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陵城整整刮了一夜的北风,因着前厅失火浓烟极重,青菡的卧房也只得开了一夜的窗子。
慕梅和栀香陪着青菡围坐在炭盆旁取暖,不知何时竟也睡着了。
晨曦未晞,院中封冻的池塘竟升起一层薄薄的雾,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华陵城万籁俱寂。
慕梅被一阵寒意惊醒,打着冷颤,却见青菡依旧如她瞌睡前一般坐在矮几旁,用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被烟熏黑的风铃。她擦的仔细,就连镂空细处的缝隙也不放过。
“这东西又不值什么,这苏姑娘可真奇怪。”
听见青菡咳了两声,慕梅赶忙起身拿了件大氅披在青菡身上。这才瞧见那风铃上镂空雕的就是青菡自己。
“雕的真像。”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心中感慨,能雕的如此传神,定是位巧手的匠人。
难不成昨夜的那场火,青菡未顾那满院子的奇珍异宝,只惦念这么一个“没用的物件”。
慕梅一时间猜不透青菡的心思,其实她猜不透的何止青菡一人,就连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喜欢这姑娘喜欢的紧,可偏偏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让她受尽世人嘲笑,有口难言。
她有些于心不忍,昨夜这苏姑娘替她揽下全部罪责,否则若是因此被送回东宫定是活不成了。
“苏姑娘……”她知道她听不见,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青菡转眸看向她,慕梅一时间有些恍惚,迎着窗外的晨曦,只觉得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又长又弯的睫毛微微颤抖,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好似这世间最纯净的一股清泉。
慕梅离开东宫时,韩中告诉她,这位苏姑娘爱慕太子甚至到了痴狂的地步,却偏执的很。太子仁德,不忍她一辈子为了自己蹉跎,便发了善心同意纳她为孺人,可定要磨砺她的性情。
但足足半月下来,这位姑娘哪里如传闻那般不堪,甚至慕梅从心底觉得从未见过如此沉静的女子。
眼见青菡要起身,慕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缓声道:“姑娘,今日殿下会宣苏相入东宫,谈你们二人的婚事。”
她见青菡依旧面色如常,以为她没听懂,赶忙又道:“殿下已经应允了与您的婚事,今日还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给苏相这个承诺。”
慕梅捡着好听的说,虽然她心中清楚,太子殿下定是要给足了自己颜面方能开口允诺,可若是放在别人家,还是会感恩戴德的。左右青菡平日里不出房门,今日聆政殿的事想必也猜不到,早点入了东宫也能让她少受些非议。
哪知青菡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动,倒是身后的栀香不知何时醒了,听了慕梅的话差点原地蹦了起来。
“姑娘,奴婢这就给您收拾行装,咱们逃吧。”
慕梅本以为只是栀香睡梦魇了,说了这些乌七八糟的,想不到竟真的起身忙活起来。
“你疯了?姑娘能嫁入东宫,这是天大的好事,多年夙愿终于达成,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放你娘狗臭屁!”栀香此刻就像只抓狂的小兽,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咬人:“谁要入东宫?谁要嫁给太子?要嫁你嫁!来了这么多日,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亏得昨日姑娘替你揽了罪责!”
慕梅哪里能受这个气,两个姑娘一言不合便伸手互扯头发,誓要给对方以颜色。就这样“互殴”了许久,慕梅虽虚长几岁,可栀香似乎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次又一次摔倒又爬起来,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的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慕梅本是气急了,想着今日定要让这个丫头吃点苦,可见她已累的起不得身,却依旧不肯服软,眼神里露出满满的不甘与委屈。慕梅不知为何,竟在心中涌出一阵苦涩,这些日子她在相府,许多事看的真切,栀香的委屈与不甘全数来自命运对青菡的不公。
她一时间竟有些喜欢这个小丫头。
栀香见慕梅嘴角边竟勾起了笑,以为她瞧不起自己,于是骂道:“东宫的狗腿子,你今日便将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过去,最好弄死我,也好过每日看着姑娘受委屈而心急火燎!”她一抹鼻涕眼泪,倔强的嚷道:“今日你走运,若是夜翎姐好好的,若是赶上我们姑娘前几年的心性,早就赶你出去了!”
慕梅只拿她当个孩子,却突然道:“姑娘呢?”
栀香这边也慌了神,房中因着二人的打架早已凌乱不堪,就连一旁的古书也被推倒,若是在从前,青菡定要罚她练字了。
二人赶忙寻找,终是在廊下看见青菡那淡然的身影,她只盯着那被重新挂起的风铃在晨曦中飘然“起舞”。
栀香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转过身对慕梅说道:“你都看见了,我们姑娘可是他们口中痴迷太子,不顾廉耻的风骚女人,孰是孰非,东宫既然派你来侍奉劝说,你就该是个聪明的,其实很多事不必我说,不必姑娘自己说,你早该明白。你是东宫的人,我们不图你能替姑娘说句话,可若是人说昧良心的话说多了,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慕梅一时语塞,看着青菡那被微风吹起的裙角,如此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就这般每日被那些京中官眷嘲讽,病垢,却依旧不肯辩驳一句,是什么能支撑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的内心……
苏成玉坐在东宫正殿许久,茶凉了又换,却不肯喝一口。
“苏相何必这般见外,今日本王可是请您过来商议与青菡婚事的。”
楚昭霖瞧得出苏成玉的一脸冰霜,这些日子让苏府颜面扫地,想必是因着这些而置气吧?
楚昭霖笑了笑:“苏相,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青菡好。”
“为青菡好?”苏成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昭霖:“方才散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殿下亲随说的那叫什么话?说什么青菡为了嫁你得了相思病?你知道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昭霖抚了抚衣袖,似是有些尴尬:“青菡若早些愿意服软,又何必吃这些苦?”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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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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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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