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阁小说 > 言情小说 > 寻魂 > 第 67 章 第六十六章 无尽雪
  青阳城的那一场雪下得很大,不止是这座小城,几乎整个北境都是如此。一夜过去,天地间只余下单调的黑白二色,连呼啸不止的寒风也仿佛被厚实的雪埋在了地下,万物无声,安静得近乎肃穆。

  这么大的雪,即使在北境也颇为鲜见,饶是当地人也没有不感叹的。听说,今岁各地都冷得很,江南一带的湖水甚至都有结冰的。

  许是有龙气护着,自入冬以来,汴京城里尚且不见雨雪,却也不暖和,冷气丝丝缕缕地往袄子里钻呢,出门不过片刻,身体就要被冻得麻木僵硬,直愣愣往那一杵,与冰雕也不遑多让。

  云不知飘去了哪里,地上罕见地没刮风。有经验的老人们一看这样的气象,无不说这是要降凇了。

  这意味着漫长而酷寒的冬。汴京冷不到这种程度,从前是很少见雾凇的,两年前那次便同上上次隔了大几十年,不成想今岁竟又有这个苗头了。

  这样的冷不是好事,雪灾是首先要担心的问题,朝中已就此问题讨论数日,一派人觉得理当未雨绸缪,一派人觉得这是未定的事,若没发生灾害,岂非浪费银钱?这一派以户部的人为首。

  前者私下里暗讽,一遇上什么事要户部拨款,就和要拔他们的毛一样,殊不知如今国库里确是捉襟见肘了。

  只因这些年天灾人.祸频频,一年到头不断的各种灾祸且不说,边境势力也蠢蠢欲动,虽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但是一大笔军费是免不了的。朝中不乏裁军的声音,但冒不了头便会被众人合力按下去——若不养兵,总不能等敌人打上门来后任人宰割吧?

  这些都还只是表面的。处在权力中心的人,皆察觉到了平静水面下的暗流。而这暗流,也终是在大雪降临汴京城的这一天破水而出了。

  不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老百姓们得晨起劳作,官员们也同样要早起上朝。在这一点上,哪个阶层都是一样的。为官之人听起来这样体面,其实也没见得好多少,各有各的难处。况逢多事之秋,朝会更是从早到晚地开,每个人都忙得像个陀罗。

  眼下又是一日清晨。

  沈佩感到马车渐渐慢下来,心知这是到了宫门外的下马碑了。他掀开帘子,顿时有一股冷气钻了进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沈佩抬眼望去,只见天色昏沉,世间一切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唯有不管不顾往下掉的雪白得刺目。

  “下雪了……”

  他忽而想起了沈淑去世的那一日,也是这样冷,雪下得很大。忆及沈淑,他又忍不住去想那个思索了千百遍的问题,她离开的时候,是否仍怨着我?

  可是终究不能知道答案了。

  或许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求一个心安。这些年来,沈淑对他虽然不如幼时那般亲近依赖,但也是孺慕有加,所以他刻意地不去想这个问题。直至触摸到沈淑那苍白冰冷的面颊,意识到她再也无法睁开眼唤自己一声父亲后,沈佩才茫然地想,他或许是错了,大错特错。

  “老爷,您撑着点伞。”车夫将伞递给他,顿了顿,又试探地说,“还是夫人心细,一看天色不好,临出发前叫人给送了伞来。”

  他是罗妙的乳娘方嬷嬷的侄子,原本游手好闲,是靠他姨母安排才做了沈佩的车夫,姨母则要他在老爷面前时常为夫人美言几句。

  沈佩没接伞,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车夫本想再多说几句,见不由讪讪一笑,临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老爷,路上滑,您慢点走。”

  做下人的没有不会察言观色的,车夫从沈佩不冷不热的态度中觉出了他的不虞,自然不敢多言,心中却纳罕,老爷素来不管后宅事,对他们这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的偏偏这次就发作了?他也没说什么要不得的话啊?

  他不会知道自己这是被迁怒了,当天回去以后更是稀里糊涂地丢了这份活计。

  宫门外已有许多官员在等候,此地开阔,没有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稍站片刻都要受不住,来得早的更是冻到面色发青。

  沈佩与同僚们互相一颔首,便也算打过招呼了。这样冷的日子里,大家都提不起兴致去寒暄。更何况,这些时日以来接连发生的事着实令人心中惴惴,交谈间难免会提到不该提的,只恐会因此招致祸患,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谨慎一些总不为过。

  说是这些时日,听着仿佛隔了许久,其实细细数来也还不到一旬,但这一旬里确实是发生了不少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首先是一个地方官员任期未满便私自回京,他是不眠不休骑了三日三夜的马赶来的,没带随从,据说马也跑死了好几匹,形容狼狈,人也面黄肌瘦,乍一看还不如乞丐,若非他出示了能证明身份的告身,怕是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这官员神智不甚清明,时常自言自语,偶尔还会抱头痛哭,冷静下来后,就说自己要觐见陛下以请罪。旁人告诉他如今是贤王监国,他便说要见贤王。他这幅疯癫模样,可没人敢让他去见贵人,还是周景云听闻以后起了兴致,决定屈尊一见。

  也不知怎的,他入宫以后便安静了许多,神情中甚至透露出一种轻松之色,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则是他说得话。

  他说他们那里两年前出了个会食人血的怪物,而他不仅不报,反而还与人同流合污瞒下此事,使得怪物在城中横行整整两年之久。直至怪物被高人所灭,他自觉罪不容诛,故上京请罪。

  其罪行的确擢发难数,可若仅是如此倒也罢,将这官员重重发落了便是。但是这人接着却指认了国师及其弟子,说那怪物是他们的手笔。

  天和真人已离京许久,眼下正是其弟子——也就是两年前去往青阳城的那一位——暂任国师,被人这样指认,他当即大怒,出手将人毙命。那人死时,面上难掩惊愕,可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似的。

  弟子此举委实张狂,且有心虚之嫌。朝中不少官员本就看不惯这些道士,此事发生以后,弹劾他们的折子不出一日便累叠如山,周景云因为同国师等人素来亲近,也受到波及,被人弹劾“宠信奸佞”。

  这些官员中的很大一部分,其实是三皇子周景琪的党羽。三皇子等人自以为拿捏住了周景云的把柄,欲趁机打压,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周景琪本人的确有几分聪颖,只可惜生性狂妄自大,一时得意忘形,不仅在醉酒后调戏宫妃,更是在诸多人面前以“朕”自称,言行间竟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酒后失仪、霍乱后宫、大逆不道……这些罪名可比周景云的“宠信奸佞”严重得多。而且说到底国师纵容怪物作乱之事死无对证,而弟子无杀的那个官员本就死不足惜,周景云“合情合理”地做出惩戒后,此事竟然就这么被翻篇了。

  现在紧要的是该怎么处理三皇子。他是皇子,纵然周景云如今监国,也不能说发落就发落。本应该请示瑞元帝,可皇帝如今龙体抱恙,众人也不敢去打搅,这件事便被拖到了今日来议。

  一盏茶的功夫过得好似有一个年头,众官员在外等得身心俱疲,好容易才熬到卯时。

  大臣们次第入宫,从宫门到大殿的路上不能点灯,冬日里亮得又迟,眼前便是一片昏黑,上了年纪的走不快,总会被后面的踩脚跟。好在能参与朝议的官员,少说走过千百回这条路,说不准比自家后院某些地方还熟悉,倒也出不了大错。

  众人皆摸黑默默前行,连脚步也放得很轻。一片阒然之下,依稀可闻落雪之声。

  及至大殿,众人只觉踏入了另一方天地,冻得僵硬脆直的身躯也渐渐回软。外头虽冷,可这一路急行下来身上竟也发了些汗,打湿了贴身的衣衫。

  还不待他们稍喘一口气,周景云便进来了,众人连忙行礼问安。他一向来得比较早,因为瑞元帝从前也颇为勤政,他不能比自己的父皇来得还晚,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在表面功夫上,这位“贤王”素来做的无可挑剔。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野心,他这是借着“监国”之名行“掌政”之实,差得就是那一道传位诏书了。

  朝会开始,臣子们依次上前禀奏。有些人尽管看不惯周景云的僭越之举,但却不得不承认他有治国之能,若换成是周景琪在这个位置,只怕会弄得一团糟。

  周景云有条不紊地安排完所有待议之事,见众人沉默下来,便问是否还有本要奏。言下之意,如果没有,那就要处理三皇子一事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侍御史出列:“臣有本启奏。”m.sttgxcl.com

  离得近的人见出来的是个御史,眼皮不由一跳,开始在心里默默反思最近自己是否有什么出格之举。

  众人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本朝御史的权力很大,可“闻风弹事”,换言之,他们弹劾一个人并不需要证据。在座的官员几乎没有没被弹劾过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犯了大事的都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但平白无故惹一身腥也是挺不痛快的。

  周景云:“准奏。”

  侍御史顶着众人紧张的视线而面不改色:“臣要弹劾户部尚书中饱私囊之罪。”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哗然,这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怪不得户部日日哭诉国库紧张,这钱都给他们贪了,国库能不紧张么?

  户部尚书的反应更加激动,他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王爷明鉴,臣从未有过如此行径!”

  周景云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沈佩在下面默默观察着,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他是御史大夫,可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没有人上报给他,可见御史台里面也不干净了。再结合周景云的态度,不难猜出这件事是谁的手笔。

  更要紧的是,户部尚书是三皇子的舅舅,他若倒了,谁得利还不明显么?

  沈佩终究没说什么,这位二皇子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

  户部尚书贪墨是头等大事,御史可以弹劾,周景云却不能就这么定罪,他没理户部尚书,转而问侍御史:“可有证据?”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侍御史竟真的有证据,都写在折子里了。

  高进喜把折子拿过来,众人只见这位王爷隽秀的面容愈发阴沉。周景云肖母,平日里又惯常摆着一副温和的神色,好似没什么架子,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深切地意识到他是那位威严专断的帝王的儿子。

  周景云看完,神色莫测,只摆摆手让高进喜把折子递给为首的几个重臣看。

  待包括户部尚书在内的几人看完后,周景云才同户部尚书说:“兹事体大,且待查证后再做定论,既如此,便劳烦尚书去大理寺做客几日,”他的态度仍是很平静,甚至带有几分客气,但反倒是这种态度叫人觉得不寒而栗,“若尚书所言为实,本王亲自去迎尚书回来。”

  他没说如果查出来证据都是真的会怎么样,给人留下了无尽想象。

  不管清白不清白,户部尚书知道,自己一旦落入这笑面狐狸的手中,就无法逃脱了。是他看轻了周景云,想想也是,既韬光养晦十几年,一朝不再隐忍,那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容许猎物逃脱。

  他是猎物,三皇子是,便连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是。

  他对周景云行了个礼,一字一顿地说:“臣遵旨。”

  此事一出,朝会也开不下去了,高进喜宣布散朝。众臣回身离开,一抬首,便见雪仍在不管不顾地下着,且愈演愈烈,仿佛要将这天地都吞没了似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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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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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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