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状元楼仿佛有如神助,隔几日又是一道改良过的新菜式,德胜楼每日追赶状元楼,已经疲于奔命,更不要提琢磨新菜式了。
对此方大管事很担心,可是开发一道新菜式谈何容易?只怕做出来,状元楼的好菜已经十多二十道了,因此,还是让林大厨做状元楼一样的菜。
除此之外,他心中另有主意。
天气渐渐回暖了,萧遥夜里得了空,还是会带温文温雅到街上走走,看见乞丐,也会将带出来的吃食分发。
这晚她刚讲手上的吃食发完,正领了温文温雅逛街,忽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含笑走来:“这位可是萧姑娘?我乃德胜楼的大管事,姓方,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遥便与他走到无人处,问道:“可是有事?”
方大管事指着不远处一个茶寮说道:“不如我做东,请萧姑娘去品茗?”
萧遥摇摇头:“品茗便不必了,说你的事罢。”
方大管事见了只得道:“萧姑娘是爽快人,我便不遮遮掩掩了。我们德胜楼有志于聘萧姑娘到德胜楼任大厨,若萧姑娘愿意,德胜楼的主厨便由你担任,且月俸定比状元楼高。”
萧遥笑道:“原是为了此事,既方大管事是爽快人,我也便直白说了罢。我在状元楼已安顿下来,且东家对我不错,暂时并无离开之意,谢过大管事抬爱了。”
方大管事见萧遥不愿意,便又开出好些条件,例如送她一个宅子,将月俸升到状元楼的两倍云云,用尽一切办法劝萧遥加入德胜楼。
可萧遥还是坚决拒绝,且拒绝之后,便提出告辞。
方大管事看着萧遥走远的背影,沮丧地叹了一口气,但却并不甘心,便一直远远地跟着萧遥。
萧遥带温文温雅继续在街上闲逛,见温雅站在一个专卖绢花耳环头绳的小摊子前不肯走,便笑着停下来,让她挑几样。
温雅穷困惯了,哪里舍得花钱,忙摇摇头,说自己就是看看,不是要买的。
萧遥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极喜欢这些的,因此便道:“我也要买,你也挑一些,不值什么钱的。”
温雅听了这才激动地伸出手挑起来,不过她极为懂事,挑了一根头绳并两朵绢花,便住了手。
萧遥见了,多挑了几根头绳并各色绢花,这才结账。
方大管事看着萧遥含笑拿起绢花,心中一动。
这位萧大厨正当碧玉年华,正是爱俏且惯于思慕的年华,或许可用旁的法子!
平国公近日心情极差,因为德胜楼已经呈现出被状元楼碾压之势——不管他如何安慰自己,德胜楼的劣势还是很明显的,因此这日下了朝,便直奔德胜楼,找到方大管事,让方大管事想个法子招揽萧遥。
方大管事忙道:“我已招揽过了,且开出了极高的条件,可是她不肯。”末了又提起自己昨夜的观察。
平国公听了方大管事的观察,沉吟片刻,问道:“你认为这位萧大厨价值几何?”
“价值无限。”方大管事说道,“她如今不过碧玉年华,学厨还不足半年,便有如此水平,将来成长起来,只怕天下厨子都要服气的。”
平国公听到这个赞誉,呼吸急促了起来。
自来大厨是分不同派系,且谁也不服谁的,可是方大管事却认为萧遥能让天下厨子服气,这即便有夸张成分,也说明了萧遥的可塑性!
想到这里,他蓦地下了一个决定,道:“你继续让林大厨做菜,旁的,我来想办法。”
说完,又问了萧遥平素里的爱好与习惯。
方大管事如何知道,他只知道萧遥夜里会出来逛街,且接济街上的一些乞丐。
平国公听了,点了点头,回到家之后,思量一番,很快有了主意。
次日晚上,平国公借口说要吃德胜楼的糕点,着自己素来风流且仗义的三孙子去德胜楼买。
萧遥照例带了温文温雅到街上闲逛并接济街上的流民,当街市渐渐散了时,便领着两小往回走。
走出不远,八个乡亲打扮的男女簇拥着,急匆匆往城门方向走,和萧遥并两小擦肩而过时,将萧遥三人冲散了。
萧遥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忙看向温雅,见温雅被一个妇人搂着急匆匆往前走,而温文也叫两个男子给拽住死命往前拖,忙喝道:“马上放人——”又大声喊,“来人啊,走水了——”
她首先上前,将抱温雅故走不快的妇人制服救下温雅,随即让温雅跟着自己,跑向温文。
只是温文被两名汉子夹带着走,速度极快,萧遥倒是能追上去,可又怕温雅再被抓,因此跑出一段,从头上拔下自己的银簪,就要对着其中一名男子扔过去。
这时一道身影冲向架住温文的汉子,三两下将人制服,旋即领了温文过来,笑问:“这孩子还你,我去追——”
说完不等萧遥说什么,人便又急匆匆追上去了。
萧遥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好去追,便停下脚步,看向温文温雅,问道:“可伤着哪里不曾?”
温文温雅抬头,看着萧遥温柔的面容,心中一暖,眼眶就红了,齐齐摇了摇头,温文道:“没有,他们就是拽了我走,并不曾伤我。”
萧遥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说完又道,“有位侠士救了温文,我们也不好就此离去,暂且等一等。你们跟在我身旁,不怕的,啊?”
温文温雅忙都点点头,靠近了萧遥身边。
街灯有些暗,萧遥的脸上也涂了黑粉,可是两人抬头,却还是觉得萧遥在发光。
在他们饥寒交迫几乎活不下去时,是萧遥领了他们回去,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刚才他们遇险时,也是她一个弱女子来救他们的。
萧遥领着两小等了一会子,先前那救下温文的公子便折返回来了,上前道:“逮不着人,想是有预谋的。你们平日里出门,还是要小心些。你——”
他原以为是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出门被拐子盯上的,此时骤然看到萧遥尚带着稚气的脸蛋,怔了怔,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话也忘了说。
萧遥点头:“谢过这位侠士。我乃状元楼的厨子,姓萧,这位侠士哪位得了空,可到状元楼来,我上拿手好菜招待你。”
年轻公子忙道:“萧姑娘不必称我为侠士,我姓严,单名峻,自高远,姑娘称我严公子便是。”
他能说会道,素来惯会讨好女子,自我介绍完,又与萧遥并温雅说了几句,端的风度翩翩。
萧遥见天色不早了,便与严峻道别,带两小一道回去。
严峻知道,自己一个年轻男子,与萧遥一道走,怕是要引起非议的,却又舍不得离开,因此远远跟在萧遥身后,直到见萧遥进了状元楼,却还舍不得走,痴痴地看着状元楼,喃喃道:
“不想世上竟有如此佳人,且还爱将自己的脸蛋儿藏起来。”
他想到那张脸蛋,在想着若那张脸蛋变白,不由得心驰神摇,深深地醉了。
平国公等了许久才得来严峻将德胜楼的糕点带回来,他有些气恼:“怎地去了这般久?莫不是又与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严峻笑道:“我何尝鬼混去了?我是行侠仗义去了,结识了一名大厨,等将来关系好了,我将她挖过来德胜楼,你到时感激我也说不定。”
他并不知道萧遥的身份,但想着萧遥如此年轻,便能在状元楼做厨娘,想必是个手艺非凡的大厨。
此番怕平国公责骂,便直接抬了出来。
平国公听了,心里头满意,却丝毫不显,将严峻骂了一通,这才挥挥手道:“你也不必说什么将大厨从状元楼挖过来,你能做成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若好生与他说,他未必听,若激将一番,也不需多说什么,孙子必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严峻果然道:“祖父你且等着就是!”说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姨娘生得好,自己便也遗传了一副好相貌,又天生风流,不过弱冠之年,房里头便收了几个丫头,端的风流倜傥,回去之后,瞅着个丫头,见眉眼有几分萧遥的味道,心中大动,当即扯了到床上胡混去了。
第二日,萧遥正在厨房甩着锅子做菜,忽见温文走了进来,说道:“姐姐,昨日救下我们那公子来了,他找不着姐姐,见了我,便让我来请你。”
萧遥也不想欠着人情,听说严峻竟来了,便让温文出去让严峻稍等,自己烧好手上的菜,便马上出去了。
早点报恩,理清了恩怨,是她所愿。
刚走到大堂便听到了喧闹声,接着严峻的嗓音响了起来:“这姑娘说了不卖身只卖唱,你却来勉强,是何意思?状元楼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儿。”
萧遥在旁看了一会子,见原是在状元楼卖唱的姑娘叫一个王孙公子纠缠,严峻仗义出头,帮那卖唱的姑娘摆脱那王孙公子的纠缠。
见事情处理妥当了,萧遥便上前,笑道:“严公子真真是侠义心肠。”
严峻哈哈笑道:“我也就这个优点了。”接着又惊讶地道,“你果然是这里的大厨。”又问萧遥擅长什么菜。
萧遥报了自己擅长的几个菜名,严峻先是震惊,回神之后又目露异彩,连连惊叹:“原来京中传遍了的大厨,竟是你么?”说了好些夸赞的话,便点了两个菜。
他的赞扬说得十分诚恳,又恰到好处,饶是萧遥对旁人的赞扬免疫,听了他这些话,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这日起,严峻每日都来状元楼点萧遥做的菜,且例行赞扬萧遥。
赞完萧遥的手艺,又露出惋惜之意,认为萧遥如此品貌,却委屈在厨房里做厨娘实在可惜。
萧遥对这话可不敢苟同,便道:“我喜欢做菜,因此做厨娘是我所愿,并无委屈之意。”
严峻愣了愣,很快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着相了,世间万众喜好,都是平等的。我自己便深受其苦,却来说你,也是好笑!”
萧遥不妨严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即对起了另眼相看之感,点头说道:“这话说得没错。”
严峻抬眸,看向萧遥唇畔的笑意,心中忽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第二日春闱放榜,状元楼十分热闹,报喜的一拨一拨的来,萧遥便是在厨房中也能听见。
严峻带来了从西域带回来的调料,特地给萧遥,萧遥拿到手见异常新鲜,竟比状元楼的质量还要好,便亲自去谢他。
严峻笑道:“不用谢我,这是我朋友带回来的,我也没大用,想着适合你用,便拿来与你了。我每日来吃饭,这些调料,到最后还是落到我肚子里的。”
萧遥还是郑重谢过严峻,又思及他这些时日表现出来的品格,在心里,便将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严峻想与她多说话,舍不得走,便说起今日放榜之事,又提起进士,说道:
“世人都说萧家行将没落了,不想萧家三爷这会儿春闱,竟金榜题名,且是会元!我听人提起,好些大儒看过萧家三老爷的文章,都说便是殿试,萧家三老爷想必也能位列三甲的!”
萧遥没料到萧家三老爷竟如此了得,便道:“真真想不到。”
严峻点头:“的确想不到,像我这等,对他只能仰望了。”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萧遥便笑道:“何须与人相比?做自己喜欢的擅长的,好好做便是了。”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纵使如今世上都认为读书人才最矜贵,可是自己也不必妄自菲薄的。
严峻一怔,看向萧遥,慢慢地笑了,笑容带着无限的欢喜,眼睛异常的明亮:“是啊,你说得对。”
萧遥笑了笑,便又回了厨房忙碌。
第二日傍晚时分,萧遥正在厨房忙碌,就见柳大管事进来:“萧家包下了两个厢房,点了你擅长的所有菜式,因你近日只做与春共舞,我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来问问你,你看如何?”
萧遥想起萧老爷子,当即点头:“便应了他们罢。”
萧家其他人纵有再多的不是,但是萧老爷子与萧家大姑奶奶,对她都是有恩的。
柳大管事点点头:“既如此,我便去应了他们。”一顿,又指点道,“萧家三老爷高中成为会元,你既与他们不算闹翻,还有些旧日情谊,可去敬一杯酒。”
萧遥想到萧家让原主免于落入风尘之地,且庇佑了她十多年,当即点点头。
菜全都做好,且上齐之后,萧遥便与柳大管事一道,前去给萧老爷子、萧老太太等敬酒,还特地敬了三老爷一杯酒。
二老爷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被萧老爷子瞪了一眼,到底不敢说。
萧大老爷素来喜好美色,可是这次,见了萧遥,就想起蛋|疼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反而下身隐隐作痛。
大太太慈眉善目,可是眸子里却带着淡淡的鄙夷,认为萧遥一个年轻姑娘家,居然还到男宾那头去敬酒,着实不自爱。
二太太道:“怕若不是我们三老爷高中,萧姑娘还记不起旧日情谊罢?”
此话甫一出口,便有人厉声道:“闭嘴——”
竟是二重奏。
二太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几欲滴血,羞愤欲死。
公爹与三老爷竟在外人与小辈跟前如此呵斥自己,半分脸面也不曾留,这叫她往后如何自处?
萧老爷子意识到自己没给二儿媳留半分面子,等于打二儿子的脸,便不再说话。
萧三老爷看向萧遥,目露歉意:“抱歉。”
二老爷见三老爷呵斥了自己的妻子,还对萧遥道歉,一张脸顿时涨红了,叫道,“老三——”
萧遥冲他点了点头,看向面红耳赤以袖子遮脸的二太太:“我今日前来,不过是念及贵府于我有庇佑之恩,老太爷与老太太从前待我也有情谊,若非如此,不说前来敬酒,便是给你做菜,那也是不愿的。”
顿了顿,又沉下俏脸道,“若不是三老爷这一声抱歉,这菜我便是做了,也要砸了,你信不信?”
说完不再管他们,很快转身走了。
反应过来的萧老太太沉下了脸,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头的怒火,道:“吃饭。”
若不是为了老三,她便不吃这一桌子的菜了。
便是老二媳妇有什么不对,萧遥便不能忍让一二么?她自己也说了,萧家于她有恩义,那为何不能为着这恩义,退让几步呢?
二太太觉得脸全没了,便要站起身家去。
萧老太太见了,冷冷地道:“你这是要去哪里?给我坐下,好生用膳。”
她一肚子气也不得不死死憋着,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走?
二太太坐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食不知味。
二公子见自己母亲受辱,心里头气恨,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们还不如个外人,我还吃什么?”说完不顾萧老爷子瞪眼,一甩袖子走了。
三老爷淡淡地道:“谁还要走,只管走。”
他这话说出,正要跟着儿子离席的二老爷再也挪不动屁股了。
老三是今科的会元,殿试后三甲妥妥的,再有萧家剩下的人脉推一推,说不得日后便是萧家的顶梁柱了,他还得借势的。
再说,横竖二房的意见,已经由自己儿子表达了,他便仍旧坐着,也没什么,便坐得更稳了。
大老爷端起酒杯来打哈哈,笑道:“老三高中会元,是我们萧家的大喜事,来,喝酒——”
大太太也赶紧帮忙热络气氛。
萧遥知道自己走后,萧家必然食不知味,却没有半分愧疚。
这事说到底是二太太先掀起的,她不过是还击罢了。
即将打烊时,萧遥照例将自己特地做的菜端到大堂一角,叫来温文温雅一道用饭。
正吃着,就听到脚步声响起。
萧遥听了这人数不少的脚步声,便知道是萧家人,懒得抬头,只低头继续用饭。
萧家人过去了,不一会儿有人折返,直直走到她这角落。
接着,三老爷的声音便响起:“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今日之事,抱歉。”
萧遥放下筷子,站起来看向三老爷:“话不是你说的,你不必与我道歉,再者,我也出了一口气了。”
三老爷听她说她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眸子里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他微微颔首,道:“看来你是不肯吃亏的。”
萧遥反问:“难不成你肯?”
三老爷仿佛被她问住了,半晌深邃的眸子看了萧遥一眼,才道,“或许罢……”
萧遥道:“我还要用膳,便不送三老爷了。”
三老爷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他走了,温雅忍不住问:“姐姐,他看起来与严哥哥差不多年纪,为何叫三老爷?我听着,好似叫个老人一般。”
萧遥笑着伸出手弹了一下温雅的小脸蛋,笑道:“他辈分比较高罢。”
严峻坐在二楼,隔着大堂,怔怔地看着萧遥,见她和温雅说话时,脸上温柔的笑意,不由得痴了。
过了一阵子,他起身,从二楼下来,走向萧遥:“你们每晚都这么晚用膳么?不会饿肚子么?”
萧遥笑道:“会吃糕点垫肚子。”又见天色不早了,以为严峻要家去,就不招呼他了。
不想严峻坐了下来:“这个点儿,我又饿了,可能蹭着吃一顿?”
温文笑道:“严三哥你吃便是,我姐姐必不阻止的。”
温雅早一溜烟跑去厨房拿碗筷给严峻了。
萧遥笑着摇摇头:“一顿饭,你一起吃便是,用不着说蹭。”
严峻笑起来:“萧姑娘是不肯吃亏的人,我若蹭吃,那就是让萧姑娘吃亏了,当然得问一问。”
萧遥笑笑,没有再提这事。
严峻是个会说话的,见稍微冷场,便发挥所长,不一会子,便说得萧遥与温文温雅兄妹俩眉眼里都是笑意。
三老爷折返,站在状元楼门口,便见了这么一个景象。
他在夜色里站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不知多久,感觉夜里风凉,这才惊醒一般,又看了里头一眼,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走在寂静的街道里,三老爷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他也是傻了,怎么会想与萧遥说他中会元之事呢?
便是想证明他不是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也不必如此荒唐罢。
严峻回到家,被平国公找了去。
平国公问:“这些时日,你每日里总跑到外头去,不到宵禁不肯回来,是做什么?”
严峻道:“便是寻常的玩耍罢了,能做什么?”
平国公板起脸:“我听人说,你与状元楼那萧大厨关系好,你生性风流,喜好美色,我不管你,可你若将德胜楼的机密泄露出去,别怪我大义灭亲。至于你说的那些,给我挖个大厨的话,也休要再提!”
严峻听了,摸摸鼻子笑道:
“祖父,既你知道,我便不瞒你。我并不曾泄露了什么,相反,我与萧姑娘的交情一日好似一日,你是没见着,萧姑娘对萧家三老爷也没个笑脸,见了我满面笑容的,过不多久,我让她来德胜楼,只怕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平国公哼了哼,以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严峻,吐出了两个字:“就你?”
严峻被这激将法气红了脸:“我怎地便不行了?你且等着,半个月之后,我便让你刮目相看!”
平国公嗤笑:“莫说半个月了,便是两个月,一年,你也是办不到的。”
严峻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摆不平的女子呢!”
说完一路气哼哼地回去,见着丫头一路撩拨,见所有丫头都被自己撩拨得面红耳赤,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院子,搂了新近喜爱的丫头与自己共浴。
次日晌午十分,镇国公领了一个太监进入厨房,传递皇帝的口谕,让萧遥于太后千秋宴进宫做菜,并且特地点明,要与春共舞并东坡肉两道菜。
萧遥接了口谕。
那太监道:“正日子是三月初三,萧姑娘莫要忘了。三月初三那日清晨,宫里会派人来请萧姑娘,萧姑娘带上自己需要用到的上车便是。这是太后的千秋宴,希望萧姑娘莫出什么岔子。”
萧遥点了点头。
那太监说完了皇帝的口谕,便急匆匆地回宫复命去了。
萧遥应下来,便提前开始做准备,因此每日里便没什么空闲时间与日日前来的严峻多说什么了。
严峻知道萧遥要进宫做菜,便选了一日留到夜里,等萧遥和温文温雅用膳,上前去,将自己打听到的御厨房的消息告诉萧遥。
萧遥刚是听了个开口就觉得复杂,御厨们分不同的派系,内部倾轧非常严重,且那些御厨自恃正统,很是鄙夷相对下里巴人的菜式。
而萧遥做的那些菜,出了与春共舞与东坡肉,其余,都是御厨们看不上眼的下里巴人菜式。
萧遥听完这些介绍,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好奇,太后让专门做下里巴人菜式的我进去做菜,那些御厨是什么想法。”
“肯定很多想法,没准还会使什么手段,你进去了,定要万分小心,别叫人陷害了。”严峻道。
萧遥点点头。
次日,状元楼那些高中进士的书生们全都不见了,萧遥才知道,今日是殿试的日子。
殿试当日便出了成绩,萧家三老爷果然高中状元,成为了本朝最为年轻的状元郎。
状元楼的好些书生也位列二甲,因此柳大管事免了好些单子。
状元郎打马游街那日,状元楼里靠街的这一边,挤满了前来看热闹之人。
因大家都看热闹,并不曾点菜,萧遥也不用留在厨房,便带了温文温雅在二楼找了个位置,一块儿看热闹。
不一会子,萧三老爷便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前头有官兵开道,他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脚蹬金黯红鬓马,加上长得俊,引起无数人欢呼。
沿路上年轻的小娘子抛给他的物件数不胜数,榜眼与探花的风头全然被盖过。
温雅激动得小脸通红,看着萧三老爷,道:“三老爷长得真俊,又是了不起的状元郎,怕是满京城的姑娘家都想嫁与他。”
萧遥笑道:“你又懂这个了?”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有人再看自己,便循着视线看过去,见竟是三老爷,不由得一怔。
三老爷骑在马上,风度片盘,抬头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便翘了翘嘴角。
四下里顿时响起小娘子们激动的叫声:“他方才看我了!”
萧遥失笑。
看一眼,笑一笑,只是寻常,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看完了热闹,便回厨房继续做菜了。
夜里严峻又来蹭饭,一边吃一边问:“白日里,萧家三老爷风度翩翩,几乎叫满京城的小娘子都想嫁与他,你可见着了?”
萧遥点点头:“嗯,看见了。”
严峻看着萧遥,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你可有像那些小娘子那般激动?”
萧遥淡淡地瞥了严峻一眼:“我激动做什么?”
“这不是萧家三老爷着实太英俊么?”严峻摸摸鼻子,“若非萧家三老爷家世也算显赫,那些榜下捉婿的,在放榜那日便捉了他去。”
萧遥点点头,对此并不感兴趣。
萧家三老爷如何,与她关系不大。
严峻见萧遥兴趣缺缺,一时忐忑起来,不知道萧遥这是什么意思。
他患得患失地回去,心里想着事,连丫头们都不调戏了,倒吓了丫头们一跳。
不几日,萧遥从厨房出来,去小解时,被一个年轻姑娘给拦下了。
她看着人,想了一会子,才想起这姑娘是先前在状元楼卖唱那杨姑娘,想着她的身世,便笑问:“姑娘,你找我,可是有事?”
这杨姑娘的身世,比之原主,其实差不多。
杨姑娘见萧遥待自己温和,脸上一红,半晌才忸怩道:“你、你可知道严公子家住何处么?”
萧遥摇摇头:“我并不曾问过。不过他几乎每日里都在打烊时分来状元楼,你若要见他,可提前来此守着。”说完打量了这姑娘一眼,见她生得秀丽,怕她夜里出来有危险,便又道,
“你一个孤身女子在外行走很是不安全,不如便留在此,等到晚间罢?”
杨姑娘的脸更红了,忙摇头:“不成,我答应过他,不能再抛头露面卖唱了。”
萧遥见了杨姑娘红红的脸,料想这个“他”便是能说会道极会讨姑娘家喜欢的严峻了,当下笑道,
“卖唱委实不安全,往后不做了也是应该的。你不卖唱,便去与温文温雅待着,等到晚间严公子前来,你再下来罢。”
杨姑娘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绝,但见萧遥没有半点勉强,当下忙谢过萧遥,又低声道:“姐姐且别介意我,便是将来……姐姐是正房,我决不会越过姐姐去的。”
萧遥一脸问号看向杨姑娘:“?”
什么正房?
这两个字和她有关系么?
另外,姐姐?
杨姑娘年纪比她大,叫什么姐姐?
杨姑娘见萧遥一脸吃惊,脸更红,低垂着头羞涩地道:“严公子更爱姑娘,将来必娶姑娘为妻的,我也不敢多想什么,便做个姨娘,便心满意足了,还望姐姐成全?”
萧遥这下明白杨姑娘的意思了,忙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与严公子,只是朋友。他救过温文,我便当他是温文的恩人。”
心里却飞快地回想着,自己与严峻的相处可曾逾规。
她平素与柳大管事相处,便是与严峻一般,应该不逾规啊。
至于比萧家三老爷好上许多,那是自然的,她很看不惯萧家三老爷,与萧家又有许多的纠缠,并不想有什么接触。
萧遥自问自己不曾逾规,不过……她看向杨姑娘,想着自己还是应该避嫌才是。
杨姑娘有点吃惊:“竟如此么?可是……”她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遥笑道:“没有什么可是的。”顿了顿又道,“与人做妾,苦楚多多,生下的孩子也不能喊自己娘,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原主在萧家可见多了姨娘的苦处,所以她便是长得好,也从不想做姨娘,若非大老爷逼迫,她绝不会爬三老爷的床的。
因急着小解,萧遥说完这话,便辞别杨姑娘,急匆匆地小解去了。
傍晚临近打烊时,镇国公带了一位一板一眼的妇人前来,说是宫里出来的姑姑,特地来教萧遥一些宫里的规矩的。这姑姑原该早些来的,可是皇上还没立后,后宫各妃嫔分管事,将这一遭给忘了,待到明日便是太后的千秋宴,宫妃们坐一块儿盘点,才恍惚想起落下这事,便忙派姑姑出宫。
萧遥很是不解:“我在厨房做菜,竟也要学习礼仪么?”
那姑姑笑道:“若太后满意,打赏姑娘,姑娘前去谢恩不也要行礼么?再者,宫里主子多,若遇上了,姑娘少不得还是要行礼的。也不复杂,姑娘只学简单的便是。”
萧遥觉得麻烦得很,但既答应了去,此时自然不好反悔,只得跟这姑姑学简单的礼仪。
说是礼仪简单,也真的简单,萧遥学了一会子,便学会了。
那姑姑赞了萧遥一番,又看了看萧遥的脸蛋,说道:“姑娘明儿入宫,最好还是去了脸上的黑粉罢。宫里头御厨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发作说你遮了脸欺君,在百官跟前,皇上也不好不管。”
萧遥见还不许脸上涂黑粉,俏脸顿时黑了,就要甩手不干,见镇国公在旁给自己递眼色,这才忍住了,闲闲地应了那姑姑,等那姑姑走了,便道:“早知如此,我便不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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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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