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祯出了城,重回山后别院,他匆匆进门,猛地灌下一口茶,随后立刻就听门口传来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齐祯紧张地回过头,见来人是肖寒,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齐祯道:“这下彻底闹大了。”
肖寒道:“闹大了哥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齐祯闻言脸不由得一红,他看着对自己笑意盈盈的肖寒,想起他昨日大摇大摆地用一辆香车豪驾接走自己并在燕京城的众目睽睽之下游走过一圈,招摇过市,今日更是直接明抢,冬竹大喊要交出“美人”,别人以为要的是公主,实情看似被掩藏,但只需稍一推敲便可了然。
肖寒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二人的结合变得光明磊落,虽然这个过程着实是惊险刺激了点......但齐祯心里是喜欢的。
非常喜欢。
齐祯轻笑一声,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双手一摊,道:“璇王殿下,我现在又是个失踪的人了,该何去何从呢。”
肖寒道:“哥哥上一回失踪的时候去了哪儿,那这次咱们还是去哪儿。”
齐祯好整以暇道:“全天下都知道大魏新皇要登基了,殿下如今回去,是准备好要砸场子了?”
肖寒往门框上一靠,午后斜阳的光从外面照进来,焕发在他的后背上,给他的轮廓描出一缕金丝勾勒的边,胸有成竹的笑意闪过他的眼眸,肖寒道:“哥哥跟我回去,且观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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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皇宫里的龙椅被擦宫人小心翼翼地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是肖佲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这么做的,说要保证在登基大典那日,这把椅子是崭新且一尘不染的。
“陛下今早特意又进宫看了一遍,盯得紧着呢。不久前才刚被陈大人请走。”首领太监一边从大殿外经过一边道。走在他身边的是太医院的一位晚辈。
正是云天。
云天附和道:“安王殿下即将继位,自然事事都上心。”
首领太监大惊失色道:“哎呦!”他立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近云天,低声道,“你这个不懂事的,怎么到现在还叫安王呢?应该改口喊陛下了!”
云天不情愿道:“不是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才拜太庙登基吗,为何现在就得改口?”sttgxcl.com
首领太监瞄了瞄四周,确保无人后悄声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吗?前两日有个宫人惯例喊安王殿下,结果陛下当即就变脸了,虽然当时没有发作,但第二日那宫人就被发现死在冷宫后面的水井里。”
云天不禁一抖,道:“那公公日后若是在这位主身边当差,可得一万个小心呐。”
首领太监吓得赶忙要他闭嘴:“嘘!嘘!——你这个倒霉催的孩子,都入宫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祸从口出?要不是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你信不信你明天就没命了!?”
云天嘿嘿一笑:“公公疼我。”
首领太监哼道:“我那是看在你曾给我问诊了疾痨的份上才给你通了人情,若非有妙手回春的救命之恩,我可不会对这宫墙里的人多关照一句!”
云天道:“我那不是医者的本分吗,公公刀子嘴豆腐心,公公是好人。”
首领太监带着他进了一间储物室,这间房间上了锁,只有他有钥匙。首领太监开了锁,带云天进入到里面,道:“先帝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在里头了,你自己进去瞧瞧吧。”
云天喜笑颜开地道了声谢,目光一一在陈列的物件上扫过。
首领太监在他耳边嘟囔道:“你们太医院也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我们要药渣登记入册,你说说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有啊?你就算来这地方又能找到什么呢,这不是白忙活吗。”
云天道:“是我疏忽了,前几日师父问起来的时候我才想起药渣还没检测呢。好正当时是搪塞过去了,所以这不现在才只能舔着脸找公公您帮忙呢嘛。”
太监道:“那这样咱们就算两清了,你救过我一命,我现在也搭了你一把,我今后可不欠你人情了。”
云天一心找东西,便敷衍道:“好好好。”
终于,他游走的目光定了下来,注视着一只药碗。云天问:“这个就是先帝用的么?”
太监看了看,说:“对。驾崩前的几日,都是用这个喝药的。你问一只空碗作甚?”
云天拿起那只碗往跟前闻了闻,欣喜道:“还留着一股药味儿呢!”
太监道:“怎么,有味儿也能行?”
云天道:“这残留的味儿虽比不上药渣,但好歹有迹可循,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太监道:“那行了,你东西算是找到了,赶紧拿走,别叫人瞧见,等用完了再偷偷还回来。”
云天珍重地将先帝御用的药碗用布包起来放进怀里,一再道谢道:“多谢公公!”说罢,便猫着腰,抄着宫墙根下的小道一路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云天实则骗了那太监,都这个时候了太医院哪里还要检验药渣呢,是他自己这些天夜夜对着那张偷偷掉包的方子苦苦钻研,终于发现了一丝无解之处,一心想要验证,这才编了个理由找到了这位欠了人情的首领太监。
太监得了疾痨,宫里不但不会治,而且还会将人扔出宫去。此病难医,且一个不小心还会传染。因此云天的出手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而要偷偷拿走先帝用的东西,说大了可大,说小了可小,只要不被人发现即可。
云天一回到自己的屋里,立刻紧闭房门,将怀里仔细护好的药碗拿出来,反反复复查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数次,终于,当他无意间将药碗举过头顶放在阳光下观察时,在边缘缝隙里发现了一粒微小的东西。
御用物件都精致得很,这琉璃药碗的外围边缘雕龙画凤,表面凹凸不平,估计是当时哪个宫人倒药渣时没留意,这才让这一粒细微的碎沫停留,且恰巧停留在龙纹的眼睛上。
阳光穿透碗边的图案,将卡着黑色药渣的龙眼照得透亮,那颗眼睛仿佛骤然间活了一般,露出震怒。
云天的心不由得一颤,他虽不信鬼神魂灵一说,但此刻也下意识闭上眼,嘴里默念:“陛下在天之灵显现了!陛下保佑!微臣一定查清楚此事!”
陈升善进宫请走了肖佲,带着他来到景阳城内关押重犯的天牢。
在天牢的地下,是仵作勘检尸体的地方,不论冬夏,都冷风阵阵,阴气缭绕。
肖佲见到了这地方,不免眉头紧蹙,有些不悦道:“岳丈为何带朕来此地?”
陈升善将他领到一具已经腐烂得变成一团烂肉的尸体前,突然间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对肖佲道:“陛下可还认得此人是谁?”
肖佲头一回见到这东西,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他脸色顿时一黑,怒道:“这这这这是什么?!”
这尸体不仅高度腐化,熏香也难掩它发散的恶臭,而且这还是一具被分尸的尸体,——不是五马分尸那种大块的身体躯干,而是非常散碎,若不是仵作千辛万苦将人的部位一一辨认并放回原位,否则单拎一块出来,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个人。
陈升善道:“陛下,这就是可木花他们交过来的璇王尸身。”
肖佲捏住自己的鼻子,眼睛不去看那不堪的一幕,但得知这竟然是自己往日那叱咤风云、面目可憎的二弟时,心中对于这句惨烈尸体的恐惧感便不那么高了。
肖佲道:“他们不是几天前就悄悄将尸身交过来了么,岳丈做什么要带朕来看他?”
陈升善道:“陛下既然几日前就听闻消息,为何迟迟不来查看尸身?”
肖佲不禁冷笑:“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看了又有何用。大日在即,朕不想自己身上沾了死人的晦气。”
陈升善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对肖佲道:“难道陛下都不亲自确认,就可以听信可木花所说的这就是璇王的尸身了?”
肖佲道:“难不成岳丈以为躺在这里的不是肖寒?”
陈升善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尸体,道:“面容已经无法辨认,自然该持怀疑态度。”
肖佲神色松散下来,道:“可随之一起来的还有他许多随身之物,朕听下人报过了,都是真的。他那把红石宝剑才刚刚被挂上朕即将入主的寝宫外的高壁上。”
陈升善眉头一横道:“挂在那里?岂不是可供人人赏看?!”
肖佲反问:“供人人赏看不好吗?”
陈升善道:“陛下应当立下怀念亡弟的形象,让世人感叹您的胸襟与英明!而此举却显得招摇凉薄!”
陈升善一时急了,言语稍显偏激了些,可肖佲最是痛恨他人妄图挑战自己的尊卑和权柄,当下就心中不快道:“朕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都怀念朕这位好弟弟,所以才要将他的配剑悬挂在寝殿之外。怎么,陈大人还有高见?”
陈升善见肖佲说变脸就变脸,心中无奈,只得道:“是微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肖佲又轻蔑得瞥了眼那尸身,不屑道:“马上就是登基大典了,陈大人就等着好好享受给帝王当岳丈的滋味吧。木已成舟,一个尸身都被割碎的人,能闹出什么动静?等朕拜过太庙,朕就会宣布璇王尸身已经找回,再给他一个追封,这不就足以让世人如岳丈所说的那般,去感叹朕的胸襟与英明了吗。别的就无需多想了,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就罢了,可千万别给朕找不痛快,下不为例!”说罢,肖佲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
陈升善看着那厮的背影,胸口中憋着一股气,若不是他的义女孟朝颖已经嫁给此人做了正妻,否则他真的想弃了这个草包。
只怪当初肖寒的锋芒没有那么早显露,若不是自己太着急站队联姻,如今他也不会上了这条不靠谱的船。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得补救。
陈升善又端详了一会儿这具尸身,此刻这具腐烂的□□早已没了任何价值,想查都查不出什么。天气燥热,更是加速了尸身的腐化糜烂、长毛发霉。
他又厌恶地将白布盖了回去,走出去吩咐道:“在里面多镇一些冰块,这可是一具重要的尸身,可万不能出差错了。”
天牢里的人纷纷应是。陈升善叹气摇了摇头,负手离开。
今日他两个被调离景阳城的儿子终于可以归家,为此,孟朝颖也特地回了陈家。
她当然不是为了去给那兄弟二人接风洗尘的。
陈家此刻热热闹闹,一派欢喜,大有欣欣向荣之兆。
这座府邸寂寥了一段日子,终于有了生气,里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肺腑的笑颜。孟朝颖是大家闺秀,又即将登上后位,更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她轻轻笑起来时,发髻间闪耀的珠翠灵动摇摆,美人明眸善睐,朱唇露齿,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可这么耀人的笑脸,却是满屋人群之中最虚假的。
她每看见陈家次子陈为前一次,脑海里仿佛就能看见孟家那晚在大火里覆灭的情景。就是这个人,因为害怕自己占地为王、欺男霸女的事情普光,而把知县孟家一把火付之一炬。
而一旁昂首站立的陈家长子陈为正,看似明月清风、一派苍松劲竹的风骨,实则最是软弱无能。他虽极其反对自己胞弟的手段,但也为了不给陈家蒙羞,亲自给陈为前料理了孟家后事。
孟朝颖的手指在宽大的锦袖下狠狠握成拳,修剪得平整尖锐的指甲恨不得要将掌心的丝帕刺穿。
“姑姑,你在想什么呀?”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是陈为正的幼子正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孟朝颖骤然间回了神,继续扬起慈眉善目又美轮美奂的笑意。她皙白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幼子饱满光洁的额头,笑意盈盈道:“姑姑在想,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殿下继位后,皇宫大内的侍卫同领一职,要是能落到你二叔身上就好了。”
她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顿时各个更加眉开眼笑。陈为前“嗖”一下子扑在孟朝颖膝盖前,两眼放光道:“我的好妹妹,咱们陈家的皇后娘娘!您说的这是真的?!”
陈为正也在一旁点头插话:“如此甚好。这是个美差。二弟你若是能去当职,定要尽忠职守......”
还不等陈为正说完,孟朝颖心中就不耐烦地打断,脸上照例和风细雨:“自然是真的。本宫说的......还能有假?”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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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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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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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3 章 行行复行行 一九三免费阅读.https://www.sttgxc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