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
混沌一分为二。
分为上天界与下地界。
上天界澄澈清明,为神灵之地,下地界污浊浑厚,为凶兽之地。
二界本是互不相通,但亿万年来神明堕落,凶兽飞升之事从未间断,久而久之,便有了元灵界的形成,元灵界的存在,上接上天界,万物皆可飞升成神,下接下地界,万物皆可堕魔化凶。
元灵界有一山,名为元灵山。此山如屏如障,乃上下二界相通之枢纽,并将元灵界一分二。
朝阳之地,名为东荒,东荒之人,性烈尚武,人人皆可修灵,修灵成者,或入上天界为神明,或入下地界为凶魔。
背阴之地,名为南雅,南雅之人,崇文喜静,人人安于现世,空有修灵之道却不求飞升成神,不愿堕魔为凶。
东荒.凌天城.南安王府
漫天的火光,霎时间便映红了凌天城的半边天。
凶猛而又无情的火舌肆意的舔舐着凌天城内的每一寸土地,亭台楼阁的轰然坍塌声。
黎明百姓的撕心裂肺呐喊声,让这座曾经的人间天堂硬生生的堕落成了人间炼狱。
此时城内的南安府内更是一片混乱,跑的跑,逃的逃,打的打,抢的抢。
凌天城内突如其来的大火,扰乱了着每一个人的心神,府里上下全都慌乱了手脚。
淳于南安一边焦急的在南安府内的北厢房门前踱着步子,一边密切的感应着城内每一方的火势。
深深蹙起的眉头充分的反应出了他内心的焦灼。
“禀告城主,城内火势愈加凶猛,若以此速度蔓延下去,不出三刻钟,大火便将烧至府上。”
一个黑衣侍卫匆匆来报,淳于南安的脸色愈加阴沉。
“查清楚了没?火源何处?”淳于南安沉声问道。
“禀城主,地生异火,无源可溯啊。”
“地生异火,无源可溯?”淳于南安气的一拳狠狠砸在厢房门前的房檐立柱上。
继而赶紧问道:“那城灵羽澈呢?”
“澈大人此时正在天异阁内,说是在寻灭这妖火的方法。”
“加派人手,务必保护羽澈安全,保护城民撤离,火不灭也可,但人必须活着!”淳于南安眉心一紧,一股浓重的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是,城主!”
“报~”
“赶紧说!”
“禀告城主大人,澈,澈大人他……”
“羽澈他怎么了?”
“澈大人刚刚遇刺,被一枚银针直刺眉心,当场,当场毙命。”
淳于南安脑海中顿时轰的一声。
羽澈是他淳于一族守护这座城几千年来所有的祥和之力,几千年来所有的百姓富裕,民心一致,才凝结幻化出的城灵,一座城的城灵就是这座城的所有,若是城灵没了,那这座城就真真的成了一座亡城了。
这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淳于之族吗?
“哇”
一声响彻云霄的婴孩啼哭声从室内传出。
惊慌危难中一抹喜色顿时涌上淳于南安的心头。
孩子,他的孩子,他淳于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啪”
他一把推开北厢房门,大步向室内走去,室内浓重的血腥味让他顿时有了极其强烈的慌张。
他禁不住加快了步子。
但,榻前横躺着的的稳婆的尸体让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床帷上滴滴滑落的殷红鲜血和室内四处弥漫的浓重血腥味,让他的双目渐渐猩红,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与愤怒,用颤抖的手轻轻撩起染满了鲜血的床帷。
孩子呢!?
温清呢!?
淳于南安不敢相信这狼藉一片的床榻上空无一人,他伸手摸了摸,被鲜血染透的被褥下仍旧留有余温。
他不可思议的向后退着。
一个趔趄,被床榻前稳婆的尸体绊倒在地,尸体眉心的毒针泛着冷冷寒光,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的温清,他的孩子。
“不,这不可能!”
温清没了,孩子没了,城灵也没了。
一切都没了。
“啊!!!”
淳于南安一拳砸在冰冷的地砖上,一道裂缝被生生砸开,连同碎裂的,还有他与温清交换的定情信物,翠玉扳指。
他在看到翠玉碎片四飞的瞬间,他想起了温清手上的白玉戒。
一瞬间,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会地生异火,为什么羽澈会死,为什么他的妻子和孩子会莫名的消失。
“呵,我淳于南安为你界神殿衷心耿耿做事几十载,如今你竟听信小人谗言灭我族人,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淳于南安一声嘶吼。
“戏无良,界神殿,我淳于南安做鬼都不会再放过你!”
“轰!”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南安府全部坍塌,曾经富丽堂皇的南安府,瞬间成了一片废墟,一道火柱从南安府内冲天而起,而后便四出蔓延,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凌天城内已是火海茫茫,一刻钟后,便只剩下遍野的还残留着余温的厚厚尘灰。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
仿佛这片土地上,从未出现过一种叫做生命的东西。
一座繁华了几千年的城池,就这样落寞的沉寂在了这片土地上。
而此时远在南雅乾墟山的天台上,一位浑身是伤面色苍白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的美丽妇人,怀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泪眼朦胧的看着元灵山的东方。
最终轻轻的将怀抱中的婴孩放在天台中央,然后迎着西方的最后一抹残留的余光,一步一步,走向了虚无……
**
十六年后。
乾墟山后山。
夕照群山,残阳如血。
乾墟山天台上的断崖上一位身形俊朗,面容秀美,剑眉星眸的白衣少年和一只年幼的金瞳碧血狼静静地坐在那,安静的如同雕塑一般,默默的看着日落西沉,最后一抹霞光消散在西山后面。
中午,少年开口了。
“小金,你说我是不是注定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后山里了?”
“嗥~”
那只被称作小金的碧血幼狼仰天长啸一声,金色的狼眸里流光溢彩,与少年眼中的沉寂与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是小金了解我。”少年宠溺的摸了摸阿金雪白的毛皮。
我慕凌天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荒芜的后山里!
也许是受到了小金眼中光芒的影响,慕凌天嘴角也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一抹浅笑更是为本就面容俊美慕凌天平添了几分英姿,在最后一缕残光完全湮灭后,慕凌天一个利落的起身,转身想要回去,阿金也跳起转身,紧紧的跟在慕凌天后面。
“哟,这不是我的凌天师弟吗?怎么一个人带着你的畜牲站在这断崖上呢?是不是终于想开了,要跳崖自尽了?”一道邪魅而又透着丝丝阴柔的从慕凌天前方传来。
一位年龄与慕凌天相差无几的少年站在慕凌天前面,少年的面容也是极其俊美,但他的俊美之中却隐隐透着些许阴柔,眉宇间还有一抹与其面容极不相符的狠厉与阴沉。在他的身后还有六七个穿着与其十分相似的同龄少年。
慕凌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并未理会眼前这一伙人,继续沉稳的迈着步子向前走去,阿金依旧紧紧的跟在慕凌天后面,闪着金色光芒的眸子此时透出淡淡猩红,警惕的盯着慕凌天前方的这一伙人。
然而,就在慕凌天将要与其相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少年一下伸出手向慕凌天的胳膊抓去。慕凌天余光一瞥,身体猛地向右一闪,少年一手抓空,顿时满脸恼怒之色,但他自知不是慕凌天的对手,便只能恨恨的放下抓空的手,他转头看了最开始叫慕凌天师弟的少年一眼,仿佛又有了底气一般的朝慕凌天叫嚣道:“慕凌天你个不知好歹的野种,没听到我们暮非师兄在和你说话吗?”
野种一词让慕凌天的眸色稍有变化,阿金也一下子露出了雪白而又锋利的狼牙。
但慕凌天却仍旧保持着淡漠的神情,抬头瞟了一眼正在朝他大吼大叫的少年一眼,不动声色的向右移了一步,继而淡漠的开口,在他的声音里竟然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
“对不起,临越师兄,我不喜欢别人弄脏我的衣服。”
“阿金,我们该回去了。”
未再理会众人,慕凌天与柳暮非擦肩而过
而完全被慕凌天忽视的柳暮非此时脸色阴沉的更是好像能浮出一层薄冰一般,他眸底的戾气更加浓重,但他柳暮非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由一名普普通通的乾墟山弟子蜕变成乾墟山三宗之一纳宗的亲传弟子
这三年里,他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为的就是能出人头地,成为整个乾墟山上最优秀的存在。但这一切的努力和算计,终究还是毁在了天宗一个随意的决定里。
他缓缓的转身。
看着步伐依旧沉稳的慕凌天,浓重的嫉妒与不甘从心底浮起。若不是他慕凌天,天宗大弟子的位置他柳暮非势在必得,而就是因为慕凌天,他现在只能屈居于纳宗门下。
以他的能力,他怎能甘心!
“凌天师弟就是这样礼待师兄的?你说这情景若是被清规阁的人看到了,会不会又会用不敬师长的名义让师弟去心经塔里面壁思过呢?”
柳暮非嘴角勾起一抹只浮在皮相上的浅浅笑意,而看向慕凌天的眼神中,寒意更甚!
慕凌天脚步一滞,三日前刚从心经塔里出来的他,身上都还残留着心经塔里那种穿心蚀骨的寒意,眼前不自觉浮起半月前柳暮非带人来挑事的场景,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唯独自己被罚入心经塔里抄经。
慕凌天转过身去,目光漠然的看着柳暮非,平淡而又毫无情绪的开口道:“不知师兄这次又想怎样?”
柳暮非看着他那毫无波动的神色,心中再次涌起强烈的不快。
看来心经塔这种地方对他来说还是太好了呢。
柳暮非嘴角一扬。
“其实很简单,师弟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你的碧血狼给我,要么辞去天宗大弟子的位置。你看吧,你想怎样选择?”
柳暮非眼角的邪魅更甚。
慕凌天此时仍是一脸漠然,但波澜不惊的眼底也在不知不觉间升腾起了一层寒意。
“我要说,都不选呢?”
慕凌天身后的长剑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有破鞘而出的可能,阿金此时早已是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柳暮非一方所有人的动静。
有风从断崖边吹过,轻轻撩起慕凌天的衣角,如泼墨般的青丝也被轻轻吹起,显得微微有些凌乱,但这一份凌乱,却更是为他平添了一种不可进犯的气场。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不选的余地了!”
柳暮非目光彻底阴沉。
“刷刷刷,刷刷刷”
柳暮非话音刚落,六柄血色巨剑从天而降,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弑灵阵,将慕凌天死死地困在了阵中央。阵内四飞的嗜血匕首和纵横交错的噬灵丝逼得慕凌天额头很快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手中不停挥动的长剑一个又一个的打落着匕首,一根又一根的斩断着灵丝,但仍有不计其数的匕首灵丝向他飞来逼近。
这样的打法迟早会耗尽他的体力,最终被刺死在这个阵里。
此时的柳暮非则一脸得意的站在阵外,冷眼旁观着阵内死拼的慕凌天。
我看你这次怎么打!
阿金看到慕凌天被困在阵里,眼中的血色顿时迸发,像疯了似的朝柳暮非身边的人冲去,尖锐而锋利的狼牙撕扯着每一个在它周围的人。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柳暮非冷眼一瞥。
碧血狼是吧?那我今天就让你变成瞎眼狼!
没再看阵内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的慕凌天,柳暮非缓缓的抽出背后的长剑。
而此时的慕凌天正在阵内苦苦挣扎,毫无注意到此时阿金的处境。
是多么危险!
柳暮非眸色一冷,剑上一抹银光闪过。
下一刻,虚空一划。
不偏不倚,一道白光从阿金的金色双眸前划过。
“嗥~”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彻乾墟山后山。
“阿金?!”
慕凌天顿时停下了身上的所有动作。
愣愣的看着阵外发生的一切,阿金那蜷作一团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生生的撕扯着他的心,雪白面颊上两道刺目的血痕更是烧灼着他的眼眸。
他的目光不再淡漠,一种血色的猩红慢慢的溢满了他的眼眶。
噬灵阵内的匕首仍在四处乱飞,锋利的刀刃深深地划破他的肌肤,刺目的鲜红从他身上缓缓流出,被鲜血浸红大半的白色衣袍和那嗜血般的眼神让他如同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强大的气场瞬间席卷了整个断崖!
“刷!”
一枚嗜血匕首径直向他的眉心刺来!
他猛地一回神,阴冷的眸光正对上了匕首的刀尖。
“咔”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那匕首竟然在他目光的镇压下,生生断裂,直直跌落在地上。
随即,这种断裂声在阵内此起彼伏,不过眨眼间,阵内的匕首灵丝全部断裂,只有六柄血色巨剑摇摇欲坠的悬在他周围。
“轰”
慕凌天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插,一阵剧烈的震动以长剑为中心传开,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震的微微颤动。
终于,六柄巨剑不负重荷,竟从中间齐齐断开,一同坠落在地,扬起一地飞尘。
柳暮非有些震惊,他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要知道弑灵阵可是纳宗十大阵法之一,想当初自己破这弑灵阵是,可是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破开的,但现在,竟然被慕凌天给生生的用蛮力破了开。
这让他心中有了浓浓的挫败感。
他不甘,他不服!
“阿金的眼睛,我要你们用命赔!”
一道如同来自幽冥炼狱的声音在断崖边的每一个人耳边响起,那声音竟然如同有质体一般,久久的萦绕在耳边不散开。其中胆子小的弟子,竟双腿打颤,一下跪倒在地。
但仍有不怕死的傻子强忍着心底的恐惧说道:“要我们的命?可笑!就凭你一个野种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打得过我们暮非师兄?”
再一次的野种,让慕凌天眼眸更加猩红,还未等那人再次开口,慕凌天的长剑已从他颈上划过,一串血珠从剑尖带过后。
下一秒,人首分离。
包括柳暮非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慕凌天,杀起人来,竟是如此的利落残忍。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边逃边喊着“慕凌天残杀同门师兄了!”的话语四处逃窜,慕凌天身形一动,空气中只留下了他的一抹残影,几声惨叫后,除柳暮非外所有人都被慕凌天一剑毙命。
静,死寂一般的静在乾墟山后山蔓延开来。
“你的命,我也要!”
慕凌天长剑一挑,猩红的双眸在经过前几人鲜血的洗礼后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显得更加灼热。
“哦,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柳暮非嘴角再次浮起浅笑,笑中的浓浓寒意让人禁不住一阵寒战。
还未等慕凌天出剑,柳暮非已将手中剑收回剑鞘,身体腾空而起,浮于半空,双目微闭,修长的双手在飞速的结着法印,一个又一个的法印在半空中一倍又一倍的被放大。
最终,整整十二道法印被全部压在了慕凌天的头上。
慕凌天死死地用手中的长剑抵支撑着,但头顶仿佛有座大山在往下压,终于,手中的剑被生生压断,十二道法印的力量,直接压在了慕凌天的身上。
柳暮非的眼睛缓缓睁开,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法印生生压制着的慕凌天轻蔑一笑:“看到了吗?这就是后山和内阁的区别,哪怕你是天宗的弟子。”
慕凌天抬起头眼眸,嘴角滑下一抹鲜红的血迹。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柳暮非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翌日。
乾墟山天泽殿内。
六道被蒙着白布的尸体静静的停在大殿中央。
殿内聚集着乾墟山上所有有身份的人物,柳暮非身为纳宗亲传弟子,自然也是位列其中,他看着尸体旁被自己十二道金罗法印压的半死不活的慕凌天,嘴角再次扬起笑意。
慕凌天,就凭你,还想和我斗?
“纳宗,玄宗到。”
一道厚重的声音在天泽殿内响起,本来团团围在尸体旁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散开,整齐的站在大殿两边。
两道身影从殿外走进来,纳宗千良殇一脸阴沉,无视殿内所有人径直走上殿内主座右边的白玉椅上坐下,最终他的视线还是落在了处于昏死中的慕凌天,目光阴沉。殿内除了玄宗相芜一人泰然自若外,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连柳暮非都微微颔首。
相芜缓步轻移,一袭蓝青色长裙将她的身姿修饰的如同出水芙蓉般清逸出尘,如墨倾泄的三千青丝被一支青色玉簪轻轻挽起,但她的面容却用一方白纱遮住,朦胧的美感让人更是禁不住遐想,这样一具绝美的身姿上,到底得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才配得上?
但据传言,在这整个乾墟山上,除天宗外,竟无一人知道这乾墟山第二宗主相芜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连同为宗主的千良殇都都未能一睹芳容。
最终,相芜也落座在了主座旁的一把绿竹椅上神色淡漠的扫过殿上六具尸体,让人不知其是何神色。
“天宗到~”
殿内那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的视线和心神都从相芜的神秘和千良殇的威压中抽离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殿门外的那一道身影。
乾墟山天宗宫承!
短短十六年将乾墟山变为南雅修灵圣地的宫承!
乾墟山上如神袛一般存在的宫承!
宫承缓步走进殿内,一身月华色长袍上用金丝绣着精美花纹,一双剑眉星眸间带着浅浅笑意却仍旧不怒自威,挺拔的身形将身上的王者气度尽显无遗。
这,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气场!
等宫承完全进入大家视线后,众人才注意到,在宫辰黎后面还跟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少年面容俊美,如同落去凡间的星辰,但最吸引众人目光的并不是他俊美的脸庞,而是他那金光暗涌的金色眼眸,及那如同洒满了星辉的银色长发。
然而柳暮非在看到那双眼眸后,内心却是一阵惊慌。
这双眼睛。
不就是昨日被自己刺瞎的那只金眸碧血狼的眼睛吗?
感觉到不一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猛地将视线一偏,正好与柳暮非四目相对,少年眼中一抹恨意顿时涌现,但有想起天宗来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便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紧跟上天宗的脚步。
等宫辰承座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原本隐隐嘈杂的天泽殿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鸦雀无声。
宫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银发少年,眉眼间笑意更甚,语气温和的开口道:“临川,给天狼族三皇子廖雪赐座。”
天狼族三皇子?!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任他们想破头颅也绝未想到,这个面容俊美的金瞳银发少年竟然来自天狼神族,而且还是个皇子!
寂静的天泽殿里顿时又是议论纷纷,而站在一旁的柳暮非早已脸色煞白,双目无神。
不可思议的看着朝自己笑得一脸戏谑的廖雪。
万物天辰录记载,天狼族曾乃上天界天狼神族一脉陨落而成,每一代狼皇嫡系都是真真正正的神。
而神,对他柳暮非来说还是无法触及到的。
他看着廖雪那双依旧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开始悔恨自己昨日没有一剑杀死他,而只是毁了他的眼睛而已,但现在看来,他的眼睛也还是好好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逃?这么多乾墟山高手都聚在这里,他逃的掉吗?
认?虽说那六条命不是自己杀的,但全都因他挑衅而成,认了,就代表自己这三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到最后即使不死,也会被锁在心经塔里一辈子。
柳暮非思绪一派混乱,还未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直阴沉着脸的千良殇开口了:“暮非,你来给大家说说这六位师弟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柳暮非内心一乱,算了,拼一把吧,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可以脱险。
“会师傅的话,昨日弟子带着临越师弟他们一同去后山寻为师母炼药的夕灵草,但在断崖上碰巧遇上了凌天师弟和一只碧血狼在一起,我和师弟们以为是凌天师弟被碧血狼困住了,所以打算救师弟出来,哪知还未靠近凌天师弟,那只碧血狼便开始袭击我们,更没想到此时的凌天师弟非但不帮我们对付恶狼,反而帮着恶狼一起攻击我们,临越和另外五位师弟因灵力薄弱,最终全部惨死在了凌天师弟和那恶狼手中,而我因为之前同师傅学过几招印法,情急之下便用十二金罗法印勉强压住了凌天师弟,有幸逃了出来,请师傅和天宗一定要为徒儿和死去的师弟们做主啊!”
柳暮非一下跪倒在地,满眼含冤的看着纳宗和天宗,廖雪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天宗亲眼见过了他对我凌天哥哥做的所有坏事,恐怕早就被他这样精湛的演技给骗的团团转了吧?
柳暮非再次低下头,却在颔首的那一刻,转眼目光阴冷的瞥了廖雪一眼,而这一眼却又再次撞上了廖雪那满眼愤恨的眼神。
昨日他眼睛的痛。
凌天哥哥身上的伤。
都是拜眼前这个蛇蝎心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赐!
千良殇眉头紧皱,看着一旁仍旧昏死的慕凌天,眼中溢满了愤恨。
他在十六年前就对宫承说过,不要留这孩子,天降异种,定为不祥。
现在倒好,让这异种闹得同门师兄弟自相残杀,这说出去,还不让整个南雅的人笑掉大牙,说这堂堂修灵圣地乾墟山,竟然连自己的弟子都管不住,到时候,让这乾墟山的脸往哪放啊?
宫承静静地听柳暮非说完,脸色平淡,毫无半点波动,仿佛一切他都了然于胸的样子,而问柳暮非来龙去脉的过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柳暮非额前冒出了密密的细汗,紧张的不知所措,难道自己三年的努力,真的就白费了吗?
而宫承并未再次理会柳暮非,而是转头向身旁的玄宗相芜开口问道:“这印法不是玄宗的东西吗?纳宗的弟子怎么会使用十二金罗法印?”
“回宗主,前几日良殇宗主说他近日闲来无聊,想找几部印法研究研究,于是我便给了他一部十二金罗法印。而他弟子柳暮非天资聪慧,会用这印法也不足为奇。”相芜向宫辰黎回话道,淡漠的眼神里依旧毫无情绪。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想听听我徒弟怎么说。”宫承一挥手,一道金光飞向昏迷中的慕凌天,十二声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过后,除柳暮非外殿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十二道!
整整十二道金罗法印全压在了他身上!
这金罗法印虽说不是什么强大的法印,但换作平常的弟子,只用两道便会被压的灵力涣散,六道便只能一命呜呼,而现在整整十二道压在了慕凌天身上,却也只是使他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慕凌天的命到底有多硬?
随着十二道金罗法印被解开,慕凌天猛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还有呼吸存在,那他整个人看起来便无异于死人了。
那金罗法印从昨日一直压到现在,早已将他体内的所有灵力耗光,就连丹田的本命神元已被压碎,就只有一丝微弱的生命力维持着他的生命,所以说能活到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
看着面容惨白的慕凌天,宫承眉心紧紧蹙起。
他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如此教训了!
宫承目光阴沉的从柳暮非脸上扫过,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却只能暂时保持沉默,但先前眼角的笑意,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一抹寒意。
过了一会儿,慕凌天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旁的廖雪一见慕凌天醒了,便什么也不顾的飞快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扶起刚刚醒来的慕凌天焦急的问:“凌天哥哥你怎么样了?凌天哥哥你还好吗?”眉宇间溢满了担忧。
“你,你是小金?你的眼睛……”慕凌天不可思议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金色的眼眸让他立马知道他就是在后山陪了自己整整九年的金瞳碧血狼阿金,只是没有想到,昨日还是一只白毛幼狼的他,今日却幻化成了俊美少年。
“凌天哥哥,我是小金!就是陪了你三年的金瞳碧血狼小金!我的眼睛没事,你呢,你怎么样了!?”廖雪见慕凌天还能开口说话,眼中满是喜色。
“小金,我……咳咳咳”
慕凌天刚想说话,却不想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廖雪顿时慌了。
“凌天哥!凌天哥你撑住,我有补灵丸,好多好多,一定能救你的,凌天哥你撑住!”廖雪一边颤抖着声音,一边胡乱从怀里翻找着。
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药瓶,哗啦啦的从里面倒出一把金色的药丸,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慕凌天嘴里塞。
“住手廖雪!”宫辰黎一声喝住。
廖雪愤恨的转过头看向宫辰黎:“他是你徒弟,你不让我救他,你是想看他死在这吗?”
先别给他吃,他如今神元已裂,补灵丸的灵力他已难以承受。”宫承看着廖雪那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水雾的金色眼眸,竟然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心急告诉了他慕凌天神元已被毁的事实。
廖雪当下愣住了。
神元已裂?
那不就是个废人了吗?
殿内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此时天泽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因为在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惹得起神族的人。
“宫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宫承轻轻撇过眼,不再看向廖雪。
可就是这一撇眼,宫辰黎看到了柳暮非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宫承的手禁不住的紧紧握住。若不是为了引出他背后那个十几年了想要杀害慕凌天的幕后黑手,此时的他,怕是早已将柳暮非这小子打入心经塔底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柳暮非警惕的抬起了头,而宫承早已将自己内心的躁动平复了下来,目光淡漠的看着廖雪那忿恨眼神,再看看一旁再次昏迷的慕凌天,心中微微有些动容。
自己小心翼翼的用后山保护了他十几年,但躲在后面的那个人,却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杀掉他,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后山护不住他了。
廖雪看着怀中几近至死的慕凌天,颤抖着站起身来,动作轻柔的将慕凌天背到自己后背上,口中轻轻的说:“别怕凌天哥,我不会让你变成废人的,走我带你回天狼宫,父皇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言罢,廖雪就要带着慕凌天离开天泽殿。
“慢着,廖雪皇子,我六位徒弟还尸骨未寒的躺在那,所以说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还不能带慕凌天离开。”
千良殇看着想要带慕凌天离开的廖雪一眼,又看了一眼停在天泽殿内的六具尸体,神色极其阴冷的对廖雪开口道。
“想要查清楚你徒弟是怎么死的是吧?好,我就让你看看事情的真相!”廖雪伸出手指,轻轻的从他那依旧闪着金色光芒的眼眸前划过,顿时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宫承瞳孔一缩,当下想要出声制止,无奈却已经为时已晚。
而廖雪此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救好他的凌天哥,为了他的眼睛而被压碎神元的凌天哥!宫承之前对他说的话早已被冲的烟消云散。
天狼族皇族的眼睛具有记载万事万物的本领,适才从廖雪眼中迸射出的金光在天泽殿内慢慢散开,最终幻化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而这一情景让殿内的柳暮非和宫承内心同时一惊,却又都无可奈何。
画面上浮过一幕幕柳暮非带人找慕凌天挑事的所有情节,众人皆是大惊。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都是由纳宗的亲传弟子柳暮非一手造成!
就在这一震惊的时刻,殿内那厚重沉稳的通报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昊天城三长老伏渊求见天宗~”
宫承眉头微皱,昊天城的人来做什么?
昊天城是十六年前南雅皇室下令全臣民开始修灵自卫,以防元灵山凶兽出没为祸百姓才兴起的一座大城,据说这昊天城城主天资聪慧,短短十六年,便已是整个南雅都为数不多的黑十环高手,与乾墟山的宫承不相上下。
南雅修灵史极短,于今不过短短十六年,修灵者实力暂由以食指上灵环定高低,环色由银,金,赤,紫,黑五色,由低及高排列,满十环升一色。而黑十环在南雅已是顶尖高手。
但经过一番思虑后宫承还是决定会会伏渊这个老狐狸。
“让他进来吧。”宫承面无表情的开口
“伏渊代昊天城城主见过天宗。”一位面相柔和,温文儒雅的青衣男子在天泽殿内正色清音的对宫承说道,腰间的一把雕花玉骨扇更是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渲染的极其温润。
“免礼,不知伏渊长老此次来我乾墟山,可是有事?”宫承不愿意与眼前这只遮了尾巴的老狐狸纠缠过多,于是开口便直切正题。
“实不相瞒,此次城主让我来这乾墟山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不知长老所谓何事?”
“为寻找城主三年前离家出走的儿子。”伏渊视线微微一偏,恰好落在了还在因事情真想败露而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柳暮非身上,心中不免微微叹息。
三年了,少城主难道就没有一点想回昊天城的意思?
昊天城城主的儿子?
就是那个三年前名声大噪的稀世天才?
伏渊的话音刚落,天泽殿内又是一阵躁动与私语,今日乾墟山来的贵客未免有些太多了吧,众人的惊讶还未从天狼族三皇子廖雪的余温中走出,现在又来了一位昊天城的少城主!
“不知长老所寻之人为我乾墟山哪位弟子?”直到宫承那沉稳的声音在天泽殿内再次响起,殿内的窃窃私语才渐渐趋于平静。
而伏渊却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玉佩,继而含着淡淡的浅笑缓缓开口:“此玉名为缘生佩,由元灵山的孤生玉打造,本为一对,为黑白两色,一黑一白相辅相成。墨色这一半在我们城主身上,而白色一半则在我们少城主出生时便被城主封在了少城主的后颈上,所以凭着这半枚玉佩,便能找到我们离家三年的少城主。”伏渊言罢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柳暮非身上,但下一秒,伏渊的目光中便微微的染进了一丝疑虑。
按理说在自己拿出这半枚玉佩时,少城主就应该有反应了啊,但为什么此刻的柳暮非却显得丝毫无动于衷呢?
伏渊眉头轻蹙。
该不会是在这三年里,少城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吧?
宫承听完伏渊的话语后,看了看他手中的玉佩,禁不住有些微微想笑。
三年前进这乾墟山的弟子有将近三千余人,单凭这半枚小小的玉佩在这三千弟子中寻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玉佩的另一半还被封在了体内,光是想想看,都觉得这寻人是毫无希望可言的。
“不知伏渊长老要如何凭这半枚玉佩在我这众多弟子中寻人?”
宫辰黎倒想看看他伏渊这只老狐狸如何找!
“方才同宗主说过了,这玉佩是由元灵山的孤生玉打造的,这孤生玉有一种特性,就是不论分开多久只要由同一块玉打造的东西,只要一遇到,便会紧紧的契合,除非在这玉上加上封印,否则再无可能它们分开。”
伏渊有些微微得意的说道,毕竟元灵山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但说罢便沉稳了下来,伏渊收起落在柳暮非身上的余光,柳暮非眼中那毫无波动的眸光在他眼中愈发显得极其异常,难道对于昊天城他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吗?
伏渊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便也无心再与宫辰黎暗暗斗气,回答玩宫辰黎的话后便伸出手指在另一手掌心的墨色孤生玉佩上画下了一道繁杂的灵印,待那灵印彻底融入墨玉后,一种深紫色的暗暗幽光从墨玉通身散发了出来,而墨玉本身也离开了伏渊的掌心,静静的悬浮在天泽殿内,幽幽的散着暗紫光芒。
“啊~”
一声痛苦的低吼从天泽殿内众人当中传了出来。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正一手捂着后颈,半跪在地,满脸痛苦之色的柳暮非身上,后颈刺骨的痛让他就连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被扯到回了原点,眼前都又再次浮现先前廖雪眸中金光中的那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任谁也无法想象。
这样一个天资过人却又城府似海的少年,不仅是纳宗亲传大弟子,还是昊天城的少城主!
伏渊看着痛的已经身体微颤,面色泛白的柳暮非心中猛地一颤。
城主若是知道他是以这种方式来找他儿子的话,怕是会生生剥了他一层皮吧。
于是他赶紧伸出手再次向那依旧浮于半空,泛着幽光的墨玉一划,先前那道融入玉中的灵印被一下子弹了出来,玉上幽光很快消散,随即便又重新跌落在了伏渊手里。
拿到玉佩后,伏渊赶紧跑到柳暮非身边,心中有些微微不安,刚伸出手想拍拍柳暮非的身子,问他一句“少城主你没事吧?”可手还未触及到柳暮非的身子,柳暮非半跪着的身子便一下瘫软在地。伏渊内心一慌。
完了,完了,这次自己真的要脱掉一层皮了。
宫承看着晕过去的柳暮非,猛地一下想起殿内另一边还有自己一个快要断命的徒弟慕凌天!
但待他一转头,先前慕凌天躺着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心中顿时大为恼火:廖雪这个混小子,要走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万一路上遇到不测怎么办?
略微思虑后,宫承决定去追廖雪,于是转头对身旁依旧神色淡漠,毫无表情可言的相芜低声说道:“放昊天城的人走,把良殇这家伙搞定,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说罢便毫无声息消失在了天泽殿内。相芜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清秀的黛眉微微一蹙,但又很快恢复如初,白纱下的面容毫无波澜,平静的眼底也没有一丝波动。
谁叫宫承就这么个人,一向都是如此的脸大,每次都是给她扔下一个烂摊子后自己却溜之大吉。
而殿内又一次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伏渊让手下把柳暮非安置好,却发现宫承却早已不知所踪,心中不禁有些微微恼火。
这个姓宫的,也太不把他们昊天城的人放在眼里了!
“实在不好意思,伏渊长老,因为天宗刚刚身上有急事所迫,所以还未来得及向长老告辞便离开了,但临走前叮嘱相芜要好生招待长老,长老可需相芜为长老准备客房?”
相芜看着殿内脸色微差的伏渊,心里有些戏谑的感觉,把自己主子的宝贝儿子给弄的晕死了过去,又被天宗给晾在了天泽殿内,真不知道此刻的他内心作何感想。
“客房倒不必了,就是希望玄宗能替伏渊给天宗带句话,这乾墟山的待客之礼还真是独特。”伏渊看着面色冷淡的相芜,憋着一肚子的窝火,却又不好意思朝一个女人发作。
“相芜定会转达长老之意。”
“那就多谢玄宗,伏渊告辞。”
“长老慢走。”
一边的千良殇有些懵了,就这样都走了?
那自己死去的六位弟子怎么办?
这事就这样完了?
看着伏渊带着柳暮非离开的背影,千良殇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自己一向引以为荣的天才弟子,竟然城府如此之深,还把自己骗得团团转,这叫作为师傅的他内心满满的挫败之感。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千良殇看着殿内嘈杂的众人,心中满是烦躁,于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全走。
但仍有人不死心的问道:“可是纳宗,临越师兄他们怎么办?”
“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千良殇极不耐烦的说。
“那凶手……”
“他们是老子的弟子还是你的弟子啊!”千良殇彻底躁了!直接在天泽殿内暴起了粗口。
殿内当下再无一人敢说话,识趣的早已偷偷离开,纳宗的臭脾气是整个乾墟山出了名的坏,不出片刻,硕大的天泽殿内就只剩下了千良殇和相芜两个人。
片刻的沉默后,相芜率先离开了,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了千良殇一个人,他的眉头紧紧蹙起,随后“砰”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玉椅的扶手上,手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他千良殇还是头一回感觉活的这么窝火!
可是就在他从椅子起来想要回他的良殇宫慢慢冷静时,一枚泛着寒光的柳叶镖从殿门外直直的向他刺来,他一伸手接住了这只镖,到还未等殿门外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反刺了过去,同时身体也一个瞬移到了殿门外。
但等他到了殿门在只看到一枚带血的柳叶镖深深的插在殿门上,镖上还带着一张薄纸,纸上只有短短八个字。
今夜子时,心经塔顶。
到底是谁在找自己呢?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千良殇内心有些微乱,乾墟山已经风平浪静多少年了,今天突如其来的几位人物和手中的这只镖貌似隐约有着想要打破这份平静的意思啊。
然而,不久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他此刻的猜想是对的。
“凌天哥,凌天哥”
慕凌天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上下眼皮重如千斤,不管如何努力眼前都是一片黑暗。
“父皇,父皇,求您了,救救他吧,您一定能救好他的对吧。”廖雪满眼期盼的看着眼前这位天狼族王国的君主,这个一直以来在自己心中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父亲景未明,但回应他的只有景未明眼中浓浓的无奈之意和景未明转身后沉重的叹息。
“父皇别走,儿臣求您了,父皇,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凌天哥啊父皇~”廖雪那充斥着祈求的言语和语气让景未明心中有了一丝丝的动容。
他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倔!
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至于吗!
“扑通~”
景未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身体撞击地砖的声音,他即将跨出门槛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后,便看到了廖雪满脸泪痕的跪在那冰冷的地砖上,金色的眼眸中除了祈求,还是祈求。
景未明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三儿子景廖雪是他所有儿子当中最倔强,最傲气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哪怕是知道是自己错了也非要说成是对的的这样一个偏执的人,就连三年前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和自己的二儿子景廖寒打架输了又不愿承认。看着廖雪脸上的点点泪痕,景未明心一软,同时他也知道,今天的慕凌天,他是非救不可了。
“你先起来,起来我们再说。”
“不,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救好凌天哥哥的话,那儿臣立刻三叩九拜谢父皇十五年养育之恩,然后就带凌天哥哥去东荒找人医治!”廖雪一脸坚毅,
金色的眸子里又重新闪起了耀眼的金光。
既然父皇救不了凌天哥哥,那他就带凌天哥哥去东荒,相信在那一定有人能救得了他!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我答应救他不就行了吗?你可千万不能再到处乱跑了,三年前你一走,至今你娘都还对我板着一张脸,你要是再跑了,你娘不是要把我给赶出去了吗?"
景未明一听廖雪的话,当下就慌了,且先不说东荒压根就到不了,单单一想到他娘那张对他已经冷了三年的脸,他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廖雪一听景未明答应要救慕凌天了,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景未明的胳膊,欣喜若狂的问:“真的么父皇,你真的答应要救凌天哥了么?”
“那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父皇我还是一国之君,怎会说话不算话?”
景未明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廖雪,眼中满是宠溺。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但他的心里却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忧虑,现在能救慕凌天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命双生,意思也就是说必须找一个愿意和慕凌天共享一命的人,而且还必须是拥有纯神血脉的人,否则一命双生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
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条,而神则不一样,拥有纯神血脉的人已经跳出生死轮回,神的死,便是灰飞烟灭。
“雪儿,你当真要救他?”
“当然,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
看着廖雪依旧坚毅的眼神,景未明有些无奈,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要知道这纯神血脉除去他们天狼族的皇室嫡亲之外,这南雅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救他,唯有一命双生。”
“雪儿,父皇就实在想不明白,他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双眼睛成了这样,为了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乾墟弟子,你至于一次又一次的放低自已的神族身份吗?”
景未明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廖雪。
“不仅仅是眼睛,还有命。”
听完景未明的话后,廖雪心头一酸,眼前不自觉的浮起他三年前离家出走后,经过乾墟山后山时不慎跌入寒潭后,就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被慕凌天一剑从寒潭中挑出,彼时的他已经在这万年寒潭中泡了整整三天,全身的灵力都被谭中的寒毒侵蚀的一干二净,想他堂堂天狼族三皇子,竟被这谭中寒毒给弄的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化作一只金瞳白毛狼泡在寒潭里。m.sttgxcl.com
直到被慕凌天一剑挑出,浑身雪白的毛皮湿淋淋的,比那落汤鸡还要狼狈十倍,他昏昏沉沉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凌天那双淡漠中又带着丝丝关切的眼神:“你醒了,小白狗?”
“小白狗!?”
他堂堂天狼族三皇子景廖雪,纯正的天狼神族,竟然被人当作是小白狗!
他刚想开口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化作人形,自然也就无法说话。
“嗥~”
一声响彻后山的狼嚎从寒潭传出。
没办法,现在的廖雪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来向眼前这个傻小子说清楚,自己是天狼,不是白狗!
“哦,原来是只狼啊,怪不得感觉和狗不太一样。”
慕凌天一转头看到廖雪眼中闪闪金光下的不快后,也在没有过多的逗弄他,而是将手中刚刚烤好的一只大鸡腿径直递给了他:“呐,给你。”
被饿了好几天的廖雪一见到鸡腿也顾不得和他计较慕凌天叫他白狗的事,一把抢过鸡腿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看你眼睛金光闪闪的,要不以后我叫你小金,你跟我走好吧?”
廖雪目不转睛看他手里的另一只鸡腿,毫不犹豫的便点了头。
“凌天哥哥,你放心,你这么厉害,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废人的。”
廖雪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不过父皇,这一命双生需要些什么东西呢?”
“只要一位拥有纯神血脉的人就够了。”景未明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慕凌天一眼,对廖雪说道。
“纯神血脉?”
“对,就像我们天狼神族一样的血脉。”
“像我们一样的血脉?”
“那父皇是不是我的血脉就可以啊?”廖雪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胡闹!”
景未明一脸恼火的看着眼前自己这个最宠爱的三儿子,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磨练磨练自己这个儿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想让自己和慕凌天一命双生,要知道一旦结为双生,那便是生生世世的结为了双生。一旦一方出现什么意外,那另一方也是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他堂堂天狼国国君,怎会用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的安危开玩笑!
“你知道一命双生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旦失败了,到时候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你也得跟着一块去死!”
“意味着从此以后你们的命就牵制在了一起,他所受的所有伤与痛你也得一并承担!”
景未明有些失控的对廖雪说道。
廖雪看了一眼面色苍白,依旧处于昏迷中的慕凌天,垂眸陷入了沉思。
景未明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气。
廖雪现在的犹豫,说明还有让他放弃救那个半死不活的慕凌天的可能,只要他再努力努力,廖雪就一定会听他的话,毕竟慕凌天伤的实在太重,万一自己救不好他,不仅毁了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还会白白损失一条纯神血脉。
就在景未明心中略有疏松时,廖雪抬起了他的金色眼眸。
景未明微微一怔,随即一种无力感顺势涌上心头。
廖雪眼中的坚定让他一眼就明白,他是非救这个陌生少年不可了。
“父皇,无论怎样,我都要救他!”
廖雪一字一句的开口道,眼眸中的坚毅让景未明有些微微失神。
这样的廖雪让他禁不住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同样的坚毅。
同样的执着。
同样的不屈不挠。
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动容,或许放开他,才能让他更好的成长。
“好,我答应让你和他一命双生,但你要想清楚,你的这个凌天哥哥,或许并非常人,以后的你和他,随时都有死的可能。”
景未明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凌天,心中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感觉,总感觉这个少年,绝非普通的谦虚山弟子。
“我愿意。”
躺在床上的慕凌天,迷迷糊糊的听着廖雪和景未明的对话,心中尽是酸楚。
自己从小到大,除了师傅宫承之外,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好,孤单,寂寞在自己身上已是常客。
而现在,一个与自己相处了不过短短三年的金瞳碧血狼竟然愿意与自己结为双生。
许是心中情绪波动过大,身体上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不断在头脑中放大。
脑海中的意识一丝一丝的抽离。
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廖雪和景未明的对话。
“你们必须先要签订双生契。”
景未明轻轻的将慕凌天从床上扶起,让其盘腿而坐。
“你也这样坐在他对面。”景未明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廖雪说道。
“你真的决定好了?”
景未明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嗯”
廖雪没再多说,直接像慕凌天一样坐在了床上。
“唉”
景未明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双手结印,两道蓝光分别涌入慕凌天和景廖雪的体内。
“唰。”
一张泛着金色光芒的灵契从慕凌天和景廖雪中间升起。
景未明看着眼前这张浮动在金色光芒中的灵契,心中禁不住又犹豫了起来。
若是日后这慕凌天有了任何差池,那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子啊。他看着眼前的慕凌天和景廖雪,景廖雪眉宇间的坚韧之意,心里明白,想要说服自己的儿子放弃救慕凌天已经毫无可能了,那么忙便只能从慕凌天身上下手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借助双生契的力量在契约时杀了他!
景未明眸色一沉,指尖一道蓝光一闪,隐入了那张双生契中。
“取天之魄,借地之魂,汝可愿以命,还复他生,生生相契,世世相依?”
“吾愿以命相契。”
廖雪薄唇轻启,坚定的语气从他口中吐出,毫无迟疑,毫无犹豫。
“哗。”
一蓝一金两道光芒各自从景廖雪和慕凌天眉心同时飞出,共同隐入双生契中,随即两个人的名字从双生契上浮现了出来,而后一道蓝光被生生的从双生契中被弹了出来直直刺向还在昏睡中的慕凌天眉心。
而就在蓝光即将刺入慕凌天眉心时却生生顿住,顷刻间便化作了,一柄利刃直直落在了慕凌天的腿上。
景未明顿时神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难道他体内还有更强的灵力在护着他!?
不可能啊。
他明明都已经是垂死之人了!?
景廖雪的的眼睛微微一颤。
景未明顿时反应过来,一挥袖将适才跌落的匕首收回,眸色微沉。
此时泛着金光的双生契也渐渐隐入虚无,廖雪和慕凌天也先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的景未明也早已将心神敛好,面色平静的看着刚刚醒来的二人。
慕凌天刚刚睁开眼睛,正好就对上了廖雪的金色眼眸。
“阿金,你……”
“凌天哥,我没事,你也没事了。”廖雪一脸惊喜的从床上爬起,兴奋的对慕凌天说,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淡漠的景未明,赶紧又扯了慕凌天一把:“快,快下来谢过我父皇的救命之恩。”
慕凌天这时也看到了一旁的景未明,但他总觉得在景未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不仅仅是淡漠,仿佛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不善甚至杀意。但慕凌天也并未多想,毕竟再怎么不善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呐,他便从床榻上下了来。
“慕凌天谢过狼皇救命之恩。”
景未明看着慕凌天,纵是心中有着万千疑虑与不满,但在儿子景廖雪面前,他也不想丢了好父亲这个形象。
望着慕凌天沉稳的神情,猛地又是一计浮上心头。
既然未能在与廖雪契约时杀了他,那就让他永远留在这天狼宫好了,这样一来有天狼族的人护着他,那自然而然廖雪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景未明嘴角微微扬起。
有了这一想法,于是他便开口道:“你若真想谢我,那便永远留在天狼宫好了,如今你与我儿廖雪已为双生,你留在这宫中有天狼族的庇护,于你于他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景未明看着慕凌天蹙起的眉头,知道将他留在这天狼宫中对于一个有志少年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做法,但为了廖雪的安危,作为一个父亲,这是最好的办法。
“再说我天狼宫中这世间万物,应有尽有,你作为雪儿的朋友和契者,我天狼宫断然不会亏待了你。”
永远留在天狼宫!
慕凌天心头猛的一颤,意思是自己有将过着像在乾墟山后山那样被囚禁着的日子了?而这样的日子,还是永远!
“望狼皇见谅,慕凌天不能遵循前辈意愿。”
慕凌天这样的回答早在景未明的意料之中,在初见慕凌天的时候,他就看出这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普通少年。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介意用武力断了他的翅膀,将他永远锁在这天狼宫中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威胁到廖雪的安危了,。毕竟能让他活下来,已经是他景未明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廖雪捕捉到了景未明眼中的杀意,但他又想起与慕凌天在乾墟山后山中每个傍晚坐在断崖边上的日子,他最清楚,慕凌天对自由的向往,有多么执着而强烈!
“不可以的父皇,你不可以把凌天哥囚禁在天狼宫中的。”廖雪一把拽住景未明的袖子,满眼乞求的看着景未明,那几近卑微的语气让景未明心头又是一软,自己最心疼的这个小儿子,永远都是最不让自己省心的一个儿子。
“不可以的,父皇……”廖雪再次开口。
“这……”
看着廖雪那清澈的眼眸,景未明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好吧,本君今日看在雪儿的份上,就在让你一步。”
景未明顿了顿声再次开口道:“我天狼宫中须弥塔下藏有一柄古剑,你若拿得起它,我便答应还你自由之身。”
景未明嘴角浮起-丝笑意,其实自己也并非非要这姓慕的少年过不去,只是现在的他与廖雪乃是一命双生之体,若是身上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自己有哪敢放这少年出宫。
若是他日被他人知道了他与廖雪之间的关联,用他的命来要挟廖雪,自己岂不是自埋苦果?再说了,试问这世间有哪个父亲愿意拿自己儿子的安危开玩笑?
而地宫中的那把剑正是能压住他的最好工具,毕竟在他这个年龄能生生抗住十二道金罗法印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况且总觉得这少年骨骼清奇,眉目刚烈,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是天狼族找寻了几千年的须弥剑主呢?
景廖雪再次看了看慕凌天,随即便扫去了适才的想法,毕竟几千年了,这剑主不是说来就来的。
廖雪听完景未明的话又蒙了:“父皇,那把剑不是……”
“这是我的底线了”,景未明目光扫过廖雪震惊的神情,收回了视线停在了慕凌天身上。
廖雪被景未明的一个眼神吓得顿时把话缩了回去,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愿意去拿剑。”
慕凌天抬头,对上景未明的目光,毫无惧色,坚定而又执着。
“哦?想好了?”景未明一脸戏谑。
“嗯,现在就去吗?”
景未明心中微微一怔,比起锦衣玉食的安然度日,这孩子就真的这么渴望自由?
“唉~”
景未明微微叹气,勇气可嘉,奈何能力有限啊。
“算了,你既然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左右你的想法,但我毕竟是一国之主,也绝非对你怀有小人之心,让你刚刚初愈便去取剑,免得让别人听去了说景未明乘人之危。”
“这样吧,我许你半月之时,待你身体差不多了,再来找我,顺便趁这段时间,向廖雪了解一下你所取的那把剑。意下如何?”
慕凌天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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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天剑,破曜灵剑,亘皇圣剑。
此三剑,并称为这元灵界的三大神剑,而慕凌天现在要取的,便是自天狼神族降世以来就藏在九星地宫中的三剑之首:须弥天剑。
且因九星地宫处于一个天然形成的九星灵阵,而须弥剑九星灵阵的阵眼处久而久之,这须弥剑因不断吸收天地灵气而逐渐与九星地宫合为一体,成为地宫的主要支柱,而这地宫原有的九根支柱,每一根下面又都镇压着一只灵兽。
东南西北四大正方各为玄冥幽龙,赤目金虎,载地玄武,朝阳圣雀。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大副方各为崛山猿,擎苍狼,逐日雕,凌月蝶。而在中央的支柱早已被须弥剑所替代。
在它的下面,竟然是一只上古遗兽:九尾寒魄狐,万物天辰录中排名十九的九尾寒魄狐!
这须弥剑支撑着九星地宫屹立不倒,而这九大兽神牵制着须弥剑在灵体的的增长,以免它太大而撑破地宫,让九星地宫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炼化着须弥剑,千百年以来,这已经成为天下人尽皆知的奇事。
且谁都知道这九星地宫规模极大,几乎接近于整个皇宫的大小,想要拔出已经和九星地宫合二为一的须弥天剑,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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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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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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