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茶之后,首次合作对敌的两位“女侠”开始对着不远处的尸体集体皱眉,姜染刚才打到一半内力就不够用了,沈弧自知不敌,瞅准一个空子就蹿了出去,刺河刀落到地上,竟是连兵刃都不要了。付瑶见他要逃,哪里肯趁他的意,一脚挑起地上长刀,单臂一个拉弓就扎进了沈弧的胸口里。
沈弧当场毙命,刀尖穿透腔子扎进地里,刀柄仍旧在背上留有余震。
姜染揣着手说,“是不是有点太狠了?”说扎就扎,她就没见过像付瑶这么残忍的人。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认清过你自己。”付瑶乜下眼瞥她,一个十七岁就登顶了江湖弑杀榜榜首的女人,好意思说她残忍,她是不是忘了嚣奇门是干什么的了。
“而且他要是不跑,我能用刀扎他吗?”
“你可以不用扎死他。”姜染看着尸体说。
付瑶不屑,“留着做什么用,当伙计还是当衙役?”
那倒也不必。
姜染认真想了想,“你认识他家人吗?”
“让他家人到你那儿买棺材去?”付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你到老冯那儿买点儿药吧,没准儿能好得快一点儿。
两人斗着嘴转身,迎面就看到一大堆熟人,乐安一共就这么大,打更总共就绕一个圈,能难找到哪儿去。
火把将这一片地方照得挺亮,小林大人自然是先上来查看自家夫人,可他也并不瞎,一眼就看到了扎在地上的尸体。
“这人谁杀的?”这是命案呐!
林执的视线来回在姜染和付瑶身上穿梭,姜染想说‘不是我’,没想到刚把人扎断气的付瑶脸不红心不跳的先她一步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姜染看看付瑶,那我怎么说,这里就咱俩。姜染没有给付瑶两肋插刀的打算,但也没打算出卖。所以她说,“也不是我。”
可这人总得有个死因吧?无缘无故就没了?
小掌柜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情告诉林执,“他自己死的。”
“其实是来了一个江湖高手。”付瑶知道指不上她了,开始一本正经的拉着小林大人胡说八道。
她说这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高手杀他时,他正在对面那只驴棚里偷驴。
“偷驴不至死啊。”小林大人是讲律法的人,“大启律例有定规,盗脏过十文者罚其劳作三十日,过百文者处以轻刑并罚其劳作一年,再以上才是重刑,他这一头驴。”
他举着火把往驴棚那边去,“还是未遂吧。”
摊上这么个讲理的夫君也是没辙,付瑶提着裙子跟过去,“不止是驴,他在偷驴之前还杀过风和县一家三口,饮水山的老弱妇孺。”
这话也不算瞎说,沈弧办的那些事儿比这些还要令人发指。
姜染身上多了件衣服,是付锦衾脱下身上大氅给她披上了,方才他虽没第一时间过来,却一直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心里欢喜,脸上就荡开了笑。
“你来找我的?”
付锦衾说不是,看着远处那两口子说,“我来找驴的。”付瑶编故事的本事还是那么差劲,比姜染那句‘自己死的’强不了多少。
姜染大笑,衙役们都往驴棚那边去了,江湖仇杀一晃眼变成了江洋大盗偷驴案,两人无心继续围观,便往家的方向去了。
月亮很大,像挂在夜幕里的一盏莹白的灯笼,灯里既没有嫦娥也有没桂树,有的只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和并肩离去的一对璧人。
“肯定是找我。”姜染忍不住说。
“是找你。”付锦衾没再反驳。
一高一矮两道影子被拉长,来时都是孤影,现在凑成了一双。
顾念成在这个夜里睡得非常香,不是因为他笃信沈弧能取姜染性命,也不是因为有风雨之夜亦能踏实安睡的气魄胆识。他吃药了,能让人彻底睡“死”,房倒屋塌都能睡到第二天早上的药。
他不想次日顶着一双肿眼去接受结果,万一姜染没死,那么原本应该不知道有任何“意外”发生的顾念成为什么会彻夜未眠?想杀姜染,就必须隐藏好自己,无论何时都表现出状况之外,并在所有人都发现意外的同时再做出焦急之色的一些列设计,都是顾念成在嚣奇门安稳活过七年的实用心得。
便如现在,他看见安然无恙的姜染,脸上就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照旧在她的安排下给猪剪纸钱,还有两天聋猪就要出殡了,所有人都将送猪视为年前第一桩大事,他也如此。
“掌柜的,磨石有点不灵,铺里还有备用的吗?”
聋猪的棺材还需经过最后一道打磨,铺子里大部分工具都是上一任掌柜留下的,磨石是用的最多的工具,早磨秃了上面粗粝的棱角,姜染说没了,顾念成正巧找了个时机,借买磨石的机会去街上走了一圈。
姜染毫发无损的回来,便说明沈弧失手了,失手的人去了哪里,死了还是逃了,答案很快就被一张贴在墙上的告示揭晓了。
“有偷驴的江洋大盗被江湖大侠砍死了,林大人嘱咐我们过年期间看好自家的牲口。”
“偷的是哪家的啊。”
“好像就是靠近南城的张小二家的。”
“听说还是未遂,没偷走。”
“也好也好,张小二他们家就指着它磨豆子做豆腐呢。”
所有人都在讨论驴,只有顾念成面无表情的对着布告上画得并不太像的沈弧的脸发呆。
偷驴。
他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那也曾是江湖上伤师叛门,杀过不少大小人物的狂门刀客啊。
狂悖生长,杀人无数,恶名远扬,终于一驴。
他把磨石买回去,继续盘算时间,并未就此放弃试探姜染的想法,这次这场架据说打了半个多时辰,还有人称有官府的人介入,他不相信区区一群衙役就能要了沈弧的命,更不信以姜染的功力,会耗费这么久才能杀死一个沈弧。
除非杀他的不是她,亦或者,她并没有完全恢复功力。
再过两日,他安排的第二批人就要到了,他想亲眼看看姜染是怎么动手的。
“还杀吗?”
顾念成不知道,他安排的第二批人已经进入了乐安,这两位也是收钱办事的主儿,做人做事比沈弧谨慎,特意提前三日进城,打算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没想到昨夜沈弧先她们一步动手,还被一刀穿心,死于偷驴,她们有幸围观了全程,确定这活她们干不了,当天夜里就做了撂挑子不干的决定。
今日沈弧出现在布告上,身着布衣混在人群里的秦丹凤再次与林次婉确定意见,林次婉脚下不停,径直朝城门而去,意思非常明显。
不杀,一是怕打不过,二是丢不起那个人。
人群拥挤,有看布告的群众,也有筹备年货的百姓,二人与一名青衫伙计擦肩而过。
两人都未回头,只有青衫伙计面带疑惑地蹙了眉。
“一个是俏眉梢秦丹凤,一个是五毒手林次婉。这城里有生意吗?来这儿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两道坚决离去的背影。
聪明人用眼吃饭,蠢人才用命去搏。
而这两个聪明人带给顾念成的结果就是,他的刺杀断层了,这事也怪他安排得太仔细,为了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特意将杀手分为了五六十批。如沈弧这种不好控制的不算在内,从俏眉梢秦丹凤开始,都是一批杀手进城,再由这批杀手飞鸽给下一披杀手,给出明确的下一次进城的时间。
这样一来,中途不用他出面,光靠杀手之间传信,就能把人分段招进来了。m.sttgxcl.com
杀手们不知他打得是这种算盘,只知道那信鸽上写着数字,至于飞出去做什么,顾念成的说法是待这个日期之后会有人送赏金来,他一再嘱咐他们动手的前一夜一定要把消息放出去,就是避免这些人死后没人传信,如此一看似乎缜密,可也难保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差错。
就比如头也不回离开乐安的秦丹凤、林次婉二人,就把信鸽给烤着吃了。
“赏金没拿着,总得赚顿鸽子肉吧。”
......
顾念成等到大年三十都没等来下一批杀手,不过他也没闲着,天刚见薄就被焦与从床上叫起来了,一人背一只破竹筐,冲到长盛街里伸长了胳膊扛年货买鸡鸭,他们要辞旧岁迎新年,什么年年有鱼,团团圆圆,百财迎门,只要是有好兆头好寓意的,都得买回去。
小年那天跟着酆记熬糖祭灶的付记也跟着学起来了,暗影来回穿梭着报信儿,人家买什么他们买什么。付锦衾则是一如既往地呆在后院,他不爱过年,看书喝茶,抚琴闻香,习惯把这个日子当寻常日子过。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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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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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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