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末水与黑水中游上行百里,连绵起伏的牡丹岭深处,在马莲河上游有一大块谷地。
谷地的进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坞堡。
坞堡长两千步,宽五百步,坞堡外墙以河中石子和细沙混合蒸熟的黄土砌成,高达十丈,与山崖顶端平齐。
左侧百步外是奔腾不休,可行大船的马莲河,右侧以巍峨高耸的牡丹岭玄武岩崖壁为屏护。
这个坞堡就是在黑水和渤海交界处威名赫赫的“野人堡”。
这是一处流人自治的“法外之地”,容纳了来自大唐,新国,突厥,契丹,渤海,黑水的各路为躲避追杀和官府通缉的绿林好汉,以及因土地兼并不愿为奴的农民,经商遭遇官府抢掠豪夺而破产的商人们。
这块地方属于两不管,而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来说,不啻于是一块没有压迫,没有剥削,自由的乐土。
除了天高皇帝远,远离王道,这里的自然条件也得天独厚。
谷地肥沃,挖地三尺都是黑油油的黑土,随便扔颗种子,三个月后就是绿油油的丰盛回馈
马莲河丰厚的渔获,满山遍野的柞树可以榨盐,山上百年巨木林立,山镇菌菇,人参俯首可拾。
天赐美地,他们充分利用这里水陆两栖之便,得天独厚的鱼盐之利,自由地扬帆于粟末水和黑水上下游两岸,足迹很快也迈进新国和大和的领土。
他们从新国引进稻米,在当地试种成功,解决了靠天吃饭的难题,其品质比蜚声大唐的“卢城之稻”产量更大,更加软糯适口。
“野人堡”是奇迹般的存在,这里没有官府,没有军队,没有衙门。
日常行政管理机构是商会,每三年公选一名会头,并由各家推出一人,公选和事会,和事会会员为150人,一年一选。
会头的作用相当于最高行政长官,和事会相当于各级管理执行机构。
其主要部门可以分为:
1,兵部,16-60岁者,每年需无偿服役三个月。
2,商部,主要负责对外所有商业事宜。
3,民部,负责二者之外所有的内政事务。
组织结构简单而高效,野人堡也进入飞速发展和巩固期,四面八方络绎不绝来投者不绝于道。
在第五个年头,坞堡正式修建完成。
坞堡将河谷的两侧用高高的堡墙连接成一体,右侧是整块的玄武岩巨崖,悬崖上方有数十个高达十米的木制瞭望塔和两座木城为环护。
左侧就是涛涛的马莲河。
随着名声越来越大,商路越来越广,野人堡首先引起了黑水靺鞨的关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刚刚登上大酋长之位的黑水靺鞨倪属利稽在722年3月派遣铁力部,佛涅部和本部的虎卫军进攻野人堡,结果全军在马莲河上被伏击,死伤三千余人。
此时已经被玄宗拜为勃利州刺史的倪属利稽向大唐借水师战舰150艘,沿着马莲河再度向野人堡发起进攻,结果再次被野人堡的健儿们趁夜举火,烧毁百余艘战舰,五千大军全部葬身马莲河。
两次战败强大的黑水靺鞨,也震慑了想要在二虎相争中渔翁得利的渤海东部大都督涅利计。
时任渤海武王-大武艺向涅利技下敕令,只要野人堡的堡民每年向渤海进贡百条鱼干,五十只狼皮,百只貂皮,即可成为渤海的自由民。
为避免两面受敌,野人堡成了名义上的渤海国直辖的独奏州。
只要完成贡品缴纳任务,即可不经奏请朝廷和东部大都督直接对外进行贸易交往,允许招募各地流民充实人口。
野人堡在十年间俨然成为了远近贫苦人和一些不服王化,逍遥法外之徒的“世外桃源”,人口也迅速达到了十余万。
今天,堡下来了一队武装骑士,个个胯下是肩高1.55-1.6米的率宾骏马,一行人驻马眺望眼前这牡丹岭深处的野人堡。
现在呈现在骑士们面前的可不是十年前的野人堡了。
堡外的木城早已腐朽坍塌,地上长满了暗绿的青苔,里面的木栅栏,木门和窗户成了野蘑菇滋生的温床。
穿过木城,前方是野人堡的吊桥。
吊桥的拉绳断成两截,无力的风中摇晃,吊桥搭在早已干涸的深壕之上,走上去“咯吱”作响,有的地方已经断裂,一脚踏空就会跌入壕沟。
坞堡大门洞可供驷马并行,悠长而昏暗,但是无人守门。
走出坞堡门洞,迎面就是一条宽阔的夯土路,路面上是深深的供马车,牛车行走的车辙。
沿着主路左右两侧是如丝网的幽深的小胡同,小岔道。
时至午时,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连猫狗也不见一只。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触目可及的所有建筑物,无论是巨木的,还是玄武岩的,要么是被烧得黑乎乎的只剩下房梁和半边黑焦的窗户,要么是屋子里空空荡荡,穿堂风在“呼呼”啸鸣。
文德一行十三人牵着坐骑,站在空寂的街上迷茫四顾,心里都在打个问号:“曾经煊赫一时的大堡怎会成如此模样。”
偌大的坞堡竟然如此寂静,满目萧条,宛若鬼城,众人伫立当地一时间倒有些无所适从。
“李哥,你看那里?”十二娘扯了扯老李的袖子,指向左手的小巷子。
老李循着十二娘的手指方向,看见巷子里隐约有光亮透出,悠忽一闪而逝。
李豹子,文德,赵普和老邢四人眼神对视,心领神会。
赵普对文德说:“文德,老李和兄弟们原地待命,俺和老邢过去瞅瞅。”
赵普在前,一手弩箭,一手盾牌,老邢在后,右手横刀,左臂挂着小圆盾,二人慢慢向巷子口走去。
这是条像鱼一样的巷子,进口狭小,似鱼尾,走过去就是豁然扩大的鱼腹,而那个闪亮的地方正处于鱼腹的下半部。
这里应该是日常聚会的场所,地上摆着几个重达千斤的碌碡,人坐的多了,碌碡的一面光滑如镜,泛着包浆。
一株如伞似盖,四人合抱的百年槐树,槐花开满枝头,浓烈的香气,让人想起槐花馅的美味毕啰。
刚才那注亮光来自于这眼前的破烂木门。
半边的门槛,身材矮小的人,低头就可以钻进去。
院子门口两个小狮子,蔫头耷脑地蹲在那里,身上沾着暗黑的血迹。
老赵捡起地上一块石子,顺着门槛丢进院内,石子“咕噜噜”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院内鸦雀无声,难道连看家狗都没有?
二人点点头,一个原地回身,分别占据院子门外左右两侧。
“老乡,家里有人没?俺们是路过的,想进来找口水喝,老乡?”
没有回应,四周死寂一片,甚至在这个季节,“兹拉兹拉”振翅鸣叫的知了也不闻其声。
老赵左手下按,示意老邢跟随掩护,他要进院探查。
“唿”一个唿哨,街上留守的队伍中,又出来四位手持弩箭,盾牌,横刀的渤海老兵,迅速跑进小巷子。
进来后,一人占据鱼尾向鱼腹过渡地带。
两人来到院外,隐身在左右两侧,一人尾随在老赵,老邢身后。
赵普上前打算叩门,手刚放到木板门上,“咯吱吱”门竟然自己开了。
“胡嗵”老赵心里扑腾一下,暗叫一声:“有情况”。
他一个闪身躲在门侧墙壁处,手中弩箭指向已经敞开的门。
数息之间,老赵能听到心脏在蹦蹦跳,没有异常,老赵向二人摆手,示意可以进去了。
老邢一个虎步,跳进院子,蹲在地上,左右观察后。
老邢向后摆手,二人随后跟了进来。
三人面前的是个小土屋,门紧闭着,窗户是一个打漏了缸底的陶缸,顺着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不见人亦不闻声。
不过院子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令人闻之欲呕。
“老乡,家里有人没?出来吧?别怕,咱不是坏人,俺们是基下的兵,是渤海军”。
连番的呼喊,依然是沉默。
跟进来的渤海老兵安满,“喀嚓”一脚,踹碎屋门,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嘴里大喊,“屋里人伏低”,“嗖嗖嗖”连番弩箭发射。
门外的老邢,老赵紧跟着就要踏进屋子,突然传来安满恐怖的嘶吼声和摔打东西的“乒乓”声。
安满捂着嘴,踉跄着跑了出来,弩箭没了,横刀离鞘拖在地上,摩擦着石子发出暗哑刺耳的噪音。
头上盘旋着一群“嗡嗡”乱窜乱叫的绿头苍蝇。
安满一头栽倒在院里,伏在地上狂吐不止。
老赵,老邢立刻止住脚步,回到安满身边:“老安,咋了?屋里啥情况,这咋还吐了呢?
也难怪老邢如此发问。
安满是左猛贲卫德周元帅亲卫,武艺高强不说,胆子还大,曾经多次孤身进入敌营执行对敌军高级将领的刺杀,而每次都能全身而回。
战场上多少血雨腥风,多么惨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也没见他像今天这样。
安大胆怎么会会被吓成这样?
听到老邢的问话,安满一手抚着脖子,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向屋里,那意思是自己进去看。
老邢,老赵狐疑地相互看了看,并肩向屋内走去。www.sttgxcl.com
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噗啦”迎面而来,刺激的老赵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咋这大味,战场上死那么多人,也没这味重。”
里屋挂着红黑色的血门帘,凑近一看,那是被血浸透的。
老赵,老邢没有急着进去,四周观察没有异样之后,同时撩帘往内室跨步。
门帘被撩起的那一刻,二人登时惊得呆立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老赵撑不住了,捂着嘴跑了出来,和安满一样蹲地狂吐。
现在屋子里就剩下老邢一人了,他比老赵可能撑得住。
毕竟是老公门,人间血腥,杀戮见识的多了,他镇静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双薄薄的皮手套,套在双手上,口鼻蒙上一层布巾,这是公门勘察血案现场的规矩。
他回头对外面喊道:“老安呐,别吐了,赶紧地,出去叫文先生进来,也让其他人都来吧,这个地方有蹊跷,快点滴。”
又对老赵喊:“赵啊,你就别进来了,你去院子里四处撒眜撒眜,看看有没有地窨子,地窖啥地?”
屋内的惨况令这个老公门也是心里直哆嗦,在他办理过的杀人,甚至灭门血案都无法和眼前的惨烈相比。
如果说他之前见识的都是人间恶魔,那么这次的凶手绝对来自地狱。
屋子很小,一铺大炕占据半边,大炕上是一家五口,是一家五口被残害的不成样子的死尸。
三个人的脑袋都没了,胸膛大开着,露出森森的脊梁骨和肋骨。
老邢凑前一看,差点吐出来,胸膛里空空的,所有脏器都没了。
炕沿上交缠盘在那里的是油腻腻,白乎乎的肠子。
炕头的一具尸体,显然是岁数最大,身体最强壮的。
没头的身子怪异地扭曲着,除了内脏被掏空外,大腿到小腿断裂成三截,左手紧握,一丝线头露了出来。
老邢紧张地翻看,查验每具尸体,不断地往探格填写数字和文字。
第四具,第五具是孩子,这是两个不足六岁的小男孩,孩子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在他们幼小的世界里,哪里会相信有如此来自地狱的恶魔。
老邢看到被残害的孩子,忍不住热泪长流。
他仔细地把孩子们摆正,从炕柜里拿出崭新的被子,将两个孩子裹起来,抱着来到院内。
院子里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文先生,你快进来,其他兄弟们就别进了,怕吓着,大家做好警备吧,看看能不能在院里找些蛛丝马迹。”
文先生挎着随身的木箱走了进来,满炕的惨状也让他不禁一愣:“怎么这么惨,是谁能下得如此狠手。?
老邢把探格交给文先生:“先生,你看,这是一家人,从家主到大妇,三个孩总计死亡五人。”
文先生走进案发现场,又亲手探勘一番。
走出来拿起老邢的案发现场探格,嘴里啧啧叹息,频频摇头不止:“怎会如此惨无人性,展堂,从现场看,他们不会是被人杀死的,应该是死于畜生之手。”
“先生高见,您看,他们的脑袋都没了,而且身上有啃噬的痕迹,从脑袋的切口看,不是锐气切割,而是被活生生地扭下来的,胸膛是被利爪撕开的。”
嗯,展堂,你分析的很对,这显然不是人力所为,从死亡时间上看,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它们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这家人展开的屠杀。
可什么样的畜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呢?”
文先生,老邢陷入沉思。
老胖不耐这种沉闷,就随着老赵来到后院,后院有一亩地大小,中央一方小池塘,粉红的荷花开的正艳,鱼儿在其中东游西逛逍遥惬意。
忽然一阵风吹过,簸箕大的荷叶随风摇曳,老胖打算去后院左侧的地窖去看看,不经意撇了一下池塘,发现在一株荷叶下,有个忽闪忽闪黑亮的东西。
老胖转头,这个忽闪黑亮的东西立刻隐身了。
就这瞬间,老胖看清楚了,那是一双眼睛,一双孩子的眼睛。
“赵哥,赵哥,快来,池塘里有个孩子”。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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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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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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