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唯一的选择

　　苏玲芳的双眼依旧涣散，她看向姜宛伊的方向，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圣尊...”她虚弱不已，吐出两个字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箭上的毒不致命，可带来的痛苦却是普通弓箭难以匹敌的。

　　她越是呼吸喘气，疼痛就越是深。

　　苏玲芳紧紧抓住姜宛伊的袖口，找回了为数不多的理智。

　　她努力地从口中吐出几个破碎的词句：

　　“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就算...做傀儡...我也愿意。”

　　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话，姜宛伊只能明白其中简单的含义。

　　“就因为这个？”

　　但是一旁的顾青禾却基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她曾在城北宅中，对苏玲芳说过姜宛伊的为人，那时候，就告诉了她——

　　即便姜宛伊未来让苏玲芳当了姜国的王，她也只会是姜宛伊手下的一个必须听命的“傀儡”。

　　苏玲芳应当是把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甚至在后来，自己把自己说服了过去。

　　即便是当傀儡，她也愿意。

　　至于苏玲芳这么听从姜宛伊的话，可能是与苏玲芳的家世出身有关。

　　她曾在牢中的时候说过，虽出生在圣都，可她家世地位都赶不上那些祖祖辈辈都生在圣都的人。

　　纵然有学识有能力，但是没人看得起她。

　　但姜宛伊不一样，她一眼就相中了苏玲芳，认为她是可造之材，并委以重任。

　　即便这种“重任”的最终目的，实是为了姜宛伊自己，但是在苏玲芳看来，她的确在不受待见的圣都获得了圣尊的青睐。

　　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偶然间吃到了糖果，便想要获得更多更甜的糖果。

　　正因为如此，苏玲芳在姜国的十年格外卖力，只要是能获得姜宛伊的一声夸奖，那她的所有努力都有了价值。通天阁小说

　　她虽然懂得了苏玲芳心中所想，却也觉得一切不值得。

　　姜宛伊跪在地上，将苏玲芳揽在怀里。

　　她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这么亲近。

　　“苏玲芳。”她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苏玲芳咧开嘴一笑，可每一个动作都让她钻心刺骨的痛。

　　“圣尊...活着吧...去获得...原谅，然后活着...”

　　这是苏玲芳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闭上了那双涣散的眼瞳，双手重重垂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她死在了她最尊敬的人的怀里。

　　四下显得尤为安静，让姜宛伊的背影显得尤为悲凉。

　　她抱着苏玲芳，仿佛周围的黑甲卫都不存在了。

　　良久，姜宛伊发出了阵阵从鼻尖和喉咙深处冒出来的笑声，凄凉刺骨。

　　“顾青禾，你赢了，呵...你赢了。”

　　“从始至终，除了你，没有人想以生命为代价取得胜利。”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赢得彻彻底底...我信任的人与我背道而驰，我不完全信任的人，却到死还在保护我，太可笑了。”

　　顾青禾看到姜宛伊的发丝中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发，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念头了。

　　“姜宛伊，早在姜云庭劝你回头的时候，你就该及时制止的。不过多说无益，你尚有选择。”

　　姜宛伊怔怔地看着苏玲芳死去的惨白的脸，心中反而一片平静。

　　“选择？”她低沉呢喃了一句。

　　还有选择吗？

　　她的耳边一直围绕着苏玲芳刚刚说的话。

　　去活着......

　　想要活着，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支箭朝她而来，分明就是想要一击毙命。

　　“渊儿，你狠心的时候，跟你父尊一样。”

　　白渊冷睨了她一眼：“父尊若是如我一样，你早就死了。”

　　事实上，他很早之前就想直接杀了姜宛伊，是青禾拦住了他。

　　青禾说，若是姜宛伊就这么死了，百姓不明真相，说不定还要举天下之力追悼她，祭奠她。

　　可是姜宛伊作恶多端，她配不上天下人的祭奠。

　　所以，要在所有人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因此，他没有直接命人杀了姜宛伊，而是配合青禾的计划，直到现在。

　　刚刚，他的确又动了杀心。

　　让她逃走了，后患无穷，不如就此永绝后患。

　　但是，苏玲芳的举动，的确出乎意料。

　　姜宛伊听了他的话，还是愣愣的，跪在地上，抱着已经僵硬了的苏玲芳没有松手。

　　她的脑海里，仿佛一幕幕浮现了过往的一切。

　　苏玲芳五岁那年，她便看上了她。

　　她的天赋，她的心计，她眸中闪动着强烈的不服输的光。

　　像自己当年一样。

　　她毫不犹豫就带走了苏玲芳，一直用心教导她。

　　即便再有心计与抱负不过也只是个小孩，只要对她稍作夸奖，她便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任何事。

　　哪怕是潜伏在姜国十年，她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她向苏玲芳承诺，事成以后，苏玲芳会是姜国的王。

　　她现在还记得，苏玲芳当时眼中怀带着的欣喜又感恩的双眸。

　　她真的信任自己，无条件的。

　　哪怕就这么一句口头上的承诺，她也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去做了，没有一句怨言。

　　可是自己怎敢对一个外人这么信任？更何况人都是会变的，越是富有心计的人，越是不好掌控。

　　苏玲芳在成长，性格愈发内敛，总像是在心中藏着许多事一样。她离开圣都十年，不知道她的衷心会不会有变化。

　　也许她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也许她想坐上自己的位子，也许她也是在利用自己，也许......

　　也许她的衷心都是我演出来的。

　　她当上王了以后，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对自己做唯命是从吗？

　　她没有把握，对苏玲芳始终抱着怀疑和猜忌。

　　直到这根箭插到苏玲芳的身体之前，她还在怀疑苏玲芳对她的衷心......

　　她竟然用死来证明她的衷心，真是个傻子。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梦中，浑浑噩噩的做了一场滑稽的梦。

　　苏玲芳的死，就是狠狠给她的一巴掌。

　　现在她醒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败了，再也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她如同木偶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后方，双目中再也没有癫狂与疯魔，只剩下无尽的悲惨。

　　姜云庭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往常，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他一直沉默不语，也那样以悲惨的眼神与她对望。

　　姜宛伊用十分轻柔的声音问道：

　　“云庭，你也希望我认错的是不是？”

　　姜云庭轻声回道：“我只是，不想你死。”

　　认罪是唯一活下来的办法，这是赫连和圣女给他的承诺。

　　姜宛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把苏玲芳平稳地放在地上。

　　她撑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她的身体那么纤细，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更加显得疲惫苍老。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极尽沧桑。

　　她对着顾青禾和白渊说道：

　　“认罪之后，你们打算如何罚我？”

　　姜云庭闭上眼，泪水瞬间滑了下来。

　　顾青禾与白渊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的眼里找到了答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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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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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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