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大的石门前匍匐着一只巨大的地狱犬,三只脑袋都长得尤为可怖,硕大的赤红色双眼让人心生畏惧,从半咧的口中露出尖锐的利齿来,流出来的涎水落在地上瞬间就腐蚀了地面的土地变成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模样。
它的三个脑袋和六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来到此处的亡灵们,检视是否有除了亡灵之外的其他生物。
只有死人才能前往冥府,活人和未经过冥王允许的神灵是不能通过这扇死亡之门的。
死去的灵魂胆战心惊地沿着一旁的道路走着,他们没想到活着的时候不用见到这种可怕的怪物,而死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
亡灵们惶恐不安的样子,令刻耳柏洛斯觉得无趣。
日复一日它都呆在这个地方充当冥界大门的守护者,迎来这些可怜虫们进入死灵的国度。
正当刻耳柏洛斯趴在地上打算眯一下消极怠工的时候,一股神灵的气息被它嗅到了,中间那个狗脑袋突然开口说话:“是有神灵混了进来?”
地狱犬的声音惊到了向前行走的灵魂们,他们畏畏缩缩地看向刻耳柏洛斯都害怕地停下了脚步。
“你们走你们的,别管我们的事!”左边的脑袋朝着亡灵队伍们吼着,之后转头眼神去看中间的头颅说:“你肯定是想多了,神灵们来冥府干什么?”
右边的脑袋也随声附和,可中间的却不认为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你们难道都没闻到?”
左右两个用他们不太聪明的脑袋思索了一下,虽然都点了头,可是却还是坚持不可能有神灵会来到这里。
三个脑袋争执不下,打算重新检查一遍从它们眼前过去的灵魂们,可这时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一块涂了蜂蜜的黄油面包,顿时将刻耳柏洛斯三个狗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地狱犬冲向了面包,狗尾巴更是晃得飞起。
三个狗头争抢一块面包,面对眼前的食物诱惑,已经把亡灵当中混了神灵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
虽然刻耳柏洛斯强大而危险,但是缺乏智慧的它也只能被放在冥界的门口看看门罢了。
尤勒及时地将雅典娜交给他的面包丢了出去,解除了危机的他牵引着阿多尼斯的手,跟随着死人的队伍们继续走在逐渐深入冥界的地方。
阿多尼斯的眼睛受到阳光的刺激会更加疼痛,所以在进入幽暗的地狱之前,他只能用一条白纱将双眼遮盖起来。
冥界阴暗的气氛让他感到不安,可是有了尤勒在旁,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清爽松木气味后,缓解了紧张情绪的阿多尼斯微微扬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虽然他目前处于的情况可谓是他生来最糟糕的一次,可是却有了愿意一起与他同行的人,这实在是莫大的宽慰。
能不能顺利的找到赫卡忒女神还是未知数,可阿多尼斯却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一队伍的亡灵都保持着他们死前的样子。
有的是病死的,所以面露病色,愁绪满面;有的则是被人谋杀的,如果是毒死的,那他连嘴唇都是乌黑的;有人死于战场,所以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胸口豁开一个血窟窿,总之死的人多种多样,这一路上
亡灵们的样子也是各自千奇百怪。
尤勒和阿多尼斯都身披斗篷,宽大的帽子遮掩了他们的面容,亡灵们都有着自己的心事还有直面死亡的茫然困惑,因此没有注意到他们。
苍白的冥月高悬于他们的头顶,黯淡的月色照了下来,有种寒恻恻的凉意。
乌黑的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将饱满的圆月割裂成了碎片。
冥府的摆渡人卡戎早已经在岸边等了这群亡灵们很久。
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们大多都是俊男美女的模样,可冥府的神祇们却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卡戎的外表是一位苍老疲惫的老人,皱纹丛生的脸庞就像经历了许久岁月的老树皮般斑驳,他的背脊也不像年轻人那样挺直,反而只能如猫一样弯着腰。
他站在一只空荡荡的木船上,背后是苍茫的黑色,一望无际,似乎没有尽头。让人生出走投无路的绝望。
身披褴褛衣衫的卡戎看起来更像是大地上哪个城邦街头乞讨的老乞丐,而非是冥府的摆渡者。
原本对着河水发呆的卡戎听见了声音,他转过他那张难看的老脸,惨败的月光下,他浑浊的眼珠居然像夜间的野猫般发着幽幽的光芒,满是皱纹的嘴角更是咧开了一个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们这些亡灵们要是想坐我的船过去就要给我一个金币。”
摆渡者开出了条件,而亡灵们纷纷从自己的衣裳口袋中摸索,能否交上那以一个金币为计量的酬劳。
“没有金币怎么办?”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朝卡戎问道。
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子,应该是被人捅了心口造成的死亡。
“没有金币那银币也可以,没有银币就拿其他值钱的东西来抵,但是什么都没的话。”
卡戎拿起撑杆点了点船下的河面说道,“那就自己游过去吧。”
那年轻人听了卡戎的话只能咬了咬唇,因为他身上实在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情人送给他的戒指之外。
然而他却不想将这枚信物交给卡戎,因此看样子只能自己游到对面去。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河面下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他们似乎都是人的影子,可是又像哪种类人的怪物。
他们在河水中不停挣扎扭动,翻腾着就像被丢进热油里的鱼,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从河底传来由他们发出的尖厉叫声,痛苦而压抑,绝望地骇人。
“这…这是什么?”听到了凄厉尖叫的年轻人直接吓得绊倒在了地上,他指着卡戎问道。
“妄想游到对岸,但是却被淹死在冥河里的亡灵们。”卡戎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如土色的年轻人,之后平静地转过头来对着岸上的其他人说:“能交钱的都一个个按照次序排好,付费上船;交不出来的麻烦自己跳到水里游过去,反正我是不会来管你们死活的。”
沉默了一会,卡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本来就是死的。”
说完,他像似很满意自己的这个笑话,颇为兴高采烈的哼起了谁也没听过,但是从他口中出来却格外嘶哑难听的小调。
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立即摘下了手指上的戒指忙不迭地向卡戎递了过去。
卡戎接过后,眯起眼睛对着冥月发出的亮光,精明地打量着这枚戒指上所镶嵌的宝石成色,最后在年轻人焦急的等待中,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通过了他的认可,得到了上船的资格。
年轻人成为了第一个坐上木船的人,而跟在他的身后,众人们纷纷拿出身上值钱的东西贿赂卡戎。但是一群死人当中总会有些倒霉的穷鬼。
他们身无分文,就连手上也没有情人赠予的戒指。
望着翻滚着死灵的冥河,这些穷鬼们站在河岸边上,眼巴巴地见到卡戎即将撑船离开。
“我们还有剩下的金币吗?”阿多尼斯向身旁的尤勒问道。
尤勒心领神会立马明白了阿多尼斯的意思,他说道:“你想帮岸上的那些人?”
阿多尼斯点头,反正金币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与其拿着费事不如让那些可怜鬼也一起上船吧。
见识到了卡戎的吝啬,阿多尼斯也是感到颇为新奇。因为他还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他还要贪财的神灵。
毕竟对神灵们来说钱币这些实在没用,顶多就是把金子融化用来做装饰品而已。可神祇们又是一向来不缺金银的。
身为冥府的员工难道已经到了需要私自赚外快的程度了吗?
可冥王身为地底财富之神又怎么会亏待他手下的神灵们呢?
阿多尼斯没想明白也懒得想了,而事情的真相其实是卡戎他喜欢这种赚外快的感觉,并且热爱金币银币闪烁的光辉而已。
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看到里头金币的熠熠光芒,卡戎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将钱交给他的尤勒,心中道了一句烂好心的有钱人后,就让那些个穷鬼都上船了。
反正到最后便宜的是他自己。
穷鬼们感谢尤勒的慷慨,但是冬神却没有理会继续坐到了阿多尼斯的身边。
卡戎渡一个人就要收钱,可是他的小木船却简陋得很,坐在上面虽然并没有摇晃不稳,可总让人觉得这陈旧的木船可能划到冥河的中心就会散开破裂。
尤勒交钱让其他人上船的举动引来了其他亡灵们探究的目光,可是他和阿多尼斯都被斗篷遮掩了身形,因此就算再怎么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通过了两旁都是陡峭狭小的山壁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广阔了起来,虽然还是让人感到心情沉郁和压抑的黑,但是两岸的妖娆红花却注入了全新的热烈色彩。
在船上的亡灵们高高扬起他们的脖子开始观览四周的彼岸花海,而卡戎早就看惯了这冥河周围的风景,颇为不屑地看待着这些亡灵们的兴奋举动。
“这花好漂亮!”一个小女孩率先发出了赞叹。
她应该是围绕在母亲膝下的年纪,但是却出现在了这船死人当中。
小女孩发自内心的真诚感慨引来了卡戎的注意,他将撑杆举起后再往河中一纵,对着小女孩说:“这花虽然好看但却是死亡之花,如果你喜欢要不要我去给你摘一朵拿来玩啊!”
卡戎对普通大人倒没什么好感,可是却意外的同情起了这个小女孩。
尤勒之前看到,小女孩将她手臂上带着的小镯子交给卡戎当渡船的费用,可是卡戎却没有收下,其实吝啬如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小女孩听到死亡之花后,立马白了脸色。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死人了,但是还没有接受或者是明白这一点的小女孩对于死亡这种字眼还是发自内心的抗拒抵触。
阿多尼斯看不了彼岸花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有多么的美丽,但是从刚刚小女孩的惊叹中,还是能想象到它的几分颜色。
被白纱敷眼的阿多尼斯安静的像隔绝尘世偏安一隅的星辰,这种平静而淡然的样子让人心疼。
虽然目中是满目的红色妖花,但是尤勒却一直注视着阿多尼斯,在意他的情况。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阿多尼斯表达自己的关心,所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她的身旁。
不善言辞此刻成了尤勒最厌恶自己的事情,可让他更加忧虑的则是阿多尼斯的双眼。
阿多尼斯虽然现在看不到了,可是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尤勒的担忧。
“没事的。”阿多尼斯小声地对尤勒说。
冬神勉强地笑了笑,看见这样的阿多尼斯却更让他感到难过。
望着在前方尚未到达彼岸冥土的路途,尤勒就跟身边这些彷徨的亡灵一样茫然。然而阿多尼斯却握住了尤勒的手。
尤勒低头看他却见阿多尼斯脸上挂着温暖如阳光的笑容,驱散了他内心以及四周的阴暗。
明明需要安慰的是阿多尼斯,可是现在他却成了被阿多尼斯安慰的人。
一种柔软而复杂的情绪像暖流一样从尤勒的心底流淌而过,他注视着失明的阿多尼斯,宛如看着他的整个世界。
如果可以,他将倾尽一切来奉于他的面前。
一条小船载着满船的亡灵们向前划动,背景是张扬而热烈,却从森森白骨中开放的血色花朵。
盖亚从镜子中看到这些,目光却紧紧锁定在混在亡灵中的尤勒和阿多尼斯的身上。
拥有一天灿烂金发的大地女神在暗沉阴冷的神殿当中升起了自己的神座,她交叠着修长的双腿,支着下巴看着这些。
微垂的眸子不知道闪过怎样的心思,她手一挥,神力形成的镜子顿时烟消云散。
对着低头看着公文的冥王哈迪斯,盖亚女神轻声叹气。
“你怎么想的呢,哈迪斯?”
女神娇柔的声音回荡在神殿当中,却越发显得寂静无声。
沉默的哈迪斯让盖亚觉得自己被无视,她从神座上站起来走向了冥王,可这时,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好似山塌地陷般带着极大的威势在冲击着什么。
冥王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他苍白俊美的面孔上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就连盖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渊暴动了。”哈迪斯开口说。
他的话让盖亚一惊,她看着哈迪斯想问他什么,但是哈迪斯却懒得多费唇舌,只能简短地跟盖亚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乌拉诺斯和克罗诺斯妄图挣脱深渊的牢笼,殿下要随我一同过去吗?”
哈迪斯睁着翠绿的眼眸看向盖亚,盖亚却蓦然地怔住了。
她想弄清楚哈迪斯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做乌拉诺斯和克罗诺斯妄图挣脱深渊的牢笼?
“他们不都在沉睡吗?怎么会这样!”
盖亚立即反问,可是哈迪斯心牵深渊已经无暇再与大地女神辩驳,他只能最后在离开前朝着盖亚说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天空之神跟上任神王只要不死就无法真正的永远沉眠,而深渊也并非能一直成为囚禁他们的监牢。”
可盖亚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冥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这里。
盖亚脸上的神情变换,她不能接受乌拉诺斯还能重见天日的时候,所以还是在哈迪斯离开之后也跟了上去。但是她没有想到还会在半路上遇到哈迪斯的那位小妻子。
珀耳塞福涅从辈分上来讲算得上是盖亚的曾孙女,但是在希腊神系当中才不会讲这种东西,毕竟要是按资排辈的话,几乎奥林匹斯山上还有大海中的所有神祇身上都流动着她的血脉。
丰收女神德墨忒尔倒是因为神格与大地有所联系,所以成为了久不出门的盖亚在大地上的代言者,因此对她唯一的女儿,盖亚倒也不能坐视不管。
可怜的珀耳塞福涅被深渊传来的暴动神力给波及到了,幸好她身上有冥后的神格护着所以才仅仅只是晕了过去。
盖亚捞起了珀耳塞福涅,可是为了尽快到达深渊关押乌拉诺斯和那些罪神的地方,因此只能带着珀耳塞福涅一起过去。
有了大地女神的庇护,珀耳塞福涅不会遭受一丝伤害,昏迷的她顺顺利利地到达了深渊之中,也就是哈迪斯常去的地方。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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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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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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