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长源盛的大掌柜前倨后恭,长源盛的这位大东家,确乎有足以倨傲的倚仗——首先,他姓曹。
这个姓氏在东州一抓一大把,几乎已经寻常到了乏味的地步。但若这户曹姓人家出自山右磁州,便又多出一层非比寻常的微妙来。
武昭九姓兴生胡,山右曹氏,便是其中一支。
山右盐碱苦寒之地,根本养不活庄稼。那儿出生的孩子一落地,第一件学的不是说话,而是算筹,长到马脖子那么高的时候,就跟着亲族在商路走南闯北,四海为家。
这些零散商户行走在东州大地上,就像无根无依的浮萍,任何一家字号单拎出来,都远不及东州世家之豪富。可当这些微末的萍草涓滴成河,竟渐渐拧成一股连临沂安氏这样一等一的豪右之门,都不敢等闲视之的庞大势力。
它,便是“山右商会”。
而左右着山右商会的那只看不见的手,正是长源盛明面儿上的大东家,山右商会现如今说一不二的总掌事——曹世达。
一位迁居东州的粟特人。
长源盛总号的柜面儿上人声鼎沸,里进却很安静。
暖阁的隔扇门紧闭着。一缕细腻的娑罗香透过云母窗隙,无声地沾在众人衣襟上。
大掌柜的恭敬叩了两声,禀明前因后果,里间却迟迟不见回应。他垂手静候,等了足有半晌,终于疑惑地皱起眉来,两指一叩,正要敲上隔扇门,才隔着门听见里头朦朦胧胧传来一道声音:
“都进来。”
大掌柜听罢,心头那点还未升起的疑云,立时烟消云散。他告了声“叨扰”,恭敬地推开门,映入众人眼帘的,先是暖阁内一面漆金缀玉的十三叠翡翠屏风,满堂富贵之气,几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
掌柜的侧身让了一步,请客人先行。待贺隐楼随行的两名仆役吃力地将那只樟木大箱搬入暖阁中,大掌柜也下意识跟着往前靠了半步。
翡翠屏风上人影一晃,里头那个声音随即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老康,你不必进来了。”
曹世达在长源盛积威极重,大掌柜的哪敢忤逆,当即恭恭敬敬退了出去,轻轻阖上暖阁的房门。
贺隐楼一行人绕过翡翠屏风,最先入目的,赫然是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茶海。茶海由整段巨木对半剖开,足有两丈多长,纹理细如发丝,根根纤毫毕现,恐怕是从扶南老林里,远渡重洋舶来的极品。
暖阁两旁,是一排排的博古架,架上藏品千奇百怪,从东州的龙泉窑开片瓷,到撒马尔罕的新月石榴石臂钏,万国奇珍无所不有,看得人目不暇接。这毫不掩饰的惊人财力,似要给所有不自量力来求访长源盛大东家的商户来个下马威——
只可惜,贺隐楼不是商人。
茶海后坐着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白面富态的老儒商。
儒商摆足了主人的架子,见了来客,也不招呼,只是闲闲一笑,慢悠悠替自己斟了杯茶,想必就是长源盛的大东家,曹世达了。
他身旁没有别的奴仆,唯有一名同样粟特面貌的老头,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垂着头侍立在主人身侧,俨然一副用事奴模样。身上的衣料,竟比寻常世家公子还要金贵三分。
饶是贺隐楼,也不由为山右曹家这泼天富贵暗自咋舌。
“却不知这位贵客,该如何称呼?”
曹世达徐徐开口,他声音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带着磁州人特有的慷慨之气,似乎同方才门外所听时不太一样。
贺隐楼微微一怔,犹疑像是光一闪。长源盛暖阁外的这一对云母隔扇门,在崇明司退室,就有对儿一式一样的。外人隔着云窗,不论听什么都如隔着一层雾似的,探不真切,能保密谈万无一失。
贺隐楼想通关窍,心头一定。他深谙话术之道,先是客客气气行了个礼,笑道:“大东家客气了,鄙姓韩。并非小人不自量力,胡乱夸下海口,只因这桩生意,普天之下,唯有大东家您,才能拿得出这份魄力。”
“哦?这么说,连临沂安氏的东家,也办不到?”
曹世达朗声大笑,他行走商路六十多年,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没见识过,千帆过尽,寻常俗物还真入不了眼。贺隐楼有临沂安氏名帖傍身,又夸下这般海口,若是弄巧成拙,那可是在山右商帮一众平头百姓面前,把堂堂临沂安氏的面子砸在地上踩。
曹世达被勾起了一丝难得的兴致:“什么东西,韩老板不妨拿来开开眼。”
贺隐楼侧身让步,一只朱漆的巨大樟木箱便映入曹世达眼帘。两名随行仆役扣着两侧机簧,咔哒一声,沉重的箱盖徐徐打开。
一阵呛人的烟尘从箱中腾起,尘埃落定处,现出箱中货物璀璨夺目的光辉。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在箱中物上,半晌,只听曹世达嗤笑一声,意味不明道:“……银子?”
他抬起头,一对浅褐色的瞳仁里,显而易见地带着被人戏耍的愠怒,徐徐道:“老康没同你说过,和长源盛大东家谈生意的规矩么?”
樟木箱中整整齐齐码着的,赫然是大虞钱监官制的雪花银。一望之下,少说也有千五百两之数——但也只有一千五百两。
恐怕连面前这张金丝楠木茶海的一块桌角,都买不下来。
“曹大东家,您不妨再仔细看看,这箱子里装的,可不是一般的银子。老七——请大东家掌掌眼。”
一名仆役应声点头,从箱子里取出一枚银锭子,卧倒了,将錾有铭文的那一面朝上,恭恭敬敬奉在曹世达面前。
这是东州官制的马蹄银,一锭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一两重。
曹世达这辈子摸过的雪花银,恐怕比平头百姓这辈子吃过的粟米还要多。他冷哼一声,不知贺隐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在临沂安氏的份儿上,勉为其难地从袖中伸出一只手来,短胖的手指,沿着银锭上下一摸,面色竟是微微一变。
“大东家,这桩生意……您敢接吗?”贺隐楼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好大的口气!”
曹世达往椅背一靠,似乎想笑,却只是面皮抽动了两下。他脸上的敷衍与不屑都褪尽了,一瞬不瞬地望着贺隐楼,灼灼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烫出一个洞来,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那锭马蹄银,捏紧了,正微不可察地发着抖。
“……坐。”
曹世达嘴皮一动,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终于摆出一副愿意谈判的架势。
这确实不是寻常的雪花银——而是武昭二十一年,穆宗皇帝为庆贺龙骧镇国公鞑罕大捷,敕铸的一批马蹄银。
银锭底部,錾有“武昭二十一年敕铸”字样,顶上錾刻的,则是“定襄君”与“冠军侯”六个漂亮的小字。
这批敕铸马蹄银共两百万锭,穆宗曾欲以此大赏三军,却被龙骧镇国公与几名兵部主事联名上书婉拒。大虞重税,从世家封郡层层盘剥下来,这两百万两银子,几乎等同于当年财政十分之一的税收。
“穷兵黩武,不可怙恃。海内虚耗,请养民息”——短短十六个字,是魏檀的原话。其他人的上书则洋洋洒洒,繁冗得多。
彼时的东州国境,已达极西之地,可大虞蒸蒸日上的国运似乎也随着被魏檀推辞的白银一道,悄然流逝了。阴差阳错中,鞑罕大捷竟也成了东州与贵霜两百余年来,最后一场大捷——
只是这敕铸的“定襄君”“冠军侯”马蹄银,缘何竟出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韩姓商户手中?!
曹世达眯起眼来,上下打量着贺隐楼,似在揣度他的来意。此人目光磊落,殊无欲求,正是名利场上最难拿捏的一类人。
“十三年前,家翁曾和山右商帮做过一桩生意。他老人家开出的价码很高,山右商会二十七名掌事,竟无一人敢应,最后有这份魄力拍了板的,还是长源盛的大东家您。”
曹世达听得心中一突,面上却不显,徐徐啜了口茶:“十三年前的账本,两只手都捧不过来,老夫年纪大了,不知韩老板说的,究竟是哪一桩啊?”
一页泛黄的兑票,被轻轻压在金丝楠木茶海上。
兑票正中,只有言简意赅的十七个字——“武昭二十四年淅川路纹银壹拾萬两兑讫”。
落款为“元勉”“康从解”,并两枚暗红色的画押。骑缝线上,赫然钤印着长源盛票号独一无二的花押。这花押用的是来自粟特的“叠彩套色”工艺,绝无可能作伪。
曹世达只觑了一眼,神色竟是变了三变。一张薄薄的兑票,还不至让长源盛的大东家吓得腿脚发软,把什么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
曹世达吹了吹茶汤,漫不经心道:“韩老板,这确实是我们长源盛的兑票不假。只是长源盛有长源盛的规矩,合帖钱只能本人凭票取用,这票据落款人既不姓韩,也不姓曹——叫什么来着?哦,‘康从解’!韩老板若拿这东西去找老康,倒说不定,他能认得!”
言罢,像是想起什么格外有趣的事儿,竟抚掌大笑起来。
“一个办完兑票注定会死的用事奴,又怎么会姓韩呢?”
曹世达的笑声一下子卡在喉中。
此人一言一笑,皆是要命的官司。曹世达胸膛起伏,蜷曲的黑发垂在肩头,像一头无端被激怒的豹子。贺隐楼竟是迎着他的锋芒,毫无惧色地俯身靠近,半晌,微微一笑:
“这点儿筹码,大东家的或许看不上眼。老七——咱们不妨再给长源盛加点儿添头。”
两名仆役点头唱喏,在朱红木箱两侧轻轻一拨。
那层宝光灿然的雪花银被两人合力抬起,箱子下头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竟不是穆宗敕铸马蹄银,而是一只只产自淅川的锡器。曹世达起初不明所以,但在老七抽出匕首的一刹那,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明晃晃的刀刃贴上冰冷的锡爵,曹世达目眦欲裂,只觉那把森然的刀锋,无声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刀刃轻轻一刳,在一阵令人齿寒的刮擦声中,银白色的锡屑簌簌落下,底下透出的,赫然是粗制镔铁的苍青色!sttgxcl.com
“这箱子里的筹码,可入得了曹大东家的眼。”
曹世达脸色难看至极,嘴唇翕动,定定看了贺隐楼半晌,几乎是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道:“你不姓韩。”
“……做生意的人,不会有这样一双不为利动的眼睛。”
“大东家的好眼力。”
贺隐楼笑了一声,终于撩袍在曹世达对面坐下:“我虽不是生意人,却诚心希望能与曹大东家谈成这一笔生意。”
娑罗香在暖阁轻轻飘荡,曹世达做了一辈子的生意,却从没有过这般如履薄冰的时刻。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贺隐楼,似在权衡此人究竟有几分可信。
“这张兑票既然已落在我等手中,想必您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您的那位老东家,似乎已经嫌长源盛这些年太过打眼了。”
贺隐楼将兑票两指拈起,屈指轻轻一弹,“上京这几日形势如何,想必您也心知肚明。纸包不住火,当年的事情既已败露,现下,该是曹大东家重新站队的时候了。”
曹世达果然面色紧绷,右手不安地将茶盅捏紧。
“要么,沦为老东家的弃子,长源盛百年家业尽毁,这世上亦再无什么‘山右商帮’。要么——”
贺隐楼话音一顿,蘸了一点茶水,在金丝楠木茶海上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大字——
“从龙”。
曹世达手指一抖,滚烫的茶汤一下子泼在茶席上。他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一肚子的苦水愤懑难诉,几乎是语无伦次道:“我倒是想……!只恨世家仗势凌人,当年对我山右商帮百般欺压,官商勾结,纵是我长源盛,也只能仰人鼻息,在夹缝里艰难求生!”
“商人命贱,咱们山右的商户更是无根的浮萍——那可是整整十万人啊!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朝廷和世家,给过山右商帮选择的余地吗?”
曹世达嗓音忽然拔高,站在他身侧的用事奴浑身一震,一双蓝色的眼珠在眼眶中震颤不休,带着一种旁人难以解读的情绪,朝贺隐楼望过来。
山右人精诚团结,最讲同乡情义,这张轻薄的兑票,俨然将三千六百七十二家商号变作绑在一根稻草上的蚂蚱——
身为山右商会总掌事的曹世达,十三年前就愿意为了山右商人的一线生机铤而走险,签下这等动辄要夷十族的生死契,那么今日,他断无可能拒绝崇明司抛出的橄榄枝。
崇明司赌的,正是曹世达的“重情义”。
嗒的一声。
一枚宝光灿然的金令,被人轻轻搁在茶席上。
令牌双翼,錾着一对神威凛凛的火麒麟,正中八个威仪煊赫的玉筋篆字——“天子信宝,以命殊方”。
“这……这是……”
曹世达双目震颤,像是被逼入绝境、濒死挣扎的僧侣,陡然目睹西天纯圣的佛光,几乎呆立当场,直到贺隐楼轻咳一声,才猛地醒过神来。他抖了抖衣袖,颤巍巍就要下跪,却被贺隐楼双手一拦。
“崇明司的筹码,可不是这么好接的。”
曹世达望着那枚麒麟金令,双目泫然,几乎喜极而泣,语无伦次道:“但凡朝廷能给山右商帮一线生机,老夫纵是……纵是阿鼻地狱,也……也……”
“武昭二十年起,至文正元年讫。山右商会三千六百七十二家商号所有的票据、账本,换你山右商帮十万人一条安身立命之路——这是司丞大人,交待的原话。”
“草民……不敢推辞!叩谢官家恩赏!叩谢贵司司丞!”
这点东西,和山右商帮百年基业相比,几乎不值一提,曹世达终于心甘情愿地改换了称呼,深深拜倒,虔诚叩了九叩。
再起身时,这位老儒商似是大喜大悲之下,心潮翻涌,体力难支,身形晃了一晃,贺隐楼眼明手快地将他一搀。
曹世达手上带着粗糙的茧子,贺隐楼一愣。这实在不太像个养尊处优的商帮总掌事,贺隐楼不由多看了两眼,曹世达像是察觉了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朗声笑道:
“商人口袋里的钱,就像帕加瓦风中的沙子。长源盛是磁州的骆驼,可不敢忘本哪。”
他说得诚挚,倒让人生出几分亲近来。三言两语下来,双方约定了账册交兑的期限,各自签下凭契后,贺隐楼躬身一礼,便要请辞了。
暖阁的云母隔扇门,再度轻轻阖上了。
两名随行仆役将樟木箱原封不动地抬出去,一行人穿过长源盛富丽堂皇的抄手回廊,长源盛外间热闹的人声,才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贺隐楼一步踏入大堂,忽然脚步一顿,陡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在了原地。
“……娑罗香。”
“什么?”
几人被他问得一愣,贺隐楼缓缓抬起手,低头在衣袖上嗅了一下。
轻柔的娑罗香气在鼻息间晕开,香得掸都掸不掉。他脸色陡然一变,用力拨开堂中的人群,朝长源盛柜台冲过去,在协理的叱骂声中,一把捉过大掌柜老康的衣袖——
浅淡的娑罗香气,从老康的衣袖上氤开。
“你的衣裳熏过香吗?”
老康正要发怒,认出来人正是大东家的贵客,只好耐着性子道:“自然没有。长源盛的大堂里也不用香,怕犯了贵人忌讳,这是咱们的规矩。”
“那……那除开半个时辰前的那次,今日早间,你还去过大东家的暖阁么?”
“都说了咱们大东家喜欢清净,轻易不见客。今日肯见您等,自然是看在……”
贺隐楼攥着老康衣袖的手一下子收紧。他耳中嗡嗡有声,根本没耐心听老康扯皮,颤声问道:“曹大东家……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么?”
“什么?您方才不是见着他老人家了么?”老康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听错了。
曹世达就是长源盛的天,他打心眼里崇敬自家东家,一边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珠,与有荣焉道,“那当然是和无垢天一样儿的,最最纯澈的宝蓝色!”
话音方落,老康也终于觉出不对味儿来。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贺隐楼,却见贺隐楼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朝暖阁折回去。几名随扈紧跟其后,老康心里咯噔一声,同协理交待几句,匆忙追了上去。
云母隔扇门被贺隐楼一肘撞开,一阵冲天的娑罗香气扑面而来。他呛得眼底发酸,却什么都顾不得了,三两步绕过翡翠屏风,朝金丝楠木茶海后一望——
暖阁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那个褐色眼珠、白面富态的儒商身影?!
随后赶来的滕老七一把将娑罗香扑熄,贺隐楼绕去茶海后一看,两丈余长的金丝楠木大茶席后,赫然横着一具老人的尸体。
尸体余温尚在,猩红的血从后心汩汩流出,满室浓浊的血腥气,被娑罗香气遮掩得滴水不漏。
老人一身锦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观其衣着体貌,赫然是方才一语不发、垂头侍立在曹世达背后的用事奴。贺隐楼颤抖着伸出手去,将他的眼皮轻轻一拨——
纯粹的,像无垢天一样明净的宝蓝色。
老康恰在此时绕过屏来,将这一幕映入眼中。
他呆呆愣愣,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半晌,竟是劈手从博古架上夺过一件龙泉瓷瓶,不管不顾地朝贺隐楼身上砸去:
“你……你杀我大东家!血债血偿!我要你血债血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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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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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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