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趣,不是吗?”竟陈不知何时已运行完小周天,站在书案旁就着沈决云的手一块看着泛黄的书页。
“确实,只是可惜记载的信息都丢失了。”沈决云点点头,放下书。
“难得见你有感兴趣的东西。”竟陈笑着调侃了一下自己的师弟,这么多年过去,师尊也已经仙逝,他们师兄弟二人这样坐着谈话的时间却是很少。相比起竟陈早早下山卫道支撑着这个偌大的宗门,沈决云相比看起来轻松许多,可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沈决云的艰辛绝不亚于竟陈。
宗门事务繁忙,竟陈忙起来时常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几半,沈决云又是个冷淡的性子,你不找他他可以永远都不出现,这种个性在他封剑之后更加明显,在血洗魔道驻地之前他甚至封了开阳山谁都不让进。直到竟陈在外捡到明映雪并交给沈决云之后,沈决云才又开始好像与这个世界有了连接,也渐渐的越来越有生气。
“其实,以前下山时有听过一个关于扶桑的故事,当然是百姓间神化后的才得以流传,但是挺有意思的,想听吗?”竟陈坐下来,他很喜欢逗沈决云,尽管他这个小师弟已经是赫赫有名的仙尊,可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嘴硬心却软的一塌糊涂的傲娇小孩。
沈决云看着年纪一大把,眼角都有了岁月痕迹的剑尊还和当年一样逗自己,感叹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可这样亲昵的态度又让他很受用,于是他将竟陈面前的茶杯斟满,倾身递给竟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竟陈看着难得乖巧的师弟笑意沿着眼角岁月的痕迹蔓延,他清了清嗓子才缓缓道来,“传说在上古时期,天地初开,在东方的尽头有棵巨树名曰扶桑。相传金乌就栖息在扶桑树上,一日栖居在冠顶,其余九日栖居在下面的树枝。十个金乌每天按部就班的轮流飞向天空履行作为太阳的职责,可有一天天上的那只金乌待在树上看着其余九只待在扶桑上的金乌深感无聊,于是金乌们做出了一个打破规定的举动,它们一齐从扶桑的枝桠飞向天空,可它们并未意识到十日并出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影响,人间的河流开始断流,土地龟裂,无数人死于热射。就在这时,人间有位勇士大羿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顶着头顶十日的炙烤爬上最高的山顶握着巨弓射杀了九日,从此天上就只有唯一的太阳,人间重获生机开始欣欣向荣。”
沈决云听见巨弓二字不禁眉头一跳,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书页上那棵巨树上,在那十个火球中的确隐隐约约有鸟型的图案,“十日并出之后就再无扶桑的信息了。”
“因为故事主角并不是这棵作为金乌的栖所的巨树,毕竟是要歌颂人族勇士的勇敢和智慧吧。”竟陈端着茶杯撇开茶沫轻轻啜了一口,“怎么,你对扶桑之树很感兴趣?”
“我只是在想这扶桑究竟具备何种庞沛的能量能给十日提供滋养。”沈决云指尖轻点泛黄的旧页,上面的那棵通天巨树也不知道是否与明映雪的扶桑有关联。
竟陈有些意外沈决云对于这个神话传说的较真,“不过是个民间流传的传说罢了,一切真伪都不知数,若是真有这棵树,在金乌们的陨落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吧。”
沈决云垂眸沉思,但让他更在意的还是传说里人族勇士大羿手里射落金乌的巨弓,那把弓不知与扶桑有何关联。就与扶桑的几面之缘来说,虽然明映雪是个身材窈窕的少女,但是那把弓也大到几乎有她人高。这两个线索全部指向了那把巨大又温柔的无弦弓,沈决云回想到那日在青木林里的初见,在灵索绞紧明映雪的脖颈之时,那把凭空出现的巨弓散发出那几乎撕裂空间的巨大力量,在这样庞大的力量里似乎可以窥见能射落金乌的力量。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竟陈一抬头就见沈决云目光落在虚焦里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回过神来的沈决云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一眼半开的窗户,“没什么,就是徒歌的早课也过于久了,又拖堂了吧。”
明显的转移话题竟陈也不在意,反而顺着话往下接,“你又不是不知道,徒歌他讲到兴头上是停不下来的。”
沈决云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只一瞬却也被人捕捉到。敞开的窗台上飘落下一片油绿的树叶,将窗彻底推开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起了风,自由穿梭的风在枝叶间带起独属于幽桐的清香,萤火芝的萤粉被风带起吹散,点点萤光萦绕如丝缕缠绕。sttgxcl.com
静谧的氛围被打破,纷杂的脚步声伴着欢声笑语从远处传来充满朝气,早课终于结束了。
沈决云起身与竟陈告别,向外走去。
“我时常在想,将映雪送到你身边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竟陈没有起身相送,反而在沈决云即将踏过门槛之时突然说道。
沈决云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回眸,出尘清冷的气质忽然变的有些阴沉。
“自从那个预言出现,我就一直在思索,”面对沈决云的不悦,竟陈依然带着笑意不慌不忙,“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在预言印证之前先去除隐患……”
沈决云蓦然沉下脸,眼神也开始锋利无比,“作为剑宗的掌门,别忘了映雪也是剑宗的弟子,保护他们是你的责任。”
竟陈看着不满的小师弟,无奈苦笑,“作为掌门人和长辈,我自然会保护好每一个剑宗子弟,可作为你的师兄,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我自己心里有数,无需为我操心,掌门师兄。”沈决云沉默了半晌,最后深深地看了竟陈一眼。
“映雪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对她的感情不会比你少。”竟陈也直视着沈决云的目光毫不避退,呈现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这么多年她敬你爱你我都看在眼里,可这条预言是压在我们和她身上的大山,随着时间变得沉重。这件事终是需要有个决断的,小师弟。”
沈决云转身踏出门外,温和的阳光洒在他冷漠的瞳孔里沾染上一丝温度,“师兄,你又怎知映雪没有做出决断呢?也许她比你我都果断得多。”
研习堂。
明映雪坐在庭院的天井下靠坐在香樟树下,可能是医者仁心,她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摆脱了徒歌的看病邀请,这会儿正愁着怎么回开阳呢。一想到那两条延伸到云里看不清的索桥,明映雪有些心塞,也不知道天枢这么大能不能让她借宿几天,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就蔫成这样了?”沈决云一拐进庭院就看到明映雪可怜巴巴地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映雪惊喜地抬头,一看是沈决云立刻飞扑倒他身边,“师尊,你说天枢这么大,弟子这么多,我能不能有个容身之地?”
“呵,你的容身之地只有开阳。”沈决云一脸冷漠地把明映雪扒开,“走了,顺道去一下天玑。”
明映雪一脸警惕:“干嘛?我没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沈决云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明映雪恶狠狠地咬着牙在后面追。
天光大盛,翻腾的云海在炽烈的阳光之下化作了缭绕的云雾,连接两山之间的索桥清晰可见,同样桥下的风景也毫无遮掩。明映雪站在天枢的桥口紧闭着双眼,就连轻盈的一阵风都能让她浑身发抖。
“若是害怕就闭着眼牵我的袖子,我在前面领着你。”沈决云率先跨到桥上,并将自己的袖角塞到不敢睁眼的人手心里。
明映雪依然紧闭着眼,但手心里柔软的布料让她稍微定了定神,高山之上的风也被前面挺拔的身形拦去。攥紧手中的袖角,明映雪知道自己现在整个人都笼在沈决云的身影之下,这个认知给了她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她开始迈步跟上沈决云的步伐。
“今日扶桑被徒歌夸奖后为何没有反应?”也许是分散身后人的注意力,也许是为了知道一些信息,沈决云破天荒地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
“嗯?”明映雪颤颤巍巍地跟在身后,脑子里全是高空上的各种离奇的想象,听到沈决云的话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啊,那是它还睡着呢,你当谁都能六点爬起来啊。”
沈决云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有点无厘头却又像是女孩的风格,“弓也需要睡觉?”
“本来是不需要的,但是我爱睡觉啊,可能是被我传染了吧。”明映雪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极其自豪地回道。
“扶桑一直都跟着你么?”
“什么叫一直?”明映雪有些疑惑,“你是说扶桑的来历么?”
“可以这么理解。”沈决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肯定。
“什么嘛。师尊你对扶桑这么感兴趣啊。”可能是谈话有效的分散了明映雪的注意力,她把自己身在几千米高空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反而兴致勃勃的跟人分享起来,“扶桑啊,来头可大着呢,我怎么可能跟扶桑一直在一起啊,我才多大。”
说到这里,明映雪还不忘显摆一下自己,有些臭屁地跟道,“不过啊,没有我的话,扶桑也不能是现在的扶桑。”
“哦,这话怎么说?”虽然明映雪说话有些不着四二,但她确实嘴里没有一句假话,沈决云也察觉到能驾驭扶桑的明映雪在这其中一定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因为只有我能唤醒它啊,这是一个契约也是一个承诺。”明映雪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惆怅。
沈决云察觉到这种情绪上的转变,但是他有感觉到自己现在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在心中默默地纠结了一会,他试着开口,“曾经有一个传说,人族勇士大羿凭借着一把巨弓射……”
话还没说话,拽着他袖子的人蓦然停下迅速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手腕扣住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决云立刻回头,就见女孩一脸惊悚地瞪大眼战胜了自己对于高空的恐惧。
沈决云刚想开口恭喜她,就被明映雪制止,“先别说话!我先瞧瞧!”
说完,明映雪就将手举到眼前,悄摸摸地觑着眼从手指缝里瞧,过了好一阵儿才苦着脸瞪了沈决云一眼,“这下好了吧,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那,需要我道歉吗?”沈决云自知理亏也不拿乔。
明映雪朝他摆摆手,让他先别说话,等到扶桑不再躲她的指尖后才凑近沈决云耳边悄声说,“这个话题我们得等扶桑睡着了才能说,不然它又要伤心好一阵儿。”
也不知道扶桑到底听见了没有,反正明映雪这话一出,本来跟明映雪的指尖玩着的扶桑又开始不让她摸了。
“没事儿,傲娇都是这样的。”见沈决云神色有些犹豫,明映雪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瞥自己的手腕肯定的对沈决云点了点头。
沈决云总觉得明映雪话里有话,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也让他疑心四起,“我看你现在也不怕了,明日你便可以独自出行了。”
还没走出几步,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沈决云停步等待,眼底笑意在蔓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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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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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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