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作为“月见山凛一”的这二十一年,或者只是一场太过长久的梦。

  也许某一天睁开眼,我就会变回曾经的那个“安倍凛一”,依然在毫无拘束地放声大笑,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妖怪们结伴而行,不在乎旁人对我投来的异样目光,对着夏目恶作剧,骗来名取的钱包,揪住那些讨厌的家伙抬手就揍,闯下的祸一股脑地丢给风生。

  肆意而洒脱,骄纵又任性,像是块从未经受过世界磨砺的原石,粗糙得“上不得台面”,但也带着棱角分明的坚硬顽强。

  那样的“我”,那样的“安倍凛一”,不曾被那个面容已然模糊不清的女人温柔地抱在怀里,不曾安稳地窝在江户川宅舒适柔软的沙发上,也不曾与一个年幼的男孩一起跑过神社蜿蜒的青石板阶。

  我不会在雨夜听见甜品店门口风铃撞击的清脆声响,不会在月下见到一个眼眸湛蓝如海的少年,手中的箭矢射向的只会是敌人,而不是千百人围观之下的赛场上伫立着的箭靶。深夜里,红砖写字楼四层的亮起的某一盏灯,也不会来自于工作至深夜的某一个“我”。

  那个面容仍带着无邪稚气、碧眸狭长而澄澈的青年,也从未向我递出一朵娇嫩又美丽的玫瑰。

  ——如果我能够从这“梦”中醒来的话。

  *

  可这都不是梦。

  我也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本能地呛咳着。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忽明忽暗的视野也终归于平静,灌进了海水的肺腑抽痛着,喉间仿佛都还残留着海水那苦涩咸腥的味道,我大口地喘息着,呼吸因为呛水和剧烈地咳嗽而紊乱,整个人几乎都瘫倒在了地面上,失去了力量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

  丝毫不通水性,就这么近乎于鲁莽地直接跳进茫茫的大海里,这样的举动,大抵也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也确实感受到了濒临溺死的痛苦,体温在海水中迅速流失,这幅身躯眼下已经冰冷得就如同是一具尸体,毫无温度。

  我蜷缩着躺在地上,浸透了海水的头发和衣服沾在身上,湿漉漉地在地上漫延开了一大滩水痕。视野里是一片黑白交错的方格地板,更远几步的地方,似乎还坐着几只毛绒绒的玩偶,灯光很明亮,带着一点粉红的光晕,将一切都映得梦幻又美好。

  我认出了这里,是「安妮的房间」——那个属于露西的异能空间。

  『……逃出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那只布偶熊,在心里出神地想到。

  乱步帮我布下的后手还是派上了用场。

  被藏进坡的小说里带上博斯瓦里安号上的人,不只有他和与谢野、谷崎,就像是芥川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混上了客轮一样,本该留在横滨协助隐藏侦探社成员的露西,也带着她的异能空间借由另一本小说的掩护,登上了这艘豪华客轮。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那本只有她的小说世界里静静地等待一天,或者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她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博斯瓦里安号,或者是发生了什么——

  当甲板上爆发了冲突,果戈里会使用异能带着西格玛直接前往客轮最底部的船坞,那里停靠着政要们紧急时刻逃生用的微型潜水艇,爆发的灵力会混淆风生的感知,而只要潜水艇入海,深海就是风生所无法掌控的区域。

  而在我沉入海里后,露西将会从小说的异能世界里脱出,利用她的异能,把我从深海捞进她的异能空间之中。

  风依然能在深海里掀起龙卷,但却到底是没法做到在陆地上时的那样,知悉一切。

  没什么大不了的“撤退方案”,实施起来也只不过几分钟就能结束,需要做到的事情也不过只有三件:不让风生意识到露西的存在,确保果戈里不会“临阵倒戈”,以及由我为潜水艇入海争取到的那么一点“时间差”。

  乱步总是能很快地就利用手边最少的“要素”,制定出最有效的计划,即使最擅长的是“解开谜题”,但在“设下谋略”这件事上,他的才能也依然胜过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

  入耳式的通讯器早就不知道被海水冲到哪去了,我卧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缓了一会儿,紊乱的呼吸复归于平缓,才终于勉强撑起身坐了起来。

  手脚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试了好几遍,我才从衣服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本小说。不过巴掌大的小册子,很薄的一本,用防水袋事先装了起来,没有被海水浸湿。

  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身侧的地板上也满是水渍,装着小说的透明封袋上沾满了水,我垂头盯着防水袋上遍布的水痕,发了一会儿的呆,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到了自己拿着小说的手上。

  风生的妖力散去了,掩盖在我身上的幻象也尽数溃散,露出了那些斑驳如裂纹的密布伤痕。

  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伤口处那些原本新生出的血肉,色调也变得愈发深了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上依然是这样的突兀而又诡异,甚至是更加丑陋难看了。

  已经没有谁会帮我遮掩住这些丑陋的伤痕,接下来我也只能用这样怪异的模样去面对其他人,哪怕手边没有镜子,我也能猜得出自己的脸上如今是一副多么骇人的模样,比起“脸上的伤痕斑驳”,也许会更像是“人皮缝合起来的一张脸”。

  现在的我应该要怎么做呢?我不明白,也想不出来,心底的预感到底是变成了现实,即使我为了验证这一切准备好了舞台,但我却并没有考虑过“之后该如何”的问题。正如我和风生所说的那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斩断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所有的后路……可我却仍然没有得到一个“安倍凛一”的前路。

  我爬了起来,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灌进肺腑里的水似乎还没吐干净,身体的失温又让我忍不住地哆嗦,我花了十几秒,才挪到了几步外的一张圆凳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手边的矮桌上就有干净的毛巾,不知道是露西平时就放在这的,还是她事先备好了的,我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感到身体有了些力气,才伸手去拿毛巾,勉强擦干了满是水渍的脸,又胡乱地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水,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

  把毛巾叠好放回桌上,我努力地挺直了脊背,想要让自己显得有精神些,用力地拍了几下脸,才用擦干的双手从防水袋里取出了坡的异能小说,拿到了眼前。

  我翻开了这本简薄的小册子。

  在文字映入眼帘的瞬间,翻涌的能量自书页中倾泻而出,如同无形的漩涡一般将我拉进了小说的世界之中。

  视野在瞬息之间失去了光亮,却又在下一刻骤然亮起,独属于办公室的明亮灯光从头顶洒落,我下意识地阖眼,恍惚了几秒,再睁开眼时,视野里已然不再是那梦幻朦胧的童趣房间,而是侦探社内桌案排列整齐的办公区。

  这是一个背景被设定在了侦探社的“密室”型小说,所有的一切都与现实世界没有差别,就算是异能也可以照常使用,离开“密室”的方法就是去社长室拿大门的钥匙——选择“暴力破门”的方式也同样可行。www.sttgxcl.com

  有来自不同方位的视线向我投来,意外的、探究的、惊疑不定的——来自不同人的不同视线。

  我就站在侦探社的办公区中央,身上还是先前穿着的那身湿衣,没能完全擦干的衣角甚至还在淌着水,踩着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了两道湿漉漉的脚印。

  “月见山。”

  身侧有人叫我,是乱步的声音。

  我的动作顿住了几秒,但最终还是抬起了脸,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他一贯坐着的位置——位于办公区最瞩目、最正中的内侧,不管是外头来的委托人还是坐在其他办公位上的人,都一眼就会注意到的那张办公桌后。

  “嗯。”

  我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应他。

  他原先似乎是在玩杂志上的填字游戏打发时间,没什么干劲地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支黑色的油性笔,注意到我的出现,于是才抬起了眼望过来。

  我没能从乱步脸上的神色里看出什么,虽然没有心情好时的明亮笑容,但也只是和平日无聊时没什么区别的平淡表情。

  听见我应声,他丢了手里的笔,歪过身子,低头在办公桌底下的柜子里翻了半天,不知道从哪个抽屉里扒拉出了一条薄毯子来。

  大约是下意识的,他想把毯子直接递给我,但伸出的手已经举过了桌面,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收回了手,抓着毯子直接起身站到了我面前,踟蹰了几秒,拿着毯子低头盯了半晌,继而又抬头看看我,最后还是动作不太熟练地把毯子抖开,抬手盖了我的肩上,用布角小心地擦了擦顺着发梢流到我脸上的水。

  他还是很不习惯这么对待我,大约也是摸不清楚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动作里总带着一点谨慎的试探,像是一个还在努力学着走路的小孩,想要可以像大人一样正常地走出一步,却又在害怕着下一步就会跌个跟头。

  紧张得甚至在面对我的时候,连笑都很少了。

  我注意到了这一切,却又已经分不出精力去再去多想。「书页」分明斩断了我和世界的联系,但我却仍觉得自己被无数沉重的负担压在身上,让我连喘息都觉得痛苦。

  乱步就站在我的面前,抬手帮我擦拭着脸颊和湿发,动作生涩,甚至显得有些笨拙,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安静地任凭他动作,只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看出来。

  他只是单纯地在帮我擦干脸上的海水和湿漉漉的长发,若无其事,指尖却又不自觉地抚过我的脸颊,小心地抚过了那些斑驳的伤痕。

  这样的生疏又亲密,好像又在一遍遍地提醒着我:他已经不是你的「乱步」了。

  「月见山凛一」消失了,属于她的那个「江户川乱步」也一并消失了,如今站在我眼前的乱步,只是一个从未认识过我,因为别人的话、所以才努力尝试着扮演我的“恋人”的江户川乱步。

  ……属于「我」的都已经没有了。

  不管是「安倍凛一」的,还是「月见山凛一」的。

  我垂下了眼,很慢很慢地将脑袋靠在了乱步的肩头,将脸贴在了他的脖颈间。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躯在倏而间变得僵硬、又随着呼吸渐渐放松了下来,也能感觉到他脖颈间传递来的温暖体温,甚至能够透过他脖颈间薄薄的皮肤,感受到颈动脉有节奏的轻轻搏动。

  有其他人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或许是晶子,或许是敦,甚至也可能是芥川,但我却并不在意,也不想再去在意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想他,很想那个属于我的、喜欢我的、说过不想和我分开的“江户川乱步”。

  『……』

  我好想他。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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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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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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