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冉静舞起了个大早,为了勾起妈妈的食欲,她做了丰富的早餐。
可是薛宁燕却根本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只喝了一点牛奶,连冉静舞专门给她蒸的鸡蛋羹和小米粥都没尝一口。
看着妈妈面前没动过的鸡蛋羹和小米粥,冉静舞难过极了。
她温柔的劝说:“妈,你一样尝一口好不好,我特意给你做的。”
都是容易消化的东西,小米粥她刻意熬得糯糯的,入口即化,鸡蛋羹更是不说了,加了牛奶,嫩得像水。
薛宁燕不忍心拒绝冉静舞的好意。
她拿起勺子,每样尝了一口,非常少非常少的一口,就尝了点儿味道。
虽然吃不下去,但她倍感欣慰。
女儿长大了,已经知道照顾人了,让她如何不欣慰。
“静舞,谢谢,妈妈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睫毛承受不了泪水的重量,薛宁燕眼睛一眨,一行清泪流过脸颊,进了她的嘴角。
吃了女儿做的早餐,连泪水都是甜的。
冉静舞别开脸,不敢看妈妈笑中带泪的样子。
她发红的眼眶中也有泪水在流动。
许久,她哽咽酸堵的喉咙才发出声音:“妈,你一定会好起来,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从小到大,都是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现在,也该换她来照顾妈妈了。
不管剩下的日子是多还是少,她都要让妈妈每一分每一秒都快快乐乐。
看着淌泪的母女俩,贺承允心里也难受。
他的喉咙堵得根本吃不下东西。
“承允……”冉静舞突然擦干眼泪,看向他。
“嗯?”贺承允也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如春风将她抚慰。
“我们结婚吧!”求婚本应该由男人来做,但冉静舞已经等不到贺承允求婚,她来求。
贺承允怔了怔,看着冉静舞满含希翼的双眼,他恍然大悟。
“好。”他握住了冉静舞放在桌上的手,然后慎重其事的对默默淌泪的薛宁燕说:“伯母,请你放心把静舞交给我,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爱她,照顾她。”
薛宁燕点点头,用交代后事的口吻说:“静舞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妈,我不光要承允照顾,我还要你照顾,你得每天陪着我,我才高兴。”冉静舞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笑得像个孩子,抱住薛宁燕的肩。
“好,妈妈每天都陪着你……”
薛宁燕也笑了。
她死了之后,就算变成空气,也会陪在冉静舞的身边。
气氛缓和了不少,冉静舞和贺承允匆忙用完早餐,便带着薛宁燕出门去医院。
路上给裴御轩打了电话,告诉他,他们半个小时之后到达。
裴御轩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他们一到医院,会诊的专家就立刻前来。
那些专家都不是闲人,每个人都忙,但看裴御轩的面子,没有一个推迟,积极的前来为薛宁燕会诊。
就连医学院院士也参加了会诊。
虽然薛宁燕的脏器衰竭已经不可能恢复,但延长生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会诊之后,裴御轩送她们出去,几位专家开会研究治疗方案。
冉静舞对裴御轩千恩万谢,裴御轩淡淡的一笑,并不居功。
“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
送她们上了车之后裴御轩才回医院,望着他的背影,冉静舞对贺承允说:“裴大哥真是好人,不管谁找他帮忙,他都会尽心竭力,听说裴大哥经常帮病人垫付医药费呢,他恐怕是裴家最穷的人,一辆捷达开十几年了,还不换。”
贺承允笑道:“你再夸别的男人,老公可要吃醋了。”
“哎呀,这还没结婚呢,你的醋坛子就要打翻了吗,结婚以后还得了?”冉静舞拉着薛宁燕的手撒娇:“妈,这男人太小心眼儿了,我不想嫁给他,不然以后出门连别的男人都不能看一眼了。”
薛宁燕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她乐呵呵的说:“小贺那是在乎你,我赞成你以后出门把眼睛蒙起来,小贺这么好,看小贺就够了,别的男人根本不用看。”
“妈,连你也欺负我,我不依,我不依。”冉静舞撒起娇来就像个孩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提多待会儿了。
“哈哈哈!”薛宁燕笑得合不拢嘴,失去弹性的面部皮肤皱得像揉过的纸巾,一条又一条深深的皱纹,根本不能抚平。
冉静舞看了心疼不已,却只能在心底唏嘘。
记忆中的妈妈年轻漂亮,就是去年,两人一起去逛街,还被人误认为是姐妹。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薛宁燕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婚姻,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健康,失去了青春,她现在一无所有,还好,女儿原谅了她,不然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昨晚,她去找冉静舞的时候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冉静舞仍然不原谅她,她就去跳海自杀。
生无可恋死有何惧。
她已经不怕死了,现在有女儿在身边,她更不怕,什么都不怕!
冉静舞抱着薛宁燕的手臂,嘟着嘴,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妈妈真坏,还笑我,不和你玩了。”
“好,妈妈不笑你,不笑你!”薛宁燕拍了拍冉静舞的手背,笑容迅速敛去。
她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干枯的手拂过冉静舞饱满如苹果的脸颊,叹道:“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和小贺结了婚要收敛脾气,不许胡闹,任性,知道吗?”
“承允他就喜欢我胡闹任性呢!”冉静舞戳了戳贺承允的肩:“是吧?”
“是啊,伯母,你不用担心,静舞性格很好,很可爱,我就喜欢她本来的样子,不需要隐藏什么。”贺承允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冉静舞和薛宁燕,诚恳的说。
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不管是胡闹也好,任性也罢,都有她可爱之处。
他真心爱着她,缺点也会变成优点,优点更是会被无限放大。
薛宁燕感动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
活了一辈子,她似乎到现在才明白爱情的真谛。
她和冉伯承的爱情建筑在欺骗和背叛之上,从一开始就错了,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
已经临近中午,冉静舞提议就在外面吃饭。
她说出薛宁燕过去最爱去的餐厅的名字,贺承允知道那个地方,他和冉静舞去过几次。
薛宁燕笑着说:“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天和缘’了。”
“妈,天和缘最近推出了不少新菜,你作为头号粉丝,一定要去好好尝尝。”冉静舞记得过去薛宁燕一个月要去天和缘吃至少十次饭,每次天和缘推出新菜品,她更是不会错过。
这几个月,薛宁燕根本没心思吃饭,整天就吃保健品,偶尔吃些水果。
心情影响了食欲,就是让她吃龙肉也不香。
天和缘是一家大型的海鲜酒楼,在全国都开有加盟店,天和缘酒楼的海鲜菜品花样繁多,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推出新菜品,淘汰一些销量不好的旧菜品,极大的迎合了人们喜新厌旧的习惯。
每次去天和缘,薛宁燕都会在同一间包厢用餐。
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从不曾改变。
当服务生告诉他们“巴山夜雨”有客人时,薛宁燕决定改掉这个习惯,她态度谦和的说:“没关系,那就其他包间吧!”
“可我想在那个包间吃饭,我也喜欢那个包间。”冉静舞没有忽略薛宁燕眼底的失望,她固执的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帮我问问那些客人,能不能请他们换一个包间,他们今天的消费算我的。”
薛宁燕拉着她:“静舞,算了,在哪儿吃都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从小到大,我都是在‘巴山夜雨’吃饭,换了其他包间我会食不下咽。”
不管天和缘酒楼翻新装修了多少次,包间的名字都没有换过。
冉静舞和薛宁燕一样认准那个名字。
因为这些年,薛宁燕和冉伯承的结婚纪念日都是在那个包间用餐。
冉静舞跟着服务生到了“巴山夜雨”的门口。
服务生按铃之后推门而入:“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有位客人想请你们换一个包间,你们今天的消费都由她买单。”
服务生问话的时候,门外的冉静舞朝里面望了一眼,里面只有一男一女,男人对门坐着。
看清男人的脸,冉静舞心口揪痛,往旁边一退,险些撞到薛宁燕。
薛宁燕拉着面色凝重的冉静舞,想当然的说:“他们不愿意换就算了,我们坐别的包间,一样的。”sttgxcl.com
“好,坐别的包间。”
冉静舞不再坚持,拉着薛宁燕就走,包间里面却传来她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我们很快就要吃完了,让他们等一会儿行不行?”
闻声,薛宁燕的双脚像被钉子固定在了地板上。
夫妻二十几年,她谁的声音都可能听错,唯独不会把冉伯承的声音听错。
“妈,我们走吧!”冉静舞心急如焚,使劲拉薛宁燕。
她不想妈妈的心情受到影响,迫不及待的离开。
因为里面除了那个混蛋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简单。
她们还没走,里面紧接着又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谁口气这么大,好像就她不缺钱似的,就是请我们吃十顿,我们也不换,无聊!”
薛宁燕猛地甩开冉静舞的手,原本虚弱的身体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力量,转身大步流星的走进包间。
“妈……”冉静舞连忙追上去,唯恐薛宁燕身体受不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正在品尝象拔蚌的冉伯承缓缓抬起头,看到形容枯槁的薛宁燕明显被吓了一跳:“宁燕,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就害怕。
他又看到薛宁燕身后的冉静舞,脸上立刻堆满慈爱的笑容:“静舞,你也在啊!”
“我宁愿我不在。”冉静舞直勾勾的盯着冉伯承身边的女人,妖艳妩媚,一看就是狐狸精,该死的狐狸精!
那女人被冉静舞盯得发慌,娇滴滴,怯生生的往冉伯承身上靠:“伯承,她们是谁啊?”
不等冉伯承开口,薛宁燕挺了挺胸膛,字正腔圆的手:“我是他的前妻,小姑娘,这个男人卑鄙无耻,如果你只是看上他的钱,那到无所谓,若是看上他的人,我劝你一句,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要让毁了你的下半生。”
冉伯承被薛宁燕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
那个女人到像见过世面的人,她抱住冉伯承的手,坚定的说:“我爱伯承,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爱,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曾经拥有就好,为了伯承,我愿意付出我的下半生。”
薛宁燕像听了笑话般咧开嘴,拍手叫好:“不错不错,我都被你感动了,你好好跟着他吧,帮我看看他什么时候遭报应。”
“静舞,我们走。”薛宁燕转身拉着冉静舞就出了包间门。
她表现得格外的平静,可冉静舞能从她颤抖的手上感觉到她真实的情绪。
遇到这种事,谁又能真正的淡然处之。
冉静舞忧心忡忡的问:“妈,你别难过,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是啊,他不值得我爱。”薛宁燕想笑,可眼泪却不听使唤的一涌而出。
她知道得太晚太晚了。
活了一把年纪还那么天真。
除了她,也没谁了。
“宁燕,静舞……”冉伯承追了出来,拉住她们,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宁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生病,我很好!”
薛宁燕倔强的甩开冉伯承的手:“你巴不得我生病是不是,希望我早点死,我死了之后,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就没人知道了?你一定会遭报应!一定会!”
冉伯承快步挡在了薛宁燕的面前:“宁燕,如果你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别硬撑着。”
“哼,假仁假义!”薛宁燕冷睨冉伯承一眼,别开脸,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你快回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吧,你们上……床之前,你最好看一下人家的身份证,如果没成年,你就不要造孽了。”
冉伯承被说得面子挂不住,转头问冉静舞:“你妈妈没事吧?”
……
无耻的人冉静舞见得多了,但像自己父亲这样无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想起关心她的母亲了吗?
早上哪儿去了?
冉静舞也和薛宁燕一样,冷睨冉伯承一眼,然后从他的身旁绕过,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
说到底,这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她的母亲现如今如此凄凉,他还在和年轻貌美的女人约会,未免也太逍遥自在了。
冉伯承尴尬的站在原地,望着冉静舞和薛宁燕远去的背影脸色发沉,脚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追上去。
包间里的女人也跟出来看情况,她挽住冉伯承的手,温柔的说:“伯承,你前妻看起来好可怕,真是难为你了,看到她这副尊容,你不会做恶梦吗?”
女人话音未落,就被冉伯承瞪了一眼,她吓得不敢乱说话了。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一定是生病了。”冉伯承再向出口看去,已经不见薛宁燕的身影。
遇到冉伯承之后别说薛宁燕,就是冉静舞也没有心情吃饭。
她闷不吭声的坐在车内,想起自己的父亲和一个比她还年轻的女人搂搂抱抱就觉得恶心。
无耻!
太无耻了。
贺承允知道她们心情都不好,便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开车回家。
“静舞,妈已经不恨他了,怪只怪妈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究竟错得有多离谱。”薛宁燕握紧冉静舞的手,整个人又蔫了,她有气无力的说:“如果娴雅还活着,我一定去求她原谅我,向她道歉。”
被丈夫无情的抛弃之后,薛宁燕大彻大悟。
她深刻的体会到无依无靠的绝望,家破人亡的莫娴雅,恐怕比她现在更绝望一百倍,一千倍。
悔恨来得太晚。
要道歉,恐怕薛宁燕得去另外一个世界向莫娴雅道歉了。
“妈,你和阿姨都是受害者,阿姨肯定会原谅你。”冉静舞温柔的宽慰她,轻拍妈妈的手,不忍心再看她自责,到死还背着心理包袱。
“连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又怎么敢奢望她原谅我。”薛宁燕苦笑着摇了摇头,靠在冉静舞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回到家,做饭已经来不及,冉静舞便煮了她和贺承允都喜欢吃的番茄鸡蛋面。
她以前对番茄鸡蛋面没有特殊的感觉,但在莫静宜家里吃过几次之后就喜欢上了,加上贺承允也爱吃,她就经常做。
简单快捷还有营养。
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端上桌,冉静舞给薛宁燕盛了一小碗,央求她一定要吃完。
薛宁燕尝了一口冉静舞做的番茄鸡蛋面,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以前娴雅就喜欢做番茄鸡蛋面,生活紧张的时候,她把荷包蛋都给我吃,她煮的面也是这个味道。”
冉静舞酸涩的说:“我是跟静宜姐学的。”
“哦!”薛宁燕点了点头,艰难的又吃了一口面,她想起一些往事,脸上渐渐浮现出飘渺的笑容:“娴雅是个很好的女人,她温柔又漂亮,家里条件也好,以前是我们班的班花,我读书的时候,家里穷,娴雅经常带好吃的到学校分给我,还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东西,都可以和我一起分享……”
说着说着,薛宁燕泣不成声。
那个时候的她很自卑,觉得自己活在莫娴雅的阴影之下,莫娴雅拥有的东西,她都想得到。
和冉伯承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想证明自己不比莫娴雅差。
她也有美貌,只是家世不及莫娴雅,便卑微得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
不想被莫娴雅压着一辈子,翻不了身,她也想活得像个公主。
冉静舞抱着薛宁燕,安慰道:“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要再想过去的事。”
“我对不起娴雅,对不起娴雅……”薛宁燕捂着脸,哭得像个孩子,泪水从她的指缝渗出。
“妈,别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了。”冉静舞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
记忆中的妈妈很喜欢笑,生活像蜜一样的甜,可现在,悔恨的眼泪就像流不干,不断从她的眼眶中渗出,就算泪水也不能洗净她的罪恶,剩下的日子,如何能快快乐乐。
冉静舞很担心,就怕妈妈这样一直哭下去,病情会越来越重,加速死亡。
“好,妈妈不哭,你也别哭。”薛宁燕反手擦干眼泪,拿起筷子继续吃面条,她吃得很慢,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她吃得很细,仿佛每一口都是品尝,在回味。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年莫娴雅对她的好就像皮鞭狠狠将她的灵魂抽打。
她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便是忘恩负义,伤害了她最好的朋友,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就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少少的一碗面条,薛宁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吃到就去洗手间吐了。
她吐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看着她那么痛苦,冉静舞却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着急。
“妈,你去躺一会儿,我给你兑牛奶。”冉静舞扶着几乎虚脱的薛宁燕走出浴室,手里还拿着纸巾帮她擦嘴。
“不想喝牛奶,什么都不想吃。”
薛宁燕摇了摇头,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她说:“也许死了还轻松一些,死了就解脱了,就可以去找娴雅认错,求她原谅我。”
“妈,你别这么说,你忍心丢下我不管吗,我要你陪在我的身边。”冉静舞紧紧抱着薛宁燕,喉咙一阵哽咽。
这一刻,她只希望妈妈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人是不是一定要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拥有的珍贵与无价。
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健康,再多的钱也买不回爱情。
薛宁燕所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可那些打击还不够,还要让她亲眼看到,她深爱的男人带着别的女人,在他们庆祝结婚纪念日的地方亲亲我我。
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去,便可以不知道心痛如绞的滋味儿。
冉静舞将薛宁燕轻轻的放在床上,帮她脱了鞋,盖上毯子:“妈,你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炖燕窝。”
“嗯。”
冉静舞离开房间之后,薛宁燕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第一次正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
难怪冉伯承看到她会流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她现在的样子,确实像鬼一样。
薛宁燕看到梳妆台上有一叠装订得整整齐齐的资料,她随手拿了起来,发现每一篇报道围绕的中心思想都是“子宫移植”。
难道她的女儿准备做子宫移植手术?
这个念头闯入脑海,薛宁燕突觉手中的资料重如千斤,她逐字逐句,认真的看了起来。
……
裴铮丞在滨城和丰城两地奔波,再忙,他也没有忘记陪莫静宜过七夕情人节。
知道莫静宜持家有道,他没有再买华而不实的玫瑰花,而是亲手给莫静宜做了一个玫瑰酸奶芝士蛋糕。
每一片花瓣都是他轻轻的从花朵上采摘下来,亲手浸泡在细菌水中。
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蛋糕做成。
很多年不做,也并没有手生,他淋出来的镜面,连专业的蛋糕师傅也赞不绝口。
收到这么有诚意的七夕礼物,莫静宜笑眯了眼,大大方方的赏了一个吻给裴铮丞,吻完之后,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很久没好好刷牙了,你不会嫌弃吧?”
“不嫌弃。”裴铮丞只觉得味道更浓郁,喜欢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再过四天我就可以出关,终于要熬出头了。”
莫静宜抱着裴铮丞的脖子,长吁短叹。
这四十天比四年还难熬,她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刷牙。
虽然裴铮丞不嫌弃,但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身上还好,能每天擦澡,不算臭,就是那头发,很让人受不了。
她头皮本身就比较油,平时两天不洗头就会腻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这四十天不洗头,一开始她特别受不了,到后期痒着痒着就习惯了,还不怎么痒了,只是味道始终难闻。
真是苦了裴铮丞,她那么臭,还总抱着她又亲又摸的,好像她是什么香饽饽似的,这就是真爱啊!
裴铮丞笑着问:“出关的第一件事想干什么?”
“洗头洗澡刷牙。”那是莫静宜向往已久的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然后呢?”贺承允失笑。
“其他的事暂时还没想,你有好的建议吗?”莫静宜眨了眨眼睛问。
“还债!”
裴铮丞吐出这两个字,就被莫静宜狠狠瞪了一眼。
“你的思想够邪恶!”
她都那么惨了还想折磨她呢?
太没人性了!
“不想还?”裴铮丞挑了挑眉,连眼锋都变得锐利起来,唇角邪邪的上翘,一副你敢赖账试试的表情。
“哎呀,不是不想还,而是不能还,至少得等三个月以后才行。”莫静宜急急的解释:“四十天不行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是吗?我以为四十天就可以了。”女人的事,裴铮丞也不是太懂。
“肯定不行,不信就上网查。”莫静宜说着就拿起手机,要查给裴铮丞看。
“不用查了,我信。”裴铮丞夺下莫静宜的手机放床头柜上,然后把她拉入怀中,搂得紧紧的,下巴习惯性的在她的头顶蹭。
他现在已经习惯莫静宜头发的油腻味道了,看来没有他不能习惯的事。
莫静宜仰起小脸,奇怪的问:“这几天巡查人员怎么没来找过来,我以为他们会反复的审问。”
“别想太多,清者自清。”裴铮丞捏着她的下巴,温柔的吻了下去。
“唔……”想说的话都被裴铮丞堵在了喉咙里,莫静宜只能不满的哼哼。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保姆去开了门,是冉静舞和贺承允。
莫静宜连忙推开裴铮丞迎出去。
“静舞,今天你和承允不去过七夕,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莫静宜看着站门口没进屋的两人,玩笑道。
“今天是七夕吗?”冉静舞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道。
这几天忧心妈妈的病,她茶不思饭不想,哪里还会关心什么七夕八夕。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看到冉静舞点头,莫静宜半开玩笑的指责贺承允:“承允,这就是你不对了,把咱们静舞追到手就不浪漫了吗,满大街都是卖花的,你看到也该买一束吧?”
贺承允不是不知道今天七夕,而是他觉得冉静舞的妈妈身患重病,冉静舞肯定没有心情过这些华而不实的节日,所以便只字未提,也没送花。
昨天roseonly的客服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预定一束,他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冉静舞连忙帮贺承允说话:“最近承允太忙了,不记得也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重大的节日,无非就是商家为了促销搞的噱头而已。”
“还没结婚呢,你就护着他了,以后结了婚,怕是更说不得,好,我不说,省得招人嫌。”莫静宜热情的招呼:“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坐啊!”
“姐,我今天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冉静舞拽着衬衫的衣摆,扭扭捏捏的说。
那拘束的样子,和平时的大大咧咧判若两人。
“带谁来了?”莫静宜好奇的问,她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带谁过来。
“我妈妈。”冉静舞唯恐莫静宜赶人,急急的说:“我妈妈得了重病,她想来看看你,向你说声对不起。”
莫静宜怔怔的看着冉静舞,一时没说话。
“姐,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带我妈回去。”冉静舞以为莫静宜不说话代表的是拒绝,转身就走。
“别走,来都来了,进来坐吧!”
莫静宜快步上前,拉住了冉静舞。
她这才看到薛宁燕站在走廊里,靠着墙,看起来很虚弱。
看到冉静舞和薛宁燕和好,莫静宜心里替她们高兴,便把自己对薛宁燕的厌恶和憎恨都藏了起来。
“姐,谢谢你。”冉静舞喜出望外,眉眼都是笑。
这些日子她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到这一刻,才真心的笑了出来。
莫静宜大度的笑了笑:“你都叫我姐了,难道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你?”
“姐,你真好。”冉静舞喜滋滋的跑过去,扶着薛宁燕朝门口走。
走廊里光线暗,薛宁燕走近之后莫静宜才看清她的脸,着实吓了一跳。
这才多久啊,过去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薛宁燕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别说冉静舞,就是她看了心里也难受。
人啊,在高处的时候且莫得意,因为谁也料不到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到现在的薛宁燕,莫静宜虽然有扬眉吐气的快感,可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悲伤。
争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培黄土,活着的时候好好活,问心无愧,就算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
莫静宜亲自端茶倒水,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薛宁燕。
……
薛宁燕坐在沙发上,才走了几步,就累得直喘气,脸色也很难看,好像随时会断气似的。
这身体状况也太糟糕了吧!
莫静宜皱着眉,涩涩的想,果然,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健康,就什么都没有了。
几个月前,薛宁燕打她的时候气势汹汹,中气十足,哪里会想到几个月之后,就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冉静舞看出莫静宜的疑问,难过的说:“姐,我妈因为减肥过度,身体大部分的器官都衰竭了,还好裴大哥帮忙,有几位专家在为我妈妈治疗,我妈妈一定会好起来。”
“裴大哥介绍的专家准没错。”莫静宜看向浑身不自在的薛宁燕,温和的说:“阿姨,你好好养身体,没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不要背心理包袱,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过。”
这个时候,她也不忍心诅咒薛宁燕快去死。
虽然以前她想过很多次,恶毒的诅咒过很多次,但薛宁燕真的快要死去时,她有不忍心看到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失去最亲的人。
她是善良的人,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的好回去,因为冉静舞对她好,她甚至可以不和薛宁燕计较。
闻言,做好被打被骂准备的薛宁燕愕然抬头,她的嘴唇颤抖不已:“你……你不恨我吗……”
“恨有什么用,再恨,我妈妈不会回来,我外公不会回来,我外婆也不会回来,再恨,死去的人不会回来,活着的人却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不恨,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她可以暂时放下仇恨,平和的面对薛宁燕。
莫静宜抿抿嘴,笑道:“阿姨,你得好好的,静舞才会高兴,为了她,你必须恢复健康。”
“静宜,你和你妈妈都是好人,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薛宁燕悲痛的大哭起来,每一滴眼泪都浸透了悔恨,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阿姨,别哭,别哭。”莫静宜也红了眼眶,连忙抽纸巾递过去,坐在薛宁燕的身旁,和冉静舞一起帮她擦眼泪。
薛宁燕哭了好久才止住眼泪,她红肿的双眼却满是感激。
踌躇片刻,莫静宜晦涩的问:“阿姨,我一直想知道,我妈妈去世之前,你和她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她当时的情绪是不是很激动?”
“我和你妈妈根本没见过面,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从来都不接!”薛宁燕抓住莫静宜的手:“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你妈妈,你妈妈不是我害死的。”
“阿姨,我相信你,相信你。”莫静宜失神的点点头。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薛宁燕都是快死的人了,应该不会说谎吧!
莫静宜心烦意乱,看向单人沙发上摆弄手机的裴铮丞。
难道他们一开始就错了,她妈妈真的是被她气得跳楼自杀的……
怀疑别人,只是她为自己减轻罪恶感罢了,实际上罪魁祸首就是她。
裴铮丞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但坚定的眼神却将他的心中所想传递给她。
不要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
要她怎么不胡思乱想呢……
得到了莫静宜的谅解,薛宁燕大哭一场之后心情好多了,还和莫静宜,冉静舞一起有说有笑的包饺子。
薛宁燕包了一个漂亮的秋叶饺,莫静宜嚷嚷着要学:“我妈妈以前经常这样包,可我总学不会,包出来好丑,阿姨,你教教我啊!”
“你捏住饺子的一头,然后往下压,捏一下压一下,多练习几次就会了。”
“我试试。”
看莫静宜包得那么认真,薛宁燕的笑容有几分苦涩:“你妈妈包这种饺子就是我教的,读书那会儿,逢年过节你妈妈总会邀请我去你外公家吃饺子,说是要我帮忙包,其实啊,是让我帮忙吃,恐怕再也找不到像你妈妈那么好的人了……”
说到最后,薛宁燕声音颤抖不已,她一眨眼,泪水就涌了出来。
莫静宜眼眶也是红红的,她哽咽道:“我妈妈对认识的每个人都很好,我们楼下有位奶奶无儿无女,我妈妈每天都会过去看看那位奶奶,帮忙洗衣服煮饭,楼上的姐姐爸爸妈妈早出晚归,我妈妈就让姐姐晚上到我家吃饭做作业,从没要过一分钱,我妈妈有一次在路边捡到一个钱包,她在雪地里站了一个多小时等失主……”
在莫静宜的心目中,她的妈妈正直善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她还没为妈妈做什么,妈妈就永远的离开了她。
薛宁燕不停点头:“是啊,你妈妈人很好,以前班上同学谁有困难,她总是会伸出援手,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人美心更美。”
一听这话,莫静宜来了兴趣,缠着薛宁燕讲她妈妈以前的事。
在莫静宜的记忆中,她的妈妈对谁都好,但唯独对她不好,对她很严厉,很苛刻,很粗暴,她稍不注意做错了事就会挨打,连做作业写字写得难看也会挨打。
童年的记忆就是打!打!打!
年幼时,莫静宜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家,离开那个对她不好的女人,再也不回家。
长大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家,去妈妈的家就像做客,匆匆来去,并未多做停留。
通过薛宁燕的口,莫静宜才知道她的妈妈有多优秀,如果不是遇到那个男人,她妈妈会成为一名桃李满天下的优秀教师。
可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那个男人毁掉了她妈妈的一生,毁掉了她妈妈的梦想,毁掉了她妈妈的家……
莫静宜暗暗咬牙,那个男人就算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一定不会心软。
有些人可以原谅但有些人绝对不能。
在莫静宜家吃了饺子,薛宁燕心情不错,虽然她只吃了两个,但对于吃点儿东西就吐的她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冉静舞在浴室洗澡,薛宁燕拿着手机到阳台,拨通了裴御轩的电话:“裴医生,我上次问你的事有结果了吗?”
“有了!”电话那头的裴御轩沉重的说:“你的子宫各项机能都正常没有衰竭,可以在你死后移植给你的女儿,你们是母女,排异反应也会比较小,是最合适的供体。”
“谢谢,谢谢你裴医生。”薛宁燕握紧手机,喜极而泣。
……
送走冉静舞和薛宁燕之后,莫静宜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连裴铮丞一直盯着她也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裴铮丞把手里的事情忙完,才坐到她的身旁,开口问话。
莫静宜忧伤的看了裴铮丞一眼:“没想什么。”
“骗我之前动动脑子可以吗?”裴铮丞戳了戳她的脑门,以示不满。
“讨厌,我没脑子,让我怎么动脑子啊?”莫静宜不满的撇嘴,气呼呼的瞪着他。
既然她不肯说,裴铮丞就帮她说出来:“是不是在想,你妈妈是被我们害死的?”
“知道你还问?”莫静宜靠着他的肩膀,满心的罪恶感。
“问一问也不行?”裴铮丞挑了挑眉。
“我妈妈一定是被我害死的,如果我不刺激她,她就不会出事。”莫静宜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她现在过得越幸福,罪恶感就越强烈,她的幸福都是建筑在她妈妈的痛苦之上,让她如何开心得起来。
“不是你害的。”
“别安慰我了,让我自己难过一会儿。”
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哪怕一会儿也不行!
裴铮丞将自己的观点分析给莫静宜听:“你妈妈来丰城之后情绪一直很稳定,抑郁症发作必须有人刺激她,而刺激她的那个人,才是害你妈妈的凶手,既然静舞的妈妈没有刺激你妈妈,那就一定另有其人。”
“难道是贺承思?”
莫静宜以前就怀疑过贺承思,但觉得薛宁燕嫌疑更大。
因为在裴家,贺承思是不敢乱来的,她必须维护自己乖乖女的形象,在裴家一直都是谨言慎行,她妈妈平时都陪着姑奶奶,和贺承思几乎没有来往。
“也许吧!”
以前裴铮丞没把贺承思当回事,觉得她翻不起浪。
但当他正视所有的问题时,发现贺承思身上的疑点很多很多。
他已经派人在查贺承思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疑点就更多。
仿佛有人知道他会查,已经把所有和贺承思有关的事都抹去了,几个关键人物都像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了。
贺承思一个深居简出的女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有人在帮她,找出帮她的那个人,也许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在想什么?”现在换莫静宜问裴铮丞了,他眉头紧锁,一看就知道有心事。
裴铮丞缓缓转头,看着她,眼神变得有几分暧昧:“我在想,还有多久你才可以还债。”
“晕,你就不能想点儿积极向上的东西吗?”
莫静宜哭笑不得,好像裴铮丞的脑子里除了还债就没别的东西了。
“不能。”
裴铮丞欺近莫静宜,灼烫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脸,撩得她心痒痒:“想不了别的事,除非你把欠的债都还了。”
莫静宜羞涩的捂住他的嘴:“别这么着急行不行,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我慢慢还吧!”
欠别人的债也许很快就可以还清,但欠裴铮丞的债,一辈子也别想还清。
他就是裴扒皮,不把她扒层皮就不罢休。
“好,一辈子,慢慢还。”
难得裴铮丞这么好说话,因为莫静宜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他再不好说话就太过份了。
“今晚七夕,牛郎织女要在鹊桥相会,我们出去看星星吧!”莫静宜努力把话题往别的方面引,免得裴铮丞自己把自己弄的难受。
“你比星星好看,看你就行了。”
裴铮丞把肉麻的情话说得一本正经,那表情和他说今天股票涨停,可以继续持有一模一样。
“我怕你再看下去就得冲凉水了。”莫静宜心里甜滋滋的,笑眯了眼:“走吧,走吧,去看星星,这几天天气那么好,肯定能看到很多星星。”
“嗯!”裴铮丞没再拒绝,起身和莫静宜一起走到阳台,丰城的秋天并不冷,夜风带着海水的咸湿,有种清爽的感觉。
裴铮丞拿睡袍把莫静宜包得严严实实,只准她看星星,不准她吹风,所以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丰城的星星真多。”莫静宜高兴的感叹:“滨城根本看不到这么多星星,真美啊!”
“嗯。”裴铮丞只望了天空一眼,然后就一直盯着莫静宜。
他对星星没一点儿兴趣,只有莫静宜才值得他看了又看。
“你别看我,看星星!”莫静宜转头,发现裴铮丞专注的望着她,笑着去扳他的头,面向天空。
这时,裴铮丞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哪个不识趣的人破坏这么浪漫的气氛,莫静宜撇撇嘴,真讨厌!
裴铮丞起身进屋,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之后放到耳边:“说!”
“老板,那部烧毁的相机已经恢复了一些数据,我发到你的邮箱了,你有空看一下吧!”
楚乔小心翼翼的说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就算他身在滨城,也能看到自家老板头上绿云高照。
“嗯!”裴铮丞果断的挂断电话,打开邮箱,照片很快映入他的眼底,当他看清贺承思的脸时,唇畔噙上了一抹冷笑。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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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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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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