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882年5月1日。
奥洛娃。
在军队终于开始行动的时候，进化者们的生活倒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被称为人类最重要的武器，但白塔培养出来的最多擅长班排作战的大部分哨兵和绝大部分只会做个精神疏导现在再加个精神场激活的向导当然不适合被丢上战场。
于是，原本就不站在白塔立场的进化者们仍旧不存在于奥洛娃进化者的生活中，原本一直依附白塔的进化者们，则也没有什么变化。
不，变化还是存在的。
例如，阿斯坎尼亚公爵的长子，阿斯坎尼亚子爵现在就消失在了进化者们的社交圈中。
就像是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人的话题变化速度说不定要比贵族们自己发起的都要快。
陈霄撑着下巴，以难得在白塔出现的散漫姿态偏着头打量着这个建筑群中的人们。
在西茜娅·李以提供锻炼方法为主的帮助和自己这些年的勤奋锻炼下，利马斯特冥想法模糊进化者自身特性，激活沉寂脑域方面倒是帮了他不少——就像是现在，尽管周围大家都是进化者，但在没有感受到向导试探的精神游丝的时候，谁都不会觉得一个向导能听到乐声之下他们不算大声的谈话。
而这些变化……对于来自华夏的向导来说，是个模模糊糊让他觉得有些意思的东西。
陈霄暂时只能用东西来形容这个，因为他还没有摸出后面似乎存在的某些事物。而究竟清不清楚变化后面的推手，对于他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影响。
因为他一直观察着的马丁·路德现在开始了更活跃也更混乱的交际。
和曾经相比，白塔负责人现在的交际更多地向亚美利加联邦和罗莎第五共和国为主的国家大使们靠拢，反而不太靠近现在焦虑症频发的大贵族们了。
‘所以你关注这些有什么用？华夏大使馆又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
西茜娅·李在精神连线另一端懒洋洋地一次次调整精神游丝的输出，让陈霄在走神的同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跳掌握在别人手里。
甚至不止如此，正和之前留在奥洛娃的每一天一样给皇帝陛下做苦力给青霜号原来的乘员们做接线台的使者小姐甚至用陈霄的手拿起了一杯什么都没加的红茶，就着吃掉了一块华夏大使馆或者他儿子上次拜托林娜给他送过来的枣泥酥。
‘点心味道挺淡，但林也喜欢吃这个。’
和真的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共感的男人神色微妙地挑了挑眉毛，最后觉得还是不要评价不同环境下造就的不同味觉审美。
毕竟林娜自己都愿意忍了，那外人也用不着评价。
陈霄也没必要做些不必要的事情，包括去询问为什么向导不通过自己最稳定的那一条精神链接和最能包容自己的那个人去联系这些技巧，而是和一个会本能抵抗自己的向导配合练习。
或许是对自己这些年一直能越过白塔的软禁和外界保持一定自主联系的感激，或许是对自己儿子判断力的信任，或许只是……
希望林娜·阿德尔不会走到她希望的那条路上。
反正华夏向导没有在接到西茜娅·李那个冒昧并且对自身危害很大的请求之后拒绝，也没有将西茜娅·李在练习越过一个人的大脑操纵身体这种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因为……
可能真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你们两个不是林娜做饭一样。’
陈霄捻起第二块枣花酥，一口咬掉半块点心。恰到好处的甜和些微的酸在层层酥皮之中让品尝者愉快到了极点，怎么都不是“挺淡”的味道。通天阁小说
‘又不是你来做这些。’
今天大概在帝科院，作为一个操作精度终于足够接替夏瓦娜·哥拜尔的向导的西茜娅没有立刻回答。
之前径直越过了陈霄的大脑，作为另一个信号源操作他身体的行为也暂停了。
白塔中处处人群聚集的喧嚣重新成了陈霄主要接收还要进行整理的信息，而这些日子西茜娅·李努力规律但仍旧掩盖不住焦躁的态度则被来自华夏的向导丢到脑后。
从旁听交谈中收集信息，在固定的时间锻炼身体，通过西茜娅早就搭好自动运行的精神链接和小英杰对话，和儿子一起做今天的作业……今天的度过仍旧如同这几年来的每一天，所以最后回到那一定安装过监控的房间时他的状态也如同曾经的每一天。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来自西茜娅·李的回话。
‘我总要做好准备。’
——————
“我总要做好准备。”
在其他人都不知情的时候已经互为树洞的两个人，似乎就可以说点儿不能让任何人听见的话。
就像是西茜娅此刻对着天空上不再被星鲸遮蔽的月亮说出来的内容。
“我总要做好……我失败了的准备。”
“所以，要记得去适应另一些她总是为我做好的东西。”
来自精神链接那一段的男声很轻地笑了一下。
‘对于我们来说，选择在精神链接断裂的时候要不要放开精神承担那种冲击——不是自己决定不了的事情吧？’
“但林希望我活着。”
在片刻的愣怔之后，西茜娅吐出单词的每个音节都生硬得像是第一次和喉咙进行磨合。
“她希望我活着。”
——————
‘她希望我活着。’
喉咙瞬间梗塞。
陈霄仰头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最后以一种格外缓慢的速度闭上了眼睛。
‘是啊……要是被希望活着——’
‘那就没办法了。’
团圆从精神领域走了出来，和自己的主人团在一起。熊猫没有发声，此刻只是不停不停蜷缩自己的身躯，然后又在一个不是来自于陈霄的指令中把自己摊成了一滩垫着主人的毛毛垫。
‘虽然我说没办法了，但你可别大半夜想起来来操纵我的心跳，西茜娅。’
‘虽然我也祝福你们能一起活下去，但不能随时看终端反馈数据的时候，我可不敢当你的练手对象。’
陈霄重复了一遍自己在第一次答应的时候就说出来的话。然后安静了一会儿。
他很专注地看着白塔特意调成乳白色的天花板，像是这和巴特沙那些建筑华丽辉煌的描金绘画长成了一个样子。
不过在他恍惚着想要朝天花板伸手的时候，使者将他两条胳膊塞到了脑后，做出一个枕着手臂的动作。
只不过有点儿慢。
和操纵心跳这种随时可以参照自己心跳的情况不同，操作他人肢体需要更多的计算和空间想象能力。不然虽然人体有其极限不可能在没有辅助工具时自己把自己硬拧到骨折，但也算是探索了一下肢体能做到的极限动作。
现在这样除了稍微有些缓慢，倒是没有别的问题已经是两个人磨合了一年多的情况。但是说到底，谁也不知道最后把这种操纵放到了林娜身上能不能成。
精神方面倒是不必担心，哪怕为了不伤害西茜娅·李，林娜·阿德尔也不会反击；但具体实操方面，谁也不知道操纵一个一米七上下，常年锻炼还开着外骨骼装甲的姑娘会不会每个动作都用力过猛。
陈霄在被操纵着躺上床之后叹了口气。
这回他又要重新面对白塔那看久了能让人得雪盲症的天花板，幸好之前因为各种理由成功把灯换成了暖黄色。
西茜娅在把他摆成了一个入睡入葬都不违和的姿势后结束了今天的练习时间，接下来就是自己想办法进入睡眠了。
在目的不知道算不算达成，帝国因为VOS钴石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后，他的状态又开始不怎么好了。
——但……人总要活下去。
——就算不为了孩子，也要为了希望你活下去的那个人。
“真的好辛苦啊……比刚跑到京B3-2的时候还要辛苦。”
“也比刚开始养那个臭小子的时候辛苦。”
男人平静地闭上眼睛，嘴里倒还是在嘟囔。
“结果现在看起来，努力攒的钱都没用上，英杰他算是接受大使馆和人工智能教育了。”
“一部分钱存的还是活期……亏死了。”
“真是的……别光嘴上说希望我活下去，晚上也来见见我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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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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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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