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宝德坊,许负在横亘南北城的,这条名曰御街的主街上走了一会,看日光已经过了晌午,便寻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今天得喝两杯酒庆祝庆祝。”
到了二楼许负找了个空位坐了,这酒楼的布局挺有意思的,中间落空搭着一个说书台,不管是在二楼还是在一楼都能看到并且清晰的听到说书人说书。
“这位先生,您要点些什么酒菜?”
跑堂小二殷勤的招呼一声,正要唱菜单,许负摆了摆手,“给我来一壶桑落酒,还有一斤牛肉即可。”
“哎呀,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懂酒之人,桑落酒可是本店镇店之宝啊。还有诗曰如下,先生可听好咯。”
小二清了清嗓子,这才摇头晃脑地吟唱道:“咳咳,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许负笑道:“小二哥还挺有文采的嘛。”
虽然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小二还是笑的合不拢嘴,别的酒客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你聒噪,哪里还容你念诗,但这位先生就不一样了,不但不赶人还夸他有文采。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小二只觉得脚下似乎都轻了几分,当即哟呵一声,“先生,您稍等,酒菜马上就好!”
说罢,欢快的去了。
许负莞尔,古代社会,士农工商,阶级固化,少有上升的通道,底层百姓承受着最重的赋税,却根本得不到任何的认可与尊重。
其实就和上辈子那些做服务行业的普通工人一样,在忙碌之际,哪怕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可能都会为此感到高兴,从而觉得自己的工作其实也不只是在浪费生命和蹉跎岁月,没有任何的意义。
“先生,您的桑落酒,牛肉片好了。”
“好的,多谢了。”
“不用客气,先生您慢用啊,我去忙了。”
许负微笑点头,拿起酒壶拍开泥封立时一股酒香弥漫而出,当即将酒倒在碗里,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眨巴眨巴嘴,“啧啧,酒质香醇,入口绵甜,回味悠远,嗯,真不错。小狐狸没来是她没有口服咯。”
说罢,许负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目光再看向下方正在口沫横飞的说书人,还真有些江湖的味道了。
这时说书人已经告了一段落,重新上了一个人,那人老态龙钟,看其白发苍苍,佝偻着背,起码已经年逾七旬了。
“竟然是他?”
许负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他在坟地里看到的那个哭坟的老人。
只见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踏多耳麻鞋,显然家里生活拮据。不过这样的,这酒楼的掌柜还肯让他上台说书,倒也是个好心肠的。
此时,老者拄着一根树枝拐杖颤巍巍的走到台上案前坐下,枯瘦斑驳的手掌端起小二送来的茶盏亲亲抿了一口:“山高石广少白玉,世上人多君子稀。”
声音苍老,中气不足,没有说书人的半点抑扬顿挫,反而像是临终遗言,其声哀鸣,只听他缓缓说道:“且说璃州有一鳏夫,名唤霖生,他出身并非名门,乃是乡下偏壤之地的贫寒人家。
这霖生也是个苦命之人,他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其伯父家中,又因其伯母不喜,故而常遭辱骂虐待。
霖生生心下怨念,成年后便离家出走。
一日流浪至璃州地界,听闻西子湖畔有一员外,乃布行掌柜,其人好善乐施,霖生便寻了过去。
那员外姓祝,得知霖生遭遇,心生恻隐便好心收留了他,又费钱财供其读书。
过了几年员外眼看女儿已然及笄便将霖生招为赘婿。
结婚后,夫妻俩很快便给员外添了孙儿孙女,员外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倒也知足。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府上失火,女儿和一对孙儿不幸葬身火海,家业尽毁。
妻儿罹难后,霖生痛不欲生,常有痴情之举,时常往来寺庙之间祈祷求佛,流连于妻儿坟前。
他在坟头呢喃哭诉,满目凄凉,众人见之皆叹其命苦,惜其痴情。
不知何时起,霖生痴情之名,便已传遍了璃州城。
这日,布行无甚生意,霖生便早早归家,晚饭过后,携数车存货,拉至闹市街头。
集市之中,人潮汹涌、有耍戏的,看戏的,叫好的,叫骂的,摸鱼的,甩锅的……纷纷攘攘,乐不思蜀。
此时,人群中忽有一人大喊道:“霖生来也!”
一时间,热闹集市,竟是雅雀无声。
众人纷纷抬头注目,只见霖生披头散发,独立街头。
此时,霖生身形萧索,他手持一卷布匹,目中含泪道:“庭有枇杷树,吾妻儿死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闻听此言,众人哗哗落泪,人群中哽咽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远处看不真切之人,只是隐约听到‘痴儿’‘忠贞’‘情义’之语。
随即众人便纷纷含泪光顾其生意,只是片刻,数车布匹便售之一空,霖生满载而归。
此后,霖生一日比一日痴,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短短数载间赚的盆满钵满,已然是富甲一方的大户。
却说这一天,霖生又至街头,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女童,吆喝道:“庭有枇杷树,吾妻儿死之年亲手所植,如今已亭亭如盖矣。”
见众人皆默然,霖生又说道:“今伐之,枇杷树哗哗落地,恰如吾女呱呱坠地复重归。”
“好!”
听了这话,人群中登时有人热泪盈眶,哽咽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若霖公妻女在天有灵,见此一幕定会含笑九泉了。”
“是极!”
有人赞道,随后纷纷又有数人出声,贺其弄瓦之喜。
然而,正当此时,有一道长冲至前来,原来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霖生亡妻出家为道的兄长。
道长目眦欲裂,大声斥道:“霖生,你焉敢欺人至此?若不是舍妹托梦于我哭诉,说你霖生歹毒她死了也不得安生投胎,我还不信你竟如此卑劣。
白天人前痛不欲生,皈依佛门博同情赚钱,晚上美人在怀,翻云覆雨,好你个霖生,今日贫道便一剑杀了你这个伪君子!”
说罢,道长一剑刺去,只听霖生一声惨叫,浑身登时一阵蠕动化作三块人皮坠地。
众人见状皆愕然,惊诧莫名。
只听那道长说道:“此为画皮,附于人身之上便可树人设而成画皮鬼,便可遮天日而蔽人心。”
闻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退后又惧又奇。
道长详查片刻后,又说道:“霖生身有三大画皮,一曰(卖惨)博路人同情,涨名声,二曰(卖德)提路人缘,树立忠贞人设,三曰(卖痴)蔽路人良心,赚昧心钱。
自舍妹亡故,霖生独占家产,不顾岳父岳母,反目成仇,如今娶妻又生子,霖生非人也!”
听得此言,众人这才方知,霖生此人的真面目。
朝为怀念妻子,暮为娶妻生子。人前哭旧人,人后忙造人,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
说到这里,台上说书老者,已然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然而酒楼里的众人却是直呼晦气,更有甚者破口大骂,让他滚下台别打扰大家的酒兴。
老人抹了抹眼泪,说下了结语:“脸皮几钱,画皮几两,情义万金何及银钱二两。昔日画皮者为鬼,今日画皮者为人,鬼虽可怖,何及人心歹毒。”
说罢佝偻着身体走下了台。
许负一时间,真的是无言以对了,心里有些唏嘘,果然哪里都一样。
有人居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各有各的悲欢离合。
有表面的繁华,便有黑暗的蝇营狗苟。
许负能做的也只是在碰到之时尽点绵薄之力而已。
“小二哥。”
许负叫了一声,那店小二连忙跑了过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将这些银子去给刚才那个在台上说书的老人吧。”
许负拿出了几两银子让小二送过去。m.sttgxcl.com
小二接过银子答应一声,连忙跑下楼去了。
或许,许多人只会以为老者是在说书,但许负却是知道老人是在借鬼说人事,借妖话人心罢了。
可能是那霖生现在的势力过于庞大,老者才只能用说书的这种方式将其无耻之举传播出去,希望众人有一天能够看清其伪善的真面目吧。
经此一事,也没了喝酒的兴致,许负便也结了账离开了酒楼。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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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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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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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借妖话人心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