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却见画面飞旋流转,是在父皇的奉先殿。六岁的自己乱闹,不备一头撞进小内侍的怀里,这就是与那人第一次见面。当时自己抬眼在他苍白面上宛转一眼,便双手抱胸仰看他,面露不屑:“这么弱不禁风,能照顾好父皇吗,不若打发了去。”
一旁伺候的大太监朱公公哂笑两声,旋即笑呵呵地一扬拂尘:“必安不必惊慌,公主这是喜欢你,故意逗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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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几位大人已然觐见,师傅这可忙着御前伺候,既然公主喜欢,那你就替师傅跟着,瞧着点公主,别给磕了碰了。”
他纵然是低眉耷眼,可还是深深望进自己眼底一眼,才温声道:“公主要去御花园放风筝吗?”
脑中穿来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她枕在玉枕上冷汗连连,连连左右晃头,似是想摆脱什么,睡得极不安稳。
眼前再次一黑,是拱卫司黑压压的地牢门前。
九岁的兰章公主一袭紫云烟色的宫袍,面色纯稚。只与一身执金吾打扮的谢必安并肩而行,熟稔开口:“李唯实贪污受贿证据确凿,你却将他假释放走,真是个糊涂官,本公主觉得杀了都不为。”
他那时已然有几分长身玉立的意味了,一身流光溢彩的飞鱼服在春和景明的三月微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闻言先仰面一瞧树梢儿,便半蹲在自己眼前,面上挂着与如今并无二异的浅笑道:“你懂什么,小孩子。”
这个梦做的极为清醒,她是从中醒不来,意识却是极为清醒的。想着那时二人已然厮混三年,这种唇枪舌剑的相处模式竟还能延续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改变。
二人顺着悠长宫道向执金吾官舍走出,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愈来愈远,逐渐变得扭曲,脑中不知何处一阵抽痛,面前情景再次翻转,是父皇为自己定亲的一个雨夜。
顾家公子顾云阔,中秋国宴上遥遥见过的,日常在国子监读书也见过几次。生的面若白玉,身如修竹,好看自是好看的,可与国子监里那些世家公子瞧着,也别无二异。自己闲来亦胡思乱想,论起面貌,国子监里的王孙贵胄,是没一个比得上当朝执金吾大人谢必安的。
自己靠着父皇臂膀,与他排排坐在龙椅上。瞧着桌前为自己定亲的圣旨,烫金小楷印在明黄绢布上,盖着秦国四四方方的国印。再一伸脖子,看一眼下首沉色述职的谢必安,便指指他道:“我不能和他定亲吗?”深深宫苑之中,便是五岁稚子,也一早懂人事,更何况十一岁的兰章公主,自己分明知道谢必安此生不能娶妻生子,可是自己还是装出故意犯傻的模样,将这种话宣之于口,至于是什么动机,十一岁的自己想不明白,如今的秦太妃亦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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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一指他道:“必安,你若是个文臣武将,朕一定早早将公主许配给你,省的别人抢了去。这么好的男儿,配得上朕的嫡亲公主!”
自己透过父皇的衣角,只见他直挺跪在大殿中央,依旧含着笑颔首低眉道:“微臣不敢。”
自己的面色就在这四个字里几不可见的一沉,却不欲表露于面,便只对着父皇扯出强颜欢笑。凝神看着他还喋喋不休地陈述着劳什子恩科进士作弊一案,心口拘起一阵蓬勃的不忿。
自己甚至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告诉他,定亲之事,执金吾大人不想说些什么吗。
可转念一想,若他问,公主要臣说什么,自己又该回答他什么。
扰人心绪在脑中辗转来回无数次,到底没说出口。定亲一事,自己便再没有和他说过只言片语。在这个大雨滂沱的雨夜,是他述职完毕后,撑着雨打芭蕉的油纸伞送自己回凌烟阁。
平日里二人晃晃悠悠走在宫道上,总是唇枪舌剑,自己一箩筐驳人之言总被他轻飘飘挡回去,气得跳脚。今夜罕见的,二人都没话可说。
眼看着凌烟阁宫门愈来愈近,自己没由来地不愿进去,便只蹲在宫门屋檐下的一处小水洼之处,拨了拨雨水,默默问他:“这么大的雨,怕是夏要来了,咱们还跟去年前年一样,去嘉湖乘船钓鱼摘莲蓬,如何?”
他并未答应,只将伞略微向自己斜了斜,自上而下直直盯着自己,那双眸子在凌烟阁外暗淡灯光下黝黑黯沉,丝毫不辨心绪。只默默道:“公主别玩雨水,当心染了风寒,还是快快回宫才是正经。”
那晚是莫名发疯还是小孩子耍脾气,自己已然分辨不出,只是吵着不想进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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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这人已晋升为拱卫司的执金吾两年之久,每日忙的焚膏继晷通宵达旦,许是急着回官舍处理大小职务,不过拉扯几句,再开口便有几分不耐:“你可真是麻烦。”
平日里他的话比这重很多,自己也浑然不在意,只用更加狠厉的话反击回去。今夜不同以往,是不正常的。他说这句话含了真意,而自己也因着这句话气恼了他。因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二人吵了一架。
自己都不知胡乱嚷嚷了些什么,他的眉宇之间也多了几丝戾气,直直睇着自己。阖宫宫人没人敢出来劝架,都探出脑袋来观望情况。
最后,他面上蕴了一层不耐和凌厉,将伞一把塞进自己手里:“爱玩雨水就多玩一会儿。”说罢转身就走。
即便是在梦中,秦章仪还是清醒的腹诽一句,这人真笨,将自己都送到凌烟阁门口了,还将伞留下,自己冒着雨还要往奉先殿复命,然后再回自己的执金吾官舍,岂不是蠢透了。
这般想着,嘲笑之意遽然一消,心头忽又浮上一阵心酸。
魏长青便是在这时出现。魏家堂姑是宫里正得盛宠的美人,他与母亲进宫探望。彼时自己执伞直直愣在宫门口,心底是从未有过的酸楚感受,那阵感觉浮上来,自己都惊讶不止。却闻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一声:“小姐是哪家贵女,为何伫立此处,可是迷路了?”
第二日,又在国子监偶遇着他,二人很快熟稔起来。他会不顾傅含抱怨,帮自己在小试上作弊,免了夫子许多手板。sttgxcl.com
后来夫子捧着本书打趣道:“魏家小公子实在不错,四书五经背的磕磕巴巴,女则女戒倒是张口就来,倒背如流。”
满座哄堂大笑,他脸一红,只望向自己,那一刻的笑明媚而又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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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下学自是谢必安接自己回凌烟阁,不备自己不愿回凌烟阁,也去他的拱卫司官舍,二人同桌用膳,同席温书。
那天破天荒的,自己拒绝他道:“谢大人可先回去,今日说好了要和魏家公子一同留堂温书,不可食言。”
谢必安一愣,然后点头,转身,离开。
他清癯傲峥的背影分明与以往无异,可秦章仪以如今的眼光再凝神望去,只觉得他通身萦绕着几分化不开的寂寥之感。
越盯着那背影看,脑中越疼,连带着心口也疼。疼痛到难以忍受之时,面前瞬间一黑,再次有画面浮现,是自己和谢必安的争吵。
往日里他端坐案前处理拱卫司职务,任由自己在耳边叽叽喳喳也不置一词,可定亲之事之后,他似乎变了个人。
他的执金吾指挥使官舍里,幽凉空气中漂浮着他身上常年沾染的檀木香,苦香凛冽。他不过身着家常的黑色如意暗纹长衫,喉结处禁着暗纹盘扣,端坐在紫檀雕兰桌前,手捏紫毫笔写折子,自己凑在面前瞧了一眼,见是潇湘公治水贪污的弹劾案,便撇撇嘴巴,咕哝一声无趣,便百无聊赖地掀开帘子进内间和衣躺在榻上,微微小憩一会儿。
再次起身却见自己身上盖了被子,依旧满是檀木的冷冽之香。一出内间,却见他甚至没动地方,还是不停写着折子,只好望天无奈长叹一声,提着脑袋坐在他身边,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愣愣出神解乏气。
两个时辰里自己分明都没有说话故意打搅他,只是有些嘴馋,兴起问了执金吾大人一句:“你想吃青玉紫苏糕吗?”
闻言,他行笔一滞,只叹口气便将手中纤细的紫毫笔置在笔架上,转过身来,对自己正色道:“公主近日将帝师气个半死,如今张老头已然在万岁面前告御状去了,您还不跟着去赔罪,待在微臣这里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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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官许久,说话隐晦至极,自己并未察觉他言外之意的拒绝,更不曾想他内里情绪,只对他皱皱鼻子笑道:“谢大人会在父皇面前求情的,就像之前一样,不是吗?”
他直直睇着自己,直接道:“不是。”
在自己一瞬愣住的神色之中,他残忍开口:“公主不能总靠臣兜底。臣得万岁赏识,亦有公事要办,公主还是懂事些得好,省的烦人。”他这句话真切狠厉,语气却是淡淡的,显然是真心之言了。不比之前,这次他似乎是真的厌恶自己了。
想说什么,可是又能说什么。无论是反唇相讥,质问亦或是解释,都只能显得自己是个笑话。
他如此明明白白的嫌弃自己,身为兰章公主的骄傲似轻微而细碎的裂痕,一点点蔓延,最后尽数碎掉,散落一地,都不知从何捡起。
他说完后也不愿再看见自己,依旧执起笔写折子。
自己抿着唇,只好慢慢从紫檀椅上滑下来,出了官舍,一路抹着眼泪回了凌烟阁。
梦到此处,她躺在床上大口喘息,像一条濒死的鱼。呼吸渐渐受窒,甚至逼出眼泪,呼吸和心跳紊乱,似是乱了阵脚的战鼓,一下,又一下。
他那张冷冰冰凝望自己的面庞忽地被掩盖在层层白雾之间,那雾愈发厚重,他的脸愈发看不清楚,待浓雾散去,是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跪在奉先殿,支支吾吾告诉父皇自己不想与顾云阔定亲。
可是,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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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思来想去想不出如何启齿。可是就是不想嫁,真的不想嫁。
那时谢必安负手立在父皇身后半步远,似乎正在禀报拱卫司大小案情。自己与他刚吵完嘴,还未好意思回话,只泪眼朦胧地瞧着他,眸光中希冀渴盼的光芒几乎化形黏在他身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一句也行。
可当自己望向他时,他只与朱公公谈笑风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总归是别开了眼。
那时父皇勃然大怒,将手上圣旨砸在自己面前,生平第一次冲自己发了脾气:“秦章仪!”
他咬着牙:“朕是父,亦是皇!你是儿,亦是臣!天子之言怎能朝令夕改,你让朕怎么跟顾家交代!”
天子之怒自是含着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的气魄。那一瞬的不知所措如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慌不择路时自己还是想到先去看谢必安,他还是侧着身子,跟朱公公咬着什么耳朵,一下都不曾回头。
实在下不来台,只能深深埋头,颤着嗓子怯怯道:“公主定亲不是蓝批朱批和御批三道审批吗?如今定亲之事不过在内廷流动,还未传到外廷,收回成命也…未为不可。”
父皇几乎气笑,当知问为何不嫁顾家,那张嘴是死活撬不开,根本问不出名堂。思及姑娘家长大,许是有了女儿心事,便凝神盯着自己,换了种问法:“你不要顾家公子,那你告诉朕,你想要谁?”
不知是因着万岁爷盛怒还是什么,父皇此句话音刚落,谢必安抿紧了唇不再与朱公公窃窃私语,只是依旧侧对着自己,窥不见任何神色。
皇帝不耐之意一瞬腾起,将手头朱册摔在案上:“别看谢必安,他平日里处处护你,今日也帮不了你!说,说你怎的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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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闻言,只是对万岁爷微微颔首,那意思是:“臣惭愧。”
再也忍不了这人客气又疏离的态度,委屈的情绪升腾起来,便用袖子挡着脸,哭道:“我喜欢魏长青,我想要和他定亲。”
此话一出,连带朱公公在内,所有人都愣了。顾不得去揣度父皇脸色,只向谢必安望去,可他只是站在那里,不置一词。
咬咬牙,似是劝慰自己,亦似是下定了决心:“没错,儿臣喜欢魏长青,儿臣要与他定亲!”
先帝面上愠色微微一敛,便重复了一句:“魏长青。”
平日里见万岁爷有不知之人,不待万岁问话,谢必安一早就将那人生平门第叽里咕噜报上去了,今日怎的了,竟丝毫不见动静。
朱公公觉出徒儿不对劲,在背后用拂尘一顶他的后腰以示提醒,才对万岁爷笑道:“魏长青魏公子是兵部侍郎魏远征魏大人的公子,母亲是河阳郡主,现是三品诰命夫人。魏家公子近日正在国子监与公主一处读书。”
万岁爷面色稍霁,这才一指自己,哼笑道:“这丫头眼光是不错。”
而后叹口气,对自己摆摆手,缓和了面色:“你且退下。”
那时自己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瞧着谢必安,可他始终不投来一个眼神,在走出奉先殿的最后一刻,看到的,还是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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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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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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