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引起的灾害导致今年颗粒无收,因而出现了许多难民。
怡然向父亲请示,在城门口施粥行善。
当她们抵达时,已经有人在架着着锅子煮粥了。
那是城里周学士家的小姐,是个真正心善的大好人。
怡然与这位周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但交流不多。
这次也不例外,两人对上视线后,相□□头问好。
怡然来时,城门口已经守着许多人了。
她特意选的这个时间,不会太早,省去摸黑出门的不便,也不会太晚,发完粥后能在正午毒辣的阳光烤人之前回去。
而且这个时候,人很多,那也就意味着,她的善行不会有丝毫的浪费,从头到尾,都能被许多人看到。
搭灶,架锅,生火,倒水,加米,煮粥。
怡然带来的家仆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城外的灾民风尘仆仆,面黄肌瘦,在毫无阻碍的土地上驰骋的大风卷着尘与土,戏弄着挨饿的人们。
迷眼的风沙,发酸的汗味,吵嚷的人群。
怡然想,如果不是为了做好人,她应该不会来这里受罪。
怡然望向另一边的周小姐,她忧愁又怜悯地看着受苦受难的灾民,力所能及地帮着一起给粥。
周小姐与怡然不同,怡然来这儿,别有所图,她能让自己被更多的人贴上好人的标签,也能让更多人知道家里生意的名号。
而周小姐,她是出于怜悯,是对天灾之下,经受苦难的人们的同情。
她是出于感情,而怡然出于利益。
施粥过程多少会出现推搡争执,这在怡然的预料之中,所以,在护卫毫不客气地教训之后,哪怕是饿得没了脑子的人也缓过神来了。
行善接近尾声,两边的粥已经见底,都在准备收拾东西。
怡然起身,往另一边的周小姐方向走去。
她这边应该会先离开,她提前过来告别,算是不失礼仪。
然后,小插曲便发生了。
有个孩子踉跄地撞到了怡然,对方连忙道歉,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几步外的周小姐也被撞了一下。
"抓住他们"
怡然抬手没摸到荷包,转头对着身后的护卫下令。
一声令下,没溜多远的小孩立刻被钳着送到了怡然面前。
另一边的侍卫也反应过来,连忙抓住还没跑远的小孩。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欺负人了,富人欺负难民了!"
"救命啊,我的手快断了!"
被钳住的两个小孩一点儿也不老实,直到怡然让护卫摸出被顺走的钱袋,这两个小孩的叫嚣才稍稍消停。
周围的灾民围观着这突发的变故,有直言指责的,有漠不关心的,还有检查自己钱袋的。
"小姐"
侍卫钳着小偷,出声请示。
"带过去给点教训吧。"
怡然看了一眼那孩子,开口道
"下手不用太重。"
"是"
领命的侍卫捂住刚要出声的小偷,将人拖去了一边。
怡然没去探究后续,她继续向着周小姐的方向去。
当她走近时,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
"······一样的。"
悲悯的小姐叹了口气,补充了句
"下手轻些。"
"周姑娘"
怡然上前打招呼。
"每次见,你都一本正经地喊'周姑娘'。"
少女上前拉住了怡然的手,开口道
"往后,你唤我'知书',我唤你'怡然',可好?"
"······好。"
对方并不是喜欢套近乎的人,忽然被拉住手,怡然愣了一下,这才回复。
她与对方打好关系利大过弊,况且还是对方主动提的,她不会拒绝。
"怡然,方才多谢了,还好你反应快。"
少女大方道谢。
"没什么。"
怡然没有拒绝对方的热情。
她想,应当是方才同样被偷走钱袋的经历让对方觉得亲近吧。
"我来是向周······知书你告别的。"
怡然在对方的注视下改口了。
"那怡然你回去之后有空来找我玩,或者我去找你?"
听到怡然改口的少女满意地笑着。
"······好。"
怡然没有过这种能够相互找去家里玩闹的好友,所以听到对方的话,一时之间顿住了,但终归,她没有拒绝。
"那说好了,怡然你到时可不要把我忘了。"
得到满意答案的少女心满意足地松开怡然,摆摆手告别
"你先走吧。"
怡然点头,不失礼地告辞。
怡然从小便没什么亲近的闺中蜜友,所以,对于周小姐的这句话,怡然只当作是生意场上类似的客套话,没太放在心上。
而且,怡然并不是真的好心人,她不会像周小姐一样经常去城外报到。
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敷衍地去过一两次,在外人面前露个脸,做个样子就足够了。
只是她没想到,说了来找她的少女,居然会真的找上门。
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对方一次次的上门后慢慢习惯了对方的亲近。
周知书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她的心善是文人骨子里的慈悲。
她才是真正的好人,与怡然这种别有用心的好人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在街边碰到瘦弱的乞儿,若是对方恩将仇报,怡然会以牙还牙,而知书则会叹口气作罢。
出乎意料的,怡然与周知书很投缘,越是相处,两人越是融洽。
再后来,在两人关系很好后,周知书撑着下巴,坐姿并不端庄地说,很多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像怡然一样做事果断些,可是,她太懦弱了,她做不到。
怡然觉得,那并不是懦弱,那是对苦难者的包容与柔软。
知书给出的善意,源自她自身对苦难者的同情,所以,对方的反应,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也从未想过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
这种不求回报的帮助只有富足的人才能如此大方地给予。
怡然这般想,便这般说了。
怡然说,那是善良,绝大多数人都会自私地抛弃这样的善。
怡然说,像她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像知书那样愿意心怀善意的人,很难得。
怡然本来在看账本,但当她说这些话时,她放下了手中的活,她看着知书,说得认真。
知书听了怡然的话,微愣,而后,她笑了。
周知书生得温顺,再加上自小跟在周学士身边浸润文墨,她的周身,有着似水的纯净温良。
这会儿笑起来,那温良,更甚。
笑罢,知书伸手抱了抱怡然。
她说,怡然,能和你成为朋友,真好。
怡然垂眸,她扪心自问,自己对知书,究竟有多少真心?
知书不知道怡然此刻的想法,她也不会去问。
她就是这样的人,她对旁人的好,从来都是出于自愿,无意索求。
知书其实是个挺活泼的性子,只是家中管教严,知书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
但现在,待在怡然这儿,知书那活泼的性子也就不用拘着了。
知书拉着怡然一起染指甲。
这片地方气候较为潮湿,尤其是南边城门那块人较少,城外树木茂盛,时常有蛇类出没。
因着这个原因,南城那边种了许多凤仙花,用以防蛇。
聪明的花农会在种花防护的同时也挑出开得极盛的花朵拿出去卖。
这法子既能让骨朵儿继续开,也能免去花败后的收拾,同时还能多赚些补贴,一举三得。
凤仙花尤其受少女青睐,往往是要赶早,要不然都被抢光了。
怡然与知书赶着巧,碰上了个腿脚有些慢的卖花阿婆,买下了她的凤仙花。
两个爱美的姑娘凑到一起,忙活着捣碎染甲,又是洗手,又是缠帛,连续染个三五次,才成了漂亮的胭脂色。
可能是因为有了爱美的伴儿,所以,怡然也开始对染甲有兴趣了。
有次,逍遥来时,她正在用凤仙花染指甲。
怡然拿出点心招待,见对方盯着她新染的指甲,她笑着说,这是她与好友一起染的。
逍遥看着怡然染指甲,他觉得,这颜色很适合她。
他这般想,也这般说了。
而他一说出口,怡然脸上的笑意更甚。
“你试过吸花蜜吗?”
还剩下几朵凤仙花,她取了一朵开得最美的,抬手递给对面的少年。
“像这样。”
当对方接过后,她也拿起一朵,掐掉多余的根茎,含进嘴里。
花蜜甜甜的,还带着点点花香。
逍遥也学着怡然的模样,摘掉多余部分,将花放进嘴里。
少年的皮肤很白,并不是病态的白,是一种与他淡漠的性子很相衬的冷白。
这会儿,大红的花朵成了亮眼的提色,将原本显得疏离的神仙少年拉入红尘,像是花丛间因美而生的精灵,透着不自知的可爱。
嘴里的花蜜似乎甜进了心里。
怡然的心砰砰直跳。
知书曾经说,像怡然这么冷静的人,不知道热情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怡然想,她克制热情的样子,看上去应该还算冷静。
怡然的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逍遥有时会突然出现,但每次出现后并不会逗留太久。
怡然不会去过问逍遥的去向,他能偶尔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像这会儿,逍遥没留多久,又离开了。
怡然一如既往地目送着少年离开。
怡然没有告诉别人她与逍遥的事,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逍遥来过。
怡然不会主动提,她将那珍藏在心底,哪怕是知书,她也没有说过。
怡然与逍遥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有时,怡然会想,她与逍遥,是什么关系呢?
最初,她会紧张,紧张得说不出话。
现在,她还是会紧张,只是,她会很好地掩饰紧张。
她与他,似乎,至多,只能算作朋友。
怡然没有去遥想过太远的将来,但她觉得,若是无事,将来的日子应当也如现在这般平平淡淡。
然而,世事无常。
周家被抄家了。
有人举报周家通敌卖国,而前来搜查的军官在周家搜到了烧了一半的信件,证据确凿,叛国之名落实,但周学士骨气铮铮,以死明志,当场撞上石柱,不治身亡。
后来,国君念及周学士风骨,放过了周家唯一的嫡系血脉,周小姐保住一命。
紧接着,周府被查封,变卖,换了新主人。
至于逃过一命的周小姐从此销声匿迹。
当时,所有人都对周家避如瘟疫。
怡然知道,她在这种时候不能与知书扯上关系,那对她没有好处。
她告诉自己要和周家撇开关系,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打听知书的消息。
可是这次,消息不再灵通,怡然失去了知书的消息。
后来,再次相见时,知书已嫁作人妇。
而她嫁的那个人,怡然很早就认识了,是曾经的街头乞儿,是现在的情报商人。
知书依旧与怡然亲近,她没去问怡然曾经,她说,她很幸运,她的夫君在她落魄时救了她,现在,还买下了这座旁人嫌晦气的宅子。
怡然听着知书的话。
她看得出来,知书很喜欢她的夫君。
或许是最初的感激,或许是后来的感动,又或许是被施以援手的无以为报。
知书嫁给那个人,是心甘情愿的。
怡然听着,静静地听着。
她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知书,也应当高兴知书现在能活得无忧。
后来,怡然与知书告别。
再后来,她去找古掮。
初见时,他是街边乞儿,瘦弱肮脏,后来,他成了乞丐堆里的老大,渐渐能以得体的面目示人。
现在,他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做生意的商人。
作为一个乞儿,他还为自己取了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古掮。
"当初的那封信,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怡然一向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是这次,她连商人最习惯的拐弯抹角都省了。
"怡然,下结论可是要讲证据的。"
皮肤惨白的男子笑了笑。
"当时你是故意瞒着我一切关于她的消息。"
怡然冷笑一声。
"现在去纠结过去的那些事,并没有什么意义。"
古掮说得好无愧色。
"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全都告诉她--"
怡然在看到知书亲密地挽竹古掮的胳膊时,之前隐隐觉得怪异的点被串成了线。
她极其费力地控制住自己才没让自己面露异色。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这是她曾经对他果敢态度的欣赏,而如今,这份果敢令人生厌。
"怡然,你不会的。"
古掮听着对方的威胁,笑道
"你需要与我合作,而且,你在意她。"
因为商人需要情报,需要人缘,所以不能撕破脸。
因为怡然在意知书,因为知道知书是好人,并且,她需要他的消息,所以她更加不能告诉她真相,她更不能和他撕破脸。
"你在利用她--"
怡然攥紧手。
当初那场让周知书失去一切的灾难成了古掮打得最好的翻身仗。
只要古掮不承认他与当初的那封信有关,那就没办法定论是古掮将那封信塞在周府,就没办法说他与周学士的死有关。
知书和怡然不同,知书是真正的心善,若是没有定论的证据,知书做不出污蔑并且报复的举动。
而且,古掮帮了知书,不但免了知书流离失所的苦,还帮知书买下了周府。
虽然,他是有意接近,虽然,死过人的周府价格不算高。
知书的善让她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所以,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想不能让知书报复古掮,只能让知书自己痛苦。
如果,她没那么善,那么,她可以打着替父报仇的名头对着古掮背后刺刀。
可是,她的善不是伪善,她没办法在没有坚实的证据下伤害无辜的人,所以她做不到。
从小的教育让他们深刻地明白如何善待他人,却没让他们懂得如何爱护自己。
这就是好人的代价。
而现在,一个小人死死地掐住好人的弱点。
"我爱她。"
面对指责,古掮毫不在意。
从小到大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想要得到,就要争取。
为了不被饿死,他什么都可以吃。
为了更多的食物,他什么都可以做。
为了得到钱财,他会亲手解决身边的兄弟。
为了得到她,他不惜长久谋划,毁掉她的一切。
"她是我的。"
他看着怡然,永不见光的惨白脸上是暴露的疯狂迷恋。
他的眼中是幽深得令人恐惧的贪婪,就像是饿死鬼对美食的贪婪,就像是吝啬鬼对金钱的贪婪,就像是污浊之人对光洁的深深贪婪。
"你这个疯子"
怡然看着魔怔般的古掮,背脊发凉。
"所以,怡然,不要惹我这个疯子。"
古掮咧嘴笑了笑,他盯着她,惨白的脸皮上是病态的偏执
"也不要妄想从我身边抢走她。"
他在警告她。
"相信我,现在这种情况才是最好的。"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周知书将怡然当作交心的好友,然而,怡然不是真正的好人,她是自私的。
哪怕猜到了真相,她也不会在知书的面前提。
怡然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这个人不够彻底。
好得不够好,坏得也不够坏。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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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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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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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4 章 云顶门三剑客 11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