个溜滑,他一个狗啃屎,摔倒在河滩雪地上。
庆师公喊叫不出声音来。
这一跤摔得太重,庆师公一时没有爬起来,这个瞬间一定要写进他的生命史,人难得有这么辉煌灿烂的时刻,除非上帝的造化,阎王爷生气,玉帝老儿开眼。
趴在雪地里,闻吸到新鲜的雪湿气味和沙子味道,庆师公继续着魂飞魄散,他在跟那些无辜的灵魂和作怪的鬼无常沟通,他不会轻而易举接受他们的邀请,他不乐意在自己还算年轻的时候就跑到阎王殿去吃阎王爷赏赐的鬼饭。
也就在这一时刻,饿狼的嚎叫声变成了仙溪河的潺潺流水声。
开始时,庆师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刚才的无常是他亲眼所见。
我们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现在他应该相信自己,也许是耳听为实,而眼见为虚。
庆师公认定自己逃过了一次劫难。
他慢慢爬了起来,飘飞的雪花想向他伸出援手。
幸好,那挣钱养家糊口的法器并没有损坏,这可是老天帮忙。
不然的话,要新制作一套法器是会花去银钱的,还会因为时间的原因,也可能会耽误江湖业务。
法器是越用越灵光,就像一对师徒,和谐相处的兄弟姐妹,相濡以沫的夫妻,对酒当歌的知己。
好的相处让人生过得顺心而逐意。
这要看你有没有如此这般的福份。
他试图擦亮眼睛,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庆师公隐约发现,两只野狼堵在他面前,它俩为了什么东西争吵撕咬着呢。
它俩相互威胁,向对方发出嚎叫。
刚才,庆师公突然摔倒,他身上的法器碰撞在石头上,法器间相互撞击擦出火花,把野狼给吓着了。
庆师公慌忙中站起来,随时准备跟野狼们作一番搏斗,这可事关生死。
庆师公把法器敲打了几下,那铜锣的声响悦耳,惊动了冰天雪地。www.sttgxcl.com
野狼逃走了,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着了。
庆师公收拾法器的时候,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得怀疑自己,这荒郊野外僻静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婴儿啼哭呢?莫不是逃脱了无常又碰到了小鬼!
应该是河水流淌时如泣如诉的声音。
河水来自远处,知晓人间痛苦欢乐,每一朵浪花都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婴儿的啼哭声近在咫尺。
庆师公心里一惊。
还真是小鬼!
看来,这回的法事做得不利落,什么地方得罪了阎王老子,他不对我作正面惩罚,却派遣这么一个小鬼来收拾我?
庆师公心里敲打起了响鼓。
月光经受了洗礼,这时候焕发出青春亮丽来。
庆师公的眼前开始变得爽朗一些,雪花飘飘落落。
庆师公坐起来,河风夹杂着雪花吹打过来,他的脸颊早已冰冷,现在不会在乎它们的热情。
雪天雪地,庆师公的眼睛有点模糊。
他试图擦亮眼睛,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寻着野狼逃遁的方向,庆师公看见自己跟前有一个雪堆儿,小的雪堆儿,兴许是块大一些的石头,上面覆盖了才下的雪。
在他看到那石头的那会儿,分明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从那传过来的。
那时光没有音响设备之类,庆师公不会认为那是个音响。
你们说它喇叭也行,或者音箱吧?
这些都不是,雪堆里响起了脆弱的婴儿啼哭的声音。
庆师公再一次被吓了一跳。
庆师公听得那声音真切,一定是阎王爷派来的小鬼。
庆师公麻起胆子走过去,婴儿啼哭的声音突然响亮起来。
妈呀,真是个小鬼!
庆师从神仙那里借了胆子,动手拨开浮雪,果然一个婴儿的包袱。
这活把戏啼哭得更惨烈了。
庆师公捡起了被野狗拖拉到这里的小生命。
就在庆师公摔倒那一刻,拖拉他的野狗受到惊吓,丢下了这小鬼。
本来,本来野狗们正要对这堆嫩肉下口。
庆师公的到来让它们没有得逞。
天啦,怎么会碰到这样的好事!庆师公喜出望外。
庆师公因祸得福,在仙溪河的沙滩上,在雪花飘飞中捡起了一条小命!
庆师公背着法器,怀抱婴儿,一路上冒着风雪,摸索到天亮的时候,才回到自己家里。
娘子等了他一夜,其实岂止是一夜,自从他出门以来,整整七个昼夜,他没有好生合过眼。
庆师公做这样的营生习惯了,他娘子守着夜晚等他回家也习惯了。
明知道他这一出门至少得七个宿,却总盼望着他能够早点回家。
赚钱是男人的本职,却拖累得女人不得安宁。
这一路上,庆师公把法器背在后背,怀里抱着这个小生命,双时间担心他是不是咽了气息,却只是把他藏在怀抱里不敢让他露出来。
好在每走过一段路程,小生命呜啊哇啦地啼哭一声两声的,倒是让他放了心。
平日里,庆师公在外走夜晚成了习惯,胆子比天大,却也害怕神鬼们找到头上。
一路上,庆师公怀抱着这小样儿的同时,总会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来,把揣着的那一面铜锣给敲打一下两下,算是向神鬼们清个安,给自己壮个胆。
雪花接二连三向他袭来,堆在他的身上,算是对他的善良表达一种礼赞。
娘子在数着日子等他回家。
庆师公急切地敲门,娘子起身为丈夫开门,她的心绪在情理之中。
门开时,娘子提着灯笼,他要照耀丈夫进屋。
庆师公家的灯笼是最亮堂的,他们家不缺少灯油。
灯点的油,烧的是银钱或者说铜板。
过光景拼的是财力。
当道场先生做师公虽然不会光宗耀祖,却能够让人活得滋润。
光宗耀祖搏的是名气,活得滋润是福气。
庆师公进屋的样子把娘子给吓得差点岔过气去,她以为自己见着了鬼怪。
不是鬼怪?那就是无常。
娘子把晃亮的灯笼挂一屋柱上,让它照亮整个堂屋,她好腾出手来帮着庆师公取下背在背上的法器之类。
这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庆师公家的灯笼亮堂,当娘子定下神,瞪大眼睛时,灯笼的光亮照清楚敲门进屋站在她跟前的不是无常也不是鬼怪,是他这些天一直想着念着的道场先生庆师公。
庆师公首先让娘子接下他怀里的包袱,那盘铜锣掉落到她的脚背上,有一半是摔落在地上的,发出咣当一声响,听得出阴森恐怖。
娘子虽然接上了庆师公手里的包袱,却被铜锣砸得疼痛,差点失神,已经接到手上的包袱也差点儿掉落到地上。
庆师公赶紧去扶持帮衬娘子,那可是一条小命儿呀!
娘子虽然被铜锣砸着的脚背,已经接到手上的包袱分明有点重量,必是重要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松懈,而是身体朝前稍倾,把包袱挽得更是稳当。
那铜锣被庆师公飞起一脚踢开老远,跟墙壁什么的碰撞到一起,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以示对他的抗议。
灯笼的晃亮中,娘子感觉到这接到手上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包袱,加上包裹着这包袱外部的围巾,多是包裹婴幼儿的用度,心里就沉了下来,多出一阵惊骇。
是个孩子?!
要是如前,一定是娘子帮着丈夫取下背在身上的法器,这是他一家人过上滋润日子的法宝。
这会儿娘子手中有了孩子,那些个法器之类的只好由庆师公自己动手了。
庆师公吐出一口长气说:
“捡到个孩子,在河滩上捡到的!”
庆师公放下了手上的法器,走几步,寻到一个角落,弯下腰身,把刚才摔落的铜锣捡起来,放置到法器一起。
娘子听着他的话,却没有回答。
那孩子这会儿像寻着了亲娘吧,放声大哭起来。
庆师公家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旺了人气。
那灯笼也远比从前亮堂了许多。
庆师公放下法器,到伙房去取热水来给自己擦澡。
这事儿要是在平时,一定是娘子份内要做的事,他习惯了娘子的服侍,娘子也习惯了服侍自己的丈夫。
“这孩子太脏,快把热水拿过来,给他洗一洗!”
娘子没管庆师公已经一身透汗,这一路奔波下来,他全身的衣裳被汗水浸透了。
进到屋里,庆师公不清楚自己怎样连爬带滚回到家里的。
这是庆师公一生铭心刻骨的体验。
庆师公把热水盆端到火炉边上,火炉里冒着细烟。
庆师公把火炉里燃烧着的干柴拖动,想让炉火燃旺。
这不是他的看家本领,他平时多是用心在念诵道场司命经上,对于家务几乎不插手的。
娘子知道他的笨拙,抱着那包袱向他走过来,想跟他替换角色。
夫妻间的生活用语是在相濡以沫中发明创造出来的,经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磨砺的演练,熟能生巧。
这孩子没有哭,可能是进到了这样温暖的房子,感觉脱离了生命危险,由着人家折腾,尽在享受中罢了。
庆师公坐到木椅上,怀抱着包袱,眼睛往小人儿的脸颊上看,见他眨着眼睛,知道是有气息的,倒也放心。
娘子麻利地把炉火燃旺了,屋子里徒然亮堂起来。
娘子看清楚了小人儿的一张脸,皱皱巴巴的,像一只红皮老鼠,或者才钻出妈妈肚子里的小兔子。
面对亮堂,那孩子睁大了眼睛,他欢迎这个光明磊落的世界。
光明磊落的世界也无拘无束地欢迎他到来。
感恩上天,是前世修来的缘份让所有的美好不期而遇。
屋子里慢慢热乎起来,庆师公家的小狗和小猫儿闻着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凑合过来看热闹。
这时公鸡打鸣,不知道是三更还是五更。反正天快要明了。
娘子用温热的水为小生命擦洗,这家伙竟然从娘肚子里出来没有洗过澡,是裹着一身的血污放进包袱里的。
他应该是个弃儿。
给他洗澡的时候,这孩子哇啦哇啦地大哭。
至少他不是一个哑巴,一双大眼睛瞪着,眼珠子儿滴溜乱转动,准是个机灵的家伙。
把孩子洗干净,拿来大人的衣裳给他换了包裹,由娘子抱着,庆师公这才开始例行清洁。
炉火亮堂,屋子里温暖。
得到这份礼物,娘子一阵紧接一阵地惊喜。
让她开心的是,这屋子里多了个小人儿,往后夫家到外面念经当道场先生了,三五日不能回来,或者一七,甚至二七三七的,她一个人孤守家门,只有小狗和小猫儿作伴,多是难堪。
娘子这阵儿生不出来奶水,她情急中抓了把新米,放进铁锅里,把铁锅架到炉火上,为小人儿煎熬稀粥米汤。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公鸡再一次打鸣催亮,庆师公和娘子还没有忙乎完。
那小人儿受到优待,记得起自己的本能,因为忍受了太久的饥饿,这阵儿暴发出来,放声大哭。
娘子让庆师公把米汤从铁锅里弄出来,放进瓷碗里,瓷碗顿时热气腾腾。
庆师公端着那瓷确碗,一边用嘴巴吹着冷气,一边走到窗户沿,开了一扇窗户,把拥挤在外面的严寒请进来,那米汤就在瞬间冷却下来。
娘子从庆师公手上接过汤匙,弄了半勺,近一传统和你能的嘴唇边吹拂晓着,碰着了经的嘴唇,确定是温热而绝对不会烫伤孩子,就把它向孩子的嘴巴前送。
香气在屋子里弥漫着,招惹得小狗和小猫围过来讨食。
娘子伸出穿着绣花鞋的纤脚儿,假装踢打它们。
这两个不识相的家伙不肯退缩,恨不能抢上食,争先恐后发着牢骚。
小命儿一脸期待,一身干干净净,自觉得舒畅,张开嘴巴迎接一个新世纪的到来。
咽下一口,小生命嘬动着小嘴儿,一脸童稚的眉开眼笑,那一双小腿儿乱蹬,像是要从包裹他的大人衣裳里挣脱出来。
看到这些,庆师公一脸高兴,娘子笑眯眯在瞬间成了村子里最媚的狐狸精。
外面挤进来一股冷风,庆师公和娘子这才发现刚才忘记了关上窗户门。
娘子抱着孩子的身体一个转动,眨眼间背对着窗户,把孩子搂的更紧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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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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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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