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肋骨？”路佳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陈墨和顾灵宣几乎同时想：是了，这恐怕就是‘战利品’的实体。
如果这些呈现在最终的作品中……谢一！谢一是不是也曾经取过肋骨，那任杰最终的“完成品”是不是能有钉死他的证据！
白安继续说：“嗯，一年前她执意取出一根肋骨……而且，在前不久，她又去取出了一根……我也是因为工作调动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看到她出现在这里，我很意外，所以这个线索，我想可能会有些帮助。”
陈墨诚恳地看着白安：“谢谢你，这对我们的确很有用。”
走廊上安安静静，并没有出现异常的响动，看来小吴跟陈晨谈得不错，陈晨的情绪并没有再次出现大的浮动。陈墨敲门进去，发现陈晨甚至轻松地在跟小吴交谈，她看起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
小吴挠挠头，边上空出来一些位置。
“你现在是陈晨吗？”陈墨问。
“我是以前的陈晨。”她说。
“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取出肋骨吗？”
女孩脸上甚至泛出了些羞涩：“因为我男朋友，我总是在想怎么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他呢？他总是说我不爱他……他说‘为我取一根肋骨，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真的非常非常爱我男朋友，一根肋骨而已，所以我就把它取出来，告诉他，我爱他。”
“陈晨”嘴角微微上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温柔而虔诚，甚至因为自然的笑意，露出了之前陈墨并没发现的虎牙。陈墨看着这样……“幸福”的陈晨，却觉得任杰那样死了，真是太轻易了。
“那你知道，他也让现在的‘陈晨’取过肋骨吗？换句话说，你知道任杰也爱现在的陈晨吗？他最爱的可能并不是你，你不嫉妒‘她’吗？”陈墨想激怒她，他现在需要现在的陈晨开口。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只有一个，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男朋友爱的都只有我，陈晨就只有一个啊，我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
“那你为什么不肯放她出来呢？是因为痛苦吗？她实在了解太多的事情，比如说……”陈墨看着女孩的表情。
“不是。”陈晨打断了陈墨的话，她并不想听。“她自己不想出来，这个世界上快乐的陈晨就只有一个。”她想了想说，她知道陈晨在什么状态下是快乐的，是真正享受爱情的。她不想面对真实，所以宁愿躲起来，让这具身体里只能存在一个人格。
“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痛苦吗？或许是关于任杰……”
“不可能，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走开。”女孩眉头皱起，她已经生气了。
她双手捂住耳朵，从座椅上站起来，然后蹲下，她抗拒着一切真实的痛苦，绑起的头发被手肘蹭得凌乱，就在她极尽崩溃的时候，她想起来任杰对她说的话：为我取一根肋骨，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是真的爱你，你怎么什么都不愿意为我做呢？
那是他对之前的陈晨说的话，是一切的开始，那时候爱情是诱人的、甜蜜的，任杰就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站起来重新捋好碎发扎起来，依然青春洋溢地笑着。
太慢了，用这样的方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了解一切的陈晨掌握身体的主动权，就在陈墨准备继续的时候，顾灵宣拦住了他。
“或许，让音来试试。”
黑猫卧在女孩的怀里，女孩的笑意渐渐淡了，陈墨看着这样近乎奇异的一幕，他想，方才女孩可爱的虎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了。
小吴自从习惯了顾灵宣是个实体存在的“人”以后，耐受能力大幅提高，这样的情况他仅仅是惊奇了一下，甚至劝说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自动泛化更新对于不可能事件的认知，然后飞快地接受了。
“我能听到你们的问题，可是我一直无法说话，‘她’不想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我一般很难跟外界交流。”陈晨说。
“那你之前？”小吴指的是那个时候的陈晨，把另一个她当成是姐姐，还以为自己正在和任杰交往，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当成是姐姐的经历，甚至，为了任杰……亲自举报了自己的母亲的陈晨。
她目光低垂，却没有流泪：“那是我还没成熟的时候，我自杀被救回来以后，妈妈没敢跟我提及任何学校里的事情，再说她那时候确实也不知道任杰的存在。我以为妈妈还有一个女儿，把我的经历杜撰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用这种办法来确保新生的那个我的无辜性。妈妈为了保护我，真的将那个虚幻的姐姐的身份坐实了，妈妈本来想着，能看到我平安她已经很知足，忘记的事情或许太令人难过，就忘了吧。可后来，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我不自觉地又被同一个人吸引，又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妈妈知道实情，是在我第二次取肋骨以后，那时候她知道我竟然不是第一次取肋骨，再后来，我的状态越来越像上次自杀前的样子……脾气无法控制、经常觉得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做不好、越来越缺乏自信和对明天的向往，于是妈妈就找到了任杰，没多久……我就来这里报案。”
她说得很稳，条理清晰，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她知道自己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明白自己该解释什么，她是在弥补。她像一个机器缜密而又细致地想要补好所有的漏洞，却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出口。
那个陈晨离开的时候，像是把憧憬和希望也一起带走了，如果一切尘埃落定，现在的陈晨就失去了仇恨和后悔，她的爱应该在想起一切的瞬间就变质了，腐烂的爱意会变成什么呢？那到时候，该是什么支撑她活下去呢？
“我想起来这一切是在上一次离开警局之后不久，可惜那时候我刚想起来，还在跟记忆握手言和，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它们，以前的‘我’像是突然感知到了痛苦，就把‘我’关起来了，我也一直没机会占据这个身体，她不想让我出来，她想让我永远封在深不见底的地方，这样她就能够无视那一丝的犹豫，继续骗自己还是那个爱情至上的少女了。”
她几乎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完这句话，像是解决完这一切，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母亲也在这里，我们把她带回来了，你就不想见见她吗？”小吴这样不敏感的人都觉得陈晨的情况非常不好。
“不……不必了吧，妈妈她，应该对我很失望，相信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
“可……”小吴没有说完，顾灵宣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这次不是也没能逃过吗？不管是你还是她，最终的结局，都是任杰艺术品的一部分，你那样地想要反抗曾经的自己，为什么最后却甘心和她走一样的路？”
顾灵宣话音未散，陈晨把脸抬起来看着他。
终于还是激起了些波澜。
“那怎么能一样，任杰他已经死了，之后的我不再是他的作品，也不是为了证明我对他的爱，我只是……”我只是单纯地活不下去了而已。
陈晨吞下的这半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浇在她的脸上。是啊，她本打算这些事情结束之后，自己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价值，自然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可是这样的自己，与之前那个要用骨骼和生命证明对那个人爱意的自己，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价值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自己说了才算，这样带有主观性的东西，第一次她把决定权交到了任杰的手中，这一次，她又把它与既定事实的补救结果等同。
如果她真的做完这一切打算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就是任杰人生中最得意的作品。
你看啊，我都已经死去，□□已经腐朽，可是还是有人陷入我精心准备的理论圈套，甘愿以生命献祭，那是多么完美的一幅作品！两副人格的爱，双重死亡的浓烈爱意，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感，它浇灌出的雕塑，一定是史上最完美的雕塑！
她不能！任杰把她活着的价值与对他的爱紧紧织在一起，完美地建立了两次牢不可破的联系，那么现在是该斩断的时候了！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许多过往，还有许多过往的人，想到最多的……是母亲，还有那个姐姐。她在“醒”过来之后短暂地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里，那个姐姐找到了她。
关于任杰这个人，关于他的目的，关于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以及……对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完全的物质化的看法，还有他的那些作品背后都意味着什么。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掉那种窒息感，黑暗中伸出的每一根触手，粘腻柔软地拉扯住她的四肢，将她拖到不见天日的深渊中去，其中的一根吸盘上流着带着腥气的汁液，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想要张口呼吸，却发现吸入肺中的并不是空气。
那天下午，她坐在明亮而温馨的咖啡厅里，卡座周围漂浮着烘焙独有的香气，她在还没听完一切真相的时候，就忍不住冲到洗手间里，胃部强烈地收缩带来的压迫感使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几乎想迫使那些可怕的真实同她的胃酸一齐呕出。
可她吐出全部的食物，扶着洗手池站起来之后，看到的……却只有脸上的泪水。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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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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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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