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夸张的长脚一跨出来,庄夏棠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魏良鹏理了理厚厚的皮毛外套,对着庄夏棠方向说:“嘿,挨打了呀,小骗子!”
他眼睛炽热的看向庄夏棠,一点没个遮掩的。
刘斐都悄悄往庄夏棠面前一站,想把人挡住,似乎在宣誓,这是我先看上的骨头!
所有人都看看庄夏棠又被魏良鹏俊俏的容貌,奢贵的衣服车子吸引。
庄夏棠问:“你来干什么?怎么找到这里了?”
魏良鹏就长脚一动,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块钱放在礼账台前,没落名,一边往庄轻轻面前走去。
“找你多容易,光一说你名字,整个县城都知道,还有人给我带路呢。”
年轻女人露出羡慕的眼光,说:“这个也不错,怎么便宜了庄轻轻那个万人骑的。”
更有人又开始暗说庄轻轻真是克死一个又来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好。
这些话就被魏良鹏听到了,他突然就转过身,先是非常有礼貌地盯着说话的少女。
等把人看羞怯了,才慢慢道:“要是这世界上只剩一个男的了,也不得要你这种女人。”
他浑身上下都彰显贵气,那种睥睨带着玩世不恭,两相结合,少女和她身边的母亲,却话都不敢说。
而蓦然转头,朝着说脏话的老头不客气:“大叔,您嘴真臭,没刷牙的习惯吧!”
这老头一下就闭了嘴,想了想才发现是被人讽刺了,气不过又发现人都走远了。
“哼,你还真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丢我们庄家的脸面。”
一向沉默儒雅的庄父口出重话,开始觉得需要露出妻子在世维持的态度。
庄夏棠再不愿多说,她看了刘斐一眼,刘斐连忙当着众人从包里拿出四万块钱现金。
她拿过来放在庄父手上说:“我确实不算个孝顺的女儿,没有让母亲,父亲享受到作为女儿的体贴和付出。”
转头又从自己兜里拿出两摞万元钱,给庄强和庄成两兄弟一人一万元。
90年代的小地方,别说万元现金了,就刚刚魏良鹏那一千块钱,都是多少人家里一年的积蓄。
现在看到这么多厚厚一墩,全都眼冒金光。
“这些钱,是我从出版社赚的,也有一部分陆擎给我的,现在我不给自己留,就算我给这个家一点贡献了。”
庄强还有些余气未消:“你这是什么意思?拿钱买我妈的命么?”
魏良鹏盯了过去:“喂,这位小兄弟,别那么不客气,钱拿好收好保管好,不然下一秒,老子帮庄轻轻夺回来,你信不信?”
庄强捏了捏手里的钱,似乎要和魏良鹏来一架。
庄夏棠往两人面前一站,示意魏良鹏别闹。
她转身对庄父说:“爸,我想这个家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就当我用这些钱既尽一点孝心,同时也跟家里断了关系来往。”
不得不说,这从天而降的六万块钱对庄父和两兄弟来说,是消除他们内心仇恨和茫然的最好良药。
六万啊,能置换了大房子,能给两兄弟谋个好营生,娶个媳妇也不成问题了。
庄父的眼神一下柔和下来,他渐渐沉下双肩,似乎,也不需要像妻子那般尖锐了。
他呼出一口气,对庄轻轻说:“给你妈磕个头,你就走吧,下葬的事,就不用你来了。”
庄夏棠重新对着周蓉的照片跪下,她默默念了一句走好,便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候旁边魏良鹏却跟着并肩跪了下来,还屈尊降贵地拜了拜,嘴里小声嘟囔:“要是你女不作妖,老子先追了啊,老太太走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不用跪的。”
“我陪你嘛~”
看向旁边那双尊贵的眉眼,状似不屑的神情,却能让人看出不可置疑的认真。
“走吧。”
魏良鹏起身,庄夏棠也起身,刘斐冲灵堂鞠躬,转身也跟着走了。
穿过人群后,刘斐挤到两人中间,十分霸道地挡住了魏良鹏的视线。
三人上车开出小院子,哀乐重新从身后响起,似乎悲喜已经被甩到了脑后。
刘斐露出看家护院的气势来,从后视镜盯着魏良鹏的眼睛不放。
“喂,这位同志,你眼睛怎么了?这么斗鸡眼地盯着我不累吗?”
庄夏棠帮他回答:“他不累,这么可以盯一整天!”
魏良鹏看了眼庄夏棠:“你怎么知道,他这么盯过你?”
“差不多。”
魏良鹏眼见着就要把刘斐放进情敌的小本本里了。
幸好庄夏棠及时补了一句:“他是医生,对所有长得满意的人体骨骼都会发出这种类似狗的表情。”
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刘斐把眼神往回一收,辩解说:“这位兄弟不配放进我的实验室!”
魏良鹏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羞辱,“谁特么想被你放进实验室!”
庄夏棠噗嗤一笑:“那你看他干什么?”
刘斐想了想说:“陆擎回来了你又被拐走了,那怎么行。”
魏良鹏看了眼庄夏棠问:“哎,我真拐你,跟我走不?”
“不走,我要等我陆叔叔。”
“死心眼么不是,他要真一辈子不回来呢?”
庄夏棠看着外面又开始飘起雪花,窗外家家户户的瓦片上都敷了厚厚的积雪。
她说:“开春了,雪停了,见到牧场冒青草了,要是他还没回来,我就走。”
“跟我走?”
“我自己走。”
“切,没意思,老子大老远地跑来看你,你还给我甩脸子。”
“那你走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好走。”
“还有谁啊?”
“你猜我给你带谁来了。”
庄夏棠先是想了想是陆擎?又觉得自己可笑得很。
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魏良鹏把车盘一甩,就直奔县城新起的帐篷旅馆。
当看到文质彬彬的庄国典正照顾穿着夸张裘皮还打喷嚏的卢蝶时候,庄夏棠都得感动哭了。
这是这么几个月来最最最最好的事情了。
她一下车就往两人的方向跑去,一下就抱住卢蝶,哭唧唧地说:“你们怎么来了?”
卢蝶感冒了,裘皮大衣里面就是层贴身毛衣裙子。
“你离我远点,我重感冒。”
庄夏棠不放手,挽着卢蝶的手又要去挽庄国典的手,正要挽进去的时候被魏良鹏及时一拉。
在他耳边轻喝:“搞什么鬼?你还对庄国典不死心呢?”
庄夏棠不跟不懂事的计较,她就光明正大走过去,重新走到卢蝶和庄国典中间,一边挽上一个。
“我决定了!”她高声宣布:“庄先生就是我哥,卢蝶就是我姐,他俩必须在一起,我的任务就是把他俩之间的红线锁死了!”
这时,在场除了庄国典露出一丝笑意出来,所有人都尴尬的扶额。
卢蝶首先抽出了手说:“哎哟,庄轻轻,你怎么成了牵媒拉线的了,我们都是被魏良鹏骗来的。”
“他骗你们干什么?”
卢蝶咳嗽起来,庄国典就递上了纸巾,帮着回答:“魏子说大西北赏雪,我们都想轻松旅游一下,就来了。”
庄夏棠笑起来,冲魏良鹏露出真诚的笑意:“谢谢你啊,魏子,我从没那么感动过。”
魏良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摸着颈侧说:“哎呀,反正是玩,咱大西北这么好的风土人情不看看浪费了不是。”
刘斐这时候还在车里没下来,看着他们说说笑笑。
从车里探出一对眼睛来,盯盯这个盯盯那个,个个头骨清奇,大脑处理起来非常忙碌。
等热络完,庄夏棠过来就把刘斐赶到副驾坐着,自己贴着卢蝶,让卢蝶跟庄国典坐。
三人挤在后头,庄夏棠指着窗外给人兴奋的介绍,说这乌兹县的风情。
“妈,你看,又下雪了,好漂亮呀!”
卢蝶非常清楚地听到了庄夏棠这一声喊。
她第一反应不是这女孩发神经,而是恍然有个错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就是这样可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