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是一张薄薄的机票复印件。
时间是半年后的某天,乘机人是叶轻臣。
裴歌捏着那张薄薄的机票一角往回走,纸张在空中荡来荡去,轻飘飘毫无重量。
半年后,差不多得是十二月了。
夜里渐渐起了露水,她一路走过小路,手里飘着的那张机票就在花丛上掠过,底部沾上水渍。
后来路过垃圾桶,手指随手一递,这张机票被扔进去,彻底看不见痕迹。
……
回酒店的路上,电话再度响起,叶轻臣低头看了好几秒种才接起来。
开始几秒钟,两边都是沉默。
后来那头问他:“你现在……和歌儿在一起吗?”
“已经送她回家了。”
那头沉默下去。
叶轻臣随即问她:“她今天生日,这会儿应该还没睡,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不了,我跟她,她始终恨我。”
男人眉头皱了下,抿唇:“静安,她不是这样的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今天这样的日子,她肯定还是希望接到你的电话。”
静安闭了闭眼,她慢慢蜷起手指。
室内光线昏暗,客厅里就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在那一团晕开,四周明明灭灭。
小茶几上摆着一盘颜色鲜艳的橘子,黄澄澄的颜色看起来异样诱人。
但是静安却将目光放在旁边那把水果刀上。
她声音安静,一如本人:“你不懂,从她上次来多伦多看到我们开始,她心里就已经和我疏远了。”
“叶轻臣,你还不明白吗?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也好,你也罢,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罢了。”
叶轻臣不喜欢听这话,他嗓音已经有些冷,对静安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不会因为自己看到的一点捕风捉影的东西就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电话那段断断续续地传来凉薄的笑声:“叶轻臣,你确定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么?”
“静安,你怎么了?”他问她。
静安闭上眼睛,整张脸显得有些惨白,她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说,歌儿心里会有疙瘩。”
“我会跟她解释清楚。”叶轻臣说。
“叶轻臣,你是不是执意要回临川?”静安问他。
叶轻臣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城市夜景,临川的夜终究是比多伦多多了一丝人情味。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庆幸自己还是没变,当年离开的时候想的就是总有一天要回来,现在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他听到自己十分肯定的声音:“嗯,我要回来。”
静安呼吸轻轻一窒,她问他:“那我怎么办?”
……
六月中,裴氏集团人事部公布了这个月的人事变动。
名单上赫然出现江雁声的名字。
在二十四岁之际,他成功再度跨了一个阶梯,顶替了康明辉的位置,成为项目部总经理。
这天,整个部门都在祝贺他,大家甚至还买了花。
江雁声现在看到花就下意识就有些抵触,鲜花捧到他面前他就皱着眉头看着,大家在一旁打趣笑着:“江总别怕,这是百合和红掌,不是玫瑰。”
他伸手接过,嘴角扯了下,抬手碰了下这人的臂膀。
这日部门难得没有加班,江雁声带着众人一同外出聚餐。
地点选在城北新开的那家均价不菲的自助餐厅,从裴氏过去还要些时间,部门三三两两分开凑着坐了好几辆车也就过去了。
江雁声车上坐着一男一女,都是同组的。
他工作上对事不对人,私底下也没有架子,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江雁声偶尔插两句,气氛倒还是很和谐。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话题自然扯到江雁声身上,“江总,好好奇,你平常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他笑了下,答:“有。”
“还真的有,快说说,你平常都干什么?”
“跟你们一样。”
女同事一脸不信,她笑道:“你平常也要去蹦迪?”
“不蹦。”
“那你还有什么娱乐活动?”
“好了,你不要为难江总了。”旁边男同事适时打断她。
“害,我这不是想关心关心江总的私生活么?”
男生说:“关心了没用,你也得不到。”
两人又扯了一通,后来女同事八卦地问江雁声:“江总,能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么?”
“你问吧。”
“先声明好啊,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前段时间那个天天给你送花送饭的人是谁啊?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们就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前头刚好是红灯,江雁声踩下刹车,因为这个问题眉心微蹙。
离她上个月生日,日子又过去大半个月,这期间,她安静得好像之前那些事都没发生过。
对于江雁声来讲,这是个好事。
他还未回答上这个问题,电话作响,他接起。
顾风眠刚刚走出图书馆,她说:“雁声哥,你下班了吗?我最近当家教赚了不少钱,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他本想说今天没空,但顿了顿,他道:“我正好要和同事们一起聚餐,眠眠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你们部门聚餐,我去好吗?”顾风眠有些不确定地问。
江雁声笑笑:“决定权在你。”
“那……你们在哪儿聚餐?我回一趟宿舍放东西过来找你们。”
“等会儿我要路过临大,顺带接你一起。”
“好。”
挂断电话,江雁声转过头来跟两人说:“我还叫了一个人,都不介意吧?”
两位同事连连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多个人多个热闹。”
他们到达临大校门口,顾风眠也刚好从校门口出来。
车里女同事看着朝他们款款走来的顾风眠,没忍住感叹:“江总,这妹妹可真好看啊,是谁啊?”
江雁声还未说话,顾风眠已经拉开了车门。
“雁声哥。”顾风眠喊了江雁声一声,又跟车里另外两人打了招呼。
“这都是我同组的同事,不要有什么负担,大家都很随意。”江雁声回过头来跟她说。
“好。”
车子再度启动,前座,江雁声跟那个男同事在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挨着顾风眠坐的那个女生悄悄挨过来问她:“我叫魏佳,我看着你就觉得你很熟悉,哈哈你跟江总你们……”
顾风眠抬头看了江雁声一眼,他一边专心开车,一边跟别人说事,并未注意到后头她们两个女生之间的往来。
她说:“上个月我跟雁声哥一起去了裴氏的年中宴,估计您那时候见过我。”
这个您字把魏佳吓了一跳,她忙说:“你就叫我魏佳吧,我们跟江总都很少这样称呼,随意些随意些哈。”
魏佳又问:“你跟江总,那你们应该很熟吧?”
顾风眠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天天给他送玫瑰花啊?”
“……什么?”顾风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看着魏佳。
魏佳察觉到前座的视线,她缩着脖子吐吐舌头,眨了眨眼睛:“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没多久到达目的地。
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魏佳和那个男同事一起走在前面,顾风眠跟在江雁声身边,走到后面几步。
门童恭敬地拉开大厅的玻璃门,江雁声侧头问顾风眠:“什么时候放假?”
“就下个星期。”
“暑假有没有什么打算?”他问她。
顾风眠思考了一下说:“准备去找找实习。”
江雁声点点头:“嗯,多去试试,有什么搞不定可以和我说。”
“好。”
……
裴歌随便尝了几口周倾烤出来的虾,她皱眉评价:“卖相一般,味道一般,什么都很一般。”
周倾瞪她一眼,夹了一只烤好的虾放到一旁林清的盘子里:“阿清,你尝尝。”
林清吃下去,在周倾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好吃的。”
“看吧看吧,小爷我技术不赖,就你裴大小姐挑剔。”
裴歌低头刷着手机,周倾在一旁问她:“马上就暑假了,今年暑假你准备干什么?”
暑假……裴歌放下手机眯了眯眸。
林清在一旁说:“要不今年就不要到处跑了吧,去年不是就受伤了吗?”
而裴歌的目光放在大厅某一处:“放心吧,今年暑假我哪儿也不去”
“那你要干什么?”
裴大小姐眯起眼睛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她说:“我安心追男人。”
……
江雁声他们部门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大家分开坐了两个长桌。
还未开吃,大家面前的杯子里就先被倒了一杯酒,顾风眠被自然安排坐在江雁声身边,有人过来给她倒酒,顾风眠刚想拒绝就听江雁声在一旁说:“她明天还要考试。”
这人便自动绕过了顾风眠。
他们举起杯子祝贺那刻顾风眠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江雁声又升职了,江副总拿掉了一个副字。
一堆人当中,顾风眠手中的那杯黄色橙汁格外突出。
有人借此发挥:“江总,这是家属吗?再给大伙儿介绍介绍呗,别吝啬。”
他很干脆地一口喝掉,笑着说:“是家属,但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家属。”
顾风眠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对众人笑了下。
大家似信非信,都有些八卦,“不够意思了,我们可都等着铁树开花呢。”
席间笑成一片,就之前那个送花事件江雁声不愿意透露更多,话题也转换得更快,没一会儿也就岔了过去。
都熟络起来,气氛瞬间热闹。
有人问顾风眠:“妹妹,你在哪里读书哇?”
顾风眠说:“临大。”
“嚯,优秀啊,什么时候毕业?”
“快了,就这两年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来裴氏?”
“不知道能不能进呢……”
坐在顾风眠斜对面的人笑道:“害,有咱江总在,你还在怕这个啊?放心就算江总不宽容,到时候找哥,再说,临大的学生哪能差……”
顾风眠看了江雁声一眼,低着头,嘴角默默地抿开笑容。
等轮过一圈下来,大家才真正消停了一些,顾风眠看着身旁坐下的江雁声,她将自己一旁已经弄熟的肉的放到江雁声面前:“雁声哥,刚烤好的,你吃点垫垫肚子。”
“好,谢谢,”他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江雁声问她:“还适应吧?要是他们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去收拾。”
“哎呀江总,你要护短好歹也小声点嘛,大家都听到了。”旁边有人半打趣半不满地抱怨着。
“这么漂亮的妹妹,我们哪里舍得欺负,”顿了顿,笑道:“刚刚我们还在说,要不要把她拐来裴氏得了。”
江雁声眯了眯眼,他说:“少贫,否则加班少不了。”
顿时哀嚎一片。
顾风眠全程只淡笑着,只是耳根跟脖子是肉眼可见地红了。
……
裴歌过来时,正好看见笑得一脸娇羞的顾风眠。
她坐在江雁声的身边,微微低着头,很安静,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其他人时不时打趣一两句或是和她说几句话,不知道讲到了什么,顾风眠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江雁声,瞬间耳根更红了。
裴歌安静地挑眉看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谁也没想到裴歌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的出现让原本热烈的气氛有瞬间凝固,然后风向立马就转变了。
有人立马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裴小姐,您也在这里吃饭啊?这是巧。”
裴歌含着笑意的目光一直放在江雁声身上,她说:“巧,你们今天这是……部门聚餐?”
“是啊是啊,江总这不是升职了嘛,大家可不得趁此机会好好宰他一顿。”
“对了裴小姐,听说上次的宵夜是你请大家伙吃的,你可不知道,那天加班饿得我前胸贴后背,真的全靠那顿宵夜救我一条小命……”
“叶飞你够了啊,哪有你这么夸张……”
而裴歌却挑眉看着江雁声,升职了啊。
难怪。
“裴小姐,你快坐。”
江雁声看着她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张抓人眼神的脸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眉梢眼角都带着高傲可偏偏又显得十分从容,她说:“啊,不和你坐,我去挨着你们江总坐。”
“哇,裴小姐这话,扎心了。”
“裴小姐和江总……”
裴歌侧头,目光和他的撞在一起,一个狡黠,一个深沉。
她笑着说:“你们江总是块硬骨头,可太难啃了。”
这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瞬间就炸开了锅。
大家瞳孔扩张,面面相觑,最后又看着裴歌。
裴歌照旧直白地盯着江雁声,眼里带着挑衅,她说:“是的,我在追他。”
“喔……”
“哇……”
顾风眠猛然抬起头朝裴歌看去,心脏瞬间好似被人一把抓住,倏地觉得呼吸困难。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回头看着江雁声,发现男子此刻眉头紧锁,绷紧着下颌,眼眸漆黑深邃,那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裴歌纤细的身影。
那里面,哪里还有别人的影子。
正在愣神间,耳旁传来一道声音:“顾风眠,可以请你让个位置吗?”
顾风眠转头望着站在她和江雁声中间低头看着她的女人。
脑子里一白,还未有什么反应。
就听裴歌又问:“可以吗?”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这边,终于,坐在江雁声右手边的人站起来身来,对裴歌说:“裴小姐,来,坐我这儿,是一样的。”
裴歌朝江雁声右手方的位置走去,“啊,那就谢了。”
那同事笑着说:“您坐您坐。”
在裴歌出现以后,众人明显感觉到江雁声脸色不是太好看。
裴歌坐下以后,她转过来笑眯眯地望着顾风眠,语带歉意:“顾风眠同学,不好意思啊,我没考虑到这里你也就认识江雁声一个,我要是坐你那个位置把你们强行拆开,那真是……”
真是什么,她没说完。
江雁声抿着唇转头朝裴歌看去,发现她坐下以后还刻意将椅子往他这边靠了靠。
一只手白皙柔软的手悄悄地从桌子底下伸过来,然后精准地放在他的大腿上。
那只手刚要作怪就被江雁声一把给按住。
因着裴歌比较随和,大家对她都有好感,席间的气氛早就再次被带起来,桌布掩映下,没人注意到餐桌底下的剑拔弩张、你追我赶。
他抓着她的手,裴歌就转而用手指轻轻挠着他的手心。
旁边有人注意到了刚刚裴歌精准地念出了顾风眠的名字,于是好奇地问她:“裴小姐和顾小姐认识?”
裴歌看了顾风眠一眼,她说:“我们啊,是同班同学。”
“顾小姐,原来你和裴小姐竟然是同班同学,那裴小姐追我们江总这事你也知道了?”有人问顾风眠。
顾风眠面上有些难堪,攥着手心,可嘴角的弧度没变过,没人看出来她内心的难受如同狂风过境。
是江雁声适时出来阻碍了大家忍不住八卦的心,他说:“裴小姐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呢。”
男子表情漠漠,语气泠泠带着自嘲的意味:“裴小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怎么能随便入她的眼?”
桌底下,他试图丢开裴歌的手,却又立马被她给抓住。
裴歌却啧了声。
跟着就让江雁声打脸,也充分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她问他:“江雁声,合着我前些日子给你送的花还有食香居的饭菜都喂了狗哈?”
席间传出一片唏嘘声。
他盯着她看,不动声色又寂静无声。
裴歌直白地看了回去,最后轻轻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打破对峙的人是顾风眠。
众人原本还期待着裴歌和江雁声可以擦出什么火花,后来顾风眠就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椅子腿擦着地面发出粗糙的声音,大家朝她睇去,她抿了下唇说:“不好意思,刚刚饮料喝的有点多,我去一下洗手间。”
裴歌望着顾风眠远去的背影,她勾了勾唇,冲江雁声眨了眨眼,嗓音十分小声:“讨厌的人走了。”
桌底下,裴歌终于放开他的手。
裴歌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你们快吃呀,别不自在。”
有人起身去拿吃的,问大家有没有帮带的,最后问到裴歌,她想了想说:“听说他们家自己酿的梅子酒还不错,拿一瓶过来尝尝?”
“裴小姐明天还要考试,要不还是顾小姐一样喝果汁吧?”魏佳在一旁说。
裴歌瞥了眼江雁声,道:“不碍事,对我影响不大。”
她想吃放在餐桌西北方向的蛋挞,但因为位置原因不太能拿的到,伸着脖子望了几眼,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毫无反应。
裴歌也不恼,右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眼巴巴地望着和江雁声隔了一个位置坐的男人,脸上笑眯眯的:“小哥,帮我拿一下放你手边的蛋挞好么?”
那男生听到裴歌这话,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他看着裴歌,眼神有些闪躲,突然就变得结巴了起来:“好……的……”
然而那男生刚刚拿了一个蛋挞起来,忽然腾空伸出来一只手抢在他前面利落了拿了一个走——
江雁声将东西放在她面前,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善意。
裴歌眨了眨眼,红唇抿出弧度。
她拿起手中的蛋挞冲那个男生晃了晃,后者讪讪地看了江雁声一眼,尴尬地放下刚才自己拿的那个。
那个蛋挞她也就咬了一口就放在一边了。
江雁声抬眸朝她看来,压低声音问她:“不想吃为什么要拿?”
她望着他,“因为我就想尝尝啊。”
“吃完,别浪费。”他转过头去,冷淡地落下这句话。
裴歌眯了下眼睛,她看着桌子中间烤的滋哇冒油的五花肉,手指指了指一旁的虾,得寸进尺地说:“我把蛋挞吃了那你给我烤个虾吃。”
江雁声望她一眼,没说话。
恰好她刚刚的话被同事叶飞听到了,叶飞是个自来熟,听到裴歌想吃虾,他立马狗腿地说:“裴小姐想吃虾,你早说嘛,放着我来,我技术好着呢。”
裴歌,“……”
桌子底下有人踢了一下叶飞的小腿,叶飞不明所以地转过去看着那人:“你踢我干嘛?”
“……”
等叶飞终于明白过来,他放下手里拿的虾,然后十分抱歉地看着裴歌:“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那……技术下降了,恐怕烤得不好吃,还是江总来的吧。”
江雁声侧头看了裴歌一眼,“把蛋挞吃完。”
见他抬手去拿串成串儿的虾,裴歌才得意地勾起嘴角:“哦。”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想起来,问:“顾小姐呢?”
叶飞说:“去洗手间了。”
“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呢?”
江雁声拿出手机看了眼,随后对大家说:“她明天还要考试,所以先回学校了,没事,你们吃你们的。”
魏佳摇摇头:“怎么不多玩儿一会儿,裴小姐明天也要考试她都没事呢……”
“能一样么?”江雁声看了魏佳一眼。
魏佳住了嘴,默默地吃东西。
而裴歌怎么就觉着这话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他将烤好的虾扔到裴歌面前的盘子里,光就卖相看起来,比周倾烤的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只是……裴歌转头望着他,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剥个壳吧。”
他有些不耐烦:“裴歌。”
裴歌笑了笑:“快点啊。”
见他还是不动,裴歌凑过来,一双眼睛勾起万种风情,嗓音又轻又低,像是羽毛挠着耳廓:“你的同事们应该是很乐意效劳的,那我……”
他将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裴歌眉梢眼角都带着得逞的笑意,这一刻,心情好极。
一顿饭吃到头,大家还要转场。
从餐厅出来,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一行人还要去1912唱歌、喝酒。
大家问裴歌去不去,裴歌望着江雁声,她半开玩笑地说:“他要去我就去,1912好看的姑娘可不少,我得盯紧点。”
她的话又惹得大家一阵唏嘘。
有人让江雁声跟着一起去,这边他还没表态,叶飞就跳出来说:“算了江总你别去了,你好好护送裴小姐回家吧,或者你们俩另外再去别的地方。”
“附议,我不想唱歌泡个妞还要听你说工作。”
江雁声冷笑一声,他说:“我平常有这么苛刻?”
众人一致点头:“真的有。”
等其他人都走了,就只剩下裴歌和他。
江雁声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他盯着她看,眸底颜色比这夜色要黑。
他问她:“裴歌,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她掀眸:“怎么?”
外头燥热,裴歌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她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又扫过他的皮鞋,她回答得很干脆:“嗯,没得到过,所以就得得到试试。”
男人抿紧了薄唇,“裴歌,我不会喜欢你。”
这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
她朝他走了一步,抬头仰望着他,细细品着他说的话:“是不喜欢我还是……不会喜欢我?”
他眯眸:“一个意思。”
“是么?”裴歌盯着他的喉结,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你的感受对我来讲没什么参考价值,我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就得委屈自己,我裴歌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眉头渐渐皱起,为她这强盗逻辑。
他试图和她讲道理:“你听着,如果你把某些东西强加到我身上,对我来讲,那只会是负担。”
她却笑了:“可我高兴就够了啊。”
“裴歌。”他冷下脸色。
她抬手揪着他衬衫上的扣子,放在指尖揉捏把玩着,她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裴歌问他:我问你,我生日那天为什么不来?”
“裴小姐过生日,我为什么要来?”
“真就这么不情愿?”她冷笑。
江雁声抿着唇,没说话。
她抬手想去碰他的脸,被他一下躲开,裴歌歪着脑袋,点点头:“升职了哈,恭喜你,”顿了顿,她问他:“你的下一步目标是什么?”
他看着她,照旧没说话。
裴歌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让我想想……是区域负责人还是其他?”嘴角笑容逐渐扩大:“或者你其实想离开临川,去裴氏在其他地方的分公司试试?”
那人眼角染上嘲讽,他扯唇:“裴小姐这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意难平,想用远调临川来威胁我,是么?”
她摆摆手,“不知道啊,公司股东又不是傻子,哪能我说什么就听什么。”
江雁声只觉得她脸上的漫不经心很刺眼,他说:“你是不是打算这么一直和我耗下去?如果我一直没有回应的话。”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突然有一天就觉得没意思了,放弃了,那你就好好期待那天的到来吧。”
夏季蚊子太多,裴歌看着附在自己手臂上吸血的蚊子,眉心蹙起,手掌毫不犹豫地拍下。
掌心一抹鲜红的蚊子血,她拿了湿纸巾出来擦掉,转身朝路边走去。
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送我回家吧。”
……
江雁声刚刚升职,前后忙了整整一个多月。
这期间,裴歌去公司强行找他吃了几次饭。
有天早上,她去他住的地方等他,她才发现他已经搬了家。
后来她去工地上找他。
江雁声和陈琦的负责的那个项目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这是验收的最后阶段。
饶是工地上基本都是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但裴歌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江雁声。
她朝他的方向走去。
陈琦是最先发现裴歌的。
她从图纸里抬起头,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然后碰了碰江雁声的手臂。
陈琦疑惑不解:“她怎么来了?”
工地这种地方,怎么联想也联想不到裴歌身上去。
江雁声看着她朝这边走来,剑眉紧锁。
在离他们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裴歌站定,叫他:“江雁声。”
“我天!”陈琦一个眨眼的时间,眼看着一根钢管从裴歌上头掉下来。
她刚刚出声,身旁的人就已经冲过去了。
也就一两秒的时间,钢管坠地的声音响起,陈琦捂着心口朝前面看去。
她看着前方将裴歌护在怀中的男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惊魂甫定的同时,眉头慢慢皱起,她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呢?
江雁声感受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他冷声训斥裴歌:“裴歌,你是不是真的嫌自己活的太久了,不想要命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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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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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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