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张工正在切菜,听见有人敲门,敲的声音还很猛,像是熟人。
张工家里可是好久没人上门了,张工慌里慌张地提着菜刀就去开门。
开门一看,这是洛雁吧?
三年多没见都不敢认了,原本丰润的额头上多了两条细细的横纹,这都是下海留下的印迹。
洛雁愣了一刻,一下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张工的脖子,半天都不松手。
下海三年,不知喝了多少海水,炒了多少个老板,满肚子的心酸、委屈,化作两行热泪,淌在了师傅的肩头上。
“哎,哎,小心,我手里有刀!”。
“有枪我也不怕”洛雁松开手,破涕为笑,擦干两行热泪,这才想起,“师娘呢?”
张工用下巴指了指墙上。
一张黑白画像。袁野微笑地看着她,一双长长的大眼睛,神采奕奕,这肯定是张工亲手画的像,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能把心中的人画得如此鲜活。
“怎么会呢?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领着学生逛了三峡才回来。”
“心脏病人时时都有症状,时时又没有症状,从二十几岁开始,这已经是第三次病危了。”
“那你怎么生活呢?”
“其实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长,从厂里分了房子开始到现在,也就四五年时间吧,我单身生活也过惯了,家务活儿很熟练,童子功。”
“这我知道。那,孩子呢?”
“从生下来就跟着外婆住,住在城里好上学。”
“有你这个爹,没你这个爹都一样。”低头看见了张工手里的菜刀,“你还提着刀干什么?连我都不放心哪!给我吧,菜都在哪里,都拿出来,做了吧,我也没吃饭呢。”
“哎,怎么能叫你做呢?”
“怎么,你是童子功,我是天生的,比你童子功厉害多了。”
—·—
洛雁一边切菜,一边问道:“师傅,你每天都是怎么活的?”
张工一边洗菜,一边说:“专利申请下来了,花了我八百多块,好心疼啊。书稿写完了后半部,四十多万字,前半部还没开始写。”
“您怎么什么都跟人家反着来?人家是先写前半部,你却先写后半部。”
“习惯了。后半部我熟,又刚好是给学生讲课用的。”
“您教学生也是从后边往前教,学生能听懂吗?”
“前边不用我教,前边是基础理论,别的老师能教,后边是我的创意、我的拓展,别人教不了。”
“所以,您才是个怪才。”
“有那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那是夸您,你以为谁都配当怪才呀?唐伯虎都不够,祝枝山才是怪才呢!真正的怪才全国也没几个。”
“别拿我跟祝枝山比,我差远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过时了,灵感也没有了、创意也枯竭了,你看我是不是生命也快完结了。”
“说什么哪,你!我今天是来招工的,首先招的就是你!”
“招我去干什么?”
“招你去共商大计,怎么把这个破产的厂子收回来,怎么跟日本人做一笔生意,怎么把我们公司做大一倍!”
“你可别吓我,我可不禁吓,我哪有那本事!”
洛雁把菜刀用力往菜板上一剁,菜刀在菜板上乱颤:“您要是每天都在这儿切菜、做饭、洗锅、刷碗,您哪儿还会来什么灵感,还有什么创意呀!您要是准备学厨艺,现在是太晚了点儿;
如果您去创意一个新公司,现在正是时候,您现在才五十岁,就算干到七十岁,还有二十多年呢。人家外国董事长,九十岁还不肯松手呢!凭您的储藏力,凭您的爆发力,二十年创造出两千个亿来,没问题吧?怕我还说少了。我早就说过,您是个无价之宝,我们准备请您当我们公司的总经理。”
“你开什么玩笑,我当总经理?你多咱看我当过总经理?”
“你看我像是跟您开玩笑吗?今天您准备准备,明天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到深圳,我们成总在等着你共商大计呢。”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跟你去呢?你要绑架呀!”sttgxcl.com
“我们成总说了,如果请不动你,他就亲自来请,如果你还不去,他就住在你这儿不走了。”
“我有什么能耐,一定要请我去,我去了能干什么?”
“我们成总听了我对您的介绍,他一定要拜您为师,我说他拜您为师没资格,因为他已经拜我为师了,要拜你也只能拜师爷了,他说师爷就师爷。
他本来准备让您来当董事长,他当总经理,我说肯定不行,你不能干,你不知道董事长都干些什么,该怎么干?所以就让你来当总经理了。”
“是不是你们公司扔不出去了,准备找个人来接着?”
“您说什么呀?找人接着也不用跑这么远来找您哪,我就可以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就是因为我接不了,并且除了你,谁也接不了,所以我才不远万里,跑来找你!
—·—
“在高交会上,我们展出了一台小型喷雾干燥器,一家日本公司找到我们,问我们能不能生产大型喷雾干燥器,我问他多大的,他说十米直径,十六米高。我一想,这不是和咱们那台差不多吗?
“我问他喷雾量是多少,他说喷雾量不高,每小时两吨。我想,和咱们那台一模一样,真是天赐良缘,我问他要多少台,他说第一批货要十台;
“他们是在中国修建垃圾焚烧发电站,买去配套的,比从日本运来要便宜多了;谈好了六百万一台,十台六千万,不过他要看看咱们的使用现场,才能签合同。
“我想咱们有现成的使用现场,把咱这个倒闭厂收购了不就行了,我就急忙坐飞机来找您。到厂里一看,一片狼藉,不知哪儿来的一帮人正在拆设备、运机器。这要赶快禁止,拆起来容易,建起来可就难了。
“所以我心里急,可能跟你说的也不清楚。我们那个老总高中毕业,能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不错了,要想更上一层楼,就觉得没底气了。
“他听了我对您的介绍,像打了强心剂一样,非要让贤不可,把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让给你,让你来当董事长,他当总经理。我想你肯定不会干的,那不是鹊占鸠巢了吗?我师傅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再说了,董事长该怎么干,你也不知道哇,所以我就答应了您当总经理。”
“总经理我也不会干哪,我连班组长都没干过,我不会管人哪。”
“没关系,总经理好干,我给你派上四个副总,都是管理行家:一个管生产、一个管经营、一个管技术、一个管财务,所有的业务都有人管啦,您就管玩就行啦。”
“管玩?!”
“是啊,还有什么要管的。你玩够了,出两个好点子,就够他们忙一阵子的啦。”
“怕没那么简单吧?”
“就那么简单。还有我呢,我是总经理助理,四个副总的事情,都汇总在我这里,我能处理的就处理了,实在处理不了的,再请教您。其实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洛雁了,更不是一进厂就跟您吵架、哭鼻子的那个洛雁了。”
“这我知道,这不是等于你在当总经理了吗?”
“是呀,不行吗?您是师傅,我是徒弟,师徒一家人,谁干不是干,还争什么?”
“不是争,你说无缘无故的就接受人家的半壁江山,我能干出那种事吗?”
“您以为我们成总是个傻瓜呀?他一点都不傻,他们几个人研究过,说与您合作,每年资产至少翻一番,我们今年资产是一个亿,明年就是两个亿,后年是四个亿,如果不和您合作,每年只能增值百分之二十,他赚老了!
“如果不和您合作,‘干燥车间’收不回来,复不了产,日本人看不到‘喷雾干燥’的运行现场,就不肯和我们签合同,马上就要到手的六千万购货款,便会化为乌有。
“现在是他求你,叫我必须把这件事办成,不然,他来给您磕头都行。他真地要来磕头噢,我没让,我说要磕,先把我的头磕了,拜了师傅,才能去拜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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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大年纪?”
“这与年纪有什么关系,您可别往歪里想,他比我还小呢,比我小一岁。我今年多大了您知道吧,师傅?”洛雁在向师傅耍娇。
“我是说你怎么总是向着我说话,怎么不向着你们老总说话?”
“我怎么会向着他说话?咱俩是什么关系?师徒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师徒关系,师徒如父子,咱俩是一家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雇佣关系,是劳资关系,他付我工资,我替他干活儿而已。
“不过现在关系有了转化,我可以让他的企业翻着跟头往上长。我也可以把您介绍给一个比他大得多的老板,这也是他最怕的,所以追着我拜师傅,我还没答应呢,
“等到他一个头磕到地上,我和他就成了母子关系,所以他现在一切都在听我的,他知道我不会害他,只有听我的,他的公司才会飞速发达。”
“我不去。”
“您说什么!嫌公司小?小是小了点儿,净资产才一个亿。可是您一来可就大发了呀,按规定您是总经理,月薪五万,不过还可以再商量。”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我不想要那一半股份,那我不成资本家了吗?”
“这倒是,因为你有五千万资本了;可是这五千万,你也拿不走,那只是生产上的资产和资金,名义上是您的股份而已”
“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资本家,资本家这个烙印,害得我们姊妹兄弟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冷眼。我曾经恨我父亲,他十三岁到大连闯关东的时候,为什么不学手艺,为什么要学生意;
学手艺出来是个工匠,我们全家都可以享受工人阶级待遇,可以有多大能耐使多大能耐,也不至于让家庭出身给憋死;学生意也行,你干活别太巴结,就当个普通店员,跑街的伙计,我们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呀。
非得从小伙计升成大伙计,升成管事的,当上掌柜的,最后又买上几台破机器,木头做的、落后的、丑陋的,我小时候去看过,我都没看上眼,依着我,早就把那几台破机器砸了!”
“不行啊,师傅,那是破坏生产,要被抓起来的!”
“所以,我下了决心,假设还有来生,我也决不会当资本家。可是你,现在就让我去当资本家,你说我能干吗?”
“你恨资本家,这我理解,可是你不能恨资本哪,资本也是生产力,没有它是不行的。为什么喷雾干燥那么先进的机器,除了一家村办企业之外,那么多大企业,那么多研究院,都没有试制成呢?主要是因为没有资金、没有计划,国家搞计划的人还没想到要搞什么喷雾干燥;
“您为什么搞成了,是因为万厂长批给你三百万。光有技术没有钱能行吗?不行,技术只是你的一只翅膀,一只翅膀是飞不起来的;资本是你的另一只翅膀,有了两只翅膀你才会飞起来。你为什么要去痛恨另外一只翅膀呢?”
洛雁又说:“国家也是一样。国营企业只是国家的一只翅膀,我们用这一只翅膀老是飞不起来;私营企业是国家的另一只翅膀,不受计划的束缚,想干啥就干啥,十分灵活。有了这两只翅膀,飞起来就快得多了,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了,而是发生了质的变化!现在国家把办私企的权力交给我们,你为什么不展翅试飞一下呢?”
“试飞可以呀,我愿意做你们的另一只翅膀,帮助你们飞。可是我不要当什么总经理,要什么股份,当什么资本家,我不习惯。”
“这句话您说对了,你不习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你习惯了,你习惯于让人家管着,奉命做事。现在把权利给了你,让你自说自话,你反倒不习惯了。过去您是只管播种,不问收获,那是因为你只有播种的义务,没有过问收获的权力。所以你辛辛苦苦播种出来的成果,被那帮贪污腐化分子轻易地收获了。
现在把收获的权力也交给你,你反而不习惯了。其实,真的企业的资金发展到几十亿、几百亿、几千亿,那钱还是你的吗?你往哪搁呀!那是国家的、人民的,只要你不乱用,它永远是存在的,等于国家在委托你经营。”
—·—
“可是你看我像个搞经营的人吗?我这一辈子都是只管播种,不管收获,哪里懂得经营啊?”
“这倒是真的,你只管辛辛苦苦地干,让老鼠都吃光了你也管不了。我准备给你们几位老总办一个企业管理学习班,定期到北京大学听课,并且请专家学者定期到公司来讲课,我来当你们的班主任,因为我学过企业管理。
其实企业管理比起机械自动化好学得多,那是属于文科,您的文科那么好,就凭您的悟性,您一定很快便成为一名管理大师的。就这么说定了,您好好准备准备,只带走您必须的资料和书籍,只要是书店能买到的书,商店能买到的用品,都不用带,深圳那边有人替您做好一切!”
“谁说我答应去了?”
“你不是都同意我的观点了吗?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呀。”
“我不当总经理!”
“——可以。”
“我这边还上着课呢,我总要给人家了结了吧。”
“不行,我给你请假。像你这样一天到晚锅碗瓢盆的怎么能行?你现在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的一天比我们全公司的一天还要宝贵十倍,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我觉得你好像在绑架我似的!”
“今天就绑了,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徒弟绑架师傅是自家事,谁也管不着,干女儿绑干爹,理所当然。明天上午九点钟,准时来接您,今天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儿住了。”
“怎么,你还想在这儿住?”
“这有什么,师徒如父女,女儿在老爸这儿住理所当然,谁还敢干涉是怎么的?那不是有小妹的一间屋子吗,我住住不行啊?这可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你是不是开车来的?”
“是啊,未必这么晚了,我还走路回去呀?”
“你听听外面的声音。”
“怎么了?”
“把整栋楼都给包围了,还要住呢?”
“他们想干什么?”
“看热闹呗。”
“真的呀!”洛雁隔窗往外望了望,“还真地被包围了。”人们都在翘首往张工屋里望。
“这么多人哪!我正要找他们呢,他们自己就来了。我就不住下了,再见,师傅,明早九点正。”说完,戴上手套,开门下楼去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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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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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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