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坐下的瞬间,陈朝颜便起身去了书案。
在月见欲言又止的注视下,陈朝颜有条不紊地拿出信纸,用镇纸压住后,她提笔,稍稍蘸上些许墨汁,便写起了信。
是写给禹哀的回信。
信的前半段,主要写了她来这里后的一些经历,信的后半段,先是问了她关于她身体原主的母亲所遇之灾的一些事,其次则谈及了飞摇。
既然她和禹哀都来了这里,那么飞摇是不是也来了这里呢?
飞摇出身于军人世家,按照她们两个穿越的经历来看,飞摇如果也来了这里,会不会穿到了将军府等地方?
信的末尾,她提议,她会拜托谢玄找飞摇,也让她拜托姚长卿也一起找。
写好信,等墨干的间隙,她将信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等墨干后,她仔细地折叠起来,递给了南岭,“这是我写给苏四小姐的信,麻烦你帮我送去给她。”
南岭接过信,立刻安排去了。
陈朝颜收拾好笔墨,见书案上放着两本杂书,便随手拿了一本翻看起来。
谢玄在她起身走后,就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淡然自若,对他完全视若无睹的模样,低笑两声后,在她看书之时,又起身朝她走去。
在他走近的瞬间,陈朝颜再次起身。
但才抬起脚,谢玄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朝颜抬眼看着他,神色冷淡。
谢玄也看着她,“还在生气?”
陈朝颜嘲弄地勾一勾嘴角:“王爷认为,我不该生气?”
“王妃应该生气。”谢玄虽然没有哄人的经验,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他还是知道的。只是瞧着她的冷眉冷眼,他微微扬了一下眉毛,“只是王妃可否告诉我,打算要气到什么时候?”
陈朝颜挣脱他的手,往后退开一步后,不答反问道:“王爷认为,我该气到什么时候?”
谢玄往前一步逼近她,“先说说看,你在气什么?”
陈朝颜静静看着他片刻后,忽地笑了。
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
谢玄很不喜欢这样的笑,下意识地,他又伸出手去,想要握她的手。但陈朝颜后退两步,避开了他,“原来,王爷并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呀。”
说着,她又后退两步,规规矩矩地向着他揖手一礼后,转身走了。
谢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拢着眉,并没有去追。
直到看着她走出玉清筑后,他才抬着手,轻轻敲两下书案后,强压着既困惑又不是很理解的情绪,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妃为何生气?”
“自然是因为公子先前在练武场刺的那一剑,”月见实在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地说道,“公子明知道在卢阳郡时,那些暗卫就是这样行刺的陈姑娘,公子偏偏还要这般吓她,陈姑娘不生气才怪呢。”
因为刚才那一剑呀。
那一剑……
他只是为了向她展示他的剑法有多精湛而已。
啧一声后。
谢玄双手环胸,慢慢走到门口,倚门看着院门的方向,默默思考着要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思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他之所以会向她展示精湛的剑法,起因是她说,如果将来他有别的女人后,她会抛弃他。
她都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为了她,打破这传承了千年的世俗,就那么干脆利落的,一点也不带犹豫地,做下了独属于她的决定。
他生气了。
她都还没有哄他呢。
怎么就沦落到要他反过来哄她了呢?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在谢玄思索之时,陈朝颜则悄然到了二堂。不过她并没有现身,而是躲在偏厅里听孔焘审问田常林。
田常林自然不承认是他杀的陶阿婆、程氏等人。
孔焘如承诺的那样,虽然疾言厉色,但并没有动刑。
他的这份举动,让田常林意外之余,也稍稍松了口气。
陈朝颜透过偏厅帘子间的缝隙,清晰地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等到孔焘审问结束,叫来衙役将他带走后,陈朝颜才起身,掀了帘子走出来。
孔焘看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等了片刻,不见谢玄出来,他才颇有些讶异地问道:“陈姑娘一个人来的?”
陈朝颜点一点头。
孔焘轻捊着下巴上的胡须,又问:“陈姑娘和王爷闹别扭了?”
陈朝颜看着他颇是八卦的双眼,浅勾一下嘴角后,点头道:“是呀。”
孔焘轻咳两声,“王爷打小就是在各种恭维与奉承中长起来的,脾性上,可能没有想象得那样好。陈姑娘既然打算跟王爷度过余生,还要多多担待一些。”
陈朝颜似笑非笑道:“孔大人不是一直反对我和王爷吗?”
“本官的确反对王爷娶陈姑娘,”孔焘直言道,“但本官同样不想惹怒王爷。”
陈朝颜挑一挑眉,没有说话。
孔焘便又继续道:“看在陈姑娘一路走来,还算尽心的份上,本官好心提醒陈姑娘一句。王爷上头还有魏王、蜀王、齐王等兄长,纵然皇上看重他,但想要安稳地坐上皇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拥趸魏王、蜀王、齐王等人的朝臣拿陈姑娘攻击王爷,而拥趸王爷的人,也拿陈姑娘逼迫王爷,到时候,陈姑娘还能如昨夜一般坚定不移吗?”
陈朝颜轻笑一声,说道:“王爷如果能坚定不移,我自然也能。”
孔焘眼中迸射出丝丝利芒,“哪怕王爷的坚定不移,会失去皇位,陈姑娘也在所不惜?”
陈朝颜不避不让道:“敢问孔大人,拥趸王爷的朝臣,是拥趸的王爷治国才能,还是拥趸的自身利益?”
孔焘淡声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陈朝颜开口,“拥趸王爷的治国才能,所思所想,是为这个国家,简单而言,是为公。拥趸自身的利益,那么当旁人给的利益,比王爷给的利益更多的时候,所带来的,就是赤裸裸地背叛与民不聊生,是为私。”
孔焘笑上两声,“敢问陈姑娘,公与私,你作何选择?”
果然老奸巨猾!
陈朝颜不动声色地压下暗骂后,坦然道:“公与私,我都要。”
“鱼与熊掌可不能兼得。”孔焘提醒。
陈朝颜点一点头,“那么,孔大人希望我做何选择?”
孔焘继续捊着胡须,“让出王妃与皇后之位!”
“本官看得出来,王爷待陈姑娘全然一片真心。陈姑娘待王爷,可说也是一片真心。但陈姑娘应该知道,这样的真心,放在贫民百姓家中固然可贵,放在权贵世家,或者皇室当中,却是一文不值!”
“虽然圣人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天下当真是皇上一人的天下吗?”
“陈姑娘是聪明人,想必很明白,只要王爷的真心在,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并不重要。以区区王妃与皇后之位,换取全力拥趸王爷的权贵重臣,是在保护王爷,保护大魏,同时也是在保护陈姑娘自己!”
陈朝颜微垂双眸,“如果,我不让呢?”
孔焘淡声道:“以王爷的脾性,陈姑娘自然可以成为王妃和皇后,但之后呢?陈姑娘打算怎么面对百官对你的不满与弹劾?还是,陈姑娘打算躲在后宅,将所有麻烦全交给王爷独自面对?”
“万物皆有阴阳两面,人也皆有公与私。天下事,可不是陈姑娘所以为得那般非黑即白。即使真有,以陈姑娘的出身,能得王爷的青睐已经实属不易,能一直跟着王爷,也已是天大的造化,非要去争去抢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陈姑娘又是为公还是为私?”
“如果为公,公在哪里?”
“如果为私,陈姑娘又有何资格去指责拥趸王爷的众朝臣?”
“如果,是本王非要迎娶她为王妃,为皇后呢?”谢玄慢步走进来,嗓音冷冽,“孔大人是不是就要找算另择贤主了?”
“臣不敢!”孔焘立刻揖手躬身。
“既然不敢,”谢玄站到陈朝颜身旁,握住她的手后,低眸静静看她片刻,一字一句,以极慢极缓的速度问道,“孔大人明知本王待王妃一片真心,又哪里来的胆子,敢逼着王妃让出王妃之位?”
孔焘哆嗦着开口,“王、王爷……”
“陈姑娘是本王亲自挑的王妃,”谢玄打断他的话,“孔大人否定她的身份,就是在否定本王的眼光。既然孔大人与众位大臣,不认可本王,那就趁着大势未定,都另择贤主吧!本王原本就不稀罕什么皇位不皇位,不过是受不了父皇一再托付,才勉为其难应下此事!”
“大哥、三哥他们虽有不少的问题,但有孔大人及各位大臣从旁辅佐,开疆扩土或许会很艰难,但做一个守成之君,却绝不是问题。”
“王爷……”孔焘跪到地上,“臣有说错、做错的地方,王爷该如何责罚,臣都受着。但刚才那话,王爷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谢玄并不理会,只握着陈朝颜的手道:“先前在练武场的那一剑,并无示威之意。王妃早上说要弃我而去,我实难忍受,与南岭练武宣泄之时,又久等王妃不来。好不容易等来王妃,不由自主,就想让王妃好好看看我剑术的精妙,从而忘却了王妃早前在卢阳郡受暗卫行刺时的惧怕。”
“王妃达来大度,不置可否宽恕我这一回?”
陈朝颜掀眼看着他,眼带戏谑。
“如果王妃不肯宽恕也行,”谢玄微勾起嘴角一侧,“王妃愿意做王妃,那我就是王爷;王妃愿意做皇后,那我就是皇上。王妃若是什么都不愿意做,那我就跟着王妃,浪迹天涯!”通天阁小说
陈朝颜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王爷……”孔焘跪行着前来拉他。
谢玄退开一步,避开他的手后,扬声道:“孔大人求本王也没有用,本王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全在王妃的一念之间。”
孔焘锤了两下地后,认命地看向陈朝颜,“本官先前所言,纯属一派胡说,还请陈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陈朝颜轻叹一口气后,到底还是心有不忍。挣开谢玄的手,上前微扶孔焘,“孔大人快快请起吧,王爷所说,不过是王笑之言罢了。”
孔焘就势起来,揖手向她道过谢后,难掩落寞地说道:“陈姑娘所说,本官如何不知。只是,如今内忧外患,已经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而本官先前所说,也不过是一时肺腑之言。王爷不爱听,本官以后可以不说。但陈姑娘应该明白,本官不说,不代表这些问题就消失不见。该做何选择,或者选择之后的路该如何走,就请陈姑娘和王爷早些做打算吧。”
话落,他揖一揖手后,便转身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朝颜瞥向谢玄,“王爷好演技。”
谢玄调侃,“多亏王妃配合得好。”
陈朝颜轻哼两声,转身走了。
谢玄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后,笑问道:“不气了?”
陈朝颜睨他两眼,“王爷都要为我舍弃王爷、皇上身份了,我若再生气,岂非不知好歹了?”
“王妃最是宽宏大量,怎会不知好歹?”谢玄有意逗趣两句后,有意转移话题道,“田常林可招了?”
陈朝颜刚要答没有,便见陵泉疾驰而来。
到得近前。
陵泉翻身下马之后,迅速将怀里的资料递了过来。
陈朝颜接过来,边看边问:“田常林出入的马车……”
“陵游正在查。”陵泉快速回答道。
陈朝颜点一点头,又说了声辛苦后,便将注意力落到了资料上。
资料上记载的都是田常林平常与他人来往的记录。
从记录的标示来看,都是不入流的史、典事、掌固等人。
这些人,目前也都被关在大牢里。
“田常林的住处搜了吗?”资料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陈朝颜掩着失望,又重头看了一遍后,问道。
“搜了。”陵泉答道,“什么都没有。”
陈朝颜看一眼他,“陶阿婆等人遇到时,他的行踪呢?还没有查到?”
“查到了,但还在确认当中。”陵泉回答,“如无意外,大概一个时辰后,会收到准确的消息。”
陈朝颜点点头,又看向谢玄,“田常林是为杜建安和孟寻办事之人,如果杜建安和孟寻真是奸臣乱党,那么他多少知道一星半点。一会儿等他的行踪到后,如果能对上陶阿婆等人的死亡时间,可以借此撬一撬他的嘴。”
谢玄‘嗯’一声:“等行踪到了再说。”
陈朝颜也跟着‘嗯’一声后,跟着他回了玉清筑。
一个半时辰后。
田常林在陶阿婆等人遇害时的行踪以及陵游,同时到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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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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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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