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是个好东西。
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写了。
有太多的事想要交托给西格玛,关于侦探社,关于天人五衰,关于中也,关于书页,以及关于他自己——没能了结的事多如牛毛,即使我已经尽力去做,时间也没有给我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间。
“侦探社是愿意牺牲自我的好人。”
“中也是出于本能搭救弱者的好人。”
“末广铁肠是坚守信念恪守大义的好人。
他们都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你一把的「好人」,是你在陷入危机时或多或少能够寻求帮助的好人。我剖析人性,就如同解析公式: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以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向什么人求助。公式是僵硬的,不会变通的,但在大部分的时候,也是足够套用进大多数的“题型”里的。
而如今我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我数年来解析出的“公式”,一一地交给西格玛,让他能够在我离开之后,也能在这个并不多么欢迎他的世界上继续努力地活下去。
“记住了吗?”站在钟塔下,我问他。
“……大概?”西格玛犹豫的语气让我十分的不放心,那张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是带着些许迷茫的迟疑,这表情我很熟悉,因为敦每次被太宰的话绕得晕头转向时就是这德行。
我:“……好,那你概括一下我刚才说了什么。”
西格玛沉思片刻,答曰:
“太宰不是好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在让你做阅读理解,不是在让你做过度理解。
“太宰是侦探社的。”我好心地提醒他。
西格玛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对上他的眼神,我剩下的那半句“也算是个好人”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想想那安吾洗了两年都没洗干净的案底,太宰也算要是个好人的话,那我高低得是2016年感动横滨十大人物,被太宰沉进东京湾里的水泥柱子们都得连夜爬出来给我一脚。
“……当然我也不是说他就是个好人了。”我尴尬地轻咳一声,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至少在和侦探社同等的程度上,你可以信任他。”
西格玛以一种十分勉为其难的神色接受了我的这番说辞,他似乎并不太喜欢太宰,倒也不至于到反感的地步,只是有些抗拒,我猜或许是因为太宰会让他想起陀思那个魔人。
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但他不是重点。”
“我想和你说的重点,”
“是绫辻行人。”
我抬起头,视线穿过西格玛的肩头,望向了他身后的威斯敏斯特宫。
天马上就要亮了,威斯敏斯特宫内的灯光却丝毫未减,昨夜的动乱和喧嚣仿佛都只是一场幻梦,整座城市依然巍然不动地等待着新一轮日出的到来,宁静得像是一片灰蒙的海。
“在我进入钟塔之后,无非就是两种结果。”
我的目光收回,落在了西格玛的脸上。青年的面容依然如同我初见他时一样美丽,但离开了赌场管理人的身份,那份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也早已消散在了天空之中,只剩下平凡的纯粹,柔和、温顺,如同芸芸众生中的一滴水,再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一种结果是他们忘记了我,那没什么可说的。但问题在于第二种结果——如果他们没有忘记我。”
“钟塔侍从终究是不可信的,我留下的隐患太多了。侦探社、黑手党、猎犬,即使如我先前所说,你能寻求他们一时的帮助,但他们终归各有各自的阵营,你不可能一直依靠其中的任何一方。”
“西格玛。”
我按住了他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眼,那双铅灰色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了我伤痕斑驳的脸。
“你需要自己的利益(命运)共同体。”
不一定是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不一定是能够生死以赴的挚交,只需要是一个绝对稳固的、没人可以打破的盟友,这就足够了。
“帮助绫辻行人叛逃,”
“让他成为你这个阵营的人。”
成为天空赌场的一员,成为你的“脑”,成为你最好的“盟友”。www.sttgxcl.com
——而不是那柄在我消失后将会刺向你的利刃。
这不是建议,也不是教导,这是由我告诉西格玛的,他必须要做到的事。
我的语气是如此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以至于西格玛都忘记了反对,而是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动摇。
“但我是恐怖|||||分子……他会帮我吗?”
“——他会帮你的。”看着他脸上迷茫的神色,我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没有忘记我,他就一定会帮你的。”
我从贴身的内衬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条,握起西格玛的手,将纸条放进了他的手心,就如同半个月之前,他将这张纸条递给了我。
“还记得我和太宰治、我和坂口安吾,是怎样被连接起来的吗?”
纸条上,是一行孩童留下的稚嫩笔迹,以及一道否定了我全部人生的划线。
“这个世界上最坚韧的羁绊,是「生与死」。”
“而唯一能胜过「生与死」的羁绊,是「存在与消失」。”
织田作能将我与他们相连,那么同样的,我也能将你们相连。
只要你们仍记得我,
从始至终地记得我。
西格玛的目光落在了纸条上,他看着那行被他亲手划去的文字,过了很久,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魔人也有没能预料到的事啊。”我很轻地笑了一声。
存在的变成了不存在之后,那些曾经伪装成了不存在的,反而变成了存在。
“绫辻行人,是于我而言的「好人」。”
能让绫辻行人住手的方法,那就是让西格玛带着我的「遗言」,自己送上门去。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如果就算这样,绫辻行人也要让我替代西格玛存在的话,那我也无计可施,只能大家一起下地狱了。
绫辻行人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谁知道。
我已经没有机会去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就好像我已经没有机会去考虑,那个属于月见山凛一的侦探社,在月见山凛一消失后,又究竟哪里去了呢?
西格玛的指节动了动,最终还是握紧了手心薄薄的一节纸条。
“如果,”他张开口,嗓音发涩,“他也忘记了呢?”
我陷入了沉默。
风在我们之间流动,带着冰凉潮湿的水汽,吹散了轻薄朦胧的晨雾。
我抬起手,轻轻抱住了西格玛,像是小心地抱住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那你也忘记我吧。
我知道我是应该这么说的,这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像绫辻行人、像侦探社、像太宰和安吾、像每一个我曾经认识的人一样,忘记我。
这是对他,以及对中也,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张开口,无论重复几次,也说不出口。
忘记我。
忘记我。
忘记我。
就像忘记春日里消融的雪,忘记日出后散去的雾,忘记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每一个陌生人。
『忘记我。』
“记住我。”
『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我。』
“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我。”
『你也要忘记我。』
“你也要记住我。”
晚月西沉,朝日的第一缕曦光已洒向大地,伦敦秋日清晨的冷风拂过我们的面庞。
我知道,这个世界又迎来了它新的一天。
我轻轻贴了贴西格玛的面颊,终于还是松开手,退后了一步,转身朝着时钟塔的方向而去。塔门已悄无声息地为我静静敞开,那是钟塔侍从为我开放了通行的证明。
狭窄的石阶回旋而上,岁月在灰白的石块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迹,熹微晨光从我的身后落进晦暗的楼梯间,在石阶上笼罩出朦胧的光晕。
风涌进了楼梯里。
我抬起脚,踏上了石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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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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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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